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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感应灯红光大作，男人说话的声音几乎被尖锐的警报声完全掩盖住，他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打开操作板上罗列复杂的按钮，仿佛刺眼的红光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判断。他精准如机器地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屏幕上的一闪一闪的红光很快平静下来。 　　他没有抬起头，语速快得像在念祷告文，“罗茜亲爱的？你在听我说话吗？” 　　他回过头，身后原本应该坐着两个人的乘客椅现在只有一个不省人事的男孩。 　　“警告，重力阀已被关闭，飞船将在五分钟之后起飞，请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并系好您的安全带。重复，重力……”一道平静的女性电子音以不容置疑的态度盖过了刺耳的警报，而且永远透着愉悦的味道，仿佛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对这个人工智能只是大型歌剧的中场休息。 　　“啊……唉，这该死的小白痴。”他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到标有安全出口的走廊口，正好在拐角处看见一簇飞扬的银发。 　　“罗瑟琳！回来！”那簇银发逃离的速度没能比得上男人的大步流星，“我们不能再耽误了！你想自己平地起飞离开我倒没什么意见。” 　　他一把将他的女儿拉回来，女孩只到男人腰线的高度，见自己出师未捷就被逮到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心虚。 　　“嘿，我只是想去用一下洗手间，老爸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女孩儿一脸诚恳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要跟过来吗？” 　　她有着一头泛着光泽的、科维坦星上最白最光洁的白发，松松地挽成一条辫子，垂在她的肩膀上，没有一根乱发从那条辫子上戳出来。她的眼神挑衅而专注，总是充斥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在那外面？”男人指了指被她打开的舱门外，整片土地燃烧着冷蓝色的熊熊大火，站在机舱里面就能感觉到让皮肤发烫的温度。 　　“好吧，我比较耐热。”女孩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信手拈来，“那有什么问题吗？” 　　“听着亲爱的，我很乐意等你，但是我必须为普罗米修斯着想。要么跟上来，要么就永远留在那下面，自己选一个，好吗？”男人语气温柔，眼神却闪烁着极其认真的神色，让人不由得担心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你想死的话别拉上我还有普罗米修斯和你一起。我们必须要走了。” 　　“你说的没错，我完全赞成。我本来也没想拉上你们两个。”她挣开了男人拉住她的手，“但妈妈怎么撤离？你为她安排了飞船，对吧？” 　　他反射性地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最终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十分熟悉他这样的神情，语调变得生硬，“你为妈妈安排了飞船，对吗？” 　　浓烟从舱外飘进飞船，拂过卡帕·法纳姆冰冷而不近人情的绿眼睛。他垂下这双能洞悉宇宙中无数奥秘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的时候，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 　　他内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渴望回到几年前，这个令人头疼的带刺蔷薇还没有在坚硬的金属零件之间发展出如此桀骜不驯的性格，她会捧着自己肉嘟嘟的脸蛋靠在他身边描述自己最荒诞的梦境。 　　现在她却站在他面前，用对待敌人的态度质问他。答案成千上万，他该选哪一个来回答她？该告诉她残酷的真相，还是随手从那些借口中找一个搪塞她？这些答案从玫瑰红到漆黑，各种色彩的都有。 　　“我没办法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安排飞船，罗茜亲爱的。”仍然是她印象中属于自己父亲的温柔轻佻的声音从浓烟后传来，“塔罗被那群蛇佬抓走了，但你们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白发小姑娘漂亮的金色眸子里慢慢涌上泪水，但她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试图维持冷静自持的表情，像是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并不会鼓励这样软弱的行为，所以习惯性地给自己带上坚硬的面具，但那面具被已经开始落下的泪珠打得摇摇欲坠。 　　“我们会再次相见的。”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卡帕弯下腰抹了一把她泪淋淋的脸颊，“我们和妈妈会再次相见的。总有一天。我教过你，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你左手的原子和右手的原子或许来自不同的恒星……妈妈只是回到了星星之间罢了，而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对，以灰尘的形态。你这个懦夫。”女孩冷着声音，并不买他的帐。 　　“成吧，小混蛋，懦夫就懦夫。明天你就知道感谢我这个懦夫把你救出来了。坐在普罗米修斯旁边，一切都会没事的。”他将他的小女儿打横抱起，在她牙尖嘴利的讽刺中关上了舱门，走回机舱内。 　　“警告，飞船将在十五秒后起飞，请乘客……”“分析环境威胁。”卡帕重新回到仪表盘前，打断了飞船的警告。 　　“分析环境威胁中，中微子炸弹将在十二秒后爆炸，届时星球将会因为过大的体积坍缩而爆炸，请尽快完成撤离。” 　　“很好，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会因为星球爆炸而成为一堆星尘，因为我们会死在中微子爆炸的余波里！”他厉声道，“我们必须现在起飞！” 　　“警告，冷却舱及氧气舱未安装完成，是否确定起飞？” 　　男人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定键。 　　飞船的排气口猛然喷出一团火焰，巨大的反冲力让整艘飞船瞬间摆脱了星球的重力，并很快达到了逃逸速度。 　　直到现在，女孩坚硬的面具上才出现一丝裂痕，在飞船因为高速而出现的剧烈抖动中，她握紧了身边不省人事的男孩的手，回头看了一眼。 　　她暗金色的眼眸中，她的母星已经陷入了冷蓝色的火海，突然，星球的北极出现了一个刺目的火球，并且这火球几乎在瞬间便扩大到了遮蔽整个星球三分之一的大小。 　　在三秒难捱的静默后，他们的星球爆炸开来，暴烈而无声。 　　飞船静静地悬停在足以看清整场爆炸的高度，一直到所有燃烧的灰尘都熄灭，才缓缓加速，离开了这片寂静之地。 　　“从好的方面看，至少我们还活着，不是吗？”卡帕从操纵盘前回过头来，双臂抱在胸前，竟然心情颇好地说，“至少我把你们俩给救出来了，你们两个才是我最宝贝的。至于那些愚蠢的科维坦星人，我早就警告过他们不要拒绝那个泰坦星人了。” 　　“为什么你总有本事说的好像自己不是科维坦星上的居民一样？”他的甜言蜜语没有软化罗茜的怒气，“回头好好开，在联邦政|府管辖的公域里自动飞行是违法的。” 　　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竟然能够将“宝贝”“亲爱的”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据卡帕的描述，哪怕他自称是尘埃星系上最厉害的武器制造师，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他们两个“小宝贝”，普罗米修斯和她是他“最完美的造物”。 　　“技术上说，我们确实不是，我们属于黑户，宝贝，跟着我念，‘黑户’。那意味着我们没有身份证明。在造这台飞船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要求。如今星际联邦政|府什么都管，不是吗？”卡帕没有转身认真操控飞船，继续自顾自地唠叨，“监听电话，偷拆信件，税率每年都在上升，竟然还出了公域里不准自动飞行这种规定……这就是我要搭建私人通讯的原因。” 　　罗茜任由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专心致志地给普罗米修斯擦掉他在被背上飞船的时候蹭上的灰尘。等他醒来要是看到自己灰扑扑的鼻子，肯定会发疯的。 　　“哼。”卡帕小声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代表不屑的哼声，“不尊重人的小崽子。” 　　“我听得见！” 　　“你什么也听不见。现在，去仓库舱里给我找两个11.5cm的螺丝，我得修好这个小宝贝，飞船上少一个隐形装置总是让我感觉赤身裸体的。”卡帕丢给她一把钥匙，“别去左舷那个，那边的装置坏了。” 　　“这不是仓库舱的钥匙。”罗茜一眼就看出来钥匙不对，“你一定是把仓库舱的钥匙和别的弄混了。” 　　卡帕从口袋里一串钥匙里翻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于是只好将那一大串钥匙都交给她，“去吧去吧。” 　　还不及他腰线高的小姑娘拿着那串钥匙往仓库走了，卡帕回过头注视着舷窗外的星空。过了一会儿，他还在耐心地等待罗茜带着那两个螺丝回来。十分钟，十五分钟……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右舷的仓库舱走去，门没关，里面空荡荡的，他从存放螺丝的箱子里找到了自己要的两个螺丝，然后往左舷的方向走。四周只剩下他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从这里走到左舷仓库舱总共需要的步数，这十几年来这些走廊曾经是两个小崽子们的游乐场，追追打打的地方，那些声音现在还回响在他的耳边。 　　有一种隐隐的直觉让他的下腹部疼痛起来，好像长了一个尖尖的倒钩，随着每一次呼吸勾动他的内脏。左舷仓库舱的门就在他面前，他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推开门的时候，一道深蓝色的激光刺穿了舱门，穿透了他的下腹部。 　　罗茜在两个高箱子后面听见了激光的声音，“呜呜”地尖叫起来。那个藏在左舷仓库的蛇佬在她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想出声，喉头就一阵又一阵地干呕。但卡帕在这里。她知道卡帕肯定在这里。 　　她被五花大绑，只得以一种蠕动的方式从大箱子后面挪出去，试图离爸爸近一点。挪动到光线之下后，她才看清卡帕果然倒在了地上，那个不知趁什么时候躲在了左舷仓库舱的蜥蜴脸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用激光枪对着他，一种午夜般漆黑的恐掠过了她的全身，她赶忙加大了自己呜呜尖叫的幅度，把蜥蜴脸男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想说什么吗，小家伙？” 　　“呜呜！” 　　“哦，你也觉得我应该开枪吗？” 　　“呜！” 　　蜥蜴脸的男人蹲下来凑近她，他浑身暗绿色鳞片，鳞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粘液，看上去就黏腻而柔滑。他用手指捏上罗茜的脸颊的时候，罗茜才发现那些鳞片不止看上去那么黏腻恶心，而且还很冰冷。 　　“你们在拒绝那位大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小家伙。”他露出微笑，慢悠悠地给自己的□□重新上膛，“落到这个田地全都是你们自己的错。吻别你的爸爸吧。”那柄枪发出短暂的噪声，一束激光发射出来，穿过她的额头，将她的表情定格在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转过头面对倒在地上的卡帕，这个成年科维坦星人呼吸时就像一台老式的、气缸漏气的车，但奇怪的是他脸上并没有因为目睹自己女儿的死亡而产生任何类似于惋惜和哀痛的神色，“现在轮到你了。” 　　“是啊。”卡帕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让自己肚子的疼痛舒服点儿，“最好快点儿，趁着你还可以。”在一滴深绿色的液体从不知何处溅上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纹丝不动，但蛇脸男人却猛地跪倒在地，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正不断地喷出深绿色的血液。 　　“什……什么……？”他猛然跪倒在地，地上那个应当死去的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 　　“还能站起来吗，老爸？”她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关系吧？” 　　“你……做了什么？” 　　那个面容可爱得如同玛利亚身旁最受宠爱的小天使的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满是温柔的笑意，“这个问题就留给地狱里哀叫的亡魂吧。”她轻轻一推，蛇脸男人便仿佛一袋垃圾般倒在一边。 　　“老爸，你还好吗？”她抬起卡帕的脑袋，他的嘴角还在不断流出银白色的血液。“抱歉，小家伙。”他有气无力地朝她笑。 　　“我现在拿医药箱来给你。你没有那么脆弱，不会那么快就死的，至少给我撑到最近的医疗星。”她想要站起来，但卡帕猛然将她拉近，用手刀将罗茜打晕在地。 　　他的知觉时明时灭，为他提供着像电影一样的剪辑和片段，但没有完整连续的画面。在其中一幅图像中，他像拎起一只猫咪的后颈一样拎起了罗茜，把她往飞船操控室带；另一个片段里，他意识到了普罗米修斯还昏睡在乘客座上，于是把他也扯了起来，小男孩已经长得很高了，拎起来沉甸甸的——最后一个片段中，他们两个不知怎么样坐进了飞船的小型撤退舱里，罗茜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沾上了一点银色，那是他手指上的血。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按下了发射键。 　　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他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妈的。忘记设定目的地了……”卡帕·法纳姆倒在了飞船地面，而遥远黑暗的太空之中，有两个小小的银色飞行舱背向而行，距离彼此越来越远，直到到达光线都无法触及的深黑，消失在宇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蠢熊开新文啦！撒娇打滚卖萌求收藏求灌水！ 　　稳定日更欢迎养肥噢：3 第2章 会飞的披风 　　一个世纪后，太阳系。 　　前往正义联盟了望塔的路上，超人和蝙蝠侠并肩而立，只消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地球到达了太空中的了望塔内部，一如往常的程序，但蝙蝠侠却感知到了什么，头微微向后偏了一下。 　　“怎么了，布鲁斯？”超人很快察觉到了同伴的微小动作。 　　蝙蝠侠没有理会超人，而是警惕地盯着身后的虚空，半晌才回过头率先走出传送装置。“没什么，应该是我多心了。”他身后的披风因为稍大的动作飘扬起来，拂起的风裹挟着一股奇妙的味道钻进了超人的鼻子里。 　　“奇怪。”他吸了吸鼻子，脸上出现了沉思的表情，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加紧步伐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火星猎人。”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十二分钟前，他还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哥谭著名的花花公子——事实上，他在接收到这个来自了望塔的集合指令时，还在和哥谭有名的军火商之女跳舞。恐怕在这次会议之后，他不得不花上些功夫来哄那个漂亮又没脑子的姑娘。 　　“三十分钟前，我们在地球的静止卫星轨道上发现了这个东西——”绿色皮肤的火星猎人快速地在多屏电脑上调出一张图片，那是一个奇怪的银白色纺锤形载具，但是里面显然已经空了，因为此时那个载具的大门大开，图片清晰地拍到了里面的构造，“你们对这个有什么了解吗？” 　　“这不属于地球。”蝙蝠侠断论。 　　“也不属于氪星。”超人脱口而出，在接收到在场其他两人的眼神后他耸耸肩，“如果那上面有氪星科技，我会发现的。” 　　“这是个载具，那么它肯定装着什么东西，”火星猎人稍稍放大了图片，对准了里面空荡荡的座位，“那么问题就是，它装着的东西，去哪里了呢？会不会已经抵达了地球？” 　　v 　　当天晚些时候，已经哄好了军火商之女的布鲁斯·韦恩重新穿上了自己的制服，担任起了受人敬仰的哥谭义警。 　　他悄无声息地降落在GCPD顶层蝙蝠灯的阴影之下。“吉姆。” 　　“老天啊！”默默站在风中抽烟的GCPD局长詹姆斯·戈登，顶着再一次被吓出心脏病的风险快速回头，看到自己老友那张百年不变的扑克脸之后才放下心来，“下一次你来的时候，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换一种方式！” 　　“我会试试的，”蝙蝠侠毫无诚意地答应下来，“今晚是什么情况？” 　　吉姆将手上的烟蒂丢在脚下，用脚尖碾灭，“是双面人，早些时候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双面人的信，就摆在我的书桌正中。”他气愤地停顿了一下，“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从自己的外套夹克中拿出了一封短信，外套后GCPD的标志已经磨损泛白。 　　“不必和精神病人计较。”蝙蝠侠接过了短信，展开披风投入黑暗之中。 　　在他的身后，戈登似乎看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又摇摇头走开。“哈哈，真是老花眼了，还以为蝙蝠侠的披风刚才对着我打招呼呢。” 　　这一边，迅速完成了抓捕的蝙蝠侠正在将双面人押解到阿卡姆疯人院的路上。 　　“嘿，托比，你觉得大家伙是真的蝙蝠吗？”一旁全副武装的警员面不改色地对身旁矮一些的警员悄悄话。 　　“真的蝙蝠？我看更像蝙蝠人，你知道，就像变异的蜘蛛侠……”托比的话还没说完，蝙蝠侠就押着双面人走过来了，他们两个瞬间大气不敢出，闭嘴低头站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蝙蝠侠在经过托比二人时，稍稍停留了一下，强壮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他二人罩住，他们两个霎时冷汗就沿着额角流下来了。“不是变异，也不像蜘蛛侠。”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改变，低哑难听，像是有三十年烟龄的老烟枪。 　　托比硬着头皮应道，“对，对不起。”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蝙蝠侠，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蝙蝠侠在所有哥谭人眼里，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穿上了一套蝙蝠制服，而是一个符号，一个警告，悬在所有犯事者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冰冷尖锐而不近人情。 　　但他又想起几天前一个被小丑打断腿的同事对蝙蝠侠如何赞不绝口，声称他被蝙蝠侠亲自救出爆炸现场，于是梗着脖子继续搭话。“那个，蝙蝠侠，听说你和局长有十几年的交情，那是真的吗？” 　　托比抬眼偷看蝙蝠侠，居然从他的嘴角捕捉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然后他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看，仿佛有人扯了扯他的披风似的——然后猝不及防地，他整个人突然平地起飞，像是某个红蓝相间的童子军常用的离场方式那样，只不过身后披风高高扬起，带着他直直冲上了四百英尺的高空，毫不犹豫地朝东北方向飞去。 　　被震惊的余下三个人呆呆地张着嘴看着蝙蝠侠飞走。 　　“蝙蝠侠！”托比跑了两步，双手做喇叭状围在嘴边，“这招也太帅了！诶，他的车是不是还没开走？” 　　“少爷，我发现你的坐标现在正在高速移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耳机里就已经传来了他忠实的管家阿尔弗雷德那精神奕奕的声音，背景音中带着金属托盘互相碰撞的脆响。 　　“阿福，我很好，但我的披风出了问题。它刚才带着我飞上了四百英尺的高度——我现在正飞过阿卡姆疯人院。” 　　“听上去很酷，墨菲先生——我是说，布鲁斯少爷。” 　　“我听见你试图用《飞越疯人院》的主角来讽刺我了，阿福。” 　　此时他已经到达了哥谭大桥上的天空，如果底下任一司机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令哥谭罪犯闻风丧胆的蝙蝠侠，现在正以一种猥琐狼狈的姿势高速飞过天空，拨开夜雨而在身后留下一串彗星似的痕迹，看得再仔细一点，还能看出来拎着蝙蝠侠飞的居然是他背上的披风，本该死气沉沉的披风此时看上去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 　　“一定是您的错觉。”阿尔弗雷德严肃声音仿佛正参加法庭评审，“我只不过在形容您归心似箭。” 　　蝙蝠洞中，白发的老管家眨了眨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蝙蝠电脑的屏幕，冷蓝色的光线落在他眼角的褶皱和冷静的瞳孔，倒映出了电脑上高速运动的一个红点，“由您的运动轨迹来看，您似乎在朝着韦恩大宅运动，需要蝙蝠翼来接您吗？” 　　“我猜想……”蝙蝠侠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狠狠撞进了蝙蝠洞的地下入口，像一枚炮弹似地撞开了一道加固钢门——那声音大概纽约都听得见——随后充分地发挥了其200磅有余的体重优势，刮擦着地面停了下来，“咳咳咳……不用了。” 　　老管家身手矫健地躲开了披风的飞扑，无心恋战，转头扶起了他深受内伤的少爷，而披风在一击落空后，自顾自地弯下自己的上半部朝他们浅浅鞠一躬，猛然朝客厅的方向横冲直撞而去。 　　“不！”阿尔弗雷德低呼一声想追上，却被布鲁斯拉住。 　　“叫……叫提姆。”他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断了两根肋骨，还算幸运。 　　“我听到了，布鲁斯。”突然出现在耳机里的另一个年轻声音透露着淡淡的睡意，微微沙哑仿佛刚从短暂的熟睡中醒来。此时韦恩大宅的二楼，有一个黑发青年敏捷地飞跃下来，冲着不速之客奔去，一直追到了庄园的厨房内。 　　他一个急刹车，险险地将自己刹在了厨房的门外。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生着一对明亮温和的蓝眼睛和一张擅长漂亮谎言的嘴，身材修长匀称，衣着随意却整齐合身，神态也优雅得犹如一名警惕而机敏的四分卫。他紧紧注视着那块漂浮在半空的黑色披风，“布鲁斯，我将那块布逼到墙角了。” 　　在他的想象之中，原本接下来应该有一场激烈却并不危险的缠斗，他并没有太多和超自然力量的战斗经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会落于下风，那条轻轻颤动着的披风看上去并不比自己袖口中的武器锋利——但披风却并没有理会他的逼视，摇摇晃晃地伸出自己的一角，径直拉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盘还散发着香气的甜点。 　　青年斜眼看了一眼烤箱，确定了这盘甜点出自阿尔弗雷德之手。仅这一眼的时间，他再次看向披风时，那瓷盘上的小饼干就已经少了一半。 　　“布鲁斯，”他再次接通通讯，“如果我没有受到精神药物的影响的话，我看见那条披风在吃你的夜宵。” 　　那条披风在盘子里只剩唯一一块饼干之后终于舍得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处境，三双眼睛同样无语的注视让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不妙，于是缓慢地后退直到死死抵住墙角，一角还在不死心地拿走最后一块饼干，塞进自己突然出现的裂缝里。众人看着那块饼干消失在披风中，再次沉默下来。 　　在这胶着的氛围中，披风最先做出反应，用自己刚刚拿走饼干的一角朝他们试探地、迟疑地、几乎小心翼翼地挥了挥，然后迅捷地躲开了青年的飞扑、蝙蝠侠强有力的抓握、阿尔弗雷德扔出的瓷盘，虎虎生风地往大门口飞，从韦恩庄园那扇价值不菲的红杉木门逃跑了。 　　阿尔弗雷德充满惋惜地看了一眼那个中央出现一个大洞的红杉木门。他斩钉截铁地回头对蝙蝠侠说，“它得为这扇门付出代价。” 　　蝙蝠侠走上前从门上拿下一片披风留下的碎片，“放轻松，阿福。我们会找到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章 恋爱的披风 　　深夜，红头罩收拾完一群有心无胆的私酒贩子，从他们藏身的大楼顶层离开。 　　他自一道从罗斯福上任以来似乎就没洗过的窗户爬出来，翻身走上楼顶摘下头罩，好让自己的鼻子摆脱刚才那间屋子里浓烈的酒精气息，一边思考着等会儿还是别去酒吧了。 　　他两分钟前砸碎了整整半面墙的走私威士忌和朗姆酒，现在那里面哪怕沾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叫这栋大楼付之一炬。 　　夜空阴沉地垂下来，低矮得像是要压在他的头发上。傍晚下过雨，乌云还未完全散去，远方的黑云上掩映着一个巨大的蝙蝠标志，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那个标志，就像在盯着一个美人身上狰狞的伤疤。 　　就在他盯着那个来自GCPD的投影时，他看见有一个什么东西从那巨大的蝙蝠标志上飞过来。 　　一开始，他以为是蝙蝠侠看见了他，朝他飞过来。红头罩原本想要趁他过来找自己麻烦之前一走了之，可那个不明飞行物飞行的轨道实在是过于奇怪，摇来摆去，而且看上去也过于单薄——那东西飞近了些，红头罩看清了，那是一条随风飘飞的披风，而且显而易见属于蝙蝠侠。 　　披风即将从他头上飘走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拉住披风，想将它折起来过两天还给蝙蝠侠，但原本应该被他拉住的披风丝毫没有被他的力道影响，自顾自地往前飞，最后竟将他拉下屋顶。 　　“？？？”他可有足足190多磅！ 　　因为猝不及防被拉到半空中，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让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挂上披风的边缘，头罩摔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罩，如果自己摔下去，发出的可就不止这么点儿动静了。 　　这一举动让那个看上去并不是很耐烦的披风停下来，低下自己的上半部分“看”了他一眼。 　　红头罩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一条披风瞪，更何况它连眼睛都没有！它就那样停在半空中“瞪”着他，就好像在说“快从我身上下去”一般。 　　“我也想啊，老兄。”红头罩发出一声紧张的短笑，他现在可是在一百多英尺高的半空中，下面唯一能让他抓住的只有一条细细的晾衣绳，挂满了湿淋淋的旧衣服，“但为了我的浑身的骨头着想，恐怕还得你帮个小忙，把我扔到对面那栋楼上去。” 　　披风没有把他从别人家的窗户里扔进去，而是缓缓下降，让他的双脚结结实实地踏上了一条小巷的地面才欲重新飞高。但小巷里的动静让它停下了离开的动作。 　　“这是一把枪，女士，您可以选择乖一点，将包放到地上，或者我可以将一枚子弹送进你的脑袋里。”一个粗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嘿，你的手在口袋里干嘛呢？成心让我在女士面前动粗是不是？” 　　杰森看了一眼兴致勃勃飘在一旁的披风，走近两步靠在墙角观察着这起平平无奇的抢劫案。 　　拿着枪的是个背对着他的高壮黑小伙，手中抓住点三二的姿势相当专业，他的声音很平静；被枪口指着的是一对情侣鸟，男的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风衣，底下要么藏着一把枪要么藏着一堆矫揉做作的迷你胆子，女的娇小而精致，外披着一件白色狐裘，惊慌失措地反复抬头看自己的男伴，可惜那个软蛋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红头罩从墙角走了出来。“嘿，邦尼。” 　　黑小伙转过头看见他，疑惑地挑了挑眉毛。“你他妈是哪个？听着，陌生人，我手上拿着一把点三二，随时都能叫你去见上帝他老人家。你有什么要说的？”“把你的枪拿稳了，奥斯瓦尔德给你来收尸的时候，会发现你手上拿着这把枪。”红头罩平静地说。 　　那个风衣鼓鼓囊囊的软蛋趁着这时间抛下他的女孩转头就跑，留下那个穿着狐裘的女孩惊恐地看着一颗子弹穿过那个可怜人的脑门。 　　“你没必要杀他！”她哆哆嗦嗦地说，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抓出一叠钞票，“这是你要的吗？给你，全拿去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打一个电话。” 　　“我杀他不是因为他抢劫你，法尔科内小姐。”红头罩看都没看她手上的那叠富兰克林头像，伸手把凑在一旁看热闹结果沾上一滩粘稠血液的披风扯过来，“这是给奥斯瓦尔德留的消息，和你基本没关系。” 　　“你知道我是谁？”白色狐裘羞涩而了然地晃了晃，“谢谢你今天出手相救，大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赶紧回家否则你老爸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红头罩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披风上的血迹，但那些血迹干得很快，不打肥皂恐怕别想弄下来。 　　“我的名字叫菲比·法尔科内！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是578——”在红头罩攀上一旁大楼的第十三层的时候，法尔科内小姐尖叫道，可惜红头罩没有留意剩下的四个数字究竟是什么。 　　他拨通蝙蝠家唯一一个还能和他说上话的人的电话，“你们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提姆·德雷克的声音很精神，应该刚刚才摄取了不少□□。 　　“你懂我在说什么。你们的东西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说那条披风？”提姆斜眼看一眼蝙蝠侠，“它找上你了？你把它带来蝙蝠洞吧。” 　　“除非你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杰森转头，意外地看见披风将他的头罩捡回来了，正在头罩旁边好奇地打量。它用神似金毛巡回犬的神态凑近头罩嗅来嗅去。 　　他背过身走远了点儿，“这条披风是怎么回事？雨果·斯特兰奇的邪恶人体实验成功了？别告诉我你们把提图斯放进了这条披风里。” 　　“唉。”提姆叹了口气，“我们还没来得及做检查它就逃跑了，但我猜……”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和那个银色的载具有关，蝙蝠侠也怀疑那是个外星来客。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把它送来蝙蝠洞好么？” 　　“要我走进蝙蝠洞？除非你把蝙蝠侠打晕了才行。” 　　杰森挂断了电话，一转头，看到刚才还仅仅打量着头罩的披风竟然在——对着他的头罩跳舞？ 　　从披风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舞姿相当娴熟奔放，像是某种弗拉明戈的变体舞蹈，让披风漆黑冷硬的阴影和线条登时变得花枝乱颤，跳到最后还羞涩地单膝跪下用一角轻轻地碰了一下头罩额头的部分，然后在空中激动地飞来飞去。 　　杰森虽然知道头罩没有意识，可不知怎么就是看出它不情愿的意味。 　　他站在哪里静静地凌乱了一会儿，伸手拿过了自己的头罩，把披风留在那里，自己离开了顶层。“你还是自己滚回蝙蝠侠那里吧。” 　　之前他也看到了那个静止轨道上的银色载具，但和蝙蝠侠不同的是，他对里面装着什么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正义联盟是否要花费打败荒原狼那样的气力打败这个外星人，虽然这个外星人也可能并不是个大坏蛋。 　　从披风的行动来看，它明显有一定的智商，而且没有什么坏心眼，仅仅这两点就足够让杰森留它自己被蝙蝠侠找上了。至于那些血？他倒也没那么在乎蝙蝠侠会如何看待他又杀了一个企鹅人的手下。 　　从楼顶上下来，红头罩径直去了一家常去的面包店买明天的早餐。 　　他推开面包店的大门，已经相当熟悉杰森红头罩打扮的黑人店员贝尔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晚上好，红头罩！帽子不错！” 　　杰森：？？？ 　　他猛地一拍头顶，果然在自己的头罩之上摸到了什么本不应该在那的东西——一顶造型精致的黑色女帽。 　　“从那上面给我下来！”他气急败坏地将明显是披风伪装成的女帽扯下来，根本不愿意去想他顶着这玩意走了多久，“你怎么跟上来的！？”女帽咻地一下变回了披风，亲昵地向红头罩演示了一下它是如何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的夹克后面的。 　　此时站在柜台后的，人如其名、像熊一样人高马大的贝尔已经被这番美国恐怖故事给吓呆了。 　　“披披披披风恶魔！”他发出一声女性化的尖叫。 　　“根本就没有这种恶魔，你刚才自己编出来的，贝尔。”红头罩无语地从面包架拿了几块面包，丢下几张纸钞，就想往外走，在推开门之前，他又强硬地从披风下面扯出了几块面包丢回柜台。 　　“不准！偷东西！” 　　披风颇为无辜地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几张纸钞，颤巍巍地递给他。 　　“那是我的钱！”红头罩快被气疯了，扯住那块明明说不了话也没有表情，却能把人气的够呛的披风，“我马上把你送回去！ ” 　　披风歪歪自己的上半身，可怜地蹭了蹭他的胸口。红头罩怒气冲冲地瞪着它，可惜经过头罩的遮掩，他估计披风完全没能理解到他的怒气。 　　“你确定没事吗，红头罩？”贝尔躲在柜台后，只露出一对又黑又亮的鹿眼。 　　“得了，贝尔，你可有两百磅重，男子汉一点。”红头罩按捺住怒气，坐上了自己的摩托车。他承认他的确是想要将披风径直送回蝙蝠洞，但是他又想到它上面还沾着那个小混混的血，而且那些血说到底还是拜他所赐。 　　“你跟不跟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w= 　　择黄道吉日双更呀~ 第4章 惹麻烦的披风 　　“Hello,safe home.” 　　杰森一将灯打开，披风就从他的头罩上飞下来，用它的“鼻子”嗅了嗅几乎没有任何使用痕迹的沙发，又四处打量一番，好像在评估自己居住新环境的小猫。 　　房间里有不少快餐的痕迹，大多数聚集在那台巨大的多屏电脑附近。那台电脑让这个房子看上去像是个小型的蝙蝠洞。除去那台电脑附近，整间公寓像是宾馆般整洁却又了无人气。 　　“你来自哪个星球？”杰森一边放下自己的包，一边回头问，看见它正蹭着自己放在阳台上的那株向日葵，“离这里有多远？” 　　理所应当地，披风没能张嘴说话，他和披风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原谅我……我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我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太他妈多了。你就当做我是在对自己说话好了。” 　　他走过来拿起花洒，给那株开得正好的向日葵浇了点水。现在已是后半夜，向日葵已经转到了东方等待太阳的升起，它黑洞洞的花盘像一只眼睛。 　　“Hello,sunflower.”他低声和向日葵打招呼。 　　披风静静浮在向日葵旁边看着他，弯了弯上半部分，仿佛在问“你在和谁讲话”。杰森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蠢爆了。 　　“算了，跟我到浴室里来。”他最终放弃给自己的行为找补。 　　在路过洗衣机的时候，他顺手将自己的夹克和内衬的紧身衣脱下来扔进洗衣机里，光裸着上半身走到了洗漱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胸口紧紧地缠着几圈绷带，腹肌、手臂、背上到处都是无菌纱布，有些已经被伤口新渗出的血打湿，有些歪歪扭扭的就快要掉下来，他艰难地将那些快要掉下来的干脆扯下来，又把已经被打湿的换掉。做完这一切，他的额头已经疼出了汗。 　　杰森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静静飘在门口的披风，“吓人吗？我见过更糟的。过来吧，外星人。”他打开水龙头用水冲洗披风沾上血的部分，又打了些肥皂把那些血迹轻轻揉掉，披风一直放松地蹭着他的手，一点防备都没有，考虑到让它自然风干显然有些不够人性，所以他又拿着电吹风试图把它吹干。它对这个能鼓出热风的东西好奇极了。 　　披风将自己整个堵在出风口，试图叫发出巨大噪声的吹风机停下来，可惜毫无成果。 　　“不，你用自己堵住出风口也没法让热风停下来。” 　　“是的，只能用这个开关控制。”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用它来冲浪……冲风之类的。” 　　他猜测这个外星人如果有年龄，也应该还年龄尚小。他见过的外星人中，要么坚毅成熟如超人，要么性感知性如星火，还没见过有哪一个像这个寄生在披风上的外星来客一样充满好奇心而又傻的可怜，况且在选择自己的寄主时，寄生在一条而既说不了话、也无法造成伤害的披风上，本来就是很傻的选择。杰森看着它像在风组成的浪花中冲浪一般，上下起伏着，玩的很开心的样子，最终又陪它玩上了好一会儿。 　　出于他的男性气概，他拒绝承认是因为看它很可爱。 　　眼见着再不睡觉天就快亮了，杰森不顾它的撒娇关上了电吹风勒令它去睡觉。“如果外星人也能睡觉，现在就是你睡觉的时间，小外星人。”披风乖乖地飘回了客厅的沙发上躺下，杰森也躺回自己的床上，关上了室内所有的灯。 　　“Good night,bed.” 　　同一时刻的哥谭上东区。 　　“你说，看见了蝙蝠侠的披风带着他飞行？” 　　\"我向你保证，西欧尼斯先生，蝙蝠侠将双面人抓回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的。\"说话的分明是那天站在托比身边的那个警员，他毕恭毕敬地弯腰报告道，视线也恭谨地垂下去，根本不敢和面前的男人对视。 　　“蝙蝠侠有绳索，蠢货。他可以让他自己看上去像是在飞行。” 　　当的一声，是威士忌见底的玻璃杯触碰木桌的声音。 　　“我向您保证，西欧尼斯先生，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让他的绳索垂直附着的建筑物。我在想，如果我能给您带来那个披风，您能否结束我的外派工作？”警员谨慎地提出，“GCPD的许多人已经盯上了我。” 　　“看着我，弗朗西斯，看着我的眼睛。” 　　弗朗西斯按捺着忐忑，抬头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男人如同烧焦干尸般的黑色面孔立刻让他低下了视线，仿佛见着什么妖魔鬼怪般。罗曼·西欧尼斯，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黑面具，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手下惧怕他的表情。 　　“我可以立刻结束你的外派工作，只要你把那个会飞的披风带来给我。可是，你敢接近蝙蝠侠吗？” 　　v 　　次日的韦恩大宅。 　　“你就给我待在这，别再找上我，不然我发誓我会把你切成碎片。”红头罩风驰电掣地闯进韦恩大宅，迅速打开大门，把披风扔进去后就马不停蹄地骑着摩托车逃离了这个地方。 　　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阿尔弗雷德打开门，看着自家陶德少爷怒气蓬勃的模样，又看了看大家找了一晚上的披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论你是来自哪一个星球的客人，我想你都是个不好对付的小淘气，对吗？” 　　披风乖巧地看着他，如果它有眼睛的话，阿尔弗雷德恐怕自己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叫“无辜”的东西。 　　“能向我描述一下你做了什么，惹得陶德少爷这么生气吗？” 　　披风犹豫了一下。正好此时周末休息的格雷森警官路过，还没意识到布鲁斯的披风已经被外星来客占据了的夜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自己屁股上被狠狠拍了一下，因为用的力道还有些大，他甚至感觉到吉姆和胡安弹了弹。 　　“What the……”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捂住吉姆和胡安，客厅里此时只有一只手抬着餐盘，另一只手上挂着一条黑色毛巾的阿尔弗雷德，“阿福，你！” 　　“等等，理查德少爷，信不信由你，刚才不是我打的。”阿尔弗雷德相当冷静地解释，不过颊边胡须的抖动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无语。 　　“可这客厅里只有我和你！不是你还是谁！” 　　阿尔弗雷德此刻感到自己的心情，有史以来第一次和杰森同步了。 　　杰森如果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对阿尔弗雷德表示同情，因为自己经历的社死比他更甚，披风可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拍了一位小姐的屁股，然后装成他的领带！害的他不得不挨了那位小姐一巴掌，甚至都来不及解释，就被路边人扔了一个没吃完的汉堡。 　　红头罩表示他本来可以更生气。 　　“什么？外星人？？！” 　　“那只是一个猜测，理查德少爷，不过应当和你想的差不多。”阿尔弗雷德微笑着，一边大力将手臂上搭着的那条黑色毛巾扯下来，披风立刻给他们表演了一个闪亮登场。 　　“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迪克·格雷森有着比天空更加蔚蓝的双眼，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立即温柔地眯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你会打滚吗？” 　　“理查德少爷，我们的客人不是大丹犬提图斯……”阿尔弗雷德话音未落，就看见披风爽快地在空中打了个滚，然后亲密地围着迪克转了一圈，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他喜欢我！”迪克开心地接住披风，“瞧瞧他！我也有我自己的外星人了！” 　　“我表示怀疑。”阿尔弗雷德小声吐槽。 　　果不其然，下一刻，当布鲁斯·韦恩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披风立刻离开迪克，窜到了布鲁斯的背后，当起了一个称职的披风。布鲁斯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披风吓到，把它扯下来拿在手里，走完了接下来的楼梯，“阿福，是杰森送来了披风？” 　　“是的，布鲁斯少爷。在它做尽了坏事之后。” 　　“是吗？我还不知道我们的新朋友有那么大的能耐。”白天的布鲁斯换上了属于花花公子的西装，英俊的面容上不自觉地带上了迷人的笑容，似乎情真意切地感到有趣。这种人，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将自己祖先留下来的酒窖给喝光，这种人，他会让你九点整到，然后自己跑去喝双份子弹酒，两个小时后满脸通红地前来赴约，如果你脸上出现了一丁点不耐烦，他下一秒就会当着你的面睡着——那就是布鲁斯·韦恩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正是他想要给别人留下的印象。 　　现在已是下午两点，他举起管家为他准备的早餐，随意塞进嘴里。“你知道昨天晚上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时间吗，我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披风听懂了他话语中的谴责，萎靡下去，似乎在说对不起。 　　突然，布鲁斯手腕上的积家手表亮起了红光，他抬起了手腕，另一只手放下了“早餐”。“是正义联盟，我得去蝙蝠洞一趟。”“Sir，你还没有吃完……”“留着我晚点再吃。” 　　“是啊，没错，最好留做晚餐吃。”阿尔弗雷德应付道，“然后变成明天的早餐，午餐……韦恩家出这么一位节俭的接班人，真是韦恩家的荣耀。” 　　“阿尔弗雷德，你听上去像母鸡一样操心，那些话留给迪克吧。”布鲁斯头也不回。 　　迪克已经对布鲁斯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习惯习以为常，何况他现在已经和披风玩上了瘾。 　　“别理布鲁斯说的，你是个好孩子，对吗？嗯？”他挠着他觉得应当是披风下巴的位置，“好男孩，还是好女孩？” 　　“在您和我们的外星朋友建立起过深的情感基础之前，理查德少爷，请允许我提醒您，我们的外星朋友可能是个已经成年的男人，你刚才挠的地方可能长了一圈胡子。”阿尔弗雷德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泼冷水。 　　“但她也可能是个漂亮姑娘，阿福！”迪克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瞧它刚才拍我那副架势！有哪个姑娘可以拒绝吉姆和胡安呢？” 　　蝙蝠洞。 　　蝙蝠电脑上亮着的是绿灯侠哈尔·乔丹的通讯。 　　“蝙蝠侠，你让我去查的那艘小型载具和披风碎片上的能量我已经找到源头了。”哈尔的表情相当严肃，“那来自尘埃星系，人类已知的距离我们最遥远的星系，这艘飞船属于科维坦星，但我必须要告诉你，那颗星球已经在一个世纪前被炸毁了。” 　　“被炸毁了？一整颗星球？”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绿灯军团也接收到了消息，但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科维坦星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炸毁，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了解。”哈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我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便是我也知道科维坦星曾经的荣耀，他们拥有尘埃星系尖端的武器制造技术，整个种族却崇尚和平，你可以相信他们的善良。不论是什么让那个科维坦星遗孤寄生在了你的披风上……” 　　“他或她都一定遭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才会抛弃自己的身体，选择你的披风。” 　　“所以蝙蝠侠，你可以为了那个经历过屠杀的种族，帮我一个忙吗？” 　　蝙蝠侠定定地看着屏幕中绿灯侠格外严肃认真的表情，“你说。” 　　“不论是哪个星球，将自己的意识寄生在死物上都是非常前沿的技术，事实上，科维坦星人也不会例外，所以这个遗孤存活的时间不会太长。” 　　“不论他或她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你的披风，可以请你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好他吗？” 　　蝙蝠侠沉默了良久，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答应下来，这将是多么沉重的一句承诺，不像是保护一座城市，甚至不像是保护一个国家，而是保护一整个遥远星球、一整个绝望种族最后的希望。 　　“You have my word.”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5章 反击的披风 　　新的一天，新的哥谭，与之而来的是新的麻烦，可是哥谭的守护者蝙蝠侠在他打击犯罪的道路上遇见了重重阻碍。 　　“我不会带你去夜巡的。”黑暗骑士冷峻无情地说，无视了可怜兮兮抱着他大腿的那条披风，继续迈步向前。 　　披风将黑暗骑士两条腿都缠在了一起，一时不防的布鲁斯被它掀到了地上。 　　“……现在就更不可能带你去了。” 　　披风从它身上下来，趁着布鲁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飘到他面前做出了恳求的姿势，又是摇他的手臂，又是躺在地上打滚。 　　布鲁斯坐起来，毫不动摇地看着它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试图用那些软绵绵的布料表示出自己很强壮。 　　“不，你不强壮，相反你很脆弱……”布鲁斯想了想自己披风原本的材料，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钱才造出来的改装凯夫拉，于是又改了说法，“……很稚嫩，我不能冒险带你去夜巡，这是为了你着想。” 　　“如果你觉得很无聊的话，我的儿子达米安在家里，你可以找他玩。”布鲁斯还试图劝说它，没想到听了这话它摇他手臂的幅度反而加快了。 　　“我知道他今天试图叫提图斯撕碎你，但是他的本性不坏。”布鲁斯声音格外耐心，甚至还有点儿温柔的意味。披风却人性化地抖了一下，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想回想起的噩梦一般。 　　来自吉姆·戈登的通讯又开始响个不停，蝙蝠侠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我在办公室等你。吉姆。”他收回通讯器，站了起来，又一次坚定拒绝披风的请求。“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留在家里，阿尔弗雷德会照顾你。”话毕，他跳进了蝙蝠车中，加速驶出了蝙蝠洞。 　　披风静静地看着蝙蝠车开远，出口处的门在缓缓关闭。 　　“有人想要吃点夜宵吗？鉴于我们家的特殊性质，不是人的客人也可以算在其中？”阿尔弗雷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蝙蝠洞中，刚才的情景在蝙蝠洞里已不算罕见，几乎每一任罗宾都被蝙蝠侠以“保护”的名义留在家里过。 　　披风“嗖”地冲过来拿走了一块饼干，蹭了蹭阿尔弗雷德满是皱纹的脸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门完全关闭之前，冲出了蝙蝠洞。 　　相对应的，几乎每一任罗宾都在蝙蝠侠拒绝他们的帮助后，悄悄溜出蝙蝠洞。 　　“现在那才更像蝙蝠家的孩子。”老人矜持地站在原地，脸上却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已经到达GCPD的蝙蝠侠猛地出现在戈登警长的窗前，平日这个时候应该是戈登警长心里咯噔一下的时候，但蝙蝠侠却意外地发现房间里没有人。 　　身后一阵风略过，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行动起来，他的拳头在挨到自家的披风之前停下来了。 　　“你还是出来了。”他收回了手，无奈地摇摇头，仿佛在对一个意气用事的孩子说话，他让披风乖巧地飘到它原本应该待的位置，“如果你真的想出来，就做好你应当做的职责，一个披风，而不是一个外星人，好好跟着我，别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还没等身后的披风做出任何反应，蝙蝠侠就推开了戈登局长办公室的门，来到了警局的接待处，此时只有两位警员百无聊赖地坐在接待台后等待电话，见到蝙蝠侠突然从戈登局长的门走出来，其中一位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蝙蝙蝙蝠侠！”“你好，托比，戈登警长呢？”蝙蝠侠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还记得这个人。 　　托比激动得像是血压升到了一百八，“你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局长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蝙蝠侠你可以在这里等他一下。”另一个警员显得更冷静些，“我去泡茶。”在蝙蝠侠答应之前，他就起身去了茶水间。 　　托比是个长了满脸雀斑的白人小伙子，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有着其他警员没有的天真，仿佛天生就适合做个烂好人。而他的搭档则个子更高，眼神里总带着一种谨慎的探究。 　　自从上次见到蝙蝠侠平地起飞的本事，托比就暗自把蝙蝠侠当成了自己的毕生偶像，甚至储物箱里都贴了蝙蝠侠的大头照。此刻和自己的毕生偶像单独待在一起，他每自言自语一个字都要咬到自己的嘴唇，很快他就按捺不住，也跑去了茶水间。 　　“弗朗西斯！天，我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再次见到蝙蝠侠！你看到他那身盔甲了吗？太帅了吧！”托比满脸通红做迷妹状，“我希望我也能当上罗宾！”“如果你再年轻十岁或许还可以。”弗朗西斯斜他一眼，将茶壶递给托比，“去吧，请你的偶像喝杯茶。” 　　看着托比兴冲冲跑出去的身影，弗朗西斯垂下脑袋，拿出了自己腰间的配枪，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他抬起自己的眼睛，门上的排班表显示着10分钟后换班。那对他来说足够了。 　　蝙蝠侠接过托比倒给他的冒着热气的茶，凑到嘴边，他腰间的万能腰带里有各种应对毒药的解毒剂，所以并不担心会有人在他的饮料中下料，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犹豫了一下。 　　仅仅这几秒钟犹豫的时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发软，世界也突然开始天旋地转。 　　“托比？”他不稳地扶住手边的桌子，看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的茶。 　　想要下手的人根本就没指望用毒药放倒他。选用挥发性麻醉剂，或许是七氟烷？很聪明，但是也很愚蠢，因为这种麻醉剂在停止吸入后，很快会被人体代谢殆尽，失去麻醉效果。 　　托比脸上的惊慌失措，和马上过来扶住他的动作不像是作假，那么下手的人就是…… 　　“蝙蝠侠，把你的装备全拿下来。”弗朗西斯手中的点四八配枪已经抵在了托比的太阳穴，看着蝙蝠侠将自己的腰带拿下来，“别当我是个傻子，不仅你的腰带，还有你藏在靴子下的蝙蝠镖，‘传闻中能带蝙蝠侠飞行’的披风，统统放在那个桌子上，不然在你有机会打中我之前，我向你保证，托比会先吃一颗子弹。” 　　“弗朗西斯？你在做什么？”托比像是被自己口水噎住，“求你了，我才刚毕业一个月！” 　　眩晕已经完全消失，但同时蝙蝠侠也失去了阻止弗朗西斯行动的最好时机。 　　“谁派你来的？戈登被你们怎么了？”蝙蝠侠丝毫不慌，慢慢地将自己剩余的装备全数褪下来。 　　“放心吧，局长是真的有事出去了，至于谁派我来的，或许下辈子你才能知道了。”弗朗西斯紧了紧手中的枪，“别装傻，我说了，把你的披风也拿下来。” 　　蝙蝠侠的眉头在不知不觉中皱紧，他松开了披风和战甲的连结装置，虽然不情愿，但是他不得不将披风放到了桌子上。弗朗西斯用另一只手拿到了披风，冷笑一声，“抱歉了托比，为了拖住蝙蝠侠，我不得不这么做。”他松开托比慢慢后退，枪口仍然对准托比的腰，然后，一声枪响！ 　　说时迟，那时快，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披风飞离了弗朗西斯的手，为托比挡下了子弹，披风本身的改装凯夫拉材质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所以你的披风的确会飞。”一击未中，弗朗西斯还想再开一枪，下腹突然出现的剧痛却让他不自觉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他用左手捂住自己下腹突然出现的枪眼，不可置信，“我明明打中了那披风……”在他得以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弗朗西斯就被蝙蝠侠控制住了。 　　在给失败的抢劫犯拷上手铐的时候，蝙蝠侠回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飘在一边的披风，眼神意味不明。 　　十分钟时间已到，前来换班的GCPD警员们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看到发生了的这一幕，纷纷讶异地倒吸一口凉气，但那个时候，蝙蝠侠已经带着自己的装备和完好无损的披风离开了。 　　蝙蝠洞。 　　蝙蝠侠和披风无言地大眼瞪小眼。 　　“挡枪是白痴才会做的事。”他特意用上了严肃而凶巴巴的语气，披风却毫不领情，摆出了一个拳击手的姿势，示意蝙蝠侠打它一拳。 　　“你想我打你一拳？”布鲁斯被搞糊涂了，他见过叛逆期的几位前罗宾在他批评他们的时候顶嘴，但要求被打的还第一次，“我为什么要打你一拳？” 　　在披风的强烈要求下，布鲁斯象征性地给了它一拳，用的力气不大不小，把披风打了一个趔趄。 　　“好了，起来吧……”布鲁斯想扶它的姿势还没完全摆出来，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冲力，直直地把他打翻下椅子。 　　站在蝙蝠洞门口默默观察的老管家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不可能，你刚才甚至没碰到我……”布鲁斯被勾起了兴趣，把披风带到了蝙蝠洞里用来练习拳击的拳击台上，“我可以吗？”披风上下晃了晃。 　　一记直拳！布鲁斯漂亮的钢蓝色眼睛四周多了一个黑紫色的淤青。 　　一记左勾拳！布鲁斯今天早些时候用来亲吻淑女的嘴角多了一丝血迹。 　　…… 　　就这样，布鲁斯为了测试刚刚发现的披风的新功能，硬生生把自己揍了一顿。 　　阿尔弗雷德边给他的嘴角上药，边毫不留情地说，“Sir，我猜想把自己揍一顿也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但是我发现了她的特点，阿福，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受伤了。”布鲁斯嘶了一声，躲开管家手里的棉球。 　　“她，Sir？” 　　“是的，我们的客人是个女孩。” 　　“何以见得？” 　　“嘿！”布鲁斯叫了披风一声，它正震惊地观察着制服展示柜里的披风，听到了布鲁斯的声音，歪了歪布料的上端、看上去像是脑袋的部位，“过来告诉阿尔弗雷德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于是披风开心地飘过来，向他们表演了一下玛丽莲·梦露经典的捂裙子动作。 　　阿尔弗雷德：…… 　　他无言以对地关上了蝙蝠洞里专属于阿尔弗雷德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七年之痒》，“只是一点个人的小爱好，Sir。” 　　作者有话要说： 　　已公开的管家侠情报：阿福有一身红配绿的睡衣（红帽子绿睡袍）； 　　一个人工作时会唱歌； 　　会在蝙蝠洞里追肥皂剧、还义愤填膺像个男妈妈； 　　…… 　　皆来自于古早Batman漫画设定，考据怪勿纠 　　管家侠在生活中也是个很可爱的人呀：3 第6章 花心的披风 　　夜晚，深沉的夜幕遗落在城市的狂欢中。 　　“停车，例行检查。”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人拦下了一辆装满了木头的大型运输卡车，立刻有人上前检查木头下是否有夹杂什么私货。 　　“这批木头运往哪里的？”警官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把胳膊搭在卡车上。 　　“往纽约的，长官。”司机从自己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红色的帽子挡住了他的表情，在夜色中就更看不清他的脸。警官露出一个厌烦的笑容，将烟喷到他的脸上，“纽约，我喜欢纽约，那里的人不管你送的是什么都照单全收，对吧？比DC好多了。”司机静默地听他说，既没有咳嗽也没有偏开头。 　　这时候，检查的人跑过来说没有检查到任何私货。 　　“好吧，祝你一路平安。”交警嘴上这么说，但胳膊却还搭在卡车上，直到有一张钞票从窗户递出来，他才把胳膊收回，懒洋洋地敬了个礼，“一路平安。” 　　卡车绝尘而去，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批木头里夹杂的私货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些化学物质，而是一块看似破破烂烂的黑布。 　　两个小时前。 　　趁着蝙蝠侠带着恶魔崽子出去夜巡，用自己的头罩把披风从蝙蝠洞里诱骗出来的红头罩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后方，确定四周除了他们外连只蚊子都没有后，才回头仔细叮嘱披风。 　　“等下黑面具的手下一拿到你，你就装死，等我给你发信号。”他说着把一个小装置粘在披风的一角，“等到这个装置开始震动的时候，你就逃出来，做得到吗？” 　　披风超自信地点了点脑袋。 　　“嘿，听着，我不是真的要把你交给黑面具，我和他不是一伙的，知道吗？”红头罩犹豫了一下，“说了你也不会信，但他们在暗中谋划什么，蝙蝠侠还没有察觉到。我要混进这堆人渣里，才能调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回到哥谭，杰森就一直在蝙蝠侠——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眼皮底下插手哥谭地下世界的事情，蝙蝠侠却表现得好像他根本不清楚是谁暴力打破规则、从哥谭各大□□首领手中拿走了毒品交易渠道和运货路线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杰森知道了很多或许蝙蝠侠都无法全然洞察的信息，比如黑面具最近一周内花出去的钱足以在韦恩大厦旁边买下一栋大楼，比如昨天和菲比·法尔科内小姐约会的风衣软蛋是黑面具安插在法尔科内家族里的眼线，比如不断有外地车牌出现在黑面具的矿业公司附近，比如哥谭的黑市里突然开始流通一种液体货物，有价无市，神秘到攥住了杰森的注意力。 　　法尔科内作为哥谭市曾经最大的□□家族，现在虽已逐渐式微，但仍然掌握着不少沾着血的财富和势力。通常来说黑面具这样的人是不会和法尔科内扯上关系的，但昨天红头罩亲眼见到法尔科内家族里的金发蠢货，罗马人最年轻的、被宠坏了的女儿菲比·法尔科内，她却正和黑面具的线人待在一块儿。 　　黑面具的人认得他，那是自然的。风衣软蛋丢下菲比·法尔科内就跑的原因当然不是黑人小混混拿着把玩具枪指着他，而是因为红头罩出现了。 　　那样多的线索集合在一起，像是在用大喇叭通告所有人，黑面具在谋划着什么新把戏。红头罩第二天就友好地找上黑面具，让自己的枪告诉他红头罩想干什么。 　　“冷静，冷静点儿，大红。你的脾气和我年轻时候有的一拼。”罗曼·西欧尼斯举着双手，冷冰冰地笑着，“我是商人，在商言商。” 　　黑面具邀请红头罩加入他的帮派当他的二把手，表忠心的条件是为他拿到蝙蝠侠的那条披风。 　　自那天弗朗西斯被当场抓获之后，蝙蝠侠的披风会反弹子弹的消息就从GCPD某个警员的嘴里传了出去，传到黑面具耳朵里就成了蝙蝠侠的披风会发射子弹，现在他更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拿到这条神奇披风，纽约等地的黑市已经开出了千万美元的高价。 　　看着披风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红头罩还在不懈地澄清，“我得说，我讨厌把你扯进来，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我一定会尝试。不过我相信你的本事，如果你真的没法逃出来，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好吗，小外星人？” 　　如果披风会说话，估计都要不耐烦了，他才住嘴带着披风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黑面具和他的手下们正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装满了木头的车。 　　“罗曼，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在距离黑面具几米的时候，红头罩停下了脚步。 　　披风从红头罩手上飞到了黑面具面前，围着他仔仔细细转了两圈，不感兴趣地又飞回杰森身边。 　　“不愧是你，大红。不论传言中怎么说，亲自见到它还是令人惊叹。”黑面具的眼睛像是两坨浑浊的冰块，紧紧盯着披风的一举一动，“不过我的客户要怎样使用它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商人。安东？”他抬手叫来了一个一脸厌倦的白人，当安东停在他身边的时候，白的几乎叫人觉得刺眼了。 　　“把我们的货物交给安东，他会负责安排的。” 　　安东把披风交给了一个打扮成运货员的家伙，又和他叮嘱了些什么。那家伙穿着一身暗红色，戴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鸭舌帽，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快递员没什么区别。披风一看到那个运货员就心甘情愿地挂在了他的手上，让他把自己塞进了一个箱子里。 　　“你跟我来吧，红头罩。”黑面具对杰森招了招手。杰森看着披风那个样子，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转头跟着黑面具离开了。 　　果然，两个小时后黑面具终于放他离开，他终于有机会按下装置的震动按钮时，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他都没有看到披风飞回来的身影。 　　完了，蝙蝠侠非得骂死他。 　　而此时的披风，已经偷偷从箱子里溜出来，正挂在那个运货员的红帽子上面，快快乐乐地吹风，整块布在车窗上刮了一下，那个小装置就被刮了下来，和红头罩嘱咐它的事一起，被货车的轮子碾成了渣渣。 　　货车在纽约曼哈顿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停下来，运货员打开门下车，却发现他的车旁靠着一个今晚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最好的事情，一个女人。 　　“Bonsoir，Monsieur（晚上好，先生）。我的老板让我来取货。”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红发，像狐狸一般的绿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姣好的身材轻靠着货车，剪裁精致的西装裙包裹着她肉感恰到好处的大腿和臀部，运货员眼睛都看直了。 　　“嗯，好，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运货员咽了口口水，将那个箱子交到她手上，眼见着女人转头就想走，他叫住她，“等等，我们要的东西呢？” 　　“哦，那个啊。”女人凑近他，微微沙哑的声音让他不自觉战栗了一下，“不用担心，一天之内会到你们老板手上的。” 　　她的话语里仿佛有种让人不自觉相信的魔力，下一刻运货员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驾驶着货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小娜，东西都拿到了吗？” 　　“都拿到了，还有特别收获，巴顿特工。”直到这个时候娜塔莎才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走到了转角处等待巡逻的人走远，“你猜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花了一千万美金从哥谭市买来了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娜塔莎用没拿电话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刚刚从运货员手上骗来的披风，哪怕这可能是哥谭市那位不好惹的黑暗骑士的披风，也只不过是一块布，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公司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过来 　　“什么？”克林特·巴顿漫不经心地调开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摄像头，对准了娜塔莎窈窕的背影，“那是一条披风吗？” 　　“我猜是蝙蝠侠的披风。但是为什么？”饶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娜塔莎也疑惑了，“为什么他们要花那么多钱买一条平平无奇的披风？” 　　“很好理解，你知道在日本也有很多人花钱买穿过的丝袜。”巴顿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说不定纽约也有那样迷恋蝙蝠侠的变态存在。opps！我可没有偏见。自由的国家。”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平平无奇的披风公然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的，抬起上半部分四处打量了一下，蹭上了四周最温暖柔软的部位——也就是娜塔莎的胸口，又在那里睡了过去。 　　“这就是蝙蝠侠用来打击罪犯的方式吗？”巴顿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偷笑。 　　“这不可能是远程遥控的，巴顿。事情不对劲，况且这是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买品，还记得我来这里调查什么的吗？”娜塔莎很快严肃下来，轻手轻脚地把披风从她胸口拿下来。 　　“你是想说……” 　　“我们得把它带回神盾局，巴顿。” 　　神盾局。 　　室内的人越聚越多，每一分钟都有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控制室涌进来，但是诡异的是，聚集了那么多人的房间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房间中央那个小小的玻璃房，有一条黑色披风在里面没头没脑地撞来撞去，玻璃房每被撞一次就放射出淡淡的蓝色，像水面的反光般划过玻璃房的表面。 　　直到一个戴着一只眼罩的黑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房间内才逐渐有了些声音，是所有人自觉让出一条道的窸窸窣窣声。这个黑人是个不好惹的大块头，特别当这个大块头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还彬彬有礼时，任何人看他一眼都会知道他是那种能将你一拳撂倒的狠角色。而事实上他的确也是。 　　“罗曼诺夫特工？”声音里带着一丝奇特的安抚人心的沉稳。 　　“是。”娜塔莎将自己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玻璃房，回答道。 　　尼克·弗瑞，神盾局的特工之王，将自己的手小心地靠近电磁拘束房，里面那条乱飞的披风立马飞过来撞了一下，他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掌。“介意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这是我在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执行间谍工作时截下来的货物，来源是哥谭市上东区。” 　　“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们不要管哥谭市的事，”尼克挑了挑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眉毛，“那座城市有他们自己的守护者。这条……披风看上去就属于那位守护者。罗曼诺夫特工，我必须要提醒你你这是在给神盾局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尼克，我把它带回来是有原因的，据我所知，蝙蝠侠的披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还记得一周前我们在地球静止轨道上观测到的那个外星载具吗？载具被正义联盟截下来了，蝙蝠侠的披风就突然变得像上天入地的小飞侠，你难道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小娜的疑虑很有道理，局长，”鹰眼在一旁插嘴，“自从找到宇宙魔方之后，我们不得不提高对这种事的警惕心。” 　　娜塔莎悄悄观察了一下尼克·弗瑞脸上的表情。 　　“至少我们可以对它进行检查，排除威胁之后再还给蝙蝠侠。” 　　她知道尼克·弗瑞那个疑心病晚期的家伙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哪怕冒着得罪蝙蝠侠的风险。 　　尼克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反复打量了一下那条披风，沉思了一会儿。“好吧，你说的对。但至少让它停下来，别老是让电磁拘束房发警报到我这里来了。” 　　他又转头看向房间里挤挤攘攘的一大群人，“都回去自己岗位上工作。神盾局是很闲的地方吗？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估计你们什么都不会发觉，毕竟一条会飞的披风比神盾局的安全重要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章 钢铁般的意志 　　“你知道吗，贾维斯？我一直觉得神盾局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宁可派一个美貌摄人的女特工来到我身边当秘书，让可怜的斯塔克中美人计，也不愿意早点儿找我好好谈谈。现在我收回那句评价。神盾局压根儿就是个狗屎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们做得出来这种事。” 　　房间里响起响亮的吸管声音，然后是满足的咂嘴声。 　　“这件事就是——就是搞出这样的噱头把斯塔克先生骗过来，把一条手无寸铁的披风关进斯塔克出品的电磁拘束房里，声称这是一个外星造物——而这个外星造物在我眼里，根本就是哥谭市那个总耷拉着脸的家伙的装备。难道我得负责帮他们送回去？天知道我和他有多对付不来。何况我又不替弗瑞打工。我只是一个顾问。” 　　“程序破解进行中。先生，出于善意我还得提醒您，神盾局并没有发出任何信息通知您过来，预估十二分钟之后您就会被赶出这个房间。” 　　“很好，伙计，再多来一份健怡可乐加一份‘老朋友的善意提醒’，那可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良方。”椅背猛地转了半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露出了自己的脸，随后那张脸又消失在椅背后。 　　因为他没把控好转圈的力道，椅子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他有些不甘心地又转了半圈，直到自己可以看见面前泛着蓝光的玻璃房内的东西。 　　一条仿佛随意脱在地上的黑布，按照它本来应当遵守的物理规则，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 　　贾维斯动作太慢，托尼·斯塔克等不及地凑到电磁拘束房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那条披风来。可不论他如何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尼克·弗瑞那个老狐狸把一条披风关进电磁拘束房里。这个玩意耗电量可不像一个吱吱转的电风扇，给这个大玻璃供电两小时的耗电量足够五角大楼所有员工玩一天电脑了。 　　“贾维斯，现在能检测到生命意识了吗？” 　　“还未检测到生命意识，但是扫描显示拘束房内有一个强大的磁场能量，具体是由什么发出来的，我还必须要继续破解拘束房的保密程序才能进行分析。” 　　“huh。”斯塔克挑起一边眉毛，感兴趣地哼了一声，“那倒是个好发现，好像这是神盾局第一次找到这种东西一样。” 　　几个月前，神盾局在北极的冰川中找到了本应死去一个世纪的美国队长，在沉睡的金发男人旁边，他们还找到了一粒发着蓝光的魔方，他们给那个不属于地球的科技起名为“宇宙魔方”。 　　在地球上找到一个神秘强大的外星造物，恰好在那个自称为雷神的阿斯加德人造访地球之后？在格林威治的平民目睹了那些突然出现的飞船压碎图书馆和公园草地之后？现在的神盾局可以说已经绷紧了神经，几乎过激地对待这些事情了。 　　斯塔克可以确定这条披风也属于神盾局的过激反应产物之一。 　　怀揣着对神盾局一向的怀疑态度，他伸出手想要戳那条披风，却被电磁拘束房表面还未完全消除的高压电给电得叫了一声。 　　“嗷！”他赶紧甩甩自己的手，好像要把一个挂在他手指上的蝎子甩走。 　　“这玩意电起人来还真疼。”斯塔克闷闷不乐地盯着这块大玻璃，“贾维斯，你到底好了没？至少把这些电给弄走。” 　　“破解进程89％，预估还需要十秒钟……破解完成，先生，高压电已被关闭，但我得提醒您，您刚才的举动腰斩了您剩余的十分钟，预计五分钟内就会有神盾局特工前来将您赶出去。” 　　随着那个从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响起，电磁拘束房表面的蓝色光芒慢慢消失，玻璃中央兀自出现了一道门。 　　“没关系，五分钟足够我把这条披风研究到原子了。”斯塔克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他那对叫所有女孩尖叫的奶油棕眼睛转了转，定格在桌子上放着的简易激光炮。他走过去抓起来放在自己左手的手心。 　　他不相信神盾局，但那也不代表神盾局里全都是闲到无聊的傻蛋，他或许有着被人教训过太多次的傲慢和自负，但在那些他曾经引以为豪的特质差点叫他死于钯中毒之后，他已经改掉许多了。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掉以轻心，显然不是现在的托尼·斯塔克会做的事。 　　他的手指离那条披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托尼时刻警惕着这个东西突然金光大作，或者瞬间放出数以万计的电压，直接让他心跳骤停之类的，那样他只能祈祷神盾局的医疗室足够给力…… 　　但他的手指结结实实戳到了那条披风。什么都没有发生。 　　斯塔克松了口气。在悬着的心放下来之后他又感到有些无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有趣些的反应呢。”他用两根手指搓了搓披风的布，又拿起来提溜着走了一圈，什么值得注意的异象都没有发生，于是斯塔克放心地把它放到了检查台上，但就在他的手几乎要离开披风的时候，异变陡生。 　　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皮肤下的那块布动了一下。 　　斯塔克猛地惊叫一声，弹簧似地收回了手，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已经对准了那条披风，发射了一发激光炮。 　　“Sir!”迷糊中他听见了贾维斯叫他的声音。 　　下一刻斯塔克意识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距离他刚才站的地方至少五米远处，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后滑到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搞懂刚才的情况，就直直地干呕了一声，腹部像被一个至少一百八十磅的大汉狠狠来了一句上勾拳，嗓子眼里也有胆汁的味道，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忍耐住一阵一阵的恶心。“它刚刚打了我？” 　　“不，先生，根据受力分析，应当是您激光炮的作用力作用到了您身上，把您打到了墙上。”贾维斯彬彬有礼地回复。 　　“作用到我身上？怎么可能？”好不容易那一阵恶心过去后，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自己面前漂浮着的披风，几乎快要凑到他鼻子跟前了，吓得他又是往后一退，后脑勺响亮地磕到了墙壁。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我恐怕这就是事实，先生。\" 　　“你来嘲笑我，对吗？”托尼苦笑，“真不该轻视这些外星的东西。请问，我是在礼貌的邀请你——看上去对你动粗是不大可能了——请问我可以对你做一个检查吗？我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很高兴的。” 　　他当然不期待这条披风能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回应，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说俏皮话罢了，然而披风再一次叫他大开眼界了一回——它上下点了点自己的上半部分，像是在点头一般。 　　“它是不是……它是不是刚才朝我点头了？”托尼咬到了自己舌头。 　　“根据人类对点头的定义，这条披风理应是不应该点头的，因为它没有脑袋。然而如果根据现在情景做出分析，这条披风刚才的确朝您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托尼惊叹地喘了口气，试探地伸出手，那条披风一动不动地让他碰到了自己，然后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如果一定要拿什么东西来类比此刻的披风，斯塔克会想到那些宠物店里眼睛都睁不开的、浑身甜丝丝奶味的小奶猫。 　　“事情还能变得更酷一点吗？” 　　下一刻当尼克·弗瑞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往常衣冠楚楚的托尼·斯塔克狼狈地倚着墙，衣衫不整，领带歪在一边，哎哟哎哟地抱怨着。 　　“看在上帝份上，斯塔克，你是怎么进来？”高大的独眼黑人郁闷地盯着他，“别告诉我你从正门进来的。” 　　“我从……”斯塔克咽了口口水，“你说对了，局长。我从正门进来的。而你的研究对象刚才打伤了我，从那里逃跑了。”他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面前被激光炮打出一个大洞的窗户。 　　“抱歉，局长，我知道你们昨天才拿到这个研究对象，希望没有给你们带来太多麻烦。”斯塔克充满歉意地看了弗瑞一眼，而这种眼神弗瑞已经很熟悉了，那代表着他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歉意，反而嚣张地可以再闯进十来个神盾局的机密场所。 　　弗瑞走到电磁拘束房前看了一眼。“你怎么解除高压电的？” 　　斯塔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捂着肚子站起来，“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把它抓回来，你知道我的号码。”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如果你们能够知道它去哪儿了的话。 　　正当斯塔克准备溜之大吉，弗瑞站在原地冷冷问道，“你说它打伤了你，从这儿飞走了。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受到来自监控室的报告？鉴于这个房间的监控已经被你覆盖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埋怨的哼声，边说话边往后退，几乎就要挨到门边了，“解释就是……贾维斯？帮我个忙，向我们的弗瑞局长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没有收到监控室的报告？” 　　他转头就迈出大门，但门上的一盏灯却猛然发出响亮的警报声。 　　“以及为什么这扇门向我发出了警报？”弗瑞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说不定它检测到了我钢铁般的意志。”托尼严肃地说，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我是钢铁侠，记得吗？”他话音刚落，有数个破风而来的钢铁战甲零件从窗户上的裂隙冲进来，拼积木一般将自己装在了斯塔克身上。他腾空而去。 　　“回见，局长。那条披风借我玩玩。”托尼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了很久，仿佛在嘲笑神盾局局长的flag立得真叫一个好。 　　作者有话要说： 　　铁男人出场啦 　　再和小可爱们说一下，稳定日更，择黄道吉日双更呀：3 　　欢迎宝贝们在评论区灌水噢，我可喜欢看评论啦（倒地卖萌） 第8章 受欢迎的披风 　　托尼将装成领带的披风带回了斯塔克大厦。 　　他降落在大厦凸出来的平台，一步步走进室内，随着他的步伐，战甲自动从他身上脱下来。“贾维斯？”他接过小笨手递过来的一杯冷饮，“准备好……。” 磨砂玻璃门在他面前打开，靠在门边的一个美艳身影成功让他顿住了步伐。 　　“你真的应该把这个还回去。”娜塔莎·罗曼诺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胸前的领带，“这不属于你。” 　　“谁又规定它属于你们？你们就像个强盗，把所有有意思的东西都收进自己箱子里。抬不起来的锤子、美国队长、发光的魔方……你们可以改名叫‘不可思议博览会’了。”托尼反唇相讥，盯着她的眼睛，“贾维斯，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塔克大厦成了新的旅游景点吗？” 　　“先生，她有通行密码。” 　　“好极了，这很公平，斯塔克和神盾局1：1平局。希望下一次回来不要见到一堆特工头子在我的客厅里开大会。”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不会把它还回去的，我要研究它。” 　　娜塔莎今天没有穿平日任务时穿的紧身制服，一身暗红色的包臀裙让她看起来像是曾经的秘书娜塔莉，浑然天成的性感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雄性生物对她俯首臣称，但这些雄性生物里不会包括曾被这假象骗过一次的斯塔克。 　　斯塔克冷酷无情地错过她的肩膀走过去，却被脖子上的领带勒的一个踉跄。他一回头，披风围在了娜塔莎腰间，蹭来蹭去，活像个色批头子。 　　以为披风对自己情有独钟才会蹭自己的斯塔克：…… 　　“快回来，你这个小叛徒。”他嘘声说，“她把你关进大玻璃里你还那么喜欢她？” 　　“承认吧，就连它自己也更喜欢我而不是你。”娜塔莎平静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嘲笑，“尊重它的选择，男孩。” 　　“不可能。没人不爱斯塔克。”托尼扯了扯沉迷女色的披风，终于将它从美人身上拽下来，它还颇为不满地拉了一把斯塔克。托尼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面对斯塔克，娜塔莎表现得就好像在哄一个在商场耍赖的七岁孩子。事实上也几乎没什么差别。 　　她跟上托尼，“这不是你的小玩具，神盾局怀疑它和上周我们在地球卫星轨道上发现的外星载具有关。你知道那可能意味着什么吗？我们不能放一个潜在的外星寄生物毫无约束地暴露在地球，那不论对平民还是神盾局都风险太大了。” 　　托尼暗道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小玩具。从它刚才能够反弹他的激光炮冲击的本领来看，这条披风肯定不止能让人看上去威风凛凛那么简单。如果可能，他希望将披风收为己有，装在马克战甲上，想想看那可能带来的效果，试图攻击他的坏人将尝到自食其果的滋味。 　　但同时他也明白如果娜塔莎说的是真的，在没能探清这个潜在外来生物的立场之前，不应该让它自由地在地球上飞来飞去。如果它像是几个月前来到地球，自称“雷神”的阿斯加德人——虽然在托尼看来，他更像是个维京人——一样友善倒还好，如果像是大都会那个找超人麻烦的氪星人佐德将军，他可担不起把曼哈顿毁个干净的责任。 　　“也许你是对的，”他不情不愿地承认，“但我是神盾局的顾问，我有资格研究神盾局带回来的东西。不然你们聘请我当顾问做什么呢？”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已经逐渐软化。或许娜塔莎再放几句狠话，他就会将他脖子上的那个小东西交出去。但出乎意料的，处于上风的娜塔莎让步了。 　　娜塔莎眨了眨她翡翠般的绿眼睛。“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今天只好空手而返了。”她起身，给了他一个微笑，“顾问先生，局长给你一个星期研究它。希望你进展顺利。” 　　一直到那道曼妙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前，斯塔克才意识到他刚才中了娜塔莎的圈套。 　　“该死，我为什么要答应弗瑞的条款？”他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披风在我这里，我才不管弗瑞说什么！” 　　见娜塔莎乘电梯离开，披风依依不舍地伸长自己想要跟上，可惜被托尼揪了回去。“还有你！我可是把你从神盾局的魔爪里救出来的人，按照地球的童话故事，你应当对我以身相许而不是追着大灰狼叫妈妈。”他放下被他一饮而尽的苏打水威士忌，解开了领带，让披风得以自由行动，“你怎么被他们抓到手的？看你这样子，该不会……” 　　他稍稍仰头，想象了一下披风猛地撞进娜塔莎胸口的场景。 　　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很有可能…… 　　披风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绕着室内转了一圈，逗起呆在角落的小笨手来。那是斯塔克从麻省理工毕业时的毕业作品，到现在已经有了好些年头，反应比树懒还慢，自然比不过存心要逗它的披风，一会儿打翻这个杯子，一会儿掀翻那个桌子，年久失修的机械臂因为久违的过载运动不断发出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冒出白烟来。 　　“别逗那个可怜的老伙计了，小家伙。”斯塔克懒洋洋地说，打量着生机勃勃的披风，竟然觉得它有些可爱。他直立起身子，“老贾，帮我调出上周神盾局发现的外星飞船和他们查到的资料，顺便准备好分析台，我们要给小家伙做个体检。” 　　数个蓝屏出现在半空中，上面显示的是正义联盟抢先一步拿到的飞船的三视图，正视图里拍到了包括座椅和那个奇怪符号在内的所有细节。他还想继续浏览更多细节，但来自电梯到达发出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告诉他或她我在工作，当然，如果是佩珀小姐请让她进来，毕竟她现在才是老大。”托尼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快速地操作蓝屏不断滑动。 　　“先生，是罗曼诺夫小姐。”然而贾维斯却告诉了他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他还没来得及下更多的指令，娜塔莎冷静的声音就又传进他的耳朵，“斯塔克，出现了紧急情况，需要你来一趟。”“我在试着研究你们的新展品，亲爱的，我可不希望有什么特工趁虚而入。”托尼理都不理。 　　“我刚刚接到托尔的消息，洛基来到地球了。我发誓披风还是你的，但你必须要合作，这次情况不容乐观，巴顿特工被那个小偷带走了。” 　　托尼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往常那对总是充斥着调笑的奶油棕色眼睛此时严肃而冷静。 　　“知道了。” 　　“啪！”是托尼关上他平常用来存放战甲的玻璃柜的声音。 　　“我很抱歉我必须得这么做，把你从一个玻璃柜关进了另一个玻璃柜，但你放心，这块大玻璃不会放电害你手臂发麻。”托尼的道歉此时显得真诚无比，他微微皱起眉头，“有点事要办。你会乖乖的，对吗，小家伙？”他提起脚边装着战甲的箱子。 　　“贾维斯，如果小家伙有什么需要，你随机应变就好。” 　　叮嘱完贾维斯，托尼在娜塔莎心平气和却暗含威胁的催促中走进了电梯，将披风留在了原地。 　　连续几天，斯塔克大厦照着它原有的节奏运行着，斯塔克的消失没有让任何人大惊小怪，毕竟按照他从前的德行，他很有可能只是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飞到了西班牙或者哪个欧洲小国参加狂欢节，大醉一场，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斯塔克用于存放自己的钢铁战甲的那一层，是他用来研发新技术和新款战甲的研发室，有着整栋大厦除去他常待的顶层最为严密的保护措施，以防有任何不长脑子的家伙闯进来弄伤自己——没错，他并不担心有谁能够偷走他的钢铁战甲技术，他顶多有些担心那些傻瓜被钢铁装甲弄伤，他还得费心出工伤费。 　　忽然门口输密码的声音响起，来人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按下密码，仿佛已经对这里的密码烂熟于心。 　　“托尼？”属于女性轻柔而低缓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没有任何回答。来人是一个高挑金发美人，身穿白色海蒂·卡内基职业女性特别套装，有一对知性温柔的绿眼睛。她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佩珀·珀茨推开了门，意外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里找到辛勤打铁的斯塔克。自从托尼将斯塔克集团CEO的职位交给了她，她的工资如愿提高了一大截，事实上，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从一个仅仅令全纽约女人羡慕的斯塔克秘书摇身一变，变成了很快就能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CEO。 　　但是这样的变化也有令人烦恼之处，她每周的休息时间被缩减到不可思议的几小时，不仅要处理斯塔克集团里的大小事务，还得给斯塔克本人收拾烂摊子。 　　没有找到斯塔克，佩珀原本想关门离开，却被来自存放装甲的玻璃柜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她疑惑地盯着玻璃柜中飞来飞去的不明物，最开始她以为是一只大蝙蝠被关在了玻璃柜里，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条在飞行的披风。 　　“托尼，你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她轻声自言自语，走过去打开了玻璃柜的门，几乎立刻，那条奇怪的披风闪电般冲了出来，悬在她面前。 　　虽然这条披风不像托尼之前研究的战甲一样有鼻子有眼，但那些战甲不会给她带来一种自己正在被打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佩珀强自镇定地退了一步，直到自己的脚踢到了桌角，她低头看了一眼，再次抬头时，那条漆黑的披风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她鼻子跟前，几乎只有几英寸的距离。 　　“贾维斯……”她出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干涩，于是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情况？” 　　“佩珀小姐，披风是斯塔克先生从神盾局带回来的研究物。”贾维斯的声音犹如久旱逢甘霖，叫佩珀一下子放松下来，只要贾维斯还在，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 　　但下一刻，贾维斯的话就叫她又提起了小心脏，“佩珀小姐，如果是斯塔克先生，他不会建议您将披风放出来。我们尚且还不知道它的立场。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建议您将披风重新关回玻璃柜。” 　　原本安静的披风听了这话突然炸毛，抗议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如果它会说话，佩珀猜想它现在一定是在尖叫着某些不太好听的话。它趁着室内不论是人还是不是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它的动作上，猛地从佩珀没有关上的门缝中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找基妹玩呀=v= 第9章 旋转的命运 　　没人能比洛基，传说中的诡计之神，更像一只细长又气度不凡的大猫。他的眼睛细细的，不停地慢慢眨着。他的黑发光亮平整，向后梳起，像被一只母猫舔过一样——假如可以这样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一只赫拉克勒斯式的力大无比的母猫。 　　他如同一座雕塑般静静站在方圆两百英里最高的建筑物上，身穿一身体面的西装套装，面容和天使一样平静，几乎带着心如止水的淡漠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缓慢地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那是个很特别的笑容，一个人一生只能在这么一种人身上看到：他可以麻木不仁地看着猛兽将手无寸铁之人撕成碎片，也可以看着断手短脚的士兵在烈日下曝晒死去，听见哀嚎却无动于衷。 　　紧接着，他消失在楼房的最顶层。 　　当披风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和轻松之中，和被吹上半空之中的一条塑料袋一起翱翔在曼哈顿的半空的时候，就看见有一条街道乌乌泱泱围了一大堆人，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披风不由得停了下来，任由塑料袋独自飞走，它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直到底下有路人发现了这一不寻常的现象，才缓缓降落，像一个平凡的布片一样落在那围起来的一圈人的内围，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却足以让它凑到这一不寻常的热闹。 　　“现在——你们这些卑微的中庭人，臣服于我吧。”站在人群最中央的男人头顶羊角一般的金色头盔，手持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权杖，眼见自己的话语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他正想发怒，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权杖，眼前却突然漆黑一片。 　　“唔……这什么东西！”他恼怒地将那片黑布从脸上扯下来，随手扔开，“你们这群蝼蚁敢朝我扔东西？？！” 　　人群中一个胆大的老年人挺着脖子回敬，“连破布片都看不惯你，自己飞到你脸上的！” 　　“大胆！”洛基恼羞成怒地用权杖对准了那个发话的老人，可还没来得及发射出任何东西，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漆黑，这下洛基再傻也知道这块黑布有问题了，他一把扯下蒙住他脸的黑布，展开才发现这是一条披风。 　　多疑的诡计之神首先想到的这是来自中庭的某种新型武器，尤其当披风动了起来，还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滚之后，这种怀疑愈演愈烈。 　　他冷笑一声，“哼，如果你们这些中庭人认为用一条披风就能对付我，那未免也太可笑了——现身吧，多管闲事的家伙！” 　　说完，他耐心地等待有人来反驳他，这样他就可以多了解了解这条披风的本事和自己等会儿要面对的敌人，但刚刚还能听见窃窃私语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仿佛刚才在他手掌里打滚撒娇的披风只是他自己的幻觉。他啧了一声，久违地感觉到寂静带来的不详。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大街，带来了一股奇妙的气味。 　　洛基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他伸出手指狠狠指着披风，仿佛要隔空把它戳出一个洞来，脸上带着茫然的震惊，苍白的肤色因突如其来的惊讶而染上红晕，“是你！”他话还没说完，披风就猛地扑上来，把他死死裹住，包成了一个粽子，权杖也倒在一边。 　　人群趁这个时候骚动起来，已经开始有人争先恐后地逃跑，刚才还风流倜傥、潇洒威风的黑发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大街中央拱来拱去，试图摆脱披风的纠缠，可惜毫无进展，就连嘴也被捂住了——就着这个姿势，披风带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诡计之神飞离了这条大街。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娜塔莎和史蒂夫就赶到了。 　　“娜塔莎，带着洛基离开的那是什么东西？”史蒂夫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包裹在洛基身上那黑黢黢的是什么，可惜因为后者飞行速度太快，他毫无头绪。 　　娜塔莎刚刚捡回洛基的权杖，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托尼口中“被保护得很好”的披风此时正带着洛基飞速逃离现场。想都不用想那条包在洛基身上带他平地起飞的披风会在今天路人的视频中引起多大的轰动。今天之后，无论洛基有没有被成功被送回阿斯加德，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纽约有一条会飞行的披风。 　　“该死。”她心平气和地说，“等会儿见到斯塔克，我一定叫他好看。” 　　这一边，披风一直带着洛基飞了不知多远，一直到黑发绿眸的诡计之神不耐烦地咒骂起来才终于将他放下来。披风整个儿一展，洛基就被滚到了地上。 　　“你。”他一边优雅地爬起来，一边语气低沉地说，脸上也挂上了他经常展露的那种邪恶微笑，“我没想象到这一幕，更没想象到还能见到你。科维坦星人，可怜的科维坦星人……阿斯加德已成过去的朋友。” 　　披风像被定住一般停在原地。 　　“托尔见到你会无比惊讶……一条披风。多少能让你回忆起曾经的辉煌时刻。”洛基俊美阴郁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惺惺作态的忧伤，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接近于难过的情绪，“既然你现在就在我面前，如果你想要我的帮助，任何时候，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前提是如果你能说话的话。” 　　他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本应死于一个世纪前的科维坦星人寄生在一条披风上，但是这并不会妨碍他对现状感到愉悦。一个世纪前的那件噩耗让奥丁和托尔都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洛基是唯一不以为意的人，而且他也从不觉得奥丁和托尔打心底为那些可怜虫感到悲伤。 　　上次他见到这个科维坦星人的情形可不像现在这么好看，阿斯加德的洛基从未如此意气风发过。想到这里，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愿再回想曾经。他从阿斯加德来到中庭是有任务在身的，他不会忘记自己刚才本来是要大摇大摆地走近藏有宇宙魔方的实验室，拿走那不属于中庭人的宝贝然后溜之大吉，没想到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这个该死的科维坦星人给打断了。 　　“你，到我背上来。”他趾高气扬地对披风指手画脚，“看在托尔和父王的面子上，等我和我的盟友占领中庭，成为了中庭之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帮你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体，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披风歪着上半部分似乎在考虑，最终还是乖巧地飘到了他的背上。 　　黑头发的大猫终于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斯塔克！？”娜塔莎·罗曼诺夫极少展露出自己发怒的一面，一方面来说是因为她的特工身份要求她情绪内敛，另一方面来说是因为作为一个女士，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和优雅是从她小到大的必修课。因此，当有人能从她那里得到这样分贝的怒吼声就证明，这个人一定犯了不小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托尼投降一般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我不该放它出来……等等，又不是我把它放出来的，为什么要怪我？” 　　“你应该知道我们最终要把那条披风还给哥谭的那位的吧？现在好了，油管热门视频的第一位终于不是皇后区那位小飞侠，变成了那条披风！！”娜塔莎举着自己的手机，里面播放的正是路人拍摄到的洛基被披风包裹着飞走的画面，画外音是一个年轻男孩的感叹声，“哇哦，兄弟们，这玩意儿酷毙了。” 　　“你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没错，这条披风是酷毙了。”托尼摘下自己的墨镜，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别担心，娜塔莎，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把它安全带回来的，事实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它。最终哥谭的那位会拿回他的披风的，皆大欢喜。” 　　“你最好这样。不然就算不是我，尼克也会叫你好看。” 　　“哦，你说弗瑞。”斯塔克毫不心虚，“我更担心像你这样的美女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油嘴滑舌并不能帮我们找回那条披风，托尼。”史蒂夫无奈地抱起手臂，结实的肌肉便从手臂两侧鼓起来，“我们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洛基抓回来。” 　　“我会的，‘队友们’。”托尼弯了弯两根手指，颇为讽刺地说，“现在所有人都出去，斯塔克需要一点私人生活。” 　　托尼坐在原地看着人一个个离开房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叫贾维斯准备好事发时候拍到洛基身影的所有监控摄像镜头。今天下午拿到的战利品，也就是洛基的权杖，以及已经从实验室转移阵地到斯塔克大厦的宇宙魔方安安静静地摆在他身后。 　　在盯着监控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拿一点提神醒脑的饮料，但一开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ooc抽风小剧场： 　　采访：请问洛基先生是怎么看待小玫瑰变成披风的呢？ 　　洛基：(*冷笑） 简直可笑。 　　采访：其实是很开心见到小玫瑰的对吧。 　　洛基：你胡说。 第10章 穿梭的时间 　　“小辣椒，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托尼仅仅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移开两步让站在门口的佩普·珀茨进来。 　　将一头柔顺的金发绑在脑后的、身着整洁女士西装的佩普即使在深夜也显得十分干练，她走进来，先是环顾了一番室内，“我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托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嘿，如果你是想为你的过错道歉的话，我只想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好吗？” 　　在询问了贾维斯之后，他当然已经知道是哪位小姐不小心将披风放了出来，不过说到底，这也并不全是一件坏事，至少披风还是帮了他们大忙的，比如让他们拿到了洛基的武器，那柄看上去就十分危险的权杖。 　　据托尔所言，这柄权杖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克林特正是因为这个才被洛基给带走的。如果给斯塔克足够的时间，他或许可以利用这权杖将鹰眼身上的法术给解开。 　　佩普听了这话，反倒是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太自然地点点头，“可我还是感觉很抱歉……如果不是我的错，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托尼奇怪地打量了小辣椒几眼，开始感觉有点违和。她平常是这么说话的吗？一种奇怪的疑虑刚刚在他心里升起来，就又被佩普的下一步动作压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女性荷尔蒙的知性女郎迈着轻柔的步子逐渐靠近他，平日时常紧闭而抿起的红唇也微微张开，似乎在等待一个轻吻一般凑近他的脖子，她今夜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你的心跳跳的好快。” 　　胸口装着核反应炉的托尼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和心跳有关的俏皮话，佩普就轻巧地离开他的身边，仿佛一阵调皮的微风。托尼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心中不知怎么的又有些微的失望——小辣椒已经在他身边工作了不知多少年，他们两个的关系从来保持着纯洁，这对于斯塔克来说可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 　　今夜的她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托尼全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使然。 　　“所以，这就是今天的战利品？”佩普的视线最终落到了房间里放着宇宙魔方和洛基权杖的桌子上，她用自己纤细的指尖划过摆放着宇宙魔方的桌子边缘，观察着托尼提心吊胆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那条蠢披风，这两个东西都已经归他了！ 　　变形成佩普·珀茨的洛基在心里破口大骂。而且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变成的这个人竟然就是把披风放出来的那个家伙，要是知道是这样，他干脆就变成那个神盾局的女特工，这样说不定得手还快一点，他也不用强忍着恶心□□这个中庭人了。 　　“是的，今天洛基逃跑的时候落下了他的权杖。”托尼耸耸肩，“神盾局的人知道洛基差点就闯进来之后，也把宇宙魔方送了过来，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为好。鬼知道这两个东西都有些什么能力。” 　　洛基感觉到被他的障眼法隐身了的披风从他肩膀上悄悄地探出了头，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于是斯塔克眼中的佩普自然地微微一拍自己的肩膀，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但披风却被结结实实地拍了下去。他朝斯塔克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接下来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权杖和魔方，杀死这个中庭人，然后再溜之大吉，就没有人能再抓到他了。拥有着宇宙魔方的力量的他，将会成为这个地球上生杀大权的掌管者——名副其实的王。 　　托尼有些担心，却并不紧张地看着小辣椒带着着迷的神色将手伸向洛基的那柄权杖，他对她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只不过有点怕这个权杖会对佩普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就当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权杖的前一刻，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佩普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又伸了伸手，几厘米的距离却如同一道鸿沟，怎么也越不过去，就好像她的手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似的。“别闹，你这个白痴！”她低声朝自己的肩膀吼道。 　　“你和我说话吗？”托尼愣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不是在和你说话……算了。”她的道歉更像是出于条件反射，在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结束后紧跟着的是一个很不文雅的白眼，属于佩普温柔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男性化，最终，佩普·珀茨在托尼惊恐的目光中，逐渐变成了一个男人，头戴金色头盔，身后深黑的披风无风自动，“我是在跟我背后这位说话。” 　　托尼一见到洛基就明白了，从刚才起就怪怪的小辣椒居然是这位诡计之神扮演的，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和洛基的遇上了，两人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权杖伸出手，可惜权杖被距离更近的洛基拿到了，托尼又伸手去抓宇宙魔方，但还没碰到那个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魔方，就被洛基权杖上发射出来的深蓝色光线给弹开。 　　“你不应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幻想！” 　　“这句话同样奉还给你，你背后那个东西是属于我们的！”托尼抬起手掌，钢铁盔甲便纷纷飞到他身上，他紧接着按下了呼叫所有复仇者的按钮，“你这个小叛徒，你跟着他做什么？！他是坏人，坏！人！”生怕披风没听懂他的意思，托尼重复了好几遍那个关键词，试图让披风到他这一边来，这样至少不用担心来自洛基的攻击了—— 　　“别听他的，谁和你认识更久一点儿？”洛基的银舌头不甘示弱，“谁能帮你做一个新的身体？你要是抛弃一位神明转而去选择一个平庸的中庭人，那才是真的蠢。” 　　披风在二人之间犹豫不决着的时候，洛基动了。 　　准确来说，他仍然站在原地，但他的身形却在不断增多，直到钢铁侠完全被洛基组成的人墙给围住，每个洛基身后都飘扬着一条黑色披风，每个洛基手中都有一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权杖。 　　托尼分出神去对付一哄而上的洛基大队时，真正的洛基闪身到一旁，一把抓住了空间魔方。 　　“再见，中庭的蝼蚁。”他将魔方向前一送，房间半空中就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产生的无穷吸力开始将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往里吸，除了拿着宇宙魔方的洛基还稳稳当当站在原地，纸张、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落地窗承受不住纷纷破碎，并以龙卷风过境那般的力道向上飞进漆黑的大洞中，想见掉进那里面的结局不会太好看。 　　“想得——美！”托尼利用手中推进器的反推力勉强抵御着黑洞的吸引力，猛地一仆上来抓住洛基的脚，猝不及防的洛基被他一下带倒在地，只来得及抓住一张也在逐渐滑动的桌子。 　　“松开我，你这个白痴！”洛基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面甲上，成功地将斯塔克踹进了黑洞之中，眼见着那最后一抹红色也消失在不反射任何光线的深黑之中，他慢慢坐起来，脸上胜利的微笑却只挂住了一秒钟——因为紧接着，一抹快得看不清的黑色随之冲进了黑洞之中。 　　他猛地一回头，果然，刚才还飘在他背后看热闹的披风不见了。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那个呆子是因为没抓稳被吸进去了，还是真心想要救那个中庭人而冲进去，他只能确定，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掉进黑洞里的这两个人肯定都死定了。 　　洛基的脸色不算太好看。 　　他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整个房间的东西全都被吸进了黑洞中，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坐在一个深黑的巨洞之前，还是没有东西能突破地球的物理规则，从里面出来。他重新举起了手中的空间宝石，准备关上那个黑洞。 　　就在黑洞逐渐关上，只剩下一线残余的时候，突然，有一缕黑色从里面探了出来，紧接着，披风整个儿从里面钻了出来，不用仔细看也能知道它非常卖力地在飞了——披风的每一条纤维都被崩得紧紧的，似乎处在断裂的边缘，下一刻就能从中撕裂，它的移动速度虽然缓慢，但是稳定而持续，在黑洞关上的最后一秒，它甚至成功将一个红色的大铁罐子也拽了出来。 　　它挣扎着抬了两下布料的两角，试图给洛基两巴掌，不过最终还是如同一片落叶一样轻飘飘落在地面上。 　　“这不科学！你是怎么……？”洛基诧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凭空飞来的一个大锤子砸进了墙壁里，紧接是着一声狂暴的怒吼从远及近，浩克咆哮着冲进来，一拳将已经砸进墙壁里的洛基砸得更深。 　　“斯塔克！”娜塔莎紧随着史蒂夫的身影闯进房间内，仅仅只是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室内就将视线移到斯塔克身上，赶紧跑到他身边查看情况，直到探到他鼻尖的一缕微弱鼻息才放下心来。她开始毫不留情地又是拍他的脸，又是掐他的人中，把他的人中掐青了托尼才悠悠转醒。 　　托尼被嘴唇上方的刺痛痛醒，脑海里最后的画面还是在漫天斑斓的外太空中，披风死命扒拉他脑袋的场景。 　　“啊！”他惊恐地抬起自己的上半身，看到身边几张熟悉的面容之后，才重新感觉到因为瞬间暴露在真空环境下，浑身皮肤的痛觉，还有颈部被拉伤的剧痛。他重重地躺了回去。 　　还好他穿着钢铁盔甲，不然就算他肺里的空气没有挤爆他的肺泡，他也会因为低温冻成一块大冰块。 　　“老天，真够险的。”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差点变成太空里的美国队长。” 　　“别说傻话，斯塔克。”史蒂夫虽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却条件反射性地听出来他没说好话，“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宇宙魔方。”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洛基在这里创造了一个黑洞，我被吸了进去……” 　　说到这里，托尼马上想起来了跟着自己钻进黑洞的披风，于是紧张地坐起来寻找它的身影。“披风呢？是它把我拽回来了……” 　　“它在这里，托尼。”娜塔莎像托着一条哈达似的从他身边捧起一条黑布，它松松垮垮地躺在娜塔莎臂弯里，不再尝试蹭上娜塔莎的胸口。“它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U* 　　开心心，八月泰坦第三季科伦小天使的罗宾桶终于要变成红头罩了呀 第11章 丧兮兮的披风 　　“经过我们多次的检测——这就只是一条披风而已，托尼。”说话人长着一对温柔的杏眼，而此时那对杏眼里满是无奈。她的带着很轻微的东方口音，但一点点口音没有让她的语气变得生硬难听，反而增添了别样的异国风味。 　　“它不仅仅是一条披风，海伦……我可以叫你海伦吗？它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的命，哪怕我只认识它还不到一个星期，你能想象这样一个拥有英勇奉献精神的小家伙吗？它是个外星小伙子——或者小姑娘，我都还不知道救了我命的小家伙的性别呢——你肯定有其他办法找到它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吧？”托尼道，“对你这样知识渊博的博士来说？” 　　“我没有办法把一条凯夫拉纤维披风变成你口中的外星人，托尼。”赵海伦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温柔微笑，“你需要的不是科学家，而是魔术师。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的仪器告诉我的也是事实。就算曾经有一个外星人在这条披风上，现在它也只是一条披风而已。” 　　“你猜怎么着？等你考上魔术师执照，我第一个去贡献上座率。”托尼动之以情，“我只是想帮帮我的救命恩人。你必须要谅解我这样的心情，我刚刚为曼哈顿赶走了入侵的外星大坏蛋……” 　　“那么你还可以可以另请高明，大英雄，看来你对救命恩人的情谊也没那么深厚嘛。”一记不着痕迹的反击。 　　“你难道就对为什么意识可以寄生在披风上的技术不感兴趣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技术，想想看如果那会带来多么轰动的技术革命？我们可以制造出真正具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托尼晓之以理。 　　“嗯……”赵海伦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假笑道，“不算太感兴趣，哪怕你说有意识可以寄生在我的帽子上我都不感兴趣。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要为技术革命的推动做些实事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再身摇篮旁边。 　　“哼。”托尼耷拉下脸，拿起检查台上披风，转头出了门。 　　从某位阿斯加德神明手中躲过一劫的纽约仍然按照自己的步伐稳定地生活着，托尼从赵海伦的实验室走出来到车内的这段距离里，提着购物篮的家庭主妇、神色匆匆的上班族、背着大包小包的背包族络绎不绝地从他身边经过，他不由得有点羡慕他们。他们既不会被阿斯加德的神明召唤出来的黑洞吸进去，也不会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错害死一个热心的朋友，只需要考虑一下午饭吃什么和工资会不会涨，生活便这样风平浪静地流过。 　　不远处有一个记者正在录制某个活动的开幕介绍，见到托尼走出来，赶忙递了一个话筒过来。 　　“听说昨夜斯塔克大厦中复仇者联盟同时出动，似乎是在对付某个反派，那么我们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大家答疑解惑的呢？还是说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女记者摆出一个温柔得能挤出水来的微笑。她很美丽，而且不是个平凡的花瓶，但她见到他时双眼就像狼见着肉那样陡然亮起来，那样的贪婪破坏了她的美感。因为一直盯着托尼的脸，她手上的话筒都快塞进托尼嘴里了。 　　“有啊，”托尼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对着镜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的下一个计划是发明出可食用话筒，这样你们这样的优秀记者就不会让受采访者吃到不安全的话筒了。” 　　女记者的微笑僵硬在脸上，托尼不耐烦地转身坐进自己的座驾中，将女记者留在了外面。 　　“先生，我们有客人来访。”他刚一坐上车，贾维斯就道。 　　“我现在正忙着呢，老贾，告诉我们的客人托尼·斯塔克重伤未愈没法见人。” 　　“先生，是来自哥谭市的布鲁斯·韦恩先生，他还说，那样对待一位女士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什么意思？”托尼皱了皱眉头，几乎下一秒就听见了自己的车窗被礼貌地敲了两下。他转头，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布鲁斯·韦恩朝他露出一个热情洋溢而谦逊的微笑，那是一个极具洞穿力的微笑，仿佛透过防窥膜看见了斯塔克茫然的表情。 　　“嗨！托尼！”他的声音穿透过极佳的降噪材料仍然带着放大过的愉悦和激情，仿佛下一刻就能在国会大厦演讲。 　　托尼僵硬着脸，看着外面那个已经开始引起围观的鲁道夫·瓦伦蒂诺，强行按捺住现在就把车开走的欲望。 　　“先生，如果您再不摇下车窗，韦恩先生的鼻子就要凑上窗户了。” 　　托尼不情不愿地摇下车窗。 　　“你要上哪儿去？我受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邀请来纽约，恰好在街边看到你。”布鲁斯·韦恩似乎很高兴见到他，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自己的伙伴，“来见见玛丽·赖尔登，她可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当你了解她之后，你会喜欢她的，玛丽，想和斯塔克先生打个招呼吗？” 　　托尼面露难色，“我希望我可以，但我一会儿还要上……” 　　他没能说完自己的推托之词，一个女人款款走过来将自己雪白的手臂伸进车窗，托尼只好匆忙和那只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了握。 　　“斯塔克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是玛丽·赖尔登，我们在斯塔克博览会上见过。您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她优雅地收回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朝他微笑，站在阳光底下像是清泉闪闪发光。如果不是布鲁斯·韦恩站在她身边，或许托尼会请她去喝上一杯，但他只是看了看赖尔登小姐美丽的小脸，冲她点了点头，试图说完自己的推托之词。 　　“真的很高兴见到你，布鲁斯，但我一会儿还要上……” 　　“等等，托尼。纳尔蒂？纳尔蒂我的朋友，可以请你等会儿不用来接我和玛丽了吗？我在半道上遇见了托尼，我和他一起就成了。”站在街边的鲁道夫·瓦伦蒂诺富有激情地对着电话说完了他的台词，不容分说地拉开了托尼那辆银色迈巴赫的后座车门，做了个手势请女士先进。 　　莫名其妙变成了司机的托尼：…… 　　这就是为什么托尼永远都无法和哥谭的布鲁斯·韦恩和平相处，他身上拥有一切社交场上备受称赞的优秀品质，比如酒量不佳，比如挥金如土，比如每次舞会都带着不同的女伴，比如骄纵如同一个从未管理过市值数以亿计的公司，但那些东西并不能代表托尼心中的韦恩。 　　只有在真正和韦恩相处过之后，一个人才能知道并惊讶于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个玩世不恭而又富有魅力的人，他引导谈话并让自己处于主动地位的本事就像喝水呼吸那样轻松，他吸引女性的本事并不仅仅在于那张年逾三十仍保养得当的脸，更在于他身上的气质。 　　简单来说，就是伟大的斯塔克每次和他待在一块儿都会被压一头。 　　“我和玛丽在四季酒店下就可以了。托尼，你想象不到在这儿见到你我有多开心,上次见面大约还是十几年前了吧。” 　　对，十几年前的一场商业舞会。那晚托尼带来的女伴和布鲁斯聊得如此开心，以至于他们两个的聊天在布鲁斯下榻的酒店卧室继续进行。 　　他不情不愿地启动了迈巴赫，试图让自己不要一件件回想，童年时他和韦恩究竟有多少次争执以韦恩胜利结尾。 　　韦恩家族是美国东海岸一带有名的“老钱”家族，时代积累的财富和优秀的投资头脑让他们家族在战争中得以屹立不倒，而那段时间，也正是托尼的父亲，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及商人，斩头露角的时候。 　　一次酒会，霍华德·斯塔克遇见了托马斯·韦恩，两位就此接下了友谊，布鲁斯也结交了托尼这个朋友，虽然托尼从未承认过自己和布鲁斯的交情。 　　“这是什么？”布鲁斯坐进自己的座位五分钟之后，才终于“意外”发现斯塔克的副驾驶位置上摆着的一条披风，“这看上去倒很像我来的那个城市的特产。”他停顿了一下，“玛丽，你听说过蝙蝠侠的传说吗？我对他很是感兴趣。” 　　“托尼，这个披风是你从哪儿得来的？或许我也能拿到一条来玩玩。”他状似不经意，“等等，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我可以直接从你这里买下来，不是吗？” 　　“呃……”托尼真情实意地感到了为难，他的大脑高速运作起来，不到一秒钟就编出了绝妙的鬼话，“恐怕不行。你知道，身为钢铁侠我总是广结益友。这条披风就是……蝙蝠侠亲手送给我的。他很欣赏我，当然，我也很欣赏他。” 　　说到这里，托尼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天才，简直就要为自己完美的谎言叫声好了。 　　坐在后座的布鲁斯·韦恩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 　　“蝙蝠侠……亲手送给你的？” 　　“你说的完全没错。” 　　坐在后座的蝙蝠侠艰难地沉默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Orz 第12章 回家的披风 　　“至少让我看看它吧。”布鲁斯没有气馁，“我可以吗？” 　　托尼没有理由了，反正披风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动过，应当不会那么不巧在这个时候动起来。 　　但现实总是和理想相去甚远，布鲁斯的手掌碰到那条披风的时候，他们两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披风抽动了一下，将自己的一部分抬起了大约两英寸。 　　“哇哦！”布鲁斯惊叫一声，“是我的错觉吗？我为什么觉得它刚才动了一下？” 　　坐在后座的玛丽·赖尔登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但那眼神稍纵即逝，几乎没让人注意到任何异状。她将眼神扔回窗外，仿佛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印象。 　　“一定是你看错了，我可没有看到什么不应该发生的超自然现象。”托尼若无其事地说，将车停在了四季酒店前，“你到了，布鲁斯。”他闷闷不乐地盯着正前方，内心祈祷着布鲁斯赶紧下车，最好不要再提任何有关披风的事情。 　　“好吧，托尼，我离开纽约前给你打电话。保重身体。”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秉持着不应该过多纠缠的原则，和淑女一同走进四季酒店用他们定在下午四点半的晚餐。 　　银色迈巴赫毫不犹豫地迎着布鲁斯·韦恩最后的眼神驶离这个街区。 　　直到离开了布鲁斯·韦恩能够看到的距离，托尼才不满地大声抱怨起来。 　　“你看到了吗？！贾维斯，那个小白脸把我当成司机用！十几二十几年过去了，他真是一丁点都没变！”他愤愤道，“霍华德当初还那么喜欢他，你知道他曾经怎么说的吗？‘如果你有布鲁斯一半乖巧，那我就放一百个心了。’老天，为什么他一碰披风它就动起来了？凭什么？”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挂着崭新的“复仇者联盟”招牌的大厦内的停车场，将重又一动不动的披风带上了顶层。 　　房间里只有佩珀·珀茨和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智能手机，正试图用自己笨拙的手指打出一行能让人看懂的字来。 　　佩珀见他回来，忧心忡忡地凑上去，“披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吗？”“没有。”托尼选择性地略过了布鲁斯的部分，“海伦说她也无计可施。” 　　“这个小可怜。我一开始还误会了它。”她接过了一动不动的披风，轻柔地抚摸着它的顶端，就那么一下，它就抬起了自己的上半部分，四处打量一下，然后蹭蹭她的手心，从佩珀手中飞起来。 　　“噢~”佩珀露出了被某种毛绒绒蹭了小腿的怜爱表情。 　　托尼：…… 　　所以是只有在他手上才装死吗！！ 　　坐在桌边的史蒂夫吃惊地看着披风从佩珀手中飞起来，“这就是娜塔莎说的那个外星人？它本来就长这样吗？” 　　“不是。”托尼没好气道，“你在哪儿见过长成一条披风样子的外星人……？”他止住了话头，挑起一边眉毛看着披风摇摇晃晃地飞到史蒂夫面前，挂在了他的胸肌上。 　　金发碧眼的美国甜心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上的智能手机，手足无措地屏住呼吸。“它……？”他的蓝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柔情，“我不明白。” 　　“它看上去很疲惫。”佩珀忧虑地说，“这和它之前不一样。” 　　没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斯塔克决定自己解决这个来自外星的小问题。 　　他将自己埋在了实验室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纽约的月亮何时被承办宴席的人从篮子里拿出来，没有注意到那轮苍白的半亏月中划过的一道黑色流星。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复仇者大厦的顶层，等待着斯塔克的智能管家向他报信。没过多久，他就见到斯塔克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褐色背心，匆匆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今天都和布鲁斯·韦恩说了些什么？”他刻意强调了那个名字，“我的披风在哪里？” 　　“你来纽约不会就为了问这个问题吧？‘我都和布鲁斯·韦恩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呢？”托尼没想到今天白天才编了关于蝙蝠侠的鬼话，今晚他就找上门来。 　　“别装傻，斯塔克。你让那个外星人暴露在危险之下。别人或许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一个小型黑洞出现在斯塔克大厦，但你瞒不过我。”蝙蝠侠的上半张脸全都被遮盖住，托尼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一道不赞同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蝙蝠侠操着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道，“你知道这个外星人的来历吗？你以为她只是一个会反弹伤害的神奇披风？就算是这样，你们神盾局也应该好好保护这条并不属于你们的披风。” 　　托尼微微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半晌才开口。“它飞进黑洞里救了我，毫无保护地暴露在真空之中。我在想办法补偿。”他的声音轻的像悄悄话。 　　“……她选择救下你并不是你的错。”蝙蝠侠也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把她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 　　哥谭的某个酒吧内。 　　一个男人在吧台旁边坐下，朝无精打采的酒保挥了挥手。“一杯螺丝起子，别加苦味酒，只要青柠汁。” 　　他有一张英俊而严肃的脸，眉心时常皱起，额前一绺挑染的白发垂下来，搭在他额头上。他浑身的肌肉藏在一件旧机车夹克里，光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人可以一拳把你打进墙壁，而且动作还算不上粗暴。 　　酒保是一个穿白色外衣、愁容满面的年轻人，转过身调酒的时候，动作轻盈得仿佛在跳舞。 　　这是个老酒吧，除去这个还称得上崭新的吧台之外，其他的桌子旧的大概来自方舟，从诺亚手上就是二手货了。而红头罩刚才坐下来的那把椅子大概是和桌子一样来自大洪水时代。酒吧里面只有一个抱着萨克斯的爵士乐手在角落里慢悠悠地演奏，吹得要么是《莉莉曾经在这里》，要么是《月亮河》，时间还早，酒吧内安静得要命。 　　酒保闷闷不乐地将一杯螺丝起子放在他面前，杰森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然后才看清酒保脸上那副不高兴的表情。他放下手上的杯子，淡淡问道，“有人来闹过？” 　　“不是，不是闹。我们这儿有红头罩罩着，他们不敢来。”酒保名字叫弗兰克，是红头罩在这个酒吧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有点儿爱偷懒，秉性却不坏，“你看起来应该能帮忙。乐意顺手帮个小忙吗？刚才有两个吵架的坏小子推搡着进了洗手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害怕他们两个打得太过分，把洗手间搞得一地血水。我可以免费给你多调一杯螺丝起子。” 　　杰森就去了，不仅仅是为了螺丝起子。 　　他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地上的那个男人。准确地说，那位绅士斜坐在一个墙角。他的眼神迷茫仿佛在做白日梦，且这白日梦并没有因为新来的人而打断。这场景实在太过稀奇，红头罩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这是一个错误，下一次他应该提醒自己看见一个白头发的男人坐在洗手间地板上时，赶紧原地解体，往好几个不同的方向逃跑。 　　他看上去很年轻，可头发已经全白了，被他整齐地梳向脑后，考究的西服衬衫衣袖低低挽起，露出他利落的小臂线条。他将双手松松地交叠放在膝盖上，暗黄色的眼睛出神地盯着洗手间黑白格的地板，仿佛正陷入永无止境的幻觉和梦想中。年轻男人长得很英俊，但不如用美丽来形容他。他身上有一种超越性别和种族的美丽，雌雄莫辩。 　　红头罩收拾完那两个不知好歹来找事的家伙，走到一旁洗手台清洗手上的血迹时，男人开口了，彬彬有礼地，“实在非常抱歉，可以向您打听一件事吗？” 　　他偏过头看红头罩，睁着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接近于金色了，“您在这附近见到过像我这样的人吗？”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红头罩摇了摇头。“你该去GCPD找人，老兄，我不是找失踪人口的好人选。” 　　白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在红头罩准备走出洗手间之前又开口了，“可以请您帮个忙，拉我一把吗？我刚才喝了点儿酒精，那些东西让我头脑发昏，我只好在这里待上一会儿。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他大概连一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就是礼貌多得是。这副模样让红头罩否定了之前对他的判断。一个瘾君子不会像他这样说话。 　　“这里是弗洛里安酒吧，老兄，你现在坐在酒吧的洗手间里。” 　　他走过去拉了白发男人一把，白发男人从地上站起来之后红头罩才发现他身高接近6. 3英尺（约1.9m），身材瘦削，手冰凉却很有力。他的白发光滑像雏鸟的胸毛。 　　“洗手间？天，这离我想象中的醒酒间远得很呢。”他嘟囔道，收回了自己的手，“谢谢你的帮助，你是我这么些天里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你想找谁？说不定我认识一些人可以帮你找到。” 　　“只是一位故人罢了。事实上，我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否……”他的语气里隐藏着难以察觉的绝望，然后突然停下了话头，红头罩看见他纤巧的鼻翼缓慢地抽动了一下。他露出一个讶异的眼神。 　　“怎么？” 　　“没事。”他缓慢地说，整个人却好像和刚才那个醉鬼判若两人，他用清醒而沉重的口吻道，“我想我找到她了。” 　　红头罩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凭良心讲，他也没在乎到一定要弄清楚的地步。 　　“好吧，那就再会了，老兄。”杰森挥了挥手，走出弗洛里安酒吧的洗手间，很快将这件事忘到脑后。 　　两天后，红头罩带着一只软绵绵的胳膊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时，他没有预料到两天前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会最终找上门来。 　　他打开门锁，将门推到一半就停下来了。或许是他隔着屋内的昏暗中瞥见了一丝白色的反光，或许是他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陌生气味，或许是因为在哥谭干燥温暖的夜晚，屋内不够干燥不够温暖。 　　杰森在门口站了许久，足够他想清楚顶着一根断掉的肱骨打上一架的后果，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两天前他在弗洛里安酒吧的洗手间里见过的白发男人坐在他的电脑椅上，翘着自己的长腿，面无表情。他身穿一套能在《教父》里看见的意大利西装，手上什么都没拿，像两天前那样松松地叠在一起放在膝头，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毫无血色，暗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折射出宝石般温润冷淡的光芒。 　　他冷静得像月光下的砖墙。 　　作者有话要说： 　　大舅子登场，登登登！ 　　喜欢的小朋友记得点个收藏噢，么么哒！ 第13章 上门的麻烦 　　“在你做出什么傻事来之前，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普罗米修斯。”他和颜悦色地开了口。 　　杰森用自己没断的那只手放下自己的头罩，反正那个头罩也差不多被企鹅人的雨伞打裂了。作为代价，企鹅人被他塞进了一个鱼缸里。 　　“所以你到我的屋子里来干嘛？给我带来希望的火花吗？”他没什么感情地说，响亮地给自己的枪打开了保险。 　　“我找不到你，所以只好到你的住所等你。”普罗米修斯的视线在杰森的枪上停留了一下，又平和地和他对视，“我想做一个交易。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披风卖给我。” 　　“来不及了，我已经卖给黑面具了。”杰森站着不动，平常这个时候他可不会这样站在原地，“你要那披风干嘛？” 　　“我已经听说了，所以在来找你之前我先去找了罗曼·西欧尼斯。”普罗米修斯似乎因为他的态度感到苦恼，“他说披风既不在他手上，他的买家也没有收到披风。我只能来找你寻求帮助。哥谭的红头罩。” 　　“除非你告诉我你要那披风干嘛。” 　　“你可以不问理由地将披风卖给罗曼·西欧尼斯却不愿意卖给我？我拥有很多你们的货币，我可以开得起你想要的任何价格。” 　　“去你的——普罗米修斯。不要把我当成你在哥谭其他地方遇见的那些混蛋，也别因为我在洗手间里拉了你一把就把我看的太友善。”杰森往墙上开了一枪，换来隔壁的一声惊呼，“看在隔壁的杰弗逊太太份上，别让我请你出去。” 　　“去你的。”普罗米修斯心平气和地说，“没得谈了。”他像一头豹子般优雅地站起来，缓缓走近，抬起了自己的手，杰森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仿佛落入了冰窖，动弹不得，他暗自用上了狠劲想要挣脱桎梏，可惜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杰森想要转动自己的眼球，可就连眼球也不受他控制。他只能盯着普罗米修斯，后者耸了耸肩，放下了自己的手，让杰森去开门。来人或许是他现在想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隔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探头进来看了看衣冠楚楚的白发男人，用缺了一半的牙齿说，“你又惹上麻烦了吗，杰森？” 　　“我没事，杰弗逊太太。回去睡觉吧。”他在讲这话时，全身的血管还像流着冰棱般发凉，他轻手轻脚地将老太太推回去，他不可能将这个瘦小的老太太扯进来。 　　“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呢？”老太太用她尖细的嗓音尖叫道，“为什么总是要找这个年轻人的麻烦？30年前，我搬来这里没多久，附近的人都不爱锁门。我听说现在到处都有帮派、坏条子和政客用机关枪斗来斗去。这当真太可耻了。除了杰森这条街区里还有谁会替我换坏掉的灯泡？” 　　“杰弗逊太太，听我的，回去吧，我会没事的。”她说得越多，杰森就越紧张。杰森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个矮小的老太太，强行把她推走了。他回过头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普罗米修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杰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屋，发现只有一张照片被动过。照片里面，曾经的罗宾站在穿着制服的蝙蝠侠身边，笑得无比灿烂。 　　不知为何，他提起来的心却并没有放下来。 　　三十分钟后，他接到了蝙蝠洞里来电，是红罗宾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他拿走了披风。 　　“现在是纽约当地时间21时36分，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五分钟前的马里布海滩，有一艘不明飞行物降落在近来备受关注的百亿富翁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豪宅上，几乎将斯塔克的豪宅损毁一旦，现在请接现场报道。” 　　一位男记者顶着狂风艰难地举起自己的话筒，“谢谢，沃尔特！我现在在马里布海滩，洛杉矶市，现在在我身后可以看见一艘……” 　　“嘿，嘿，别拍了。”一个轻佻而熟悉的画外音插进来，“刚刚买下了你的公司，听我的，别拍了，回家睡大觉吧。” 　　摄像头对准了声音的来源，托尼·斯塔克的俊脸放大出现在屏幕上，他身穿金红相间的钢铁盔甲，打开头盔露出自己的脸，漫不经心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仿佛自己身后只剩下一半的豪宅不是他的一样。新闻记者很快被他赶走，剩余的海岸线由哈皮·霍根带领保安进行清场。 　　“嗨，队长？”他重新戴上头盔，点开了和美国队长的通话，“马里布海滩已经清场了，下一步？” 　　五分钟前的马里布海滩，托尼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电视，刚从小笨手手上接过爆米花，没想到竟然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视上那艘朝着他家飞来的飞船就撞上了他的豪宅，几乎将豪宅的一半都碾成了碎片，小笨手手上的爆米花也被建筑废物所替代。 　　这艘突然而至的飞船引起了整个马里布海滩的恐慌，毕竟这里住的全都是有钱没处花，尤其在乎自己一条小命的富豪。几乎所有人都尖叫着逃出自己的屋子，在海滩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没有人知道飞船里下一分钟会不会冲出几百个全副武装的外星人，在西海岸也上演一次马里布大战。 　　托尼反应很快，几乎立刻就联系了复仇者联盟。面对这种事情，他明白自己如果单打独斗很可能只会在西海岸引起一场昂贵的灾难。 　　“托尼，先等等，我们有客人来了。” 　　“客人？你说的是停在我房子上的那些客人吗？” 　　“队长说的是来自东海岸的客人，托尼。哥谭市来人了。”娜塔莎冷静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 　　“钢铁侠，这里是蝙蝠侠。”蝙蝠侠低沉犹如喉癌的声音也插进通讯，“我的披风失窃了，我怀疑和这个飞船有关。” 　　“哈！”托尼发出一声嘲笑，酸溜溜地说，“‘把她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噗。他可说到点子上了。”一个更加年轻的陌生声音加入通话，“嘴巴可真够厉害的，钢铁侠！顺便说一声，这里是来自布鲁德海文市的夜翼，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那些盔甲！” 　　“哦，你好，孩子。很高兴你喜欢我的盔甲。”托尼骄傲地扬起一个笑容，“看来蝙蝠侠也没什么了不起，对吗？” 　　“你说的完全没错。”夜翼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蝙蝠侠，乐呵呵道。 　　“拜托了，大家，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这艘飞船里的入侵者把西海岸掀过来一遍了。”红罗宾闷闷不乐的声音和前几位的欢快形成了鲜明对比。 　　“>tt<”一个冷淡的声音加入，“作为唯一一个不在现场的人，你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红鸟。” 　　复仇者联盟的几人，除去现在还在阿斯加德处理自家不省心熊弟弟的托尔，都已经站在了马里布海滩上，就连能变得绿油油的那个布鲁斯也已经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犹豫不决地站在队伍最后。他们抬头看着天空中凭空出现的黑色飞机缓降在海滩上，从飞机上陆陆续续走下了几个人。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几乎与夜色融于一体的蝙蝠侠，接着是蓝色制服和红绿制服的夜翼和罗宾，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并不是从蝙蝠翼里走出来的，而是从蝙蝠翼后走出来，戴着一个奇怪的红色头罩，一言不发地站在队伍的最后。 　　所有人都到达之后，史蒂夫皱着眉头看向静静停在托尼豪宅上的那艘飞船，“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确定敌人的数量……”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只有一个。”蝙蝠侠抬起自己的手臂，此刻那上面正显示着飞船内部的全息投影，在中央的一个不明球形物体旁边，的确只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和此刻站在马里布海滩上的一队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克林特·巴顿不满道，“就一个人？他未免也太看不起地球了。洛基想要侵占地球都还试图带来一个军队呢！”“克林特，这种孤身前来的我们才更不能小觑。”娜塔莎用胳膊推了推巴顿。 　　“不论怎么说，都得上去看看才知道。”夜翼愉快地说，“还得把我们的披风给拿回来呢。” 　　“你确实知道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属于我们的，对吧”托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你们自己将披风卖到了纽约，我们拿到了，还记得吗？” 　　来自哥谭的几位客人全都沉默下来，回头看了看站在队伍最末的红头罩。他接收到所有人的眼神，心虚地偏开了脑袋。 　　“好了，我们进去会会这个外星朋友吧。”史蒂夫道，率先往飞船的方向走去，“不过最近地球上的外星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他们走到飞船前方时，飞船甚至自动降下了梯子供他们走上去。复联和蝙蝠侠一众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一同走了上去。映入眼前是一道又长又直的走廊，有一盏孤零零的应急指示灯挂在走廊上亮着绿灯，上面用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写了一行什么大概率是“安全出口”的东西。拐过一个转弯，飞船的中控室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 　　刚才在全息投影上看见的球形物体现在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大的有些夸张，几乎占领了整个中控室的三分之一体积。一个白发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站在大球前，背着双手仰头看着球形物体。那里面灌满了某种透明的液体，而在液体的正中央，所有人都能看到有一个女孩，浑身连着大大小小的管子，静静漂浮在液体中央沉睡着。 　　女孩□□，一头白色长发遮掩到臀部，皮肤苍白而光滑，她发丝之间露出来的侧颜带着精灵似的冷艳娇美——鼻梁和上唇的线条精美而匀称，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她的面颊，数学家们经过最精密的计算也永远无法找到一个更漂亮的公式可以计算出那些弧度和线条——她蜷缩在一起，紧紧闭着眼睛，微蹙的眉心笼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 　　她的存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莫非就是这张面孔，发动了成千的战舰， 　　烧毁了特洛伊城的高楼？ 　　温柔的海伦，用你的一吻使我不朽吧。 　　“地球人……”西装男人头也不回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仍然那样彬彬有礼而口齿清晰，没有带上任何威胁的口吻或警告的态度，像是在无奈地叹息，又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白毛妹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蠢熊满足地瘫倒在地并打了个滚：3 第14章 玻璃里的女孩 　　“我们是来协商的。”蝙蝠侠迈出一步，摊开自己的双手表示诚意，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我们只想要了解你来到这里的原因。”蝙蝠侠很快就推理出了那个藏身于披风里的科维坦星遗孤就是此时沉睡在液体中的女孩。哈尔只说错了一件事，科维坦星遗孤并不只有一个。 　　“我和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已经协商过了。”普罗米修斯转头看向了站在队伍最后方的红头罩，“很不幸，你们拒绝了我。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地球的意思，只不过这艘漂亮的美人并不属于我，我无可避免地降落在了这里。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他的彬彬有礼下藏着讽刺的意味，只有细细咀嚼的人才能品出他的愤怒。 　　“所以……我们没事了？”鹰眼耸了耸肩，“皆大欢喜？” 　　“还没呢。”托尼警惕地看着普罗米修斯，“那条披风呢？” 　　提到这个，众人见到男人的下巴绷紧了。“我正想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这个女孩就是寄生在我的披风上的意识体，我向你保证，我已经尽我所能保护她了。”蝙蝠侠诚恳地说，“你是否也是科维坦星人之一？” 　　“是的，很高兴这个星球上竟然有认识我们的人。”他缓和了面色，“我相信你没有伤害她。但那个人就不一定了。”普罗米修斯看向了站在队伍前方的钢铁侠。 　　“几天前，我的信号检测到她的时候，附带着还有你的信号。根据你们地球的资料，你，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钢铁侠，军火商，一个所谓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不如说是一个刽子手。” 　　“那都是过去了，拜托，更新一下你的……”托尼摊开手无奈地说，但随即却感觉到自己僵硬在原地，不论他如何努力挥动自己的手掌，试图发射一枚激光炮，他的肌肉好像已经完全不听从他的指挥一般，纹丝不动。 　　“你对他做了什么？！” 　　“吼！” 　　伴随着史蒂夫惊怒的问句的是一声狂暴的怒号，原本站在队伍最后面的班纳博士几乎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只浑身绿色的大怪物，愤怒地吐息着朝站在水球前的单薄男人冲去。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鹰眼的箭矢已经紧绷在弦上，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开保险声和长刀挥出的金鸣声同时响起，蝙蝠侠指尖已经夹紧两枚漆黑的飞镖。 　　“该死，布鲁斯，别！”娜塔莎惊叫一声，没能阻止浩克鲁莽的步伐。 　　站在一旁的夜翼反射性地回过了头，又赶紧转回来。“opps。”他心虚地说。 　　“先观察一下情况，夜翼，罗宾。”蝙蝠侠没有在意他的小失误，低声下命令。 　　站在原地的白发男人几近温柔地看着朝他冲过来的浩克，像是在看一个刚从蛋里孵出来的东西。 　　“很可爱，伽马射线和你融合成了一个几近完美的造物……”他恰到好处地抬起自己的手掌，在浩克的拳头碰到他的脸之前，将浩克定格在了半空之中，浩克笨重的身躯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但是并没有惊艳到我。” 　　“那么这个呢？”盾牌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了男人面前，普罗米修斯没能预料到盾牌的到来，被砸得一个踉跄，同时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浩克也翻滚着落到地上，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大水球。 　　一声尖锐的玻璃破裂声让室内所有参与战斗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啧。”普罗米修斯仰头看了一眼沉睡在玻璃球里的女孩，她仍然沉静地闭着双眼，但她身上连结着的数条管道因为冲击已经开始摇摆晃动，与此同时，玻璃球上的玻璃裂痕从最开始的一条逐渐蔓延延伸出一条条蜘蛛网似的纹路，最终，玻璃中装载的透明液体开始慢慢泄露出来。 　　当液面下降到刚好足够女孩的头部露出液面的时候，沉睡在玻璃里的女孩缓缓睁开了她的双眼，第一时间锁定了室内的所有人。她有一双暗金色的、龙那样的眸子，眼神里空洞如同一口曾经有些什么现在却空空如也的枯井，简直深不见底，像是服了安眠药的梦游者的双眼。 　　紧接着，她伸了个懒腰。 　　“男孩们，转过身去！我想这里需要一点隐私。”最先反应过来的娜塔莎走上前，挥手示意在场的男士们全都转过头，除了再次被定格在原地的浩克，所有人都转过了身。 　　娜塔莎将自己的右手缓缓抚上玻璃表面，看着那个一头银发、神话中精灵一般的外星人慢慢走近，将她苍白纤长的手也抚上玻璃。她稚气未脱的面容露出茫然的神色，着迷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和娜塔莎的手掌对在一起的地方，抬起指尖轻轻滑过娜塔莎的掌心。 　　“嘿。”娜塔莎将自己的声音放的非常轻柔，简直像是在对一个婴儿说话了，“你醒了？” 　　她看见刚才一脸茫然的外星人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露出了一个迅速而细微的微笑，像是一张白纸上突然出现的暖色，转瞬即逝。接着，女孩反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一拳打穿了自己面前的玻璃，她纤瘦的胳膊将将停在娜塔莎的红发旁一二寸的地方，与此同时，她好奇地歪着脑袋打量着娜塔莎的反应，茫然的瞳孔透露出一种谨慎的紧张。 　　娜塔莎纹丝不动，仿佛刚才拂过她发梢的只是一只无害的蝴蝶。 　　女孩像撕开纸张一般拨开阻挡她道路的玻璃碎片，一丝.不挂地走出来。她的身体很美，娇小、纤细、紧致，胳膊上细细的肌腱微微颤动维持她完美的体态，白皙如陶瓷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华。娜塔莎绷紧了下巴任凭她将一双冰凉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她嘟囔着说了一句娜塔莎听不懂的话，手仍然放在娜塔莎的脸上。背过身的普罗米修斯低声用他们同样听不懂的话回复了什么。女孩用不服气的语气争执了几句，普罗米修斯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 　　“罗茜，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要记好你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约好了？” 　　虽然看上去意识并不完全清晰，但她还是露出了在家中最受宠的小妹妹那样胜利的微笑，抬起自己尖尖的下巴点了点。接着，她缓缓转动了一下身体，柔软地倒进娜塔莎的怀里，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呃……”娜塔莎低头瞧了瞧自己怀里冰凉凉的女孩，“有人有多余的衣服给……罗茜穿吗？”在场的男士们全都默默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制服。 　　“我可以……”斯塔克的话还没说完就突兀地停下来了，似乎是被谁给定格住一般。被解开束缚后他不死心地补充，“脱我的衣服……”然后声音又消失在空气里。 　　“想都别想，安东尼·斯塔克。”普罗米修斯恶狠狠地说。 　　“那也太惨了。”夜翼偷偷转头对罗宾耳语。 　　在场唯一一位穿了外套的人沉默不语地脱下自己的机车夹克，头也不回地丢给娜塔莎。娜塔莎用红头罩的外套将那个苍白娇小的女孩裹住，抱起来走到普罗米修斯身旁，“所以？你准备如何处理？” 　　“我没法替她做决定，娜塔莉亚·罗曼诺夫。她已经替自己做了决定。她说她喜欢人类，想要和人类待在一起。鉴于我来到地球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积累起多少对人类的好感，我无法断言也不想插手。”普罗米修斯冷冷地说，“所以决定权就留给你们吧。想必你们也了解了罗茜的能力，别想着利用她做坏事，否则我一定会找上你们。”话毕，他消失在众人面前。 　　“你们意识到他真的没必要把飞船开进我家里了，对吧？”托尼摊开手，“看出来他有多不想插手人类的事了。”他说着说着想要从娜塔莎手中接过罗茜，却被娜塔莎拍掉了手。“那不代表着你就能把手插过来。”“嘿！这小家伙喜欢我！”托尼不满地抗议。 　　“没怎么看出来。”夜翼耸了耸肩膀，看了眼没什么表示的蝙蝠侠，走上前，“黑寡妇女士，我相信罗茜选择蝙蝠侠的披风是有一定原因的……”他诚恳地看着黑寡妇绿宝石一般的双眼，试图用自己所向披靡的眼神掩盖自己悄悄伸过去的手，可惜被娜塔莎毫不留情地躲开。“那或许更可能是不得已之举。” 　　罗茜在她怀里稍稍睁开了眼睛，娜塔莎低头温柔道，“你决定好了想要和谁待在一块了吗？” 　　“那就对了，让她自己选择，”托尼走出自己的战衣，将战衣咔咔咔地收回了箱子里，露出了自认为托尼·斯塔克最具有吸引力的笑容，“聪明的姑娘总是知道该选择谁，对吗？” 　　罗茜呆呆地环视了一圈，缓慢地松开了娜塔莎，众人都紧紧地盯着她伸出来的手，指向了自己身上衣服的主人——站的老远事不关己的红头罩……的头罩。 　　所有人都看向了红头罩。 　　“看什么看？”他气势汹汹地说，“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变人啦！ 　　小披风下线，团宠小玫瑰上线：D 　　叫罗茜小玫瑰是因为名字Rosie 第15章 邻家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深棕色木门上贴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公寓门牌：“402。”其中数字0已经斑驳落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小小鱼钩似的弧度，显然和这扇门不是一个年代生产的东西。 　　这扇门所守卫的公寓位于纽约皇后区，站在自己的同类身边像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富豪站在一堆穷酸鬼之间一样，昨天才从曼哈顿运到这里来，原因是402室来了新住客。 　　要说有什么人会特意从曼哈顿搬到皇后区怀特公寓的402号室，还顺带运来这样一扇木门的话，会有人想到功成身退后大隐隐于市的间谍，大概身处生死险境四五次，手上有不少于两百条性命，本人却朴素得每天都要去买一条鱼，好喂给路边的小流浪猫。 　　为什么会那样想？或许只是因为那样很酷。间谍很酷。 　　罗茜喜欢间谍这个概念。 　　房间里有个奇怪的装置在鸣声作响，声音有些刺耳，而且坚持不懈。装置对面的人耐心地用五分钟一次的频率让它叮铃铃作响，正是这个声音将罗茜从昏睡中唤醒。说实话，对于一个不需要睡眠的人来说，她最近睡的觉确实有点太多了。或许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她把脑袋放到枕头上都会让她犯恶心。 　　至于铃声，她根本就懒得起身查看。它爱响就响吧。 　　感官分外敏锐，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清透、明晰，从窗外洒进房间内的光线是那么耀眼，她可以轻易地从光线中分辨出七条不同色彩的光带，在七彩光带的最边缘她甚至可以看见一种叫不上名字的第八种颜色；细微的灰尘随着柔和微风飞舞，受光以及背光两面分界极其清楚，就像一颗颗旋转的小星球。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空气和光线上移开，微微弯了一下脖子，歪着脑袋盯着自己头上的天花板。 　　那里趴着一只红黑相间的小甲虫，努力地在墙面上挪动自己肥胖的身躯，她看见甲虫短小脆弱的几只小脚上的绒刺在空气中摆动，有一些牢牢抓紧天花板的墙面，它无知无觉地朝着角落的蜘蛛网爬去，而蜘蛛则屏气凝神地等待在蛛网的最中央，它八条腿上每一根绒刺都根根分明。罗茜一直盯着它看，直到小甲虫被角落的那些蜘蛛网给缠住才惋惜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接着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铺上的寝具全是新购买的，摸上去还有些坚硬的感觉，她轻柔地掀开那些布料，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机车夹克什么都没穿。这件机车夹克唤起了她的兴趣，因为她根本就不记得这是谁的了。 　　夹克有着穿了好一段时间的那种柔软触觉，比她的尺寸大了好几号，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两条胳膊上，因为被她穿着睡了一个晚上后变得皱皱巴巴的。她拧着眉毛试探地凑近这件夹克嗅了嗅，一瞬间，被她忽略了的那些气息全都扑面而来——鲜血、火药、皮革，肉桂、薄荷、发酵面包、海水……它们混合成一种独特而温暖的气息团团将她包围。但除此之外，她还能闻到从窗口处传来的奇怪味道，似乎是某种食物烧焦的糊味。 　　窗外落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反舌鸟，转动自己的小脑袋清脆地嚷嚷几句，然后又飞走，将她的视线吸引到窗口旁。 　　她缓慢地坐起身，从窗口看出去，底下全是火柴盒大小贴地行驶的四轮汽车。透过那些坚韧的金属铁皮，她能看见坐在里面的一个个小人，穿着各色各式的衣服，做着他们认为万分重要的事情——身穿西装的男人将一个小金属盒子贴到自己的耳边：“是的，亲爱的，我也爱你。拜拜。” 　　就在这时，刺耳的铃声停下了，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她偏过脑袋仔细听了听，才发现从她醒来之后一直像蚊子一样环绕在耳边的是一个女性的唠叨声，很容易被其他噪声给盖住，距离她有点儿远，可能在另一间屋子。 　　她不知疲倦地说了大概有十五分钟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紧接着糊味消失在罗茜的鼻尖。 　　那是人类。这里是地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满意足地眨了眨眼睛。 　　她从舷窗里最后看到的蔚蓝色星球，71%的面积被水覆盖，蓝的像一块宇宙里闪闪发光的宝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地球的确是会发光的。 　　当地球的某个半球背离他们的黄矮星时，那半个陷入黑暗中的星球会逐渐亮起点点光亮，直到某些地区几乎亮成一条条银河般的条带。 　　不过她那个时候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这颗她好不容易到达的宜居星球，在逃生舱的氧气用光之后，她不得不从沉睡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时日无多。 　　遵守着尘埃星系的紧急避险规则，她着急忙慌地将自己的意识附在了她在闪烁的星星和那颗奇怪的卫星之间，看见的一闪而过的东西上。到现在她都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好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梦里有光怪陆离的色彩，最多的是红色，还有一个伏笔，两个反转情节，三个或许更多出场角色，只不过醒过来的五分钟之内，她就完全记不得自己在梦里都梦见什么了。 　　何况她现在睁开眼睛已经至少半小时，这半小时里她想都没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只能确定，普罗米修斯跟这具刚克隆出来、还没能完全适应她意识的身体有关。可是为什么，她一醒来没能看见普罗米修斯呢？ 　　唉。她懊恼地想，一翻身从床上下来，把夹克留在床上，径直走向衣柜。不出所料，里面已经装满了衣服。她随手挑了条裙子套在身上，在门口那个左右徘徊不决的脚步下定决心之前，拉开了门。 　　“呃！……”站在门口的男孩吃惊得很，发出惊愕的气声，手忙脚乱地鞠躬到一半又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握手，发觉不对又赶忙收回手臂放在胸口前挥了挥，脸蛋憋得通红。在头顶未来得及熄灭的大灯的照耀下，他潮乎乎的棕眼睛闪着惊讶的神色，英俊的面庞有着健康的红晕，但那些红晕此时未免过于夸张。他波浪卷的黑发在额头上压得很低，有两个小尖垂下来。 　　罗茜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他的忙碌的手，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呃——来握个手？”彼得·帕克皱起自己鼻子，害羞得想要钻进地板的缝隙里。第一次见面，表现太糟糕了，彼得，简直是场灾难。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女孩试探着伸出了自己右手，前后打量了一下，轻轻地握上了他不知所措的右手。她秀丽的眉心微微蹙起来，仿佛在因为什么而烦恼，但最终，她决定比起左右摇摆，还是上下摇摆比较合适。 　　彼得·帕克晕乎乎地和突然打开门的新邻居握手，没注意到他俩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握手礼时间，一部分原因是她一直不断地给他一种奇异的直觉：她像是一个新生儿一样对这个世界怀抱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而这种奇异的直觉恰到好处地攥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而另一部分仅仅是因为她漂亮得超过了他所有的想象。 　　“你，你好。”他从她关切的视线中捡回了自己的理智，羞赧地道歉，“抱歉，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我叫彼得·帕克，我和我的姑妈梅住在你的对门，在中城高中上学，昨晚你搬过来的时候我们没来得及打招呼，因为怕你搬家太过疲劳……” 　　他尴尬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在原地愣了一段时间，好像在考虑应该就这样把嘴唇咬掉、吐出来，还是继续这么咬着。 　　罗茜盯着他的手臂看。 　　“……梅婶想要邀请你来我们家用晚餐，欢迎你来到这个街区。”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罗茜没有放开他的手，仍然有节律地摆动着。他的手心和他的眼睛一样潮乎乎的，摸上去很紧张，但是对她来说他的皮肤温暖得像天上挂着的那颗黄矮星，他的发丝之间也散发出太阳的气息。 　　“天哪彼得，你这样的一张笨嘴可没办法把女孩子邀请到我们家来。”罗茜刚刚从从窗外听见的唠叨声从对门的门口传来，一个穿一身绿色家居服的中年女人站在罗茜的对门儿，个子并不很高却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化妆却显得精神奕奕。 　　“彼得，你捏着人家女孩子的手做什么？快放开她。亲爱的，你的头发真漂亮！” 　　梅·帕克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带着糊味的拥抱，罗茜松开彼得的手，在梅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谢谢。非常感谢您邀请我来您家吃晚餐。我的名字叫罗瑟琳，但大家都叫我罗茜(Rosie)，很高兴见到您。”她回想着普罗米修斯说话时候的神情，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而不至于太奇怪。 　　“罗茜，人也漂亮得像一朵小玫瑰，是不是？彼得？”梅婶亲密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忧心道，“天，你的脸蛋真冷，记得多穿点儿衣服，宝贝。真希望我们彼得能和你交上朋友，我们家的小书呆子总是不知道怎么同女孩子讲话。罗茜，你看起来和彼得差不多年纪，你在哪里上高中？” 　　“差不多年纪？”罗茜挑了挑眉毛。先不说她在逃生舱里度过的一个多世纪，单单她在科维坦星上就已经和普罗米修斯还有父母度过了将近半个世纪，所以准确的说，她现在的年龄比面前站着的两个地球人加起来还要多。不过为了不为了令人起疑，她随口编了一个数字，“对，我应当和彼得差不多大，今年……十七岁？我在……” 　　在哪个中学上学这个问题又让她犯了难，她可没上过正经学校，她的所有知识都是卡帕在家里教给她的。她将视线不引人察觉地投向二人的身后，在楼房的边境线寻找着合适的学校，透过成群灰黑色的混凝土和数千万涌动着的人潮，她找到了一个名字。 　　“我刚从贺瑞斯·曼恩毕业，决定休息一年，明年再上大学。”她面不改色道，“搬到皇后区来是因为这边的租金比较便宜。” 　　“可今早我问了房东太太，她说你这间公寓全款支付，写的是你自己的名字。”彼得在一旁插嘴，说完就被梅婶拍了一下，于是又讪讪地闭了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 　　“贺瑞斯·曼恩中学？罗茜还是个小学霸，这样你们两个就更有话题了不是吗？”梅婶用手肘推了推彼得，“去吧，彼得，带罗茜去周边转转，确保下午六点前将罗茜安安全全地带回来。罗茜？希望你不要在意彼得的笨嘴拙舌，他是个真诚的小宝贝。” 　　“梅婶！我已经快成年了，拜托不要叫我宝贝了。”彼得红着脸道。 　　天，地球人总是那么喜欢脸红还是只有这个男孩是这样？罗茜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彼得·帕克的脸蛋，一边想着这个男孩真可爱。 　　“好了，彼得，我先回去继续学菜了，相信今晚之前我一定能得到进步。”梅婶欢快地摸了摸彼得的卷发，走回屋内，“和罗茜好好相处！” 　　罗茜笑眯眯地看着帕克夫人挺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毫无疑问，这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喜欢帕克夫人，帕克夫人和他拥有不平凡能力的侄子一样可爱——或许还是她拥有不平凡能力的侄子更可爱一些。 　　在握上她手的那一瞬间，彼得手臂上短短的金色汗毛就全都竖起来了。 　　他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低体温。可能没有太过于在意，可能是当时的紧张心情掩盖了他过人的洞察力，但他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不是像傻乎乎的帕克夫人一样觉得那是因为衣服穿少了。 　　真是有点麻烦。或许今天之后，她可以发现给自己买了一套公寓的好心人给自己安排的地球身份到底是什么，但却没办法改变自己与地球人相差甚远的体温。 　　彼得望着梅婶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回屋内，回过头来却又不知道该和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说些什么。这时一个顶着夏威夷衬衫的啤酒肚从走廊另一边挤过来，和彼得互相谦让了好一段时间，才匆匆走到楼梯口，脚步沉重地下楼。 　　意识到自己老是堵着走廊恐怕也不太好的彼得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里是皇后区的老居民区，不算崭新的建筑和自麦金莱总统就职后就没怎么擦过的地板让这里一副死气沉沉，狭窄的走道哪怕只是堵着一个人也看上去像是栓塞的血管。 　　“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叽居真可爱，想嫖（bushi 第16章 跟踪 　　中城中学的彼得·帕克会带一个刚认识的漂亮邻居去哪儿转转呢？ 　　罗茜对着透明的大玻璃照了照自己，坐在来这儿的出租车上时她挑时间给自己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就像她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让辫子松松地垂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身上的是一条很不错的鹅黄色长裙，腰线收的很高，让她细细的脚腕能够露在外面。 　　这个身体和她印象里的自己有些差别，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却从没有好好地从镜子里看过自己，所以才会觉得陌生。 　　不过她觉着自己是个不错的家伙。她喜欢当她自己。 　　“根据原子核物理学和爱因斯坦的质能转换关系式，太阳内部每秒钟有质量为6亿吨的氢经过热核聚变反应为5.96亿吨的氦，并释放出相当于400万吨氢的能量……正是这些能量给我们带来了光和热。” 　　她从大玻璃里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辫子从左边肩膀搭到右边，好像刚才只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安置这条格外引人注意的辫子。刚才还有脸蛋红红的小家伙跑过来问她是不是艾尔莎公主。 　　艾尔莎公主，那是谁？她这么回答，让小家伙伤心地跑走了。 　　“而现在我们来讲讲水星。水星是表面昼夜温差最大的行星，大气层极为稀薄无法有效保存热量，白天时赤道地区温度可达432°C，夜间可降至172°C。” 　　彼得站在她身旁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他耳熟能详的知识，他或许只是享受这些博物馆里的气氛，还有身边孩子跑来跑去尖叫的感觉，或许还认为带这个年龄的漂亮姑娘来博物馆转转是个不错的选择。幸好罗茜不是真的地球姑娘，不然恐怕会对彼得非常非常失望。 　　至于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导游嘴里说的那些东西，她在经过围绕太阳的其他星球时就已经观察到了。 　　这个天体系统中除去地球，几乎没有一个宜居地，而这唯一的一座宜居星球中就诞生了数以亿万计的生命——人类，数不胜数的植物，动物，微生物，可爱的小甲虫……这是这座星球上的奇迹。 　　彼得察觉了她的走神，将嘴唇抿得紧紧的，“你对太阳系不感兴趣吗？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其他的天体系统。”他边说边倒退着往另一边的展台走，离开了这边放在大玻璃展柜里的太阳系全自动环绕模型，却不小心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哦！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弯腰道歉，在半空中接住往下掉的数码相机，脑袋却又撞上一个富有弹性的大肚腩。往常这时候他应当已经因为羞愧而通红了脸颊，但他抓住那台小小的数码相机，动作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哈哈哈，没事，年轻人。这只是一台数码相机，不算什么贵重东西。”顶着啤酒肚的男人长着一张和气的脸，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和他均匀晒黑的脖子颜色不一样的是，他有一双秀气而白皙的手。他翻过手掌笑呵呵地拍了一下彼得的背，然后慢慢踱步离开去看海王星和冥王星。 　　彼得还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啤酒肚走开的背影。 　　罗茜在心里坏笑了一下。彼得很聪明，她喜欢和聪明的孩子打交道，那样可以省下不少事。不过这样也许也会带来不方便。 　　她充满遗憾地在心里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小书呆子，或许他们还能深入交往一下，他可是她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地球人，而且长得还不赖。可惜他是个有小秘密的坏孩子。 　　“走吧，罗茜。”他凝重地带着罗茜走向相反的方向。 　　和那个男人告别之后，彼得和罗茜之间的距离明显近了一些，甚至有时候他连害羞都顾不得了，在人群中会直接拉住罗茜的胳膊，牵着她好让她不会和他失散。他关注在展台上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变少了，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身后。 　　“怎么了吗？”罗茜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兴致勃勃地问，“我们不停下来看看第三悬臂上的其他星系了吗？” 　　“罗茜……”彼得皱了一会儿眉头，又试图挂上一张安抚的笑容，“希望你不要紧张，我怀疑我们刚才撞见的那个男人在跟踪我们。我们第一次遇见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在公寓的楼道里，还记得吗？现在他竟然一个人也来到了博物馆。有谁会独身一人来天文博物馆呢？” 　　或许还有你。罗茜在心里嘀咕道。“也许这只是巧合，也许他只是对这些感兴趣，就好像你一样。”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彼得的脸，他的笑容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紧张，笑容也僵硬得像是戴上了面具。 　　这个傻小子是怎么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任何稍微接受过训练的人都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表情，只有这个呆呆的小伙子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好像在为身边所有人的安危提心吊胆似的。 　　事实上，从他们走出公寓楼的那一刻起，一直在他们身边打转的那辆黑色帕萨特就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帕萨特总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让他们消失在视野中，也不会靠的太近引起怀疑。但透过帕萨特车窗上贴着的防窥膜，罗茜看见了哪怕在车内都戴着黑色墨镜的夏威夷衬衫大肚男——以及他耳朵里戴着的耳机上奇怪的鹰状标识。 　　他们走到博物馆里的礼品店旁边。罗茜从摆成一圈的星球小项链中挑了最受欢迎的地球项链，交给彼得去结账。他非得坚持送给罗茜一个小小的见面礼，现在正迈着警惕的步子走到带着孩子的妈妈、疲惫的父亲之间排长队，时不时回头确认鹅黄色的身影还站在地球仪、太阳系全自动模型、黄铜望远镜之间，耐心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等待着。 　　罗茜瞥了一眼窗外，从一个盯着她咯咯直笑的奶娃娃身边绕过去，悄悄地走出门口。 　　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街对面的消防栓旁，罗茜往它斜后方走了几步，然后自斑马线横穿马路，贴近街道一侧的商店靠近它。帕萨特没有动，也没人下车，于是罗茜摸到它旁边，猛地拉开了一侧的车门。 　　“嗨！”她笑眯眯地和车里面坐着的穿夏威夷衬衫的男人打招呼，将自己的手挥得飞快，这会儿他没戴墨镜了，一只手刚刚将手上的小小铁盒子翻过去，于是他中指和食指衔接处的茧子就完全暴露在外。那是习惯于拿枪的人会有的痕迹。他的绿眼睛很平静，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怎么了，小姑娘？这可是我的车？” 　　“我的名字叫罗瑟琳，大家都叫我罗茜。”她盯着他的手不放，很快就让那双和脖子颜色截然不同的秀气的手不安起来，他不自然地转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手背对着她，于是罗茜又盯着他的眼睛看，“趁我的同伴还没有发现我已经溜了，我们赶紧聊聊吧。我现在对你们的兴趣还很强，但是说不定一会儿就没兴趣了。那会儿不论你们的老大还是别的什么人有多大本领，你都别想再找到我。” 　　车内的男人脸上短暂地出现了讶异的神态，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盯着罗茜，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耳朵说，“弗瑞，你听见了。”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一边点头，一边将自己的双手放上方向盘。 　　“请上来吧。我没有恶意，不过是工作需要。”夏威夷衬衫男人叹了口气，扯下自己的耳机，那动作就好像只是在整理头发，眨眼的功夫，那个小小的耳机就消失在发丝间。罗茜站在车门那儿盯了他一会儿，一边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上他的车。 　　他看上去不像个坏人，但也不完全是个好人。有几个好人会从别人的公寓里跟踪到博物馆里去？这还是建立在罗茜刚刚醒来的情况下呢，谁知道她今后要是悄悄做了什么坏事不会直接被押送到什么星际法庭上去？ 　　但是他看上去像是个间谍。早就说了，罗茜喜欢间谍这个概念，间谍这个词和所有刺激好玩的事情挂钩，听上去马上就可以用来拍一部连续七季的电视剧。拜托，她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没多少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她又从帕萨特的车顶看了一眼还毫无知觉排队的彼得·帕克，排在他前面的父亲背上的小孩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所以他没能发现她已经走了那么远。傻小子。 　　她咧嘴笑了笑，坐进帕萨特的后座，“开慢点儿，拜托，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这是你们最繁华的城市吗？” 　　“你还没见过更繁华的地方呢。”寇森特工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坦然自若的外星少女，斯塔克说的没错，她的头发确实叫人很难忘。 　　“你们是来抓我离开这里的吗？拜托不要嘛。”她甜甜地问，“我才刚刚醒来没多久呢，大概也就两小时吧。让我多看看这个地方好不好？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任何你们的人的。星际和平万岁。”罗茜举起自己的三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夏威夷衬衫男人。 　　菲尔·寇森看都不用看她，就知道她脸上同时拥有着聪明的狡猾和无辜的表情，她并不认为寇森能伤害她。事实上，如果她像复仇者描述的那样，她可能是这个地球上除了超人最能抗揍的一个家伙，偏偏这个家伙还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不是来抓你的，如果你不自己跑到我的车上来的话，你甚至都不会和我说上话。”寇森叹了口气，短短的五分钟内这是第二次了，就好像要一次性把所有要叹的气叹完一样。他这样的人一天大概只会叹气五六次，不然就要把明天的量也用完了。 　　“可你一直跟着我，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艾迪？那是个假名字，对吧？”罗茜不屑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她指的是寇森放在口袋里的假身份工作牌。 　　工作牌上，他是个来自南方的摄影师，浑身晒得黝黑，今天的一双手是他工作生涯中少见的第二次失误。第一次失误让他差点少了一半的肝脏，第二次失误让他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一个不知底细、刚刚醒来没多久的外星人眼前，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直接和雷神打上一架。 　　“唉。”这是第三次叹气，“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叫菲尔·寇森，隶属于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 　　“……这名字可真够拗口的。”罗茜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国土防御攻击与战略保障后勤局……”“是国土战略……算了，我们也叫做神盾局。” 　　“管什么的？” 　　寇森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罗茜，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进停车位，“专管你这样的家伙。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河南的小伙伴，要注意安全啊 第17章 会议记录员 　　寇森特工带着她从一个见不到人的长长走廊里走进一栋楼，除了他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到处都是灰色的，灰色墙壁灰色扶手和灰色楼梯，整个走廊像是被灰颜色攻城略地。头顶没有照明设备，却能均匀地透出亮度合适的柔光，罗茜没空去想那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海被有关间谍的丰富想象攻城略地。 　　寇森特工的便装搭配的是一双平底便鞋，走在灰色地板发出像是橡胶融化那样的声音，鞋音黏糊糊而且响的未免过于夸张，而罗茜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跟在橡胶声后面，一边为他的鞋音感到尴尬，一边想象着自己在和寇森特工进行一项紧张而绝密的探险活动，下一分钟就会和前来抓他们的另一帮特工碰面，或许发生一场枪战，或许发生一次惊险刺激的逃亡……但如果要寇森特工顶着那么一个大肚子跑路未免强人所难。 　　橡胶鞋陡然止步，罗茜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寇森特工的背脊。对于一位啤酒肚来说，他的动作可真够敏捷的。 　　“怎么了？”寇森特工倒是先发问，一边低头输入自己的视网膜通行证。 　　“我在想象当一名间谍是什么样的。”罗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是不是有很多秘密需要保守？人身自由会有限制么？遇上很多危险” 　　“大多数时候……”寇森特工抬起头状作思考，“就只是在工作罢了。事实上，人们称呼我这样的人为特工而不是间谍。平时就替顶头上司工作，没什么有趣的。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危险事件和需要保守的秘密会一股脑涌上来，那时候才难应付。但是，大多数时候……” 　　“就只是工作而已。”罗茜失望地说，“难怪你会有这样的坏品味和一个大肚皮。” 　　“你说这个啤酒肚。”寇森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罢了。” 　　“间谍工作还会要求你拥有一个大肚皮？”罗茜不可思议，“那未免太可笑了点儿。” 　　寇森伸出手从夏威夷衬衫的后面取下了自己的假啤酒肚，全乳胶仿真质感，就连温度都和体温差不去太多。 　　“钱难赚屎难吃。”他平静地下结论。 　　一部分墙面忽然向前突出，显出一个暗门的形状，暗门自己向内推开，安静平滑且严丝合缝，看着这样一扇门悄然打开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寇森率先走进房间里，他的橡胶鞋踩在地毯上没了声音。 　　“局长正在开会，可能需要你在这儿等上一会儿。”他用右手提着自己的肚子，肉眼可见的满脸疲惫，“拜托拜托不要到处乱跑。虽然进到这间房子里的人没有几个真的会乖乖呆在这里，但是拜托拜托，不要到处乱跑。至少别大搞破坏，我很难做人的。” 　　说完，他走到饮水机旁边给罗茜倒了一杯温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只倒了水。放心，没有加料。” 　　罗茜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目送寇森特工从房间里唯一一扇正经的门离开，背影沧桑且疲劳。她决定暂且听从一下菲尔·寇森的请求。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看上去就沉甸甸的啤酒肚，说实在的，她认为要一个人顶着那样一个啤酒肚走那么长的距离实在是一件勉为其难的事。 　　十分钟之后，她探索完了整个房间，蹦蹦跳跳地走向了那扇门。 　　她在拉开门之前进行了严肃的思考，认为要让她一个人待在一个这样无聊的地方这么久，和让寇森特工挨骂之间，她还是选择后者好了。这件房间既没有有意思的小甲虫，也没有食物糊味和充满硝烟味的大夹克，待在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她欣喜地拉开那扇门，期待着在门后看见一个武器库或是一个通往机密会议室的高级电梯，但那扇门后面竟然只是一堵硬邦邦的墙。 　　“什么？”她失望地叹息，“哎呀。”她相信自己可以把这面墙给砸开，但是那样肯定会毁了这身不错的鹅黄色裙子，而且还会给寇森特工招上不小的麻烦。虽然后者并没有前者重要就是了。 　　寇森特工经过这扇门的时候可没有动手开砸，他手上还拎着自己的肚子呢。一定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堵墙消失。她围着门旁边的墙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又围着房间中的办公桌转了好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装置可以变出那样的魔法。最终，她的视线落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座金属雕塑上。 　　那是一座耀眼而光滑的雕塑，做成一个中年男人头像，有着一头三七分发，坚毅的脸上满脸褶子，看上去怪可疑的。她拿起寇森特工给她倒的一杯水，站在雕塑面前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中年男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两个无神的眼珠，将两个金属眼珠戳得凹下去。 　　罗茜若无其事地将雕塑转了个个，让他面对着墙壁，这样就没人看得见雕塑的眼珠凹了下去。她心虚地喝了一口水，只喝到一半就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 　　“啤酒肚真不愧是个特工啊。”罗茜感叹道，径直走向了饮水机，在饮水机后面摸索了一下，按下了原本应该代表“烧制热水”的按钮，再次回头的时候，那堵墙已经悄无声息地缩进了门内，露出了后面的另一道长长走廊，只不过这一次，走廊上有了窗户和自然光。 　　她在走出那扇门之前冲着房间里隐藏得很好的监控器挥了挥手，给了监视器后面的人一个飞吻。 　　从走廊穿过去时不时可以路过一些标号乱七八糟的房间，对于这样大的一个机构——寇森特工口中说的神盾局对她来说实在是个非常抽象的概念，于是暂且将它称作机构好了——这样的标号方式本不应该出现。房间上的标号仿佛只是一些数字和字母的随机组合，没有丝毫顺序关系可言，此处是32号A，下一间房间又到了45号K，就好像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样。 　　故意这么做，员工因为找不到正确的开会房间迟到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扣工资了？罗茜想了想因为工作被迫戴上大肚腩的寇森特工，不由得对神盾局提起了几分防备之心。压榨劳动力的公司都是坏家伙。 　　她路过一个手中拿着小小铁盒子，正对着铁盒子说话的西装男士，男士面露为难之色，瞥见罗茜走过来，捂住手中的铁盒子躲到一边。他将声音放得极低，哪怕以罗茜的听力来听也差不多和窃窃私语似的。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她对他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就算见到他遮遮掩掩地打电话，也不过觉得他是个行为可疑的地球人罢了。 　　这人该不会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卧底吧。罗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昂着下巴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意识到，在神盾局这个地方，她才是行为最可疑的那一个。 　　她维持着鄙夷的表情转过一个拐角，看见从另一边走廊走过来的寇森特工，又维持着表情从拐角转回来。对铁盒子说话的男士已经结束了对话，看见她的可疑行径，已经开始面露怀疑。罗茜顶着男士的探究眼神和已换上西装的寇森特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坦然自若地推开了一扇门，她刚刚路过的好几十扇门内都是空的，总不可能就这一扇门里面有人吧—— 　　她走进去，和里面团团坐着的一班子人面面相觑。 　　她回过身，想要走出去，但是寇森特工的脚步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于是她表情痛苦、动作丝滑地关上了门。 　　罗茜深吸一口气，挂上了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回过身准备面对现实，可惜那个笑容就好像被一个摇摇欲坠的钩子挂在她的脸上一样，正在思考掉下去会砸到些什么。 　　长桌的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独眼黑人，其余有五个人围坐在长桌两侧，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开会。除了那个独眼黑人，其余所有人看到她走进来都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她僵硬地说，“新来的……”她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球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可能的身份，但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机灵话出来。 　　一个蓄着漂亮小胡子的男人打了个响指，“新来的会议记录员？” 　　“啊，没错！就是会议记录员。我是来……呃，记录会议的。”她如蒙大赦，赶紧表示赞同，没想到除了坐在最中间的独眼黑人，其他人听了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她窘迫地从桌上找了一支笔，又因为没有纸张而在房间里翻来找去，最后还是独眼黑人从自己面前的文件夹里撕了一张纸给她。“坐吧，记录员。”黑人严肃地说，“作为一个合格的记录员，怎么能连纸和笔都不带就进来？” 　　“噗。” 　　罗茜回过头环视其余几位与会人员，他们的表情都已经严肃下来，可她发誓自己刚才听到有人没能憋住的笑声。她在距离她最近的一位红发女郎身边坐下来，女郎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用低哑柔和的嗓音和罗茜打了一声招呼。 　　坐在中间的独眼黑人继续他被打断之前继续的话题，而罗茜在他撕给她的白纸上写写画画。他用催人睡眠的声音讲了一些和纽约市、参议员、战争有关的话题，说实话，这些东西罗茜一个都没听懂，于是在他提到“外星”这个词之前，她都只是在纸上素描那位红发女郎的侧脸肖像。 　　“以及这些没有处理完的事情的解决方法，包括现在坐在我们身边的这个外星客人……罗茜？” 　　忽然被点到名的罗茜迷茫地抬起头，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她眼前这个陌生人会知道她的名字，“是的，长官？” 　　“对于刚才我们提出来的解决方法，你同意吗？” 　　“呃……”她的大脑还暂停在红发女郎的侧脸上，根本就没听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乱七八糟地搪塞，“我认为……很好，这是很好的解决方法。我完全同意。” 　　娜塔莎正在低头看罗茜画下来的肖像画，听了这话，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银发少女一眼，又转过头和尼克·弗瑞对视。 　　“很好，那么我们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史蒂夫？你愿意代表大家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实习期队员吗？我等会还要去见亚历山大一面。”尼克·弗瑞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迎着银发少女震惊的眼神走出了房间。 　　“什么？？？！”罗茜失声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 　　罗茜：我是新来的会议记录员 　　大家都看到新封面了嘛！为了省money自己画的hhhhh 第18章 实习期队员 　　一声吸吸管的声音。 　　“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托托。但是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确定我真的应该参与任何一场战争，不论哪一方是正义的。” 　　又是一声吸吸管的声音。 　　“可是我和……阿斯加德人打架的时候你飞上来救了我，那样不算参与战争吗？” 　　托尼严肃地盯着前方，放下手中的可乐，双手交叠在下巴下方，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异常重要的谈判。在说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半晌，他伸出一只手从面前已经摇摇欲坠的积木塔里抽出来一块积木，积木塔危险地往右又倾斜了几度，然后停止不动。 　　“噢！”罗茜懊恼地叫道，“这下肯定会输了！”她又吸了两口面前这个人类给她买的可乐，认真地盯着积木塔。“你说的是我醒来前的事情？拜托，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况且潜意识下做的事情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呢？” 　　“所以你在潜意识下也还是会出手相救。不论怎么样，你都已经和尼克·弗瑞达成了口头协议了——我得提醒你，那家伙是个千年狐狸精，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占你便宜的机会的。难道你想不遵守自己的诺言吗？下一次遇见一个外星人我就要告诉他们一次，科维坦星来的家伙是不守信用的小骗子。天，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给这个小骗子买了一套公寓。”全纽约最有钱的家伙抬起自己的下巴，从眼角斜眼瞧着她。 　　罗茜听了这话，从积木塔上方哀怨地看了托尼·斯塔克一眼。“你们人类真是一种狡猾的生物。我恨你们。” 　　刚才会议结束后，那个故意出声逗她的小胡子男人第一个走过来自我介绍，“正式认识一下，小披风，我叫托……”他被椅子脚绊了一下。“托尼·斯塔克。” 　　“很高兴认识你，托托·尼斯塔克。”罗茜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能知道你叫我小披风是什么意思就更好了。你们大概率是认错人了，托托。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是外星人，那么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新闻，根据尘埃星系的紧急避险原则，处于紧急避险期间的外来人员不应该参与避险星球上的私事，尤其当我刚刚才从长达一个世纪左右的沉睡中醒来……所以很抱歉，我无法当你们的……什么实习期队员。” 　　她没想到这句话会让他们这么惊讶，托托讶异又受伤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曾经并肩作战又翻脸投敌的战友，但是天知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不论是那个有着漂亮胸肌的金发甜心还是面前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抑或着是那个她很有好感的红发女郎，都肯定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场过。 　　就在她顶着托托受伤的眼神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找寇森特工道个歉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金发甜心开口了。 　　“罗茜，这是你的名字，对吗？我是史蒂夫·罗杰斯，同时也是他们的队长。”男人有着一对真诚稳重的蓝眼睛，身上的大号衬衫被他的胸肌挤得鼓鼓的，或许是他的眼神，或许是他的胸肌成功地让罗茜停下了步伐，“托尼没有骗你，在你以这具身体的形态醒过来之前，你是一条披风——你飞进了一个黑洞里将我们的同伴救了回来，因此我们大家都非常感谢你的勇敢和付出。” 　　他停下来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罗茜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才继续说。 　　“我们真诚地希望你加入我们，哪怕只是在你停留地球的这段时间。地球正在面对越来越多的外来客人，有些是友善的，例如你和你的朋友，但有些人希望在地球掀起战争，伤害数以亿计的群众和人民，因此我们建立了名为复仇者联盟的组织来保卫地球，而且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加入我们。”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接触了不少地球人了。她发现地球人似乎很喜欢将自己人分裂开来，再连结成一个个小团体达成某个目的。就她现在听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光是国家就有两百多个，几乎每个说得上名字的国家都有自己的特务组织，有自己的英雄和战争史。 　　科维坦星不在乎什么大道理和正义感爆棚的联盟、战队，或者游荡在星河之间的护卫队，他们是一个聚集力很强的家庭，他们讨厌战争，讨厌结党联派，虽说这份厌恶最终给他们带来的灭亡的下场，但罗茜想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后悔拒绝那个泰坦星人的邀请。所以理智上，一个身为外来客的科维坦星人更应该继承这份意志，坚定地拒绝他们。 　　但现在，现在她在想什么呢？她在想那个盯着她咯咯直笑的地球小娃娃和她娇嫩得像花瓣一样肉乎乎的脸颊。 　　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你没必要着急下决定，我们并不打算逼迫你做任何事情。”红发女郎用她低哑柔和的嗓音接下去说。罗茜在想如果他们是打算用美人计诱惑她同意的话，他们差点儿就要成功了。 　　于是罗茜同意跟着托托·尼斯塔克上他们的大厦来看看，哦不对，那个小胡子称呼他自己为托尼·斯塔克。和他们再次认识了之后，娜塔莎和史蒂夫有新任务要做，而鹰眼则急着赶去研究新的弓箭，布鲁斯·班纳博士见到她就脸红，手足无措地坐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房间，现在她和托尼正在玩层层叠游戏。 　　“得了吧，你喜欢我们，尤其爱我，没人不爱斯塔克。”托尼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该你动了。” 　　罗茜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把它当成托尼的一块肉一样在嘴里啃来啃去，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动，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积木塔上，窗口外就飞来一个什么东西，龙卷风般摧毁了那块落地玻璃，重重落在她的积木塔上。别说积木塔了，她看见有好几块积木都被他砸成了木渣。 　　“不！”她不敢置信，“你害的我输了！” 　　半跪在地上的龙卷风听了这话，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金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呃，我很……咦？”他还没说完，便看清了面前女孩的长相，大声地咦了一声。 　　罗茜闷闷不乐地指着那个像大型金毛犬一样的男人，回头对托尼道，“那不算！我还没来得及动，他就飞进来了！”刚说完，她就感觉自己的视线猛然变高，准确地说，是被人从后面像小孩子似的拖住双臂举了起来，原本比她高一些的托尼现在得仰头看她了。 　　罗茜：？？？ 　　“竟然是你！洛基和我说你还活着时候，我还以为他又编出了什么鬼话骗我……”金毛犬的话被一个响亮的巴掌给阻断了，罗茜惊恐地收回自己的手，“你想干嘛？？！我要喊耍流氓了！” 　　被扇了一巴掌的金毛犬丝毫没有不开心，讪讪地将罗茜放下来，可他的手还在期待地搓动着。 　　“嘿，罗茜，你不认识我啦？”托尔笑眯眯地凑过去，那模样活像一只大金毛凑过去逗一只小奶猫。 　　“你……”她愣愣地盯着着高大强壮的阿斯加德人，名字就在嘴边悬着却一直说不出来，直到她看见了托尔手中那把锤子。 　　“托尔！”她尖叫着扑进大笑的托尔怀里，“漂亮的阿斯加德人！好久不见！” 　　“呃……漂亮？我坚决持怀疑态度。鉴于这里还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谁可以来解释一下吗？托尔？”托尼耸了耸肩。 　　“我的这把锤子，妙尔尼尔，诞生于一颗死亡的星星，”托尔举了举自己的锤子，“罗茜的父亲是一位绝伦的武器锻造师，妙尔尼尔就是他的作品。他在一颗濒死的星星爆炸那一刻，打造出了这把坚毅不拔的锤子，赠送给了我的父亲。那时，罗茜作为客人和她的父亲一起在阿斯加德居住了一段时间。” 　　他看向罗茜，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对于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已经逐渐接受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你一点都没有长高。”托尔再次把她整个人举起来，皱了皱眉，“你也太瘦了。” 　　“一定是普斯把这具身体制造出来的，”她笑眯眯地说，“我可没法控制。” 　　“天哪，母后和父亲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高兴。”托尔欣喜地将她放下来，“你一定要和我一同回阿斯加德见见他们。” 　　“当然了！等我解决完……”她意识到了什么，“解决完地球上的事。你怎么会在这个复仇者大厦？难不成……” 　　“我也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罗茜。中庭人都是非常好的家伙，况且洛基之前在纽约惹了那么大的事，我必须要承担起责任。我之前离开就是去将洛基押回阿斯加德。” 　　罗茜脸上的笑容耷拉下来。她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看戏的托尼，“就连阿斯加德人都被你们扯进来了！” 　　托尼嗤之以鼻，“搞清楚，是你旁边那个‘漂亮的’阿斯加德人把地球人扯进来了！” 　　大金毛讪讪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洛基毕竟是我的弟弟，他从小就调皮惯了……” 　　贾维斯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传来，“先生，现在已经是六点十分，距离您和法奥梅小姐的晚餐还有十分钟，请问你要我帮你推迟晚餐吗？”“推掉，推掉。”托尼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晚上和罗茜一起吃。你想吃点什么？”他用他长长的睫毛冲罗茜放电，但罗茜却完全没有接受到那电力十足的眼神，她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 　　“我还和帕克夫人约了晚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勾和小奶猫 　　:3 第19章 晚餐 　　罗茜从公寓一楼跑上去的时候，彼得正坐在一楼的楼梯上愁眉苦脸地叹气。 　　“彼得？”她走上前，“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男孩看见她，脸颊一下子亮了起来，潮乎乎的棕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星星般的光亮，他先是欣喜若狂，不过那点儿笑容很快被紧紧抿起的嘴代替。“你去哪里了？我把皇后区找了个遍，从博物馆里出来就一直找到现在，差点就去报纽约警署了，敲你家的门也永远没有人应门……”彼得吞声忍气道，“梅婶说我找不到你就不准回家，所以我才坐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不轻不重的话，一边偷眼看她，生怕自己将责怪的话说的太重。 　　虽然他很清楚罗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当然可以决定能不能将住在对门的书呆子男孩一个人留在博物馆，让他呆呆地等上一下午或者傻找上一下午，但彼得又担心万一她消失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事，没法联系他呢？ 　　他说完自己轻飘飘的埋怨就不说话了，低着头站在女孩面前，等待着她的反应。夜风吹来她身上温柔的玫瑰花香。 　　他了解这样的女孩，漂亮，聪明，骄傲不可一世，心气比谁都高，偏爱学校里的混蛋橄榄球队长而不是拿全勤奖学金的乖孩子，但不知为何彼得却在心里希望她不是那样的姑娘。 　　“你去找我了？”罗茜心平气和地问，没有什么语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彼得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因为你不见了啊。我没法确定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万一有坏人找你麻烦呢？” 　　罗茜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楼上帕克家，透过混凝土墙壁，她看见帕克家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帕克夫人坐在餐桌旁，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因忧虑而不停叹气。 　　“如果我说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了呢？”她困惑地歪着头问，她没有意识到，此时她的眸子里透露出和她刚刚醒来时如出一辙的谨慎。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地球男孩会因为她的消失来找她，就好像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建立一个傻乎乎的联盟，凭借几个人的力量抵抗敌人入侵。如果是普罗米修斯，他更可能做的是因为完全忘记了带着罗茜也一起出门，而将她一个人忘在博物馆，更别说花一下午来找她了。 　　“啊，”彼得的脸涨得通红，“你真的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抿着嘴思考了一下，“我想我应当会有点生气吧。” 　　“对不起。”罗茜不假思索地道歉。 　　“那，那就没关系了。”彼得脸上的红晕丝毫没有消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什么东西递给罗茜，“是那条地球项链，送给你。下一次，我想我会选一个你更喜欢的地方带你去逛逛。如果你还愿意的话。”他紧张地补充。 　　开玩笑的吧？罗茜狐疑地打量着他。他是什么神话中的天使化身还是怎么的？ 　　他好像将整整一天积累下来的坦然自若都在白天用完了，现在又变成了早上那个刚见面时的害羞的男孩。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应当受谴责的是他自己。幸好此刻梅婶从楼上探出头来，“彼得！罗茜回来了吗？！” 　　彼得抬头应了一声，带着罗茜上楼去。 　　“打扰了，帕克夫人。”她和站在门口等待的梅婶轻轻抱了一下，“对不起，今天临时有点事耽误了，没来得及通知彼得。” 　　除去梅婶本人欢快的性子，还有一点让罗茜对她很有好感。她将自己的小家打理得非常雅致，公寓里整洁而芬芳，客厅的墙壁上贴着和她身上的家居服似乎是同一种色系，给人一种生气勃勃的感觉。墙纸上只挂着一张照片，典型的八十年代美国人长相，一头银灰色夹黑的短发，眼角深深的笑纹让他看起来慈祥而精神奕奕，就和梅婶一样。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罗茜的到访。 　　那一定是梅婶的丈夫。 　　见罗茜盯着本叔的照片看，彼得轻声解释，“那是我的叔叔，本·帕克。他……被抢劫犯杀死了。” 　　“他们感情曾经一定很深厚。”罗茜悄声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曾经这个小家的欢乐和温馨，毕竟一家人全是天使一样的人。梅婶可以是一个乐天派的可爱家庭主妇，本叔则是一个勤恳工作的上班族，他们养育着一个善良温柔的侄子。 　　“别讲悄悄话啦，快来吃饭吧，罗茜，彼得。”梅婶在餐桌旁用愉快的声音呼唤他们。 　　酒足饭饱，罗茜和可爱的邻居一家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打开了所有灯，将自己埋进沙发里。今天发生的事情、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才刚刚醒来一天呢。 　　她愣愣地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直到房间里又响起有规律的刺耳铃声，她摇摇晃晃地从沙发里爬出来，想方法让铃声停了下来。 　　“罗瑟琳·法纳姆。整整一天不接电话，你可真有本领。”听到普罗米修斯彬彬有礼的声音从那个听筒样的东西里传出来，罗茜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奇怪的设备，试探着将它放在了自己耳朵旁，“你可真有本领啊。我今天打了你不下于100个电话，就是怕你睡死在公寓里。你是不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普斯？是你吗？”强压着怒火的普罗米修斯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满腔的怒火刹那间似乎又泄了气，犹如一只充足了气却被人一下子戳破的轮胎。他气鼓鼓地瞪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仿佛正瞪着那个讨人厌的倒霉小鬼，想要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愤怒，可没一会儿就不得不鸣金收兵。 　　“是我。怎么了？”他没好气地对着话筒说。 　　“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做电话，虽然在尘埃星系已经是上个世纪之前的造物，但你也不应该完全不认识。拿你的银行卡去选一款手机吧，你听上去就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一样。” 　　“你上哪儿去了？”罗茜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今天都经历了什么。我一醒来就不得不应付好几个地球人，包括一个跟踪我的间谍。” 　　“间谍？”他的声音提高了半个八度。 　　“事实上，他管自己叫特工。”罗茜心虚地回想起来间谍和特工之间是有区别的，“他是好人，这倒不用担心。但是！”她较真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普斯，你知道吗，今天有一群叫自己复仇者的人邀请我加入他们。” 　　“你同意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老爸让我们不要参与别人星球的私事，但我又觉着他们是好人。总之，总之……呃……”“总之你答应了？” 　　“呃……差不多吧，”她声音越来越小，“我答应下来一个邀约。” 　　他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你真是个松饼脑袋，罗瑟琳·法纳姆。”“你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别那么叫我名字，普罗米修斯！”罗茜冲着听筒嚷嚷。 　　“我可比你早醒了八年，你以为我这八年干什么去了？”电话那头的白发男人嫌弃地将电话拿远了些。 　　“抓蝴蝶去了。”罗茜认真地说，刚说完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喂喂喂？普斯？” 　　电话挂断了。 　　她撇了撇嘴，将听筒重新放回这台红色的小小装置上，瞪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动手，不服气地将这台老式电话完全拆开，猩红色的外壳、小小的电路板、各色电线、螺丝钉和用处不明的铁片整齐地摆在桌子上，重新被拼装成了一只眼睛会发绿光的红色小象。 　　“普斯，坏脾气的小象。”她用一块铁片在那上面刻下了几个张牙舞爪的字母。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壁钟，长指针指向九至十之间，短指针指向八。这个时间让她干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她从房间里的窗户翻出去，径直上了楼顶。她想听听这座城市的声音。 　　没有了混凝土的阻挡，整座城市的声音伴随着不冷不热的晚风拂过她的耳畔，这个城市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陷入寂静，相反，现在的纽约市比她刚刚醒来那会儿吵闹多了，像是刚刚开幕的盛大马戏团。她听见意外事故、震耳欲聋的音乐、紧张的酒驾者，还有像是在黑白电影里才能听见的哄堂大笑声，人们在讨论钢铁侠和他昂贵的盔甲，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唱摇篮曲，楼下有一个沉重的脚步拖着沉重的身躯上楼，疲惫得就好像从墨西哥走回这儿来一样。 　　当你坐在这样一栋不起眼的大楼上打量这座城市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到这如果是在拍一部电影，你可以既是一个刚刚意识到自己责任的超级英雄，也可能是一个下定决心的大坏蛋，小概率是个喝醉酒了的普通人准备往下跳，最不可能是一个今早才刚刚醒来的外星人，还没取回自己的所有记忆，危险的像个定时炸弹，穿着既不像大人也不像小孩的鹅黄色连衣裙，将自己的两只光脚伸到外面去晃荡着。 　　但就算是这样一部小众的电影，她也不可否认的是主角，对吧？罗茜有点儿骄傲地想到，她总是知道自己身上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还没有发觉那些特质到底是什么罢了。 　　有不寻常的风声划过她身边，故作矜持地走开了大概一百码，然后又回到她身边。 　　“年轻的小姐？”那个充满生机的声音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想要说一说吗？”那个穿着红蓝相间紧身衣的年轻人在她身边坐下来，学着她一样将两条腿伸到外面一晃一晃。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那个夺命连环call的就是普罗米修斯噢=w= 　　普罗米修斯：今天我的妹妹气死我了吗 第20章 蜘蛛 　　“嘿！别学我，专利动作。”罗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那个奇怪头罩下彼得正挤眉弄眼做着怪相，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可不是你的专利动作。”他轻快地说，“我叫蜘蛛侠，你是新来的？大晚上坐在顶楼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你呢？”罗茜反讽，“大晚上坐在顶楼上有什么想不开的吗？等我买了手机之后或许可以给你联系一次心理诊疗，好让他们搞清楚为什么会有人穿这么一身飞来飞去。” 　　“哇哦！”蜘蛛侠摊开自己的双手作投降状，“吃了炮仗啊，年轻小姐。” 　　罗茜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神让彼得的脊背产生一种长筒袜脱丝的感觉，他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面罩是不是还乖乖呆在自己脸上。“试图从我的面罩下看出我真诚热情的心吗？”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没有理会他的烂笑话，也无暇问他为什么穿上一身新衣服就从可爱的邻家小男孩变成一个油嘴滑舌的话痨鬼。 　　“唔，道歉倒是很自然嘛。”不知道他是不是七秒记忆，接收到道歉之后立刻就将自己的紧张忘到脑后，“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好让你从这危险的顶楼上下来回家睡大觉去？” 　　“我知道一个办法。”罗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从这儿下去，走到四楼的401室，推开大门找到自己的房间，躺下睡觉。那样说不定我也会回房间睡觉了，小朋友。” 　　蜘蛛侠紧张地笑了两声，不做声了。他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罗茜得意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不住在401室，我甚至都不住在这儿。”他像炮弹似的一溜说完，“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姐。你之前见过我吗？我可是这人的明星人物，你懂得吧？蜘蛛侠，劫富济贫，帮助弱小，遇见什么纽约警署干不来的危险情况就打我电话，不过要是什么大型刑事案件最好还是先打911……” 　　“真的吗？”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证明给我看吧。”“怎么证明？” 　　罗茜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迎接着撞进自己怀里的风，蜘蛛侠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要干嘛？”她背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你证明啊。” 　　蜘蛛侠伸出手臂想要拉住她，但罗茜已经向后踏了一步，以仿佛向后倒进床单和被子里那样的动作优雅地倒了下去。 　　“不！罗茜！！” 　　一直到下落的时候罗茜才真切地感受到无时无刻存在的重力，和科维坦星相比，地球的重力实在有点看不过眼，就好像站在一团轻飘飘的云上，就如同一只将心交给了风的鸟儿，时刻不注意就能随风而去。 　　但她白天的时候又完全没有注意到地球超乎寻常的重力。习惯真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她方才想起来距离上一次踏上家园的土地已经过去一个世纪，而且她再也无法感受那些萦绕在她耳边的风。地球上的风是不存在的耳语，没有重量，没有触感。风就只是风而已。 　　但应付这些重力对于那个用自己沉重的步伐拖着沉重身躯上楼的男人而言可不是那么轻松。他一无所知，不知道有个违反紧急避险原则的外星人住在他们单元楼里，就住在蜘蛛侠对面，不知道有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孩从顶楼跳下来，不知道她的口袋里还揣着一根吸管的塑料包装袋。他头脑中有的，就只有即将把他拉下地狱的重力，而对他来说这一点也不公平。 　　当然她不是在试图责怪他。他仅仅是不知道罢了。知识在这个年代是很贵重的东西。 　　紧接着她注意到了蜘蛛侠紧追上来的身影。他年轻的身体包裹在那套紧身衣里的样子很不错，而且他真的有一对很好看的棕眼睛，在望进那双眼睛的时候罗茜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情绪，就好像声音放大之后的播放器，将他的情绪转化成空气中的声音，肌肉的运作，各种各样的信号，向她展示着他的情感波动。 　　罗茜观察着蜘蛛侠面罩下彼得惊愕的面容，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像要把自己嘴唇咬下来一样。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另一幅画面，某一个凉爽的清晨蜘蛛侠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梅婶叫他起床吃早餐，而他只能用一种闷声闷气、含混不清的方式说话，因为他昨晚没能救回一个试图跳楼的女孩，自责和愧疚之下就把自己的嘴唇咬了下来。 　　想回来，仅仅在下落的这几秒间想了这么多未免奇怪。幸好坠落很快就会结束。 　　确实该结束了。蜘蛛侠的手腕翻转过来，不知从何处发射出一条白色的蛛丝样绳索，朝她的腰肢袭来，但是已经太晚了，就算蛛丝扯住了罗茜的腰，她的脊柱也会因为惯性而折断。 　　所以罗茜轻飘飘地翻身躲开那条蛛丝，让自己在半空中慢下来，最终悬停在地面上四英寸高的地方，蜘蛛侠用另一只手发射出蛛丝将自己倒挂在她面前。 　　“你刚刚是不是叫了我名字，蜘蛛男孩？” 　　“是蜘蛛侠。我已经快成年了。”他强调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以及我真的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名字，除非你是住在401号室的那个小朋友。你是住在401号室的那个小朋友吗，彼得？” 　　他沉默下来，而罗茜上下打量着他倒挂着的这幅样子。“嗯。确实有点像蜘蛛。”她想起那只吃掉甲虫的白额高脚蛛，“你吃甲虫吗，蜘蛛男孩？”“没人会吃甲虫。”他争辩道，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最后一次更正法官嘴里说出的无关紧要的细节。 　　“真正的蜘蛛就会吃甲虫，那证明你不是真正的蜘蛛。让我猜猜，肯定是和基因有关的事情给了你飞檐走壁的能力，”她说，“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会飞呢。” 　　“这招挺酷的，下次有机会教我。”蜘蛛侠故作轻松地说，“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会飞的？变种人，对吗？” 　　“不不不，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你在我这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了，彼得。”罗茜轻柔地弹了弹他的额头，“当个好男孩，九点前睡觉。”说完，她旋身飞上四层，钻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又拉上了窗帘。 　　那晚之后，罗茜有好几天都没有碰到任何她认识的人。当她说认识的人，那指的是包括彼得在内的所有地球人。没有复仇者联盟的人来找她，彼得每天都躲着她出门，晚上回家的时候才会在她窗口前逗留一会儿，没有人来认领这件旧夹克，估计是不在乎它的命运了。除了地球人，就连普罗米修斯也毫无音信，也许是因为她将那个电话拆成了一个会发绿光的小象，根本就接不到电话。 　　她开始认真地考虑给自己买一个手机之前，一道突然出现在皇后区的彩虹桥打破了她的无聊。 　　“罗茜！你在家吗？” 　　没日没夜地在家里看了两天电视之后，她听到楼下有一个熟悉的爽朗声音大声呼唤她的名字。说实话，她觉着曼哈顿都能听到这声呼唤，能发出这样呼唤的也只有一个人。 　　“托尔？”她从自己的窗户探出头去，楼下果然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金发神明，完全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路人已经开始拍照和围观。他爽朗地大笑着张开双臂，“下来！我带你去阿斯加德！”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意识到哪怕你小声说我也能听到对吧？” 　　外面围着那么一大群人，她不可能像几天前的晚上那样跳下楼去。事实上，仅仅有托尔站在她楼下就足够人们热议她的身份了。这简直违反了每一项紧急避险原则规定。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他的吧，反正都已经违反了最重要的一项了。破窗效应，罗瑟琳，破窗效应。一旦打破第一扇窗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从窗口钻出来，穿着那条她最喜欢的鹅黄色裙子，在人们的惊呼中跳了下去，扑进阿斯加德人的怀里。下一刻，彩虹桥从天而降。 　　“罗瑟琳，调皮捣蛋的小鬼。”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双手执剑的海姆达尔默默笑着，“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噢，别那样说，海姆达尔。就是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刻。守了那样一个世纪的门，无聊得很吧？”罗茜仰视站在中间的海姆达尔，在他说出自己总是说出的话之前抢先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责任高于一切。致以我崇高的敬意，海姆达尔。” 　　顶着身后高大的守门人无奈的眼神，罗茜和托尔大笑着往里走去。 　　阿斯加德最为辉煌宏大的宫殿完全由金色的不知名金属构成，紫罗兰色和亮黄色的高大灯盏哪怕在白昼也亮着，使宫殿内镶嵌的大量完整的钻石闪烁着目眩的光芒，那奇景只有它自己才能与之媲美，人类的愿望与梦想皆不能及。 　　众神之父奥丁在这座宫殿里接见了她，而神后弗丽嘉站在一旁，虽然见到她也温暖地拥抱了她，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环顾四周一圈之后，她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洛基人呢？”她对托尔悄悄话。 　　“呃……”他为难地挠了挠头，“他被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1章 棋局 　　她跟着一个大块头金发硬汉走下阿斯加德的地牢。 　　“探望”，她礼貌地和这个守地牢的硬汉请求进入的时候用的是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冷漠地用眼白看她的时候，罗茜总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用大拇指敲碎任何来访者的脑袋的感觉。 　　说不定呢，谁知道这样一个冷漠的硬汉脑袋里在想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一篮子小猫小狗，或者在思忖等下该吃些什么。 　　但总有一种人是你看他一眼就大概能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的。 　　这种人一般有一种特质，比如一头梳理得很整齐的黑发，比如一对深绿色的猫眼，比如一对薄薄的唇和尖锐的唇峰，你得花上大力气才能在他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要想看到悲伤就更难了。他们心里想的东西总是和某种邪恶和毁灭世界的计划挂上钩，如果不是毁灭世界，就是在打算着如何剪掉你的一头长发。 　　普罗米修斯和他相处不来，因为普斯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矫揉做作的表演气派，而且某种程度上，那种伪装和他喜欢摆出来的伪装撞车了。光是想象着两个彬彬有礼的伪君子和彼此握手的样子就让罗茜起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他们都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格说不定会更讨人喜欢一点。 　　但不论怎么说……他都已经坐在那里了。 　　洛基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盘棋局，他头也不抬地挪动一颗皇后，“上这儿来看我笑话？” 　　罗茜轻声对带她来的金发硬汉道谢，他则用一种奇特的温和、酥软的声音向她说不用谢，罗茜不敢看他，只在心里暗忖他大概真的是在想一篮子小猫。 　　“想要看笑话何必走到这里，站在阿斯加德外面就够了。你的游戏倒是越玩越大了。”罗茜叹了口气，洛基斜斜瞥她一眼。 　　“你竟然没死。这种好事情怎么可能总是发生在你身上？” 　　“当然死不了，幸运一次就会一直幸运下去。没听说过？”她回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在她回身的那一刻罗茜的身形分成两个，一个远远地坐在了一边，一个径直走进了关押洛基的牢房里，“弗丽嘉教我的，厉害吧？” 　　“不怎么样。”坐在桌子旁的洛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棋盘上，用眼角注意着罗茜的动作，但她却目不斜视地路过坐在桌子旁的洛基，走向了一边无人的角落，蹲下来。 　　“大黑猫咪，有椅子坐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幻象在顷刻间破裂，桌子上的象棋残局、桌旁衣冠楚楚的黑发男人全都裂成一片片发着光的碎片消失在空气中，而她面前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现在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真正的洛基，他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只有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挖苦。 　　她笑眯眯地蹲在真正的洛基面前，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再那样叫我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扯下来。”他一字一顿道。 　　罗茜不但没害怕，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不要你那根银舌头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朝她眯了眯眼睛，眼神能刺穿她再从她身后穿透四英寸来，然而不足以让她退缩，“来两句退场白吧，因为下一秒我就会把你这个愚蠢的幻影打散。” 　　“无聊。你打散它，我再重新做一个，你再打散，我再重新做……我要把一天的时间全花在这上面，就因为我不知好歹要来探望一个掀起战争的囚徒……”她故意做出悲苦的神色，“多么戏剧化的转变，小洛基懒得做爸爸的乖宝宝了，嗯？” 　　他瞪她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她倒吊起来剥皮一样，最终偏过头不再看她。 　　“我也躺会儿，一个星期没睡觉了，这里看上去温暖舒适，旁边还有大冰块散冷气。”她在他身旁坐下来，学着他的姿势靠在墙边，洛基一动不动，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困上心头，不行么？”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洛基做了一个梦。 　　当他还年轻的时候，奥丁从很远的地方邀请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告诉他们这位客人可以为他们打造出一把无可匹敌的武器，而这把武器可以带领他们战胜居住在约顿海姆的霜巨人。这是个好消息，至少对那个时候的洛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客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白头发小鬼。 　　其中一个白头发小鬼整天装模作样，自命清高，见到所有人恨不得将下巴翘得比天还高，偏偏所有人都喜欢去逗他；另一个白头发小鬼假装自己是天上挂着的第二个太阳，试图和所有阿斯加德人都打成一片，而那些蠢货竟然真的任由这个小鬼缠着他们，直到有一天那个小恶魔没有人可缠，找上了他的宫殿。 　　“洛鸡，教我下棋吧。”她从前会整个人趴在他的书桌上梳着自己的长发，笑眯眯地看着总是一脸阴郁的洛基，她的头发因为刚刚和女武神们玩过而乱糟糟的。 　　“你敢再叫我一次洛鸡，我会把你的头发全剪下来。”听了她的话，洛基也笑起来，不过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点咬牙切齿，“我的名字叫做洛基，LOKI，不是Logi。” 　　“不，你不可以把我的头发全剪下来，”罗茜晃着她的小脑袋，“我是你们国家‘尊贵的客人’，那是你父亲亲口说的。你就像我在家里养的黑猫咪一样，浑身都黑糊糊的，为什么没有人和你一起玩呢？你不会感觉孤单吗？如果我是你，我会和那些大姐姐们一起玩的，这样也好锻炼一下你的体质。”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臂，“你真的该和大姐姐们一起锻炼一下了。” 　　“只有弱者才成群结队。” 　　“那差不多是松饼脑袋才会说出来的话。”小姑娘较真地瞪大眼睛，“朋友是很重要的，家人也是很重要的。” 　　洛基对她的无聊理论嗤之以鼻。 　　从那天起，小姑娘就一直以没人陪他玩为借口，每天都来缠着他，声称要让他意识到朋友的重要性，洛基简直不堪其扰。直到有一天，那个小姑娘拿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玩具邀请他一起玩。 　　那个玩具刚刚从她父亲的锻冶炉里面拿出来，名字叫做妙尔尼尔，奥丁口中注定会属于托尔的武器。他哄骗着罗茜将妙尔尼尔交给他，然后转手塞到了霜巨人手上。他一开始想的是，如果这个武器最终没能到奥丁和托尔的手里，或许这些远方的客人会被奥丁赶回自己家里，他也就得以清净，但他显然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不愿意回想起后来他们是如何拿回妙尔尼尔的，只知道那些科维坦星人回家之后很久，阿斯加德还流传着“诡计之神为从霜巨人手中拿回妙尔尼尔不惜女装以身犯险嫁给霜巨人”的传说。 　　这就是阿斯加德人和他们“尊贵的客人”的始末，很长一段时间内，洛基都没有再想起那个白头发小鬼，后来再一次听到，就是科维坦星被炸毁的消息。 　　他又轻又慢地睁开了眼睛，从远处传来粗鲁的大笑声，是他们的庆祝宴。他们好像总是喜欢庆祝，什么不起眼的小事都要庆祝一番。那些蠢货们推杯换盏，把一盘又一盘肉像猪一样吞食下肚，琼浆玉露从他们嘴角漏出来落在地上，那可不是那些美食和琼浆原本被生产出来的用途。 　　那个白头发的小鬼应该已经离开了。没有人比她更喜欢热闹和大群大群的人，一个肤浅、刻薄、丑陋的女人。他报复性地想着。可就当他一抬头，他看到了令他迷惑的一幕。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罗茜坐在他的椅子上，正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摆着的几个盘子里撕下鸡肉和烤鱼，塞进嘴里，一边举起自己手上的食物朝他示意。“嗯，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在庆祝，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孤单了点儿。” 　　“所以你在做什么？用一个幻影吃假东西？那大概是你不起眼的脑子能想到的最傻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却笑得更加温柔，“还记得我干了些什么吗？我原本想在中庭掀起你最讨厌的战争，甚至还差点杀了你，你却在这里陪着一个战犯？” 　　她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小嗝，“这些鸡肉对你来说这是假的，对我来说这真的不能再真了。至于你干的那些蠢事，对付打泼的牛奶的最好方法就是下一次拿稳点儿，有什么要紧？下一次你再想那样做的时候或许我会试着阻止你，我正尝试着做个好人呢。” 　　这时似乎是有人叫了她一声，罗茜的幻影转过头去，随即消失在桌子前，那些食物的幻象也随之消失，露出了桌子上原本摆着的棋盘和上面的残局。一个标准的死局，黑棋被压得毫无反抗之力，再多走一步就会被将死。 　　他垂下眼睛仔细地打量这盘死局，神色不辨喜怒。 　　或许一枚黑子认为给自己涂上白漆就能改变自己的本质，但他知道那不会对整盘棋局造成影响。身在棋局之中的人是永远无法看清掌控棋局的人的下一步动作的。 　　他从那盘棋局旁边走开的时候，棋盘上的棋局已经从属于黑棋的死局变为了一盘刚刚开局的棋。 　　那是一盘“后翼弃兵”。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装嫁给霜巨人”，原版故事来自于讲述北欧神话的爱达经(Poetic Edda)，里面讲到过一个关于妙尔尼尔的有意思的故事，大概意思是妙尔尼尔被霜巨人偷了之后，霜巨人要求娶美之女神芙蕾雅为妻作为交换条件，才肯归还妙尔尼尔，但是芙蕾雅不愿意嫁到约顿海姆，基妹就想出来让托尔扮成女装嫁给那个霜巨人= = 　　”芙蕾雅“在约顿海姆吃了一头牛、八条鲑鱼，喝了整整一桶蜂蜜酒，把霜巨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基妹扮成的侍女就在旁边打圆场。当然最后还是拿回了妙尔尼尔XD 　　这里魔改了一下，改成基妹扮成新娘芙蕾雅 第22章 “哦，赤褐色的女巫” 　　罗茜在阿斯加德待了一个星期左右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中庭，要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定还能在阿斯加德住久一点，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被住在她家对门的那个男孩发现她无缘无故消失了半个月，他说不定会报警。 　　重新回到熟悉的屋子，罗茜一头倒进沙发里。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还没做，但在阿斯加德玩得太开心了，以至于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客厅里的电视在这时闪了一下，自动打开，开始播放早间新闻。 　　女主播用亲和力十足的语调报道纽约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在克隆技术上的新突破，据说是继东方的华国之后第二个成功克隆出来灵长类生物的公司。罗茜竖着耳朵正想继续听，但早间新闻很快又被某个信号切断，她才好奇地抬起脑袋看了一眼电视。她自觉自己摊开四肢，只抬起脑袋的模样神似沙滩上翻不过身的海龟。 　　早间新闻中断后，很快切成了一张戴着墨镜的大脸，大脸左右调整了一下摄像的角度，然后冲着屏幕挥了挥手，“罗茜！你这个小懒猫，说好的会来找我呢？这都过了几天了！” 　　罗茜坐起来，毫无愧疚之心地想起来自己没做的事情是联系托尼，和他吃完那场约好的晚餐。她迷惑地走近那台电视机，“托托？你怎么会在电视上？” 　　“是托尼。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你公寓里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有一个电器，贾维斯很久没干过黑进别人电视机这样的事情了。首先得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放在你床头柜里的银行卡没用过吗？”他墨镜下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噢，看出来了，你一直在读书。乖宝宝，是时候出来放放风了。” 　　“我昨天才放了风，”她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和托尔一起去了阿斯加德。” 　　“很好，有旅游的时间都不来联系我，你真是个小白眼狼。娜塔莎应该还有几分钟到你的公寓，收拾好和罗曼诺夫一起到复仇者训练基地来吧，我们有新任务了。”他自顾自地说完，“贾维斯，给我们的玫瑰宝宝买点儿电器送到她家里，还有……”电视屏幕黑下去几秒，重新开始播放早间新闻。 　　刚才有关克隆的新闻已经放完了，现在正在播放的是有关昨天皇后区的蜘蛛侠拯救了半个街区的市民的新闻，罗茜看的正津津有味，门被敲响了。 　　她还没拉开门，先是听到了彼得的声音。他用警惕的语气询问她敲这家的门干嘛，看上去似乎把娜塔莎当成了找麻烦的人。真没眼色，罗茜暗暗撇了撇嘴，要是找麻烦的人个个都长成娜塔莎那样子，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应该改名叫做“麻烦”，等着这样一位红发女郎找上门来。 　　罗茜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好让那上面出现一点血色，然后拉开了门。 　　“嗨，娜塔莎。等着你呢。”她对着站在门口的红发女郎温柔微笑，将她让进去，然后对着彼得眨眨眼，做了个口型，“回见，蜘蛛男孩。” 　　她在彼得紧张起来之前，轻轻反手关上了门。 　　娜塔莎今天穿着亚麻色的定制套装，手上提着一只和套装相配的手提包，微微转头打量房间的时候颈间散发出淡淡香味，要说这样一位美人能令时间暂停未免夸张，但至少也能让一匹奔驰的野马刹住脚步。她此刻的女人味都快迷倒整个纽约了。 　　“今天的安排是什么？你看上去不像是要战斗的样子。但是超级——美丽。”她两眼亮晶晶地捧心，“我们去购物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娜塔莎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对于这位身上充满谜一般气息的女郎她一直抱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 　　罗茜虽然知道娜塔莎做着和寇森特工差不多的工作，可她总也无法将娜塔莎和寇森等同起来，首先，他们性别就不一样，而她到现在为止遇见的女性都给她留下纤细优美的印象，至于寇森和她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克林特·巴顿……他们看上去多少有点其他的毛病，比如自称鹰眼却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他走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时候，罗茜一直在内心暗暗地担心他会一头栽倒在地上去。 　　但娜塔莎……娜塔莎让她想起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棕榈树下的月光，比如厚重的火炉气息，比如一位披着面纱的赤褐色的女巫。 　　“噢，别担心，我穿着什么衣服都能战斗。”娜塔莎仍然在打量这间房间，“也许今后会有机会带你去购物，但今天我可是被派来干正事的，队长派我来接你去基地训练。” 　　这是一间充满阳光的屋子，除去床上、地板上、书桌上到处散放的书，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些书是这间屋子的旧主人留下来的，一位鳏居的坏脾气老头，因为支付不起月租不得不搬离这个街区，留下了自己一书柜的藏书，而斯塔克在第二天就给罗茜买下了这间公寓。她并不奇怪罗茜会想要读书，除去直接和人类交谈之外，阅读或许是了解一种文明的最佳途径，而她本身的特性又使得她在人群中过于瞩目，或许并不适合那样的社交方式。 　　娜塔莎的视线在那个眼发绿光的红色小象上面停留了一下，非常勉强地辨认出来那原本应当是个电话。 　　从很多方面来说，她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从醒来开始就在努力地适应地球生活了。和其他不省心的外星人比起来，她甚至乖的有点儿可怜。 　　娜塔莎转过头，白头发的小姑娘一脸期待的模样看着她。 　　“你猜怎么着？”娜塔莎一本正经地说，“我突然觉得，偶尔放一次队长的鸽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史蒂夫在打断第五个沙包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两位姗姗来迟的队员。其中一位还穿着去时的那套亚麻色套装，只不过发型和身上戴着的首饰全都换过一遭，另外一位拎着大包小包的白头发小姑娘几乎是撞开了大门，正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喜事乐得直不起腰。 　　“嗨！队长！我们给你带了礼物！”罗茜蹦到满身大汗的金发男人身边大声说，成功地让他把卡在嘴边的批评噎了下去，“喏，不用谢谢，要谢就谢托尼吧，准确来说是他付的钱——不过，这份心意可是我和娜塔莎的噢。” 　　史蒂夫没法对着眉开眼笑的小姑娘冷下脸，于是只好无奈地看一眼优雅的亚麻套装女郎。 　　娜塔莎回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随机应变嘛。现在也不算晚，不是吗？” 　　史蒂夫于是低头看着罗茜，“今天我们叫你来的原因你知道了吗？” 　　“要去揍扁谁？”她兴致勃勃道。 　　“差不多那个意思。我们一直在追踪一个叫做九头蛇的组织，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一个基地，位于索科维亚，而我们在经过最终阶段的确认后就准备前往索科维亚拿下那个基地。”史蒂夫说，“而今天，我们得对你进行训练，好让你适应我们的作战方式。之前打过架没有？” 　　“呃……”她呆呆地抓抓头发，有一根不听话的白发从她头顶翘起来，“也许算是有过？”别人怎么打她，就会怎么被打，这也算是打架吗？ 　　“好吧。”肌肉将大号灰色短袖撑得鼓鼓的金发男人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没有继续更多的提示就挥出了一拳。他捏得紧紧的拳头恰恰停在罗茜的鼻尖前四五寸的地方，被她纤细冰冷的掌心给握住。 　　“是因为迟到了所以想给我一拳吗？”她惊讶地问，“我很抱歉，队长。但是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只有史蒂夫自己知道他的拳头没打算真的碰到她，可也没打算停在这个位置。她的手掌柔软冰凉，偏偏像一堵墙一样止住了他的继续前进。她没有捏住他的拳头，也就是说，她并不打算制止他收回手进行下一步动作，也没曾想过主动反击，仅仅只是“抵挡”和“承受”而已。 　　就好像一个盾一样。只不过，这个盾能将加之于其身的伤害全数奉还。 　　“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反应能力。你的能力我们已经从托尼那里了解了，反弹伤害(return damage)，对吗？”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她高高兴兴地说，“但我更喜欢叫它‘映射’(mapping)。” 　　“映射作为数学里的名词，指的是两个元素的集之间元素相互直接‘对应’的关系，而在我这里，映射代表着一个伤害的发起导致的结果，会在发起者上得到相同的结果。且这样的映射是无关乎伤害发起者的自身条件的。 　　“就好比，一个泰森给了我一拳，使了500磅的力，我很不幸地被打成了脑震荡——我得说，我的身体素质虽然比这好，但这种事曾经也是发生过的——这个泰森也会得脑震荡，而不仅仅只是在脑门儿上挨一下500磅的。在映射完成之后，我所承受的伤害效果会完全消失，所以，你可以那么说，反弹伤害，没错。” 　　她看见娜塔莎和史蒂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可是……”史蒂夫开口。 　　“相当厉害的能力，是的。”娜塔莎接下去说，“罗茜，我可以问问你从哪儿得到这份能力的吗？还是说科维坦星人都有这样的本领？” 　　“当然不是！要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我就根本不算特殊了。我生来就有这样的能力，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正因此我是与众不同的。对此我可很有些自豪呢。”她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稍显羞涩的骄傲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玫瑰和大舅子的能力会在后面慢慢解释 第23章 猩红雪原 　　罗茜轻巧地用脚尖点地，微微弯曲膝盖，便让自己飞到半空中的钢铁侠身边。 　　底下混乱得很，有一半的坏蛋都涌上去当炮灰，还有另外一半的人大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往哪儿下手不会被队长打断脚脖子。所以她就飞上来了，这样她就不用近距离听见那些哀嚎。 　　“人类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呢？”她忧伤地说，“真不够意思的。” 　　“在你误会之前，我得澄清挑起争端的人从来不是我们。我们叫做复仇者，而不叫‘挑事的’，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对吧？”托尼在半空中稍稍刹车，停下来回头对她说，在她点头后又继续想往前飞，没想到撞上了一个暗红色的防护罩，被顶得一个趔趄往下坠去，“妈的！” 　　“唔！”罗茜一边用公主抱的姿势接住钢铁壳子，一边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听得见！” 　　“注意语言，托尼！” 　　“哇哦，从什么时候起这个队伍所有人都开始针对脏话说事了？”托尼在自己的盔甲下皱了皱眉毛，“以及罗茜，我很感谢你这样接住我，但是在地球，公主抱是留给公主的，男人被公主抱是件很逊的事。” 　　“说不定她知道这点才这么做的。”巴顿在耳机里乐呵呵地说。 　　“你知道这回事吗，罗茜？” 　　“谁知道呢？”罗茜努了努自己的嘴唇，做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只有一对暗金色的眸子透露出狡黠的神色，“我知道吗？”她说着放下托尼，往防护罩飞去。 　　当她伸出手掌触碰防护罩的时候，有一圈淡淡水纹般扩散开的蜂巢状纹路出现在她手心下。“这是怎么形成的？九头蛇的某种特殊科技吗？”罗茜舔舔嘴唇，有些心痒痒，哪怕她清楚记得今天自己的任务是跟在某个铁壳子后面当个乖乖跟班，“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队长？” 　　“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并不反对。” 　　这个防护罩并没有像排斥托尼那样排斥她的靠近。相当坚硬，没错，却具有很好的延展性，像是成色最好的黄金那样用手也能按得动，总感觉如果再多用些力气就能在上面撕开一个洞。 　　她将手掌放在防护罩上的同时，防护罩下的景色随着纹路的变化慢慢模糊又清晰，也正因此，罗茜没能注意到里面窥视的两对眼睛和他们紧绷的面部表情。如果她看见的话，说什么也不会那样贸然就进去的，至少也得等那个可爱的绿色大个子一起。 　　罗茜如果能够见到普罗米修斯第一次看见浩克的模样，她一定不会惊讶于普罗米修斯的措辞，“完美的造物”。或许用正常人的审美来看，拥有一身绿色皮肤实在和美丽挂不上边，可如果将那是伽马射线导致的结果考虑进去，浩克可能会是这个地球上存在的第八大奇迹什么之类的。 　　班纳博士是个时不时戴眼镜的矮个子，模样让人联想起那种满脑子SCI、EI、ISTP的工学博士，不怎么讨女人喜欢，内向之下有着一种带着绝望的幽默感，一般形态下脾气好得能让人坐在头顶上去，但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老好人能在愤怒的时候变成一个绿皮肤的大型压路机，让人不由得怀疑他的真实性情是否被藏在眼镜之下。 　　他野性的怒吼隔着半个美国都能听得清楚。有些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浩克就是班纳博士狂暴的内心的反映。 　　“吼——！！！” 　　毫不夸张的说，这声怒吼能吓死一个哪怕没有心脏病的老太太。 　　罗茜在确认没有人需要她的帮助，大家都在认真打坏蛋之后，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刚刚撕开的那个洞里面钻了进去。 　　防护罩底下罩着的是一个城堡，天色暗沉，城堡四周相当阴森——大片大片深绿色半枯萎状的爬墙虎好死不死挂在城堡古旧的砖石墙壁外，显出一种颓丧的安静，却又暗自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罗茜刚刚走进这座城堡，就感觉温暖的纽约开始召唤她回家。 　　与其说这里看上去已经是个没人居住、被某个邪恶组织拿来密谋不轨的藏身地，不妨说更像是一个失去邮箱的邮局，一个矿工全都逃走的矿井，给人以一种曾经繁荣现已衰颓的印象，而且总让人感觉并不全是空的，有人暗地里正敛息屏气地进行着她所不知道的作业。 　　一间一间查看这个古堡里的房间时，她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但她没有忽略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微不足道的风声，足以被外面的碰撞声掩盖过去的细微的风声——衣角飞快摩擦空气产生的尖鸣，和蜘蛛侠带给她的感觉很像，但他要比彼得快很多、很多。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罗茜根本没法看清楚是什么引起了这些风声，哪怕她的眼睛能够看穿人类最为牢固的水泥墙面，能够从五十码外看清一只小鸟喙上的灰尘，她动态捕捉的能力却没有强到能够看清那个绕着她跑来跑去的淘气鬼。 　　罗茜在来之前并没有太过重视这个九头蛇，而现在，她感到有一点轻微的后悔。并不强烈，类似于面对着并不清晰的未来时心里有的那一丝不确定。 　　她不是说她将史蒂夫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九头蛇是神盾局最长久的死敌之一，同时也是面对过的最危险的组织之一，“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希腊神话中的海德拉，被赫拉克勒斯杀死的海德拉——只不过就罗茜拥有的特性而言，想要她真正担心什么东西是很难的。 　　室内的场景突然开始发生变化，罗茜停下了脚步，抬头，看见眼前的天花板缓慢一分为二，露出了之下冷蓝色的、熊熊燃烧的星球，她的星球。她不动声色地重温着这永远刻在她记忆里的一幕，半晌才移开视线。 　　“我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有很多很多种选择。有很多选择是可以在战争前就决定下来的，有很多事情的解决不需要涉及到冲突。很可惜很多人并不懂那些道理。”她温柔地说，直到眼前的幻象像大雾散开般消失。 　　没有人搭茬，就好像她刚才只是在对着燃烧的幻象自言自语，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单词如同沾了灰尘的羽毛，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半空中悬着一个真空地带，一触即发，仿佛有件什么事，人人心知肚明，却不必道破。 　　“皮特罗。”一个清晰、紧张的声音突然在罗茜身后响起，“停下。” 　　罗茜慢慢地回转过身子，一对姐弟神奇地出现在刚刚还空荡荡的地方。两人年轻的面庞都因为高度紧张而绷的紧紧的，那个银发的青年微微弓着腰，好像有任何不对的情况就可以立马带着他的同伴跑路一样。 　　“诶。”罗茜想要扮演高深角色的意图失败了，她的眼睛在看到旺达·马西莫夫的那一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看见金闪闪宝藏的龙的眼睛，“你挑选衣服的品味真的很好！” 　　托尼在防护罩突然破碎之后，本想直接进去找很久都没在通讯里吱声的罗茜，但罗茜却突然发话，“大家，请待在外面，等等我好吗？” 　　“你遇上麻烦了吗？”史蒂夫冷静地询问，“刚才在战场上我们遭遇了一个行动很快的超能力者，他打伤了克林顿。你遇上他了吗？” 　　“嗯……”隔着电磁波的扭曲众人分辨不清她语气中的情绪，只能听出来没有什么害怕或愤怒，“应当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没事，一切都很安全。托尼，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进来。” 　　“那听上去可不像是安全的征兆。”托尼稳稳地悬停在城堡上面，“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在外面。”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里面都毫无动静，通讯频道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至少那看上去像是战争没有爆发的好兆头。 　　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谈话，众人先是看到那个行动很快的银发超能力者从城堡里窜出来，眼睛因为警惕而瞪得大大的；随后，两个女孩子从城堡里走出来，罗茜亲密地挽着一个红衣女孩的手臂，但是那动作在所有人看来都仿佛像是一种保护性姿态——不是保护被挽着的那个人，而是保护着他们。 　　“嗨大家，这是旺达·马西莫夫，这是皮特罗，他们是一对可爱的姐弟。”罗茜伸出手介绍，一边把权杖扔给了托尔，“他们是九头蛇在这里掀起的战争的受害者，顺便说一句……” 　　“他们是九头蛇的小小改造人武器？”托尼飘在半空中补了一句，这只是他平常习惯性的贫嘴，但在这时刻却显然并不是那么合适。 　　所有人都看到红衣女孩身上爆发出了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红色烟雾，并且那些烟雾瞬间就钻向了钢铁侠的盔甲里，下一刻，半空中的钢铁侠向下坠落了几英尺，堪堪稳住了身子。 　　罗茜听见托尼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迷茫的呢喃。 　　“顺便说一句，我们的父母是被斯塔克出品的导弹炸死的。”旺达·马西莫夫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声。 　　“噢，那可不行，大家。爱与和平，记得吗？”罗茜头也不回地伸出手阻止了众人想要出手的意图，轻轻捏住了旺达的手掌，让那些红色的烟雾慢慢收回去了，“旺达，我们答应好了不这样做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好吗？皮特罗？你瞧，和我说的一样，这里没有人想要伤害你们。” 　　在得到旺达的点头之后，她重新挽上旺达的手腕。托尼在半空中轻声骂了一句，但是没有人顾及到让他注意语言这回事。 　　“顺便说一句，”罗茜轻微地皱起眉头，仿佛只是在感叹今天天气不太好，“你们人类，不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都真的是一个非常好战的种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好的一点就是常常改稿改到半夜:3 　　又是懒癌发作的一天 　　不过可以提前剧透cp会是DC那边的了，要不然今后的文把蝙蝠家嫖个遍吧 第24章 不安的种子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罗茜取下她的电焊面罩，对着光线打量了一下她手上的小小电路板，然后将电路板仔细地镶嵌在一个机器人体内，盖上了后盖，小机器人立马在桌面上灵活地转动起来，停在罗茜面前。 　　“我的任务是什么？”小机器人用尖尖的声音问道。 　　“你帮我递饮料，就在那里。”罗茜漫不经心地伸手指了指放在房间另一边的杯子，又饶有兴致地凑到托尼身边，“——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唔，你知道的，太多的美女围绕着我之类的……红颜太多未免无福消受。”托尼看了一眼翻山越岭拿来饮料的小机器人，“挺厉害的嘛你。”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父亲教给我的。除了机器人，我还能做出技艺精良的炸弹和导航仪，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在吃早餐的同时操控飞船的飞行了。”她骄傲地翘起了自己的鼻子，“说真的，你就看到了那些？美女？如果是我，我可不会把它当做噩梦。诶，你究竟几天没睡觉了？看你的……” 　　仿佛驮着西西弗的巨石般的小机器人卡在了一个矮阶梯上，不断重复着“爬上——滑下来——爬上”的节律，用尖尖的声音发出警报，“遇到障碍物，遇到障碍物——” 　　“唉，你个小笨蛋。”罗茜爱怜地转过身去帮助小机器人，从它两只瘦伶伶的小机器爪上接过了饮料。她转身的当口，正好错过了托尼因为双手颤抖而按错了三次按键的场景。 　　“我很惊讶你竟然将马西莫夫们处理得那么好。”托尼烦躁地抹了抹鼻子，将桌子上摆着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重新开口的时候神色中的不耐烦已经消失殆尽，“我们原本也许会打一架。” 　　“很难说谁会打得过谁，不是吗？” 　　“那可不一定。我对复仇者们有着相当高的自信——这份自信直观地反映在我的科研研发账单上。”托尼试图重新燃起自己谈话的兴致，“我为你和平解决这件事感到骄傲，罗茜，尤其是你说服他们进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那一段。” 　　“噢。”罗茜回想了一下，“不是我说服他们的，事实上。是查尔斯教我应该怎么说服他们——查尔斯就是那所学校的校长，会在别人脑子里说话的那个。旺达是个温柔的姑娘，她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往往会让人变得具有攻击性。” 　　“嗯。”尝试失败了。托尼毫无声息地深呼吸了几次，按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罗……” 　　“罗茜？”克林顿从门口探出头来，“过来一下可以吗？” 　　“嗯哼。”罗茜毫无察觉地抬起脑袋，“当然咯。最好别是什么局长找我。”她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门外，一边用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说着什么，托尼无暇认真去听。 　　他走到一张椅子前，倒了进去。 　　罗茜回来的时候，发现托尼靠着一张椅子睡着了，脑袋耷拉在靠背上，脸上毫无血色，睡得并不轻松，疲惫得快要散架。 　　他的睫毛颤动得很快，眉头紧皱，似乎梦中也在思虑些什么沉重的事情，不得安宁。 　　她伸手戳一下他的肩膀。托尼醒来得很慢，就好像从他所在的地方到她所在的现实有很长一段距离。他缓慢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一瞬间完全投入进了她的双眼里，毫无征兆地，他大喊了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 　　“永远别再这样！”他看上去有些愤怒，但那只是一瞬间，然后很快冷静下来，“老天，罗茜，你把我吓得够呛……你的眼睛，天哪……” 　　罗茜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想走上前安慰一下他，但他反应很大地猛退了一步。于是她不动了。 　　“噢……那可真是……”他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用手掌撑住桌面。 　　“也许你想慢点呼吸，这样会……”罗茜眼睁睁看着他沿着桌面滑了下去，“呼吸性碱中毒。” 　　哪怕沿着桌面坐了下来，他看上去还是非常紧张，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罗茜走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唇甚至已经开始发白。 　　“我……不想，呼……”托尼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又死死皱起眉毛，“怎么才能……” 　　“托托？你心脏病发作了吗？” 　　“不是心脏病，罗茜，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托尼欣慰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眼前先是出现大片大片的闪光，闪光之后是铺天盖地滚来的漆黑，模糊了视野，他只能茫然地睁着眼睛，感觉整个世界正在无限变大，而他变得格外渺小。 　　但接着，他却感觉脸颊多了一片柔软的冰凉，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缓慢地摩挲着他颧骨的部位。那是罗茜的手。 　　罗茜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先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然后又塞了一块到他嘴里，酸酸的柠檬味。“低血糖？”她放在他脸颊上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 　　渐渐地，糖和低温起效了，他的视线再次清明起来，发现罗茜凑得很近，鼻子几乎快和他靠在一起了，她的吐气中也带着酸甜的柠檬糖果味。 　　“是焦虑症，罗茜。”托尼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暗金色的像龙一样的眼睛，平和而又冷静，目光既年轻又苍老，甚至于带着花岗岩一般的古老和永恒，温柔地朝他眨了眨。 　　他不记得为什么刚才会将这一双奇异的双眼错当成他在黑洞中看见的那些东西，然而梦境里绚烂无垠的银河星尘已经开始褪去。当初就是罗茜将他从无重力的宇宙里拉回来，不是吗？ 　　“焦虑症？酷乐可以治好它吗？”她的声音低的像耳语。 　　“酷乐是什么？”他的视线开始移到她玫瑰花瓣般红润的嘴唇上。 　　“是柠檬糖果，娜塔莎买给我的。”她突然拉开距离，站起身把靠着墙角的托尼拉起来，“我个人觉得真的很好吃，不是吗？” 　　托尼站起身，不禁感叹这次焦虑发作竟然消退得如此之快，在有些失望的同时，他咂了咂嘴里的酷乐，“你猜怎么着？你是对的。” 　　他是说，双脚重新踩到地面的感觉真好。 　　“你在害怕什么？旺达给你看的那些景象——真的吓到你了。你在害怕外星人吗，害怕我？”罗茜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你知道，如果你觉得我的眼睛吓到你了，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的。” 　　“不是那个意思，罗茜。”托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总是会梦到黑洞中的场景。那些看不清的漆黑，爆炸的星辰，还有游动的巨虫……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被洛基得手，打开了他原本想要打开的传送门，那些外星人真的入侵了地球，我们是否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地球现在完全被摆在了一个被动的位置，你瞧，我不是针对你，但你可以如此轻巧地到达地球，那么其他的外星人也可以。这里的数十亿人类，在黑暗森林规则面前就好像摇着拨浪鼓的蓝眼睛小宝宝。每次想到这些事情……”他痛苦地往后一倒，后仰在沙发上，却看到他的队友们一个个抱着手臂倒立站在天花板上——他的意思是，站在他身后。 　　“你们在那站了多久了？”他脸上的表情僵硬。 　　“差不多长到足以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克林顿摊了摊手，笑的一脸狡猾。 　　托尼反射性地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罗茜就打断了他。 　　“你很悲伤。”她笑眯眯地凑过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那双眼睛却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沉静，“你很悲伤，但是你在笑。为什么呢？” 　　“说，说什么呢。”托尼不自然地挥了挥手，举起面前的杯子，却发现那几分钟前就被他喝光了，“还有人想要喝伏特加吗，小笨手，再开一瓶拿过来。” 　　“我要！”在其他所有人的静默中，只有罗茜欢呼了一声。托尼环视了一圈，和所有人的目光对上，翻了个白眼。 　　“拜托，别那样看着我，说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罗茜嘟噜嘟噜地灌了一大杯伏特加，又将自己的空杯子递给小笨手，“笨笨亲爱的，再给我来一杯。” 　　“托尼，我们是你的战友，也是你的朋友。你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们，就算我们不能帮忙，也能共同分担。”史蒂夫最先打破沉默，他忧心地皱起自己的眉头。 　　“对，今后在我的一长串名号之外，还可以多加一个——托尼·斯塔克，优柔寡断的心事诉说者。”托尼摊开手，“诉说心事根本就不是我的特质，队长。我不擅长这个。” 　　“但是对着罗茜就可以？”娜塔莎接着问。 　　“也许是因为他对我们的信任还不及一个新来的外调队员？”克林顿插嘴，被娜塔莎狠狠地拍了一下。“别火上浇油，巴顿！” 　　托尼张了张嘴，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可以继续往前走，假装没听见。”他说，“但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们不能拒绝。” 　　“那可不一定。”托尔爽朗一笑，在被所有人都瞪了一眼之后，讪讪地补充，“我说的是……罗茜不会假装没听见的。她是个好孩子。” 　　托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罗茜本人没有反驳这句话。 　　“罗茜？罗茜！”托尼一把从沙发上翻过去，把一整瓶空酒瓶从她手上夺下来，“你傻吗？一口气喝那么多酒？” 　　“嗝。”罗茜呆呆地看向他，“托托？你的红衣服呢？”一般来说，她的皮肤因为更低的体温呈现出一种几乎不健康的冷白色，顺带着她一头银发，看上去就像个白化病患者，但现在，她的脸颊此时泛着娇弱的红晕，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而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了。 　　娜塔莎走上前几步探了探她的额头，罗茜欢喜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罗茜发烧了。” 　　“她的体温很正常啊。”托尼伸出手也摸摸她的脑门，“甚至还有点凉。” 　　“托尼，罗茜的正常体温应该是24到25度，她现在已经差不多三十二摄氏度，那相当于人类的42度高烧。”娜塔莎解释，“我们必须立即给她降温。” 　　作者有话要说： 　　蠢熊的医学小课堂： 　　深快呼吸、过度通气可引起血液二氧化碳浓度升高，导致呼吸性碱中毒，通常小说里描述的听到什么重大消息结果晕过去了，就是因为呼吸性碱中毒。 　　在遇到控制不住的深快呼吸导致的头晕、脸部口周发麻时，可以找个袋子捂住嘴，在袋子里呼吸，缓解症状：3 第25章 老乡见面 　　“娜塔莎，旺达呢？”罗茜牵住娜塔莎的手，仰头看着她，声音软绵绵的，“旺达安全了吗？旺达呢？”“我恐怕旺达不在这里，亲爱的。”娜塔莎温柔地回复，“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感觉很好，放心吧，事实上，从没那么好过。大家，我想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为什么——罗杰斯队长？”她平静地松开娜塔莎的手，站起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罗杰斯队长，你为什么有两个脑袋？” 　　她摇摇晃晃地朝史蒂夫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等等，好像地震了。”接着，她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挺挺地朝前倒下去，倒进娜塔莎的臂弯里。 　　“啊，我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托尔说，“让她睡上三天三夜就好了，她小时候在阿斯加德喝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托尔还记得罗茜小时候在阿斯加德喝神酒喝醉了之后，很有礼貌地和所有人轮流握了握手，然后躲进他的神殿里呼呼大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谁来都没叫醒。 　　“下次罗茜去阿斯加德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别让她老和这家伙待在一起。”托尼嘟囔了一声，“况且，你不是声称你们阿斯加德的神酒成分和人类的酒不一样吗？” 　　在两个幼稚鬼争执不休的时候，娜塔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那个冷淡的声音几乎在第一声铃响就接起来了。 　　“普罗米修斯。”娜塔莎叹了口气，捂着话筒走到一旁，以免让他听见二人的争吵，增加他对复仇者联盟的坏印象，“我知道你当初给我你的号码仅仅用于紧急联系，但是罗茜喝醉了，她现在正在发烧。我们应该怎样处理？” 　　“哦。那就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不用担心。” 　　“但是她烧的真的很严重。”娜塔莎认真地强调了严重一词，“有什么办法来缓解她的高烧吗？” 　　“等等，你们给她喝了阿斯加德的酒还是人类的酒？”普罗米修斯在电话那端翻了个白眼，“算了，想也知道是人类的酒。我现在过来接她。下一次记得阻止她喝酒——前段时间我自己也喝醉过，不算好受。” 　　半梦半醒之间，罗茜感到有人在捏她耳朵，于是挥了挥手赶开那个烦人的讨厌鬼。 　　“别不识好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从半个星系之外赶来接你，一见面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天。”罗茜痛苦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说话？凭什么你对陌生人的态度不能分给我哪怕一万分之一？” 　　“过奖了，刚才那就是一万分之一的礼貌——四舍五入，大概。睁开眼睛。”那个慢吞吞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一听就知道是谁。 　　“礼貌？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东西？” 　　她不仅没有睁开眼睛，反而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顺着这个动作，感知慢慢回归自身，她发觉这次普罗米修斯竟然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 　　“你知道吗，托托告诉我这个姿势只能用来抱公主。你变温柔了，老爸见到一定会非常欣慰的，实在令人……”她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余下的感动二字还没说完就被埋头抛进了自己的床里。 　　“……讨厌。”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下一次你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我还有更讨厌的招。别再喝酒，一滴都不许沾，这副身体没你想的那么强壮。”普罗米修斯向后坐进一个沙发椅，重新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西装左胸口袋叠好的手帕，锋利得能切开面包。 　　“这副身体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我总感觉知觉和身体在醒过来的时候有很大相对延迟？别告诉我你用随便哪个星球上买来的克隆材料做的。”她冲他咧嘴笑笑，“虽然我不会生气就是了。普斯，好久不见，我超级——超级想你。” 　　这招起效了。事实上，这招从来没失败过。她眼见着白发男人紧绷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下来。他向后靠了靠，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唔，知道了。” 　　就这样，她知道他不再生气了。有些时候，这个人就是这么好哄。 　　“所以，呃。”他抬起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一边瞧着她，“卡帕死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有一个蛇脸偷溜上了飞船，打伤了老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打晕了我把我们俩都塞进逃生舱里了。”提到往事，罗茜有些难过，“再然后就是供氧不足的警报将我从休眠中叫醒了。” 　　“哦。他也不一定死了，对吗？他是个疯狂科学家之类的，他有的是办法治好自己，飞船上那一圈治疗舱放在那里不是用来放脏衣服的，对吧？我是说……”普罗米修斯的语气有些局促。 　　他们两个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向我保证，下一次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看在范达尔星的份上，你原本可能死在那个披风里，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了。” 　　“我保证。”罗茜朝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逗得他也微微扬起了嘴角，手也从脸上放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走了几步，看到他指尖下的那个红色小象，还有上面刻着的字，一瞬间，她从头皮麻到了脚尖。 　　罗茜紧张地一翻身坐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普罗米修斯抓起了自己指尖下的那个小象，“这是你自己做的？真够无聊的，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呢……”他将眼发绿光的红色小象翻过来，看到了上面刻着的大不敬的字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人类所能想象的最冷酷的哼声。 　　罗茜尖叫一声，将自己死死埋在被子和大夹克下面，仿佛把自己裹成一个毛团就可以躲过普罗米修斯的怒火。他大踏步走过来将她从一堆被子里拎出来，却被罗茜蒙头盖了一件夹克。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屋内到处都是白色的残影和罗茜又叫又笑的动静，最终，罗茜以慢了半步为代价，被高她两个头的普罗米修斯揪着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嘴上凶巴巴地说，“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拿来反击，你就选了一件夹克？你想怎么样，拿夹克热死你的敌人吗？” 　　“因为那玩意不是我的，我才不怕弄坏。”罗茜缩着脖子，摆出了自己的星星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普罗米修斯，“放我下来吧，拜托？”双脚终于得以着地之后她再次不知好歹地发起挑衅，结果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怜悯地看着自己又蠢又气人的妹妹，“一天是笨蛋，永远是笨蛋，认了吧，罗瑟琳。” 　　罗茜气喘吁吁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清楚普罗米修斯还是很开心见到自己的。 　　他们各自在宇宙中孤独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甚至在科维坦星出事的时候他都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说不定连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大了都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家人都不在自己的身边，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口中，自己的家园已经消失在宇宙的尘埃里，如同每天都会消失的千百个星球一样。 　　他一定曾怀抱着深沉的绝望在宇宙中寻找她的踪迹，寻找自己并非孑然一身的证据。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一骨碌坐起身，“这个星系有那么多的星球，存在智慧生命的保守估计怎么也有上千个了，你能找到太阳系来真了不起。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别高估了你自己，我借来的那艘飞船上装载有足够先进的轨道探测器，但也只能截止到你的逃生舱停下来的地方。我不得不在月球上也找了一圈。接着就是你和安东尼·斯塔克一起飞上太空我才检测到你。顺便一问，你的逃生舱去哪儿了？”他说着说着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想起来了，被那群正义傻蛋拿走了。我不敢相信，你选什么不好，竟然选了一条披风进行紧急避险……” 　　“打住，打住，什么披风？”她想起来队长也说过这样的话，声称她在以这个身体醒过来之前是一条披风…… 　　她看见普罗米修斯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怜悯的表情，像是在看把爪子伸进鱼缸结果自己整个掉进水里的小猫。“哦，我可怜的罗瑟琳。真是傻得令人觉得惊奇。谁能说你活到现在不是因为运气太好了？” 　　在她生气之前普罗米修斯接着讲了下去，“你挑了一条披风当意识寄生体，而那条披风属于一个哥谭市所谓超级英雄，蝙蝠侠——顺口一提，你似乎在那儿惹了不少麻烦——但他和他的家人还都挺照顾你的。你的这件夹克就来自他们之中一个管自己叫红头罩的人。” 　　“从没听说过。” 　　普罗米修斯微微抬头想了一下，有点忧伤地说，“真见鬼了。他竟然是我在哥谭遇见的唯一一个好人。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要不是他把你卖给了□□大佬，□□大佬又转手把你卖给了纽约的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话。那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卖了？！！”罗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把我卖了？那样你也管他叫好人？” 　　他没再说话，从地上捡起一本折了角的书，惋惜地看了看，伸出一只手在折角上挥了一下，书页上的折角就消失不见，整洁如新。他转头脑袋打量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房间，干脆又挥了一下手，所有的书就乖乖地回到了自己几天前该待的位置。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飞速发生变化，仿佛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按下的倒放加速键，尘埃从地面缓缓上升，空落落的杯子重新被填满，水流从虚无中出现流回水龙头中。变化的世界中，只有白发的普罗米修斯和罗茜端坐在原地。 　　“你真的不应该在地球上这样做。”罗茜认真地说，“你会把电表也调回几天前的，下一次我去交电费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会怀疑为什么我的电表时间差了那么多天。” 　　“谁还在乎电表这回事。”他厌倦地挥了挥手，“我倒是想直接倒流回一个世纪前。”他像是在指挥着乐器演奏一样轻柔优雅地左右挥舞着自己的手掌，随着他手的动作，房间内的物件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变换位置，罗茜看花了眼，干脆盯着一本莎士比亚看。 　　莎士比亚在厨房的柜台上停留了一会儿，那是几天前她在厨房里给自己弄早餐，并不算很成功；接着，莎士比亚从空中飘到了窗台上，那是她清晨起来在阳光下读书，不知为何，有一些小鸟很喜欢在她的窗台上跳来跳去，甚至伸出短短的红喙敲她的玻璃要面包；几天后，莎士比亚就被她抛弃在餐桌上，再也没去动过。 　　“我计划……”他斟字酌句地说，“去找回父亲的飞船。也许能在上面找到一些过去的东西，也许能找到一些可用的线索。如果我要这么干的话，会离开很长的时间。你一个人在地球上没问题吗？” 　　“我会没事的，普斯。”她看得出来，想起过去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于是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他的脑袋，“我们只有彼此了，保重好自己，普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终于搞清楚自己打哪儿来的了 　　过几天就能去哥谭玩啦 　　蠢熊mua的一声亲在脸上 第26章 庆功宴 　　罗茜一开始的确打着要去“哥谭”一趟，至少把那件大夹克还给红头罩的主意。那件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大，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让它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虽然这几天以来它每晚都陪在罗茜身边，她已经有些习惯那件夹克上的硝烟味了。 　　然而在她动身去哥谭之前，就接到了来自复仇者们的宴会邀请。在阻止洛基搞事之后，他们又将盘踞在索科维亚的九头蛇一网打尽，却一次都还没来得及庆祝，于是决定在新的复仇者基地举办宴会。身为新晋的实习期队员，罗茜也被邀请了。 　　从大路拐进复仇者基地要经过半英里缺乏修缮的道路，路两旁隔几码就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黄色警示牌，宣告着此处为私人领地，擅闯必究之类的话，罗茜在这半英里外就请计程车司机停下来，自己走进去。她停在一个黄色警示牌面前，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标记。 　　那上面是一个怒吼着将树木拔地而起的浩克。“浩克出没”，上面这样写着。 　　四周树木成荫，她说不出名字的树木聚集着向路面倾斜，仿佛很好奇的模样。有一只玫瑰红脑袋的雀鸟从枝头扑扇着翅膀掉下来，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啄着只有雀鸟才认为值得一啄的东西。 　　“你也觉得这个警示牌很搞笑，对吧？”她对着雀鸟伸出手心，小鸟一蹦就蹦上她手掌，又沿着她的胳膊跳到了肩膀上，“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星球，真是发生什么都不会叫我觉得惊奇。” 　　她带着红雀鸟往基地上走去。时间还很早，聚会要晚上才会开始，她提前几小时来这里是因为托尼声称他有个绝妙的主意要和她分享，而他“很欣赏”她的动手能力和知识水平，完全无视了尘埃星系的科技发展水平领先了地球不知多少年的事实。 　　不过罗茜本来也不是在学校接受的教育，如果在学校里，她或许能学会怎么制造反定帆器或者多相量子共振器，或许像某个蓝色海胆头的老头一样手拿一个传送枪在宇宙中传送来传送去，但从卡帕那里，她只学会了该如何运用自己的“映射”和最基本的物理知识。 　　卡帕很少让罗茜和普罗米修斯花时间和其他的孩子交际，从小到大，罗茜唯一的玩伴就只有自己的哥哥，她曾经就这一点问过卡帕，他告诉她，他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当然不能混为一谈。那些无聊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们花费时间和力气打交道。 　　那些本应用于交际的时间中，卡帕会带着他们去一些很危险的地方采集他做实验需要的原材料，正是在那些危险旅程中，罗茜学会如何利用那些浅显的知识理解整个宇宙运行的规律，运用那些难以捕捉的灵感制作出精巧而敏锐的机器和危险的炸弹。这些大多都是在紧急情况下赶鸭子上架学会的，直到最后，她已经能比卡帕还要熟练地操纵那艘漂亮的飞船。 　　复仇者基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扁平细长，看上去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大。“走吧，回家吧，小家伙。”她抬手让红雀鸟从她指尖飞走。 　　她从侧门上去，径直找到托尼常常呆的那间研发室。每次待在这个房间，她都有种自己闯进了某个电影布景场所的感觉。 　　“嗨，罗茜，快过来瞧瞧。”托尼飞快地从一堆图纸之间抬了一下头，然后又重新将自己埋进图纸之中，“看看我的新点子。”罗茜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图纸上画了一些似乎没有特殊意义的线条和图形，旁边则加以大量的计算式和繁复的分析材料。 　　“你想要制作一个人工智能出来吗？”她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托尼这几天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地球已经能够达到这种规模的技术了吗？”她拿起一张图纸，“这里计算不出来是因为供能不足，它需要的功率比你想象得要大很多。顺便一说，我还以为贾维斯已经足够应付你的需要了。贾维斯非常聪明，而且善解人意。” 　　“谢谢你，罗瑟琳小姐。”贾维斯的声音彬彬有礼地从头顶传出来，罗茜抬头朝声音的来源笑笑。 　　“怪不得他们说智慧是新的性感。”托尼点头称赞，“你说的没错，贾维斯已经接手了我很多的工作，一整个钢铁军团都是它在运作，但是这个……” 　　他抬手向前推去，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蓝色大球。说是大球，其实它的形状并不完全规则，数以千万计的神经元和神经一样盘曲缠绕、发着亮光的线条不断流过水纹一般的波动，缓慢却富有节律。罗茜本想开口感叹这个东西有多漂亮，但她却感到有一丝凉凉的直觉从她的脊背滑向她的腹部，这种不详的直觉让她皱了皱眉。 　　“我给他起名叫做‘奥创’，一旦他成为一个具体的现实，你能想象保卫我们的家园将会变得多么容易吗？甚至可能都不需要我们复仇者了，我们可以改名叫‘夏日旅游队’，只需要管管人类的小事……” 　　“呃……我不确定……” 　　“斯塔克，有时间的话过来一下好吗？”一个罗茜从没见过的女人出现在门前，矜持而温柔的亚洲面孔，“罗茜，你好，抱歉从你这里借走托尼。” 　　罗茜已经习惯了她没见过的人都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她却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了，所以她点点头，然后一直在这里等着托尼回来。可她没想到，直到娜塔莎叫她去参加庆功宴她都没等到托尼回来。她原本心中的忧虑在看到红裙的娜塔莎之后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这种事情等到庆功宴之后再说不迟。 　　等到两位女士下楼的时候，派对已经开始了，下面挤满了人，少部分人注意到了她们，朝她们举了举杯，但大多数都是她不认识的。她和娜塔莎从人群之间挤过去的时候，不停地听到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和她打招呼，罗茜只好抽出时间朝他们傻笑，一边纳闷他们到底从哪里听说自己的名字的。 　　她们从忘情地顺着音乐节奏舞动身体的一群人旁边走过。 　　“准确的是，他们认识的是那条披风。”娜塔莎看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你当初带着洛基上天的场景被人拍成了视频，现在还在油管的热门上和蜘蛛侠争夺风头。而现在你成了我们的实习期队友，又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们对你感兴趣是正常的。事实上，光上周就有不下三个人朝我打听过你的联系方式了。他们都是朋友，放心吧。” 　　罗茜听到一半脸就红了。娜塔莎竟然夸她可爱！在她脑海里有一个小人捂着脸尖叫着滚来滚去，脸颊的温度飙升。 　　她陪着娜塔莎走到吧台旁边，娜塔莎给她调了一杯果汁就转头开始调些度数更高的酒，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史蒂夫从娜塔莎手中接过了一杯鸡尾酒，微微笑着看向她。“派对怎么样？” 　　“很棒，大家看上去玩的都很开心，”她在高脚椅上孩子气地转着自己纤细的腰，同时眼睛环顾着四周，顾盼之间带着一种清澈的天真，“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待过了，说完全适应是骗人的。” 　　史蒂夫理解地举了举杯，“完全赞同。你很难要求一个刚刚从一个世纪的沉睡中醒来的睡美人几天之内就完全适应这一切。”放在平时，想要他说出这样的恭维话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今晚，或许在酒精和温暖空气的作用下，说出这些本来就是事实的话语并非难事。 　　罗茜今晚没有盛装打扮，仅仅只是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粉黛不施，嘴角那抹苍白而真诚的笑容却那么打动人心，她令人眼花缭乱——光芒四射，而且美的毫不自知。如果是在照片上，她看上去肯定会是个古典美人，而且几乎带着冷艳的神色，然而，她带着柔光的长发和时常翘起的柔软的红唇散发出的光彩，使得她成了他所见过的最有活力的人。她一开始看上去因为四周全是不认识的人，感到有些拘谨，但一旦话题被定格在她认识的人之间，她很快就变得生机勃□□来，小嘴逮到什么都要评论一番。 　　“……我觉得你的名字差不多是我到现在听过的最好的一个。”她的眼睛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然后肯定地回到他身上，“其次是娜塔莎，但这个名字总有点和她本人不太相符，娜塔莎是一个娇弱的名字，但她却很坚强。” 　　“为什么这么说？”史蒂夫虽然赞同后一半的说法，却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会喜欢自己的名字。史蒂夫，在他那个年代的布鲁克林，每十个新出生的男宝宝里就有两个叫做史蒂夫。 　　“你听上去就像史蒂夫，”她严肃地向他保证，“——相当威严，而且庄重，非常合适给未来美国队长取的名字。” 　　史蒂夫忍不住窘迫地笑起来。除了娜塔莎以外，已经很久没有女孩子这样和他说过话了。 　　罗茜笑眯眯地等他笑完。“别人叫你队长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队长？” 　　“生活中，你其实可以不用叫我队长，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史蒂夫·罗杰斯，而且那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试图让那一块的皮肤凉快下来，“在出任务的时候，每一次听到别人叫‘队长！’我就知道又有麻烦要留给我收拾了。” 　　“因为你总是一个那么勇敢、照顾人的队长，我敢肯定大家都很依赖你的判断。”罗茜弯着脑袋打量他身上漂亮的肌肉，最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眼睛上，“想去跳舞吗？”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7章 狠话 　　酒过三巡，派对逐渐冷静下来。罗茜怀着抱歉的心情和脚被踩疼了的史蒂夫离开了舞池，独自去找消失了半个晚上的托尼。她还没忘记自己还有话没和他说。 　　屋子正在向晚风倾泻宾客。大厅的声音慢慢变少，车辆启动，再见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只余下复仇者联盟的核心成员还在乐呵呵地聊天，享受长久以来未能感受到的和平的余韵。罗茜在吧台旁找到了还没喝尽兴的托尼，娜塔莎和班纳博士不知在一旁说些什么，现在负责倒酒的是贾维斯。 　　“嘿，玫瑰小姐。找我聊心事来了？”他睁着一双有些困倦的睡眼，杯中加冰的威士忌刚刚喝完，“我随时欢迎。” 　　“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个好时机，但我觉得我得和你谈谈奥创的事情。”罗茜严肃地说。 　　“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帮我完善这个计划吗？” 　　“不，托尼。我认为你应该终止这个计划。”罗茜小心地观察着托尼的表情，他看上去没什么表示，仅仅只是挑起了自己的一半眉毛，“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知道你是想帮助地球构建一个强大的保护机制，但那样大规模和高自主性的人工智能势必拥有个人判断，等到那个时候你怎样才能控制一个已经脱离你控制的强大人工智能？” 　　“天，天哪，罗茜，奥创是我编程创造出来的玩意儿，那就决定了它不会做出程序里没有的事——听说过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大原则吗？”他开玩笑般说，“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好吗？这就决定了它对我们是安全的。” 　　罗茜坚持道，“但我不希望你害了自己。任何在战争爆发前就想赢得战争的人都只会让这场战争真正被打响。而等到那个时候，托尼，你就会是那个引起战争的人。而且，这件事你和其他队员商量过了吗？我不觉得你应该在没有得到大部分人支持的情况下埋头搞这样的研究，大家……” 　　她或许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些。可她没料到托尼会这样说。 　　“说得真好啊，罗茜。真高兴看到你和班纳博士都一票否决了我为想要保护地球做出的努力。不好意思，贾维斯？你能给我调一杯‘傻缺外星人心灵鸡汤’吗？配方是对根本不懂的事乱提建议，加上大量伏特加。” 　　光是看着他，你就知道他已经喝昏头，任何话都是凭着一股怒气不过脑子说出来的，恐怕现在自己在看着谁都不知道，但刻薄的话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倒是思路清晰。他醉眼朦胧地看着罗茜的方向道。 　　“先生，我只有伏特加。” 　　“那就给我来一份这个，因为其他部分我不需要。”托尼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醉鬼常有的笃定和讽刺，“听懂了吗，外星人？其他部分我不需要，尤其不需要的就是你拿那套根本不适用于地球的道德准则来要求我。你认识我才多少天？一个周，一个月，还是怎么样？我才不需要你对我评头论足。回你自己的星球找老朋友谈道德准则吧，我可不是其中之一。干杯，罗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干杯。”说完，他转过头对着吧台，不再看她。 　　客厅的热闹突然消失，哪怕托尔那个心大如牛的家伙都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的啤酒，担忧地看向这边。罗茜震惊地僵在原地，好像被枪打中心脏似的，安静了好一会儿。 　　娜塔莎谨慎地观察着罗茜的表情，又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 　　史蒂夫朝她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的。”罗茜慢吞吞的说，但任谁都看出来她的脸蛋因为怒气变得煞白，“然而我也最后给你个建议，少喝点这些东西，它们迟早害死你。”说完这些话，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离开了。娜塔莎赶忙追上去。 　　托尼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摊了摊手，“干嘛？” 　　托尔闷闷地说，“罗茜的星球在一个世纪前就被炸毁了。她的族人几乎全死在那场爆炸中，只有她和普罗米修斯逃了出来。托尼，你怎么能那样说？” 　　托尼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回头对贾维斯嚷嚷，“贾维斯，我的伏特加呢？？！”但还没等伏特加上来，他就一头栽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 　　大概五个小时之后，早早醒来的史蒂夫再次去到躺着托尼的那个房间去查看他的情况，以防他在睡眠中呕吐被自己呛死之类的，开门的动静让他的呼吸紊乱了一瞬，下一秒，托尼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史蒂夫站的远远的，抱着双臂看着他。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种厚重的沉默之中，仿佛一个塌陷的蛋糕。 　　他默默想了一会儿，眼睛里充满痛苦。“我有没有——”他停下，皱起眉头。 　　“我恐怕你有。”史蒂夫抱歉地看着他，眼神里那种隐约的担忧让他头痛越发严重，“你说了些很伤人的话。罗茜昨晚离开了。” 　　“有多伤人？——”他露出等待审判的表情，“等等，让我猜猜。我嘲笑她的头发？”“比那严重一百倍，托尼。”史蒂夫同情地说。 　　“我叫她克隆人了？” 　　“不。你让她回自己的星球和老朋友谈道德标准，因为你不是其中之一。而罗茜的族人全都死在一个世纪前那场毁了她星球的爆炸里了。” 　　“哦。”托尼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痛苦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我真该死。” 　　娜塔莎没有追上匆匆从复仇者基地飞走的罗茜，毕竟并不是每一位复仇者都会飞。 　　罗茜刚刚一飞上天空就冷静下来。她任凭自己像一只海鸥一般在半空中滑翔，让风带着她去到随便什么地方。凉爽的夜风在她耳边缓慢吹拂着，她侧耳倾听着夜在静静生长，星星在不断移动的大片大片的云之间时隐时现。 　　对于托尼刚刚对她说的话，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他说的关于科维坦星的事生气，还是仅仅是因为他拒绝接受别人的好意，还总是恶语相向。反正，离开就对了。离开总是能暂时解决掉烦人的问题，哪怕只有那么一会儿，至少明面上冲突被按下了暂停键，新的纠纷就让新的绝望感来迎接好了。 　　她暗自下决心再也不要管托尼和他愚蠢的奥创计划，一开始甚至就不应该答应这群愚蠢的人类的任何要求。她只是来这儿紧急避险的，凭什么要替他们干活儿？罗茜此刻已经完全将自己几个小时前对人类怀揣有的好感抛到脑后，并决定再也不要插手人类的蠢事，他们想要战争就让他们引起战争好了，反正她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已。 　　所以当她降落在自己公寓楼下，看到那个趴在街道上，试图去啃一根电线杆的女孩时，她头也不回地拉开了单元门，走上了二楼。 　　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进了一步，虽然还不够远。她本来应该飞奔上四楼，然后死死锁住自己的公寓门。然而她在二楼停下了脚步，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那个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像是拿来当过拖把的狐裘，狐裘看上去很暖和，女孩本人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暖和，因为除了那件足以遮到小腿的狐裘，她几乎是赤身裸体地倒在大街上。事实上，她的两条大腿已经甩在外面了。在治安并不值得市民们骄傲的皇后区，这样的一个女孩到现在还没有被流浪汉捡走只能算是运气好。 　　罗茜在她面前蹲下，女孩有一张茫然却端正的脸蛋，两只光脚流着血，还沾满了灰尘，指甲缝里也全是血。她圆睁着双眼，灰色的瞳孔扩大占据了整个黑眼球，从牙齿缝隙间发出尖细的声音，仔细听似乎能听出什么“地狱”“见鬼”之类的骂人话。她似乎没有知觉，而罗茜在她身上闻到一股难闻的□□味。 　　“喂。”她拍了拍女孩的脸蛋，后者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继续用那种渗人的语气咒骂着什么。 　　罗茜就这样蹲在那个陌生女孩旁边，久久地思考了一会儿，究竟是就这样让她在大街上睡一晚上，还是把她带到警察局去，让NYPD解决他们应当做的活儿。大街上空无一人，她没法指望另外一个人来发现这个狐裘女孩。 　　接着她就看见了她脚底的血迹延伸的位置，从她们所在的电线杆下，一直延伸到了……她抬头看了看那幢大楼的名牌，暖黄色的“汉弗莱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招牌在深夜中发着光。 　　又是这个公司。她皱着眉头想，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这个公司有关。就好像有一张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将它坚韧的蛛丝伸向了各个地方，而蛛网的中心正趴着一只默默等待的黑寡妇。 　　罗茜把这个人类女孩带上了402室，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人看到她的身影，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W= 第28章 间谍行动 　　狐裘女孩既不肯睡觉，也不肯清醒过来。到了室内，她身上的□□味道更重了。半夜身边一直传来一个吃吃直笑的尖声真是有点恐怖，所以罗茜尝试了一切她可以的法子叫她清醒过来。 　　罗茜耐着性子用毛巾沾着冰凉的水把她的脸擦完一遍，又擦掉她嘴角滴下来的涎水，她满不在乎地朝罗茜脸上呼气，也就相当于喷吐□□，熏得罗茜干呕了两声，放弃了这个办法。接着罗茜又试着拍她的脸颊，那力道差一点就可以称之为“扇耳光”了，可她仍旧毫无反应，只不过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关，仍旧有吐词不清的咒骂从她的牙关传出来。 　　黔驴技穷之后，罗茜彻底宣告放弃。她将属于哥谭的红头罩的夹克拿走，将屋子里的其他东西留给她，自己跑到阳台上去了。只要她不在自己的床上呕吐或者将口水滴得到处都是，罗茜想自己大抵是不会太生气的。结果天亮的时候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床上没有躺着人，却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惊恐万分的女孩。 　　“离我远点！你这个魔鬼！*（粗口）滚远点，不准碰我，否则你就*（粗口）死定了，我要抓烂你的*（粗口）脸……”她破口大骂起来，于是罗茜当着她的面关上了衣柜门，任她在衣柜里大喊大叫。 　　她的叫骂声透过木质衣柜门仍然那么清晰地传出来。罗茜不由得感到厌恶。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给自己找回来这么一个麻烦。假如这个女孩仅仅只是尖叫、哭泣，甚至一头栽倒昏过去她都能接受，但她没办法在家里供着一尊时刻骂脏话的大佛。 　　直到女孩骂累了之后，罗茜才打开衣柜门。她紧紧缩在罗茜的衣服里面啜泣着，这会儿她看上去又有点可怜了。 　　“你清醒了吗？”罗茜心平气和地问，哪怕她看见自己那件很不错的鹅黄色长裙正在被女孩当做擦脸巾，“如果清醒了的话就出来，我给你找件衣服穿。” 　　她似乎听不懂人话，于是罗茜稍微有些着急地将她从衣柜里扯出来，给她随便套上了件什么衣服，总之让她远离了自己的裙子。那件曾经很高档的狐裘就随手丢在地上，罗茜拿起来看了看，内衬上绣着她的名字和姓氏缩写，菲比·F。 　　她让自己摆出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菲比，对吗？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大家都叫我罗茜。你能不能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菲比嘎嘎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她似乎神智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陷入了迷乱中。罗茜在橱柜里给她找了点吃的，庆幸她至少还保留着吃东西的神智，而且在进食的时候，她紧张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罗茜则将自己塞进她对面的一张椅子里，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她吃的小心翼翼，狼吞虎咽的动作中隐约透露出一种上流社会的优雅，但那仅有的一点优雅完全被恐慌和神经质的动作掩盖过去。当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个女孩坐在对面，第一反应不会是怜悯，而会是害怕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然后再也没人有想要用餐的心思。菲比一边填饱肚子，一边担惊受怕地抬眼观察她。 　　这样出身上流社会的女孩脸上可不经常能看见这样察言观色的神情，这样谨慎的神态只有在那种长期受到虐待的人身上才会见到。 　　门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响起。 　　菲比用一种极具有戏剧张力的尖叫声惨叫起来，从椅子上直直滑到了餐桌底下去。 　　好了，现在门外敲门那个人要么会被吓得半死直接打911，要么就会正义感猛然爆棚破门而入拯救一个身处危险的女孩。显然门外那个人属于二者之中的后者，敲门声停了两秒，然后好久不见的彼得·帕克几乎将整扇门都卸了下来，慌里慌张地冲进来。 　　“罗茜！” 　　他今天打扮得很乖，一身准备去图书馆的模样。彼得先是看了看罗茜，然后才沿着声音找到缩在餐桌下的女孩。 　　“嗨，彼得。”罗茜冷静地说，“很抱歉让你看到屋里这一团糟。见见菲比·F，菲比，见见彼得·帕克。”彼得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他丢给她一个疑惑的神色，而罗茜任由那个眼神轻飘飘落在地上，走到门口举起那扇门把它装回门框上，不太正，但好歹能避免外面走过的人一眼看到屋内的狼藉。 　　“罗茜，发生了什么？”彼得追上来问，“我刚才先是听到咒骂声，就连梅婶都听到了，她有点担心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因为看起来你不像是能说出那样话的人……然后是尖叫声，我怕你有危险，就冲进来了。你的门……”他尴尬地试图将门掰正，但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昨晚我在楼下看到这个女孩，她正趴在地上试图去啃楼下那根电线杆。我怕她把电线杆啃断了家里没电用，就把她带回来了。”罗茜一本正经地说，“如你所见，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为什么不联系NYPD？”彼得矮下身子，伸手给菲比，试图将她拉出来，却差点被啐了一口，于是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看见那幢大楼了吗？”罗茜指了指从窗口就可以看见的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名牌，“昨晚她脚上的血迹就是从那个公司的地下车库出来的，一直到我们楼下的电线杆那里。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有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孩赤身裸体从一个生物技术公司的地下车库跑出来？这几个词光是连在一起说出来，都让我联想到许许多多邪恶的故事。你怎么看，蜘蛛男孩？” 　　彼得听到她在大白天就如此坦然自若地说出蜘蛛男孩两个词，惊得就想跳上来捂住她的嘴，然而考虑了一下罗茜之前说过的话，又颓丧地摊了摊手，“蜘蛛男孩就蜘蛛男孩吧。” 　　“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去调查那个公司。”罗茜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普罗米修斯说的是真的，哥谭的红头罩把她卖给一个□□大佬之后，□□大佬转头就把披风形式的她卖给了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现下她又在楼下捡到一个从这个公司逃出来的神志不清的女孩，那么光这几点就已经完全满足一个合格的侦探故事的剧情了。 　　想到这里，罗茜兴奋起来，仿佛回到了第一天刚刚醒来的那个清晨，满脑子紧张刺激的潜伏活动和刺杀计划。 　　“我决定了——”她开心地挥了挥手，“我们要扮成詹姆斯和邦德，我是邦德，你是詹姆斯，然后潜入汉弗莱公司搞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是一次间谍行动，你明白吗，彼得？这是一次间谍行动。” 　　“罗茜，詹姆斯·邦德是一个人。” 　　“嘿，听着，蜘蛛男孩，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周一下午两点半，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前准时出现了两个年轻的学生。其中女学生有着一头没怎么打理过的灰金色头发，束成马尾挂在脖颈上，漂亮的绿眼睛如果没有被死气沉沉的黑框眼镜遮住，或许那张有着星点雀斑的年轻的脸蛋上能有些活力，但总之来看，这个穿着花纹呆笨的衬衫的年轻女孩和任何一个在大街上走过的图书馆女孩一般普通，脚步局促得正好能掩饰过长裙下精致的腿部线条。 　　与之比起来，反倒是男学生更有看头——至少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很可爱——罗茜在心里这么觉得。 　　为了扮成这副模样，他们从昨天开始准备，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把她这一头白发束进发网里的办法，然后再是从头开始学起怎样用不同颜色的粉底液让罗茜的肤色看上去正常些，更像一个生活在充满阳光的美国东海岸的姑娘，而不是一个冰岛的海水养出来的白化病病人。 　　伪装非常成功。至少再没有人想要透过那副原先属于彼得·帕克的黑框眼镜盯着她看。黑框眼镜是多么有力的一种伪装——先是能巧妙地改变面部特征，再是能隐藏起一双充满情感的眼睛，这样下来就没人想要透过那副眼睛继续探究某人丰富的内心世界，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彼得用中城中学新闻社的名头预约了这次采访，最开始遭到了前台接线员的婉拒，声称他们“实在是非常、非常忙碌”。两个小时后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就收到了一封来自纽约最有名的男人，托尼·斯塔克的推荐信，信里用丰富的赞美词夸赞了来自中城中学的邦迪和詹姆斯是两位多么前途光明的学生，落款是托尼的亲笔签名而非干巴巴的印刷字体。紧接着，公司对外活动的代理人玛丽·赖尔登女士就亲自给他们来电，询问采访时间和地点。 　　罗茜没有打托尼的电话，毕竟他俩还处于暗地里的冷战期，她只是稍稍和娜塔莎提了一下自己的打算。现在她看出来托尼已经充分清醒并冷静下来了。 　　但她现在没有心思管托尼和复仇者们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是这次间谍行动。 　　“嘿，詹米，别那么紧张。”在等待玛丽到来的时候，罗茜信心满满地对彼得耳语，“我们这次采访将会非常、非常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XD 第29章 凹下去 　　从走廊那一头风姿绰约地走过来的金发女郎介绍自己叫做玛丽·赖尔登，目前负责公司的公关事务和一些科研项目，以彼得为参照物身高大约为5.7英尺，踩着一双金色高跟鞋的腿非常美，四肢修长，看起来挺有力气也挺好相处。她的嘴唇在不笑的时候会忧郁地向下垂，而她本人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嘴边都挂着一个标准而柔和的微笑。 　　“邦迪，以及詹姆斯——可爱的年轻人，请这边来。”她没有因为他们两个是打扮得普普通通的学生就慢待他们，但也许只是那封激情洋溢的推荐信的威力，“我们不常常接到采访的预约，尤其少见来自中城中学的采访者。但我很高兴现在的年轻人仍然对科学和生物技术感兴趣，让我感觉美国的下一代仍然拥有着金子一般的品质。” 　　非常得体，而且体贴的夸赞之词。 　　“谢谢您，赖尔登女士。”彼得诚恳的声音足以拿下任何一个玛丽那样年龄的女性，“我们在接到学校的采访任务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你们在生物克隆技术上的成就领先全国，相信这次我们的采访能给中城中学的同学带来更多的启发。” 　　“哦，为了我们的小明星凯丽来的，对吗？”玛丽微微一笑，“的确，克隆猴的技术放在全球都是十分尖端的技术，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两个国家成功克隆出这样健康的灵长类动物。今天出于特例，或许我可以带你们去见见我们的小明星。” 　　罗茜乖巧地举起自己的手。 　　“是的，邦迪？” 　　“我可以给您拍一张照片吗？”她询问地举起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在得到玛丽的允许之后，推着彼得去和她拍了一张合照。 　　“非常感谢。”罗茜满意地将相机从自己脸上拿走，“新闻社那些家伙会很开心的。” 　　接下来，他们在玛丽的带领下参观了位于底下三层以下的研发部。比起楼上略显冷淡的安静，下面的安静带着一种忙碌的意味——所有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科研人员都埋头忙于自己的事，甚至没有人对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表示奇怪，而他们的研究台上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眼睛都未睁开的小猫、精神奕奕的长毛犬、兔子、大量的啮齿类动物，甚至还有一两个大家伙，比如四仰八叉倒仰着的荷斯坦牛和奶山羊。 　　最后，他们走到了关着那只克隆猴的生态箱前。 　　“我们最开始制作了四个样本，可惜只有凯丽活过了四个月大，”玛丽温柔地注视着里面的皱巴巴的小猴子，“瞧她，难道不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吗？你们可以放心，凯丽在这里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可以说她在这里得到了大熊猫一样的待遇。” 　　罗茜低头装作读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赖尔登女士，请问你们在成功克隆出了猴子之后，有任何想要进行更进一步研究的打算吗？我的意思是，克隆一个真正的人？” 　　“哦，亲爱的，你我都知道那是被联合国反对的一项研究，”玛丽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个问题耳熟能详，说出的答案也几乎带着不假思索的意味，“我们可没有那样的胆子，并且以后也不会有。然而我们已经成功制造出了许多被允许用于治疗性研究和生殖性克隆的生物体，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些动物，有至少一半都是克隆生物。” 　　你面前站着的也正好是一个克隆生物。罗茜默默想着。 　　由于她拥有映射那样特殊的能力，要想罗茜身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除非她自动放弃身体。而在卡帕发明出了意识寄生的技术后，这样的特例开始变多，也因此罗茜和普罗米修斯都能十分熟练地从自己身上提取组织来克隆自己的兄妹，只需要设计出一个合理的模型，按照模型培养出身体各部分的组织，再上传意识…… 　　boom。一个崭新的小罗茜就站在你面前了，就像魔法一样神奇。 　　小猴子见到有生人站在她的小家前面，好奇又谨慎地摸索过来，将自己毛茸茸的手掌心贴在玻璃上，大嘴一张一合。她漆黑的眼珠清亮而又纯真。 　　趁着彼得在对着玛丽夸赞这只神奇的小家伙的时候，罗茜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掌心和凯丽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这个小家伙的充沛的情绪。很难想象这个小小的生灵也会有那样丰富的情绪，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里面在想事呢。罗茜不禁微微笑起来。 　　“我很抱歉你那样孤独。” 　　“你刚刚说什么？”彼得没有听清她的话。 　　“不，没什么。我刚才说她确实很漂亮。她的母亲们在哪里？为什么不让她的母亲照顾凯丽？” 　　玛丽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彼得和罗茜都没有错过这个微表情。他们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呃……为凯丽提供卵子的母亲……”她说话开始磕磕巴巴，就在这时，凯丽在生态箱里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上蹿下跳，甚至打翻了自己的食盆，地板变得一片狼藉。 　　见到这突发其来的一幕玛丽却似乎如蒙大赦，“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接下来我会请……”她环顾四周，心不在焉地寻找了一个人，“看管实验动物的威尔逊先生带你们参观。请放心，威尔逊是训练有素的员工，他知道一切该知道的东西。”说完，她来不及朝他们抛出最后一个勉强的微笑，就匆匆离去。 　　被点到名字的阴郁男人拖着一只脚走过来，他的右脚似乎有一点瘸。 　　“你们想看些什么？我忙得很，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他粗声粗气道，“我负责管理所有的实验动物。只对那边的笼子区比较熟悉。” 　　罗茜猜测他嘴里的笼子区就是关着所有实验动物的地方，正好。“那就带我们去笼子区看看吧，威尔逊先生，非常感谢。” 　　“算你们走运，昨天这里还是不可参观区。” 　　等到威尔逊转过身去拿钥匙的时候罗茜接着问，“您的腿是被什么伤了吗？还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被一只猫咬了。那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学生仔？” 　　“我想她只是问问罢了，先生。”彼得显然对他的粗鲁感到有些不开心，但仍然维持着良好的礼貌。 　　管理员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打开了看管实验动物的笼子区。 　　比起刚才路过的试验区，这里几乎是一个笼子组成的世界，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动物，虽说环境尚算整洁，但生活在那样一个逼仄的环境让人不由得为它们感到惋惜。里面的许多动物在听到动静后，从睡眠中睁开困倦的睡眼，无精打采地看着管理员和两个闯进来的生人。他们的状态很不对劲，与其说是从正常睡眠中清醒过来，还不如说是从药物中醒过来。已经空掉的笼子也会紧紧关上。 　　罗茜注意到大大小小的笼子之间有一个笼子距离其他的笼子非常远，而且笼门大开，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它们就这样被关在笼子里？会有出来放风的时候吗？” 　　“学生仔，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动物园吗？嗯？还是什么环境保护区？” 　　“要是您不说，我会以为这里是监狱呢。”罗茜回过头对脾气不太好的管理员微微一笑。 　　“而这些动物就像是囚犯，”她说，“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囚犯，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像陷入麻烦的年轻人，被困在这样的大实验室里……心惊肉跳，担惊受怕……” 　　彼得不明所以、颇为紧张地看了她一眼。 　　罗茜停下来，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看管员用胸口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一脸忧郁的模样。 　　“然后有一天，她重获自由了。重新尝到了甜美的自由，却丧失了神智，忙着以为自己还是那只趴在笼子里的哈巴狗，冲所有人尖叫，或许因为这样才会抓伤看管她的管理员……那让您回想起来什么熟悉的东西没有？” 　　威尔逊先生恶狠狠地盯着一双倒三角眼，他的态度就像肉冻里的一片鸡肉。“咬伤，我是被咬伤的，学生仔。” 　　“噢，我可不会对这样的细节做出更正。”罗茜指的是他裤管下那四条抓痕所在的地方，她没有耐心再和这个男人打谜语，掏出王牌，潇洒地打出去，“菲比这个名字让您感到熟悉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威尔逊厉声说，边说边拖着一条腿走过来，“你们这两个小流氓闯进来到底想要干嘛？你们想探听我们公司的秘密吗？”或许一开始他只是想凑近威胁威胁罗茜罢了，罗茜也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但彼得显然过于紧张了。 　　“嘿，离她远点儿！”他用上了几分力气推开瘸腿的威尔逊，他没能站稳，额头磕到了桌子角。管理员勃然大怒，怒吼着让他们滚出去，而罗茜和彼得无心在意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那些脏话，她和彼得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威尔逊在磕到桌子后，额头没有冒出血来，罗茜和彼得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窃喜，因为他的额头凹下去了一个苹果大小的大洞，就像是用劣质乳胶材质制作的芭比娃娃，然而他本人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挥舞着双手威胁着要打电话给他们的校长——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吓死……吓死我了。”已经和彼得狂奔出来的罗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好像你在一瞬间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竟然和科幻电影里面的那么像，下一刻从你身旁走过的男人的秃顶里就会冒出一根电线之类的……” 　　“要是真的冒出一根电线反倒还好接受一点，至少你知道机器人还是符合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的。”彼得急急说，“但刚才那个？！刚才那个！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罗茜大笑着将自己的假发扯下来，在路人惊异的眼神中取下发网，将自己的银发放下来。“你不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spidy。” 　　回到家中，罗茜暂时和彼得告别，因为梅婶开始呼唤他帮忙准备晚饭。房间里，菲比已经冷静下来，缩在她床上睡着了。罗茜走到沙发椅前坐下来，就这样盯着熟睡中的菲比，直到夜色降临，除去她熟睡中轻微的鼾声，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 　　然而笼罩房间的沉默和惊呼一样震耳欲聋，她能感觉到沉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包裹住她，浓密而坚硬的围墙，围墙外就是整个世界，踩着滑板的滑板少年在外面的栏杆上摔了一跤，犬吠从两个街区外传来，出租车鸣笛声和一对夫妻吵架的声音一样响亮——然而她就这样与半个地球隔绝，在自己的思考中逐渐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喜欢的小朋友记得点个收藏哦，么么哒！ 第30章 身份替代 　　在等待菲比醒来的过程中，罗茜请彼得帮忙查了一下关于菲比·F的新闻资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在寻人启事或者失踪资讯上看到菲比，而是在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上见到她的照片。 　　照片上给菲比的介绍是“菲比·法尔科内”。很好，现在至少知道了菲比的姓氏了。法尔科内，听上去更像是一个意大利或者法国的名字，于是罗茜多看了一眼新闻的来源。 　　“哥谭周报”。 　　“我可以……”菲比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她脸色苍白，精神却很不错，至少说出的话比最开始要清晰冷静多了，“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记得穿上鞋。”罗茜瞥了一眼她光着的、无所适从的脚。她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她转过头去的时候罗茜又叫住她，“嘿，菲比？你来自哥谭，对吗？想不想回家？” 　　她反应迟钝地抬起头思考了一下，惶恐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她说我应该烂在这里，我就必须待在这里。她回来之前，我不能走……不能，回家。” 　　“谁那么告诉你的？”罗茜拧起眉头。 　　“不能说，不能说。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菲比抖抖索索地说完，逃一般地冲进了洗手间。 　　罗茜皱起眉头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在纷繁的线索中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或是某个事实的断节，一些她在纽约这里没有办法弄明白的事实。 　　“这件事情，”罗茜大声地对自己说，“总有些很不对劲。” 　　在不论如何劝说菲比都不愿意回去哥谭之后，罗茜放弃了尝试，打晕了菲比，在楼下拦下一辆计程车。 　　“您好，去哥谭市。”她一只手挎着菲比，一边礼貌地对司机说。 　　“嘿，小妞，你以为我是火车司机吗？我开不到哥谭去，就好像飞机没法在大海里游泳一样。”年轻的黑人司机戴着一顶黄色鸭鸭棒球帽，一脸凶相道。 　　“有点着急，我朋友不太舒服，没法这样带她上飞机或者火车。” 　　“是吗，”黑人小伙儿不屑地撇撇嘴，“她可以换个地方不舒服。” 　　罗茜穿着一身V字打头的，她并不知道名字的裙子，往他怀里扔了五张富兰克林头像，“五百块，你给我笑的好看一点。” 　　黄色鸭鸭帽恭顺地转过去了，将自己的漆成黄色的福特出租车开到另一个街区，换成了一辆黑色的福特。罗茜先是将菲比安放在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瞧着黑人小伙儿脑袋上那顶鸭鸭帽，财大气粗地说，“再加2块，把你那个可爱的鸭鸭帽给我戴。” 　　他们朝着哥谭驶去。 　　他们到达哥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路上和罗茜聊得很好的黑人小哥迪亚哥好心提醒她在哥谭，入夜之后要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找还不能随便找，最好还是住韦恩酒店，其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随便相信。尤其不能相信的就是在路上随便拉客的旅馆，好一点的下场是钱包大出血，运气坏一点的话大出血的可能就是人了。 　　“谢谢你的忠告，迪亚哥。”罗茜搀着还没醒过来的菲比，“你也保重。”“嘿，下次如果还想让我搭你一程的话，打我的电话。”他探出身来递给罗茜一张名片，“不过你这样的有钱的小姐应当有自己的专车才对，坐在专车上才叫安全。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永远是夏季。” 　　“我不是富有的人。”罗茜微笑，“事实上，我一无所有。但是我和那些富有的人一起生活过，他们是无聊而孤独的凡人，注定要经年累月、同自己的悲伤斗得死去活来，跟我们所有人一样。” 　　她目送着迪亚哥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黑色福特离开，转头打量起哥谭市来。 　　描述哥谭市有两种方法：你可以说，它有七千张在夜间也闪闪发亮的玻璃窗，三座大桥分别连接着三个交通分外紧张的入口，两条横穿城市的河将城市分成三个区域，每一区都有大约五百座房屋和一百万精神高度紧张的市民。记着要给这些蚂蚁一般生活在哥谭市的市民一个远景，他们塞在犯罪和正义之间喘息得够难过的了。然后你就可以根据这些事实推论出这个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或者，你也可以说，像领着她来的那个开破破烂烂福特车的人一样说，“我以前来过这里一次，白天人们都打扮得精神爽快，这些人一般在晚上你是见不到的，他们明哲保身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然后你在晚上出门，听不清来处的枪声好像就在你耳边响起，□□火并的大吼声并不是每天都能听见，但也不少见了，接着就是GCPD匆匆忙忙地赶来，永远只能赶上热乎乎的尸体。当你自以为开始享受哥谭的生活的时候，其实你只是她的奴隶。” 　　她带着菲比在韦恩酒店下榻，登记入住时说服前台她的朋友只不过是喝醉了又花了好一番功夫，等到终于让菲比好好地躺到床上，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她去楼下买了一份哥谭地图，向地图上标志的法尔科内大宅飞去。 　　法尔科内大宅远离闹市区，位于哥谭南边，从这里可以闻到海的气息却看不见水面，走（飞）上一道长长的坡就可以在坡顶上看到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宅院，最左边的那个就属于法尔科内。宅子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规模可能比白金汉宫要小一点儿，楼体的颜色放在新泽西显得有点过于灰暗，窗子也没有双子塔上的多。 　　她本来想敲门进去，可转念一想这样可能会让这些心脏脆弱的地球人反应过度，于是就趴在他们的窗子上一间一间找可能属于菲比·法尔科内的房间。在绕过无数个大同小异的灰暗房间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间女性气息稍微浓厚一些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灯，窗帘紧紧拉在一起。 　　罗茜将窗子向外打开，略略拨开窗帘往里面瞧了一眼。里面有个女人正在对着镜子卸妆，湿淋淋的头发用十几个卷发棒绑在脑后。 　　见鬼了。她仔细地看着镜子里女孩的脸蛋。要么是她出现幻觉了，要么就是现在本应在韦恩酒店睡大觉的女孩以比她还快的速度跑到了法尔科内大宅里。 　　里面正在卸妆的女孩分明就是菲比·法尔科内。 　　她正优雅地从自己脸颊上抹去昂贵的化妆品，动作缓慢得就好像在享受这一切，时不时拿出手机回复一条信息。 　　就当罗茜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墙角的另一边灌木丛中传来声音，她只好先从菲比的窗前离开，踩着只有半只脚掌宽的窗台，躲进一旁的阴影里。走过来的是一个黑发已开始夹银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手上拿着一个铁盒子——不是，是手机——在悄声说着什么，罗茜屏气凝神地盯着他的动静，等待他结束对话然后乖乖走开，却没想到他这一个电话就能打上十几分钟。 　　“别想骗我，布罗迪！你把算盘打得啪啪响，我隔着半个哥谭都能听见……你以为你能骗过一个法尔科内？我老爸能像收拾赌场筹码一样，把你的渣滓收进漂漂亮亮的骨灰盒里。” 　　底下那个法尔科内在说完以上那句威风凛凛的威胁之后，沉默了大约有一根烟那么长的时间，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显得柔和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妹妹是个天大的麻烦——可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轻易放弃她的，希望你也不会。约好了？”他说，“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照顾好她。那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看起来菲比的事情还和一个叫做“布罗迪”的人有关。事情当真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她将一口气叹了又叹，几乎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下面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身上。 　　也正因此，当她身后扒着屋顶的那个奇怪家伙突然出声的时候，她吓得浑身一抖，脚一滑就从窗台上摔了下去。 　　“喂！”她听见那个男人经过变声的轻呼。他朝她伸出一只戴了手套的手。 　　她站着的这个窗户是左右两尺之间唯一一个，所以那个扒着屋顶的奇怪家伙两脚一点着落都没有，只凭借自己手臂的力量就将自己挂在了那里。他们两个刚刚分享着同一处阴影。 　　他的开场白是这样的，“介意我用一下你的窗台吗？” 　　听到本应空无一人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本来精神就已经绷得够紧的罗茜吓得右脚一滑，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抓住他伸出来的手，却整个人暴露在了光线下，而底下那个打电话的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上面的动静，现在还没有大叫出声恐怕只是在忙着将手伸进胸口衣袋里呢。 　　果然，两颗子弹很快追着她的鞋底而来，罗茜尖叫了两声，条件反射就想往天上飞躲开那些子弹，却忽略了那个男人抓住她的手，结果就是，那个男人被她一同带上了半空。 　　红头罩甚至都没看清那个拉着他的手的女孩儿长什么样，就被带上了半空中，而且她还在越飞越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拖着一个190磅重的男人的事实。眼看着她已经离开法尔科内宅子老远还想继续往前飞，红头罩赶紧喊住她，“嘿，足够了。我们已经逃出来了。”那个力大无穷的女孩疑惑地朝下看了看，红头罩却有一种被龙给盯上的感觉。 　　突然之间，有一丝极其强烈的既视感袭上心头，这丝强烈的既视感驱使他猛地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拉着他往天上飞的超能力者，果然在视野里看到了辨识度极强的一头闪亮银发。 　　“deja vu，huh?”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deja vu,似曾相识的感觉XD 第31章 哥谭的红头罩 　　罗茜将那个害她摔下去的男人放在最近的一个屋顶上，他收回自己的手，装模作样地扭了扭手腕，好像刚才罗茜把他手腕给弄疼了似的。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奇怪桶状物，令她觉得疑惑的是，她没办法透过那个红桶看清他的脸，那个红桶似乎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的，而且通过电。除去那个令人迷惑的红桶，他有着一身和美国队长不遑多让的漂亮肌肉，如果忽略他腰间别着的两把枪，或许罗茜勉为其难能对他有个好印象。 　　这样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罗茜在心里认真地下判断，估计他是那种会抢银行或者闯进别人家里绑架年轻小姐的货色，而且他高大强壮，应该能给法尔科内家惹上不少麻烦。可是法尔科内家有菲比一个麻烦就已经够多了。 　　彼时她还没有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迪亚哥向她介绍过的，哥谭的特产之一——看上去不那么像好人的义警们。 　　“我不是故意想要出声吓你的。”他出声，声音经过变声多了几分电子感，但听上去不乏诚恳。 　　罗茜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你不用摆出一副‘这个家伙到底会不会掏枪崩了我’的表情。”他接着说，摊开自己的左手伸给她，上面摆着的手环和钥匙显得如此娇小，“答案是，不会。还有，这是刚才从你手腕上掉下来的。” 　　罗茜辨认出来那是她的酒店钥匙，她的衣服没有口袋，于是只好套在手环上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手心里拿走自己的钥匙，“谢谢你。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你带上那么高的地方的。他刚刚开枪了，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知道，不怪你。法尔科内家的男人都有点过激。”男人说完，停顿了一下，“你大半夜上那里去干什么？” 　　“大概和你一样吧，”罗茜模模糊糊地回答，开始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有点过于熟络，可她分明才认识他不超过五分钟。 　　“嘿，陌生人，我好像没有什么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特别是当你也同样目的不明地出现在别人家外面的时候。至少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来干什么坏事的，谁知道你趴在别人窗子外是不是想打算把屋主人的保险柜洗劫一空。” 　　男人为她话里不知哪一个词而沉默下来。他看见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外星人很快就开始担忧自己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于尖锐，不知所措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睛。 　　从她醒过来之后，杰森就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外星人的新闻了，不过他想他可能永远都忘不掉看见她在那个大球中沉睡的场景，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人可以忘记那一幕。 　　她看上去像是不记得他了，而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只有科维坦星人才会有那样如同羊脂一样的白发，还有就像意大利颓废派画家画在角落里的天使那般的苍白皮肤，世界上所有的希望都在她金色的双眸中闪烁——除去她脑门上戴着的那个愚蠢的鸭子棒球帽，她看上去像是一捧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月光，从围墙外的世界垂进这个该死的地狱。 　　在今晚之前，他都以为这个外星人会在纽约好好呆着，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生活，最好别牵扯进什么危险的事情里。而刚才在法尔科内家发生的那一幕显然打破了他的想象，她不仅悄无声息地来了哥谭，甚至摸到了哥谭最危险的□□家族家里去。 　　总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认识的人都是不怕死的，然后你照了照镜子，开始独自纳闷。 　　“你猜对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但那家屋子里住着的也并非善类。”他说，“所以，趁着现在还没有太晚，赶紧回到你在韦恩酒店的房间吧。我就不问你在人家窗子外面是想做什么了。”红头罩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她追了上来。 　　“喂，等等。你说他们家并非善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法尔科内家族是哥谭历史最久的□□家族，你刚才见到的那个打电话的男人？他甚至不需要收买警务专员和地检官。他打盹的时候他们就会乖乖地蜷在他大腿上。他把手放进哥谭河里洗手，河水都会被他染红。”红头罩耐心地停下来给这个试图横插进哥谭事务一脚的新手解释，“我对你想要做什么不感兴趣，但你最好规避麻烦，小女孩。你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 　　他说着说着视线就转移到了她头上的棒球帽上去。一顶可爱的帽子，但并不适合在这个城市出现。 　　“快点离开吧，趁我还没有收回之前的话。” 　　罗茜不仅没有被吓退，反而追的越来越近，他虽然声称自己是个坏人，可到现在为止他都好好遵守着自己的诺言，没有掏出枪来对着她。 　　“你对这个地方很熟？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新来的，我认识一个朋友遇上了非常、非常大的麻烦。我有了些线索，但我到现在还没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因为我在这儿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叽叽喳喳得像只小麻雀，兴致勃勃地自顾自说着。并非没有警惕之心，只不过那警惕之心少的有点儿可怜。眼见着她似乎有缠上来的想法，红头罩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干嘛要多管闲事。与此同时，他继续自己刚才离开的步伐，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他虽然自诩热心肠，却也没想过要被缠进一件新的麻烦事里。他今晚去法尔科内家的计划都已经被打乱了。 　　“我刚刚去法尔科内家也和她有关。我的朋友现在正因为回不了家躺在哥谭酒店里睡大觉，你猜怎么着？因为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她的化妆镜前卸着妆呢，我猜她总不能闯进去把另外一个人赶出去吧？你也说了，法尔科内家的人都很有些过激……”罗茜边说边跟着他的步伐，却在他猛地停下来的时候撞上了他的脊背，“怎么了？” 　　“你说菲比·法尔科内？”他半转过头问，眼见着罗茜点头，他停下了脚步，“告诉我更多的细节。” 　　罗茜在韦恩酒店第三十二层住下的第二天晚上就去了这个城市最混乱的区域，哥谭的旧城区。红头罩昨天和她约好在这里的一个酒吧碰面，然后他会把她需要知道的资料交给她，作为昨晚告诉他罗茜在纽约找到的线索的交换。 　　菲比在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哥谭之后，又在酒店大发脾气，闹了一通，仿佛之前那个诚惶诚恐、胆小如鼠的女孩只是一个幻觉；但在发作过之后，她又可怜兮兮地求罗茜带她回纽约，声称自己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她”会非常非常生气——不论罗茜如何询问，菲比都不愿意告诉她那个听上去十分可怕的女人到底是谁。 　　但经过昨晚的事，罗茜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除去将自己的麻烦一股脑丢在纽约的、真正的菲比·法尔科内，还有谁会这样盛气凌人地威胁另一个自己？她想，大约又是那种大小姐的一时脑热，跑去一个暗地里做克隆人生意的大公司克隆了一个自己，想着享乐的事自己来做，讨厌的事克隆人来做，又很快就厌烦了克隆人带来的麻烦，于是就将克隆人丢在了纽约…… 　　但她认识的那个菲比·法尔科内，有呼吸，有心跳，有点儿歇斯底里，有一颗濒临破碎的心，性格上有无可弥补的缺陷，以至于罗茜这样脾气好的人都没法忍受她的神经质超过一小时。谁说这一切对她来说又公平呢？ 　　她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地球上所谓“联合国”要反对克隆人类的研究了。 　　“唉！”罗茜身上穿着红头罩的oversize外套，大声地叹了口气，又引来了好几双窥视的眼神。 　　愁容满面的男人懒散地靠着吧台，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走过来问她想喝什么。罗茜无精打采地向他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水果潘趣，当然，挂在了一个自告奋勇的绅士账上。等侍应生转过头做饮料的时候，罗茜就瞪着他的后背开始判断他有没有可能是红头罩。 　　当她知道昨天遇见的男人其实就是红头罩的时候，其实还挺吃了一惊的。不是“他竟然就是红头罩”的那种吃惊，而是“原来他就是把我卖到纽约，还被普斯称作好人的家伙”的那种吃惊，而且还在心里暗忖，他做出那样的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挺可恶的。 　　虽然行为可恶，但她并不讨厌他。他是那种你很难在第一眼就讨厌上的人。 　　这个时候，酒吧里突然出现了一点儿喧闹声，大概意思是有个新来的家伙不长眼地撞上了某个长得像犀牛的男人，两人差点儿要打起来了。罗茜伸长了脑袋还想继续看的时候，酒吧里突然安静下来。在这寂静中，罗茜喝完了自己的水果潘趣，又悄声叫酒保给她一杯柠檬汁。 　　酒吧里突兀的安静带着不言而喻的紧张，人们有默契地低眉顺眼干自己的事，吹萨克斯风的干瘦黑人很有眼色地在闹剧开始之前就停下了音乐，好让保安们通过尖叫声确认事情闹得有多大。 　　酒吧中央对峙的二人体型不甚匹配，长得像犀牛的大汉在一片寂静中捏紧了自己拳头，另一只手放在他对手的肩膀上，黑豆小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面前那个穿棕红色皮外套的男人，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同伴。“他今天运气不大好，对吗，我的朋友们？” 　　“把你见鬼的脏手从我衣服上拿下来。”棕红色外套的男人语气平静地说，“别烦我。” 　　犀牛皱紧了自己的眉头。他不习惯有人这样和他讲话。或许几分钟前两人还有息事宁人的可能，但现在，他得顾虑自己在这里强悍的名声、朋友面前的威严和今后的事业。 　　他顾虑了三者片刻，结果犯了个错误：他突然扬起自己的胳膊，挥出一记重拳，却挨都没挨到那个男人。男人飞快地矮身躲过那一拳，用膝盖顶了一把犀牛的腹股沟，趁他弯下腰的时候一把揪住他背部的衣物，双臂旋转着、摇摆着、挥舞着，将打手飞掷过整个房间。 　　打手飞过两张桌子，砸在一张台球桌上，动静大得恐怕佛罗里达都能听到。他蹬了两下双腿，接着不动了。 　　围观的群众慢慢让开一条道，窃窃私语声渐起，《莉莉曾经在这里》又从老爵士乐手的萨克斯中缓缓流淌而出，酒吧重新又恢复了几分钟前的宁静祥和，没有尖叫、没有慌乱，仿佛刚才的闹剧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个飞过整个房间的壮汉也只是飘过半空的幽灵。 　　这一切，她猜测都和那个穿棕红色外套的男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杰鸟：我是能把一个200磅重男人抛过吧台，却仍然会被小女孩捏痛手的柔弱男子。 第32章 讨论会 　　在那个男人从人群中自动让开的路走过来，坐在隔她两个位置的高脚椅时，罗茜乖乖地举起手中的柠檬汁，将吸管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声音引得男人斜眼看了她一眼，而罗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请问现在几点了？”一个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打扮得过分妖娆的女子绕了远路过来，靠在他身上问时间，身上的香水味儿隔着两个高脚椅都传到了罗茜鼻子里，“你刚才可真够猛的。” 　　“八点还不到，小姐，你应当都还没喝醉才对。”男人纹丝不动，借着从酒保手中拿酒的巧劲推开了女子的手臂，罗茜看的好笑，便暗自乐了两声，引得男人又看来一眼。 　　搞什么？她暗自纳闷，不自在地在高脚凳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只是问问而已嘛。”女子不满地从他身旁绕开。 　　“不算晚，但也不早了，huh?” 　　罗茜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和她说话，她颇有些傻气地指了指自己，“和我说话吗？” 　　“嗯。”那个有着深沉蓝眼睛的男人说道，微微转一下身子对着她，“在这消遣？哥谭的夜晚可不算太平。” 　　“呃……”她语塞了好一会儿，“在这儿等人来着。一直没来，所以……” 　　他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听着，好像真的对她在说的那些废话感兴趣似的，笑容里带着一点认真的神色。 　　为着这一份认真倾听的神色，罗茜和他又聊了会儿今天的天气。不知为何，这个古老的话题似乎可以是一切谈话的开端。 　　罗茜猜测他大约在二十二岁上下不超过两岁，他的面容看上去还很年轻，可眼睛却已经饱经风霜。那张脸给她带来一种奇特的感受：仿佛这张脸是按照某个英雄人物的架子造出来的，骨骼端庄分明，轮廓清晰，眉眼鼻唇乃至一切神采，都与罗丹的雕塑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气质别无二致，到后来，又在这基础上进行了一番慎而又慎的修整，将其往感性和秀气的方向简简单单雕琢几分，恰好处于二者的完美平衡上，再多几分就会破坏那张脸上的男子汉气概。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冰凉的酒杯，而水珠从他的指尖滑下。 　　他们接下来聊了半个小时的人生和理想。 　　“当你意识到人们只是在观察你的皮囊，而并非透过那些外在的东西看清你真正是谁，就完全不用感到难为情了，因为那些眼神不是在脱下你的衣服，而是在为你穿上衣服。”她神采奕奕地说，话匣子完全被打开了，“人类当真拥有很复杂的灵魂。当你站的远远地打量的时候，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看台上看演出……” 　　“而看台上、舞台上全都聚满了幽灵。”他慢悠悠地说，“如果你是想这么说的话。” 　　罗茜愣住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很冷静，但那副冷静的神色下你能看到一种特别的悲伤，非常安静，像是装在特供的隔音容器里。 　　不知怎么，罗茜下意识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沉重的过去，那些过去填满了他的灵魂，满溢出来淹没了这方天地。 　　“差不多那个意思吧。”她甜甜地表示赞同，又补充道，“可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幽灵。我认识的某些人中拥有金子一般的灵魂呢。” 　　“我也认识这样一些人。”他说，“可他们的灵魂总是倾向于自我毁灭，为的是让那些幽灵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人类。我们边走边聊？” 　　他的酒早就喝完了。罗茜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他们聊得很好，她的确很想跟他一起走，但她还没有等到红头罩。酒吧里的钟短针已经指向九和十中间，他这个家伙可真能放别人鸽子的。 　　“哎……我等的人还没到。”她考虑了一下，拒绝了他的邀请，不过还是伸出一只手，“我得等到他才成。不过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我叫罗瑟琳，大家都叫我罗茜。你呢？” 　　蓝眼睛的男人微微笑起来，伸出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和她握了握，“杰森·陶德，大家都叫我红头罩。” 　　她的微笑僵硬在脸上。 　　两分钟之后，罗茜拿着一沓详细介绍了哥谭历史和法尔科内家族的资料，和红头罩一同漫步在夜色中的旧城区。听上去很是浪漫，可他们谈论的话题可远远谈不上浪漫，浪漫的话题在刚才就已经全部谈完了。 　　“所以现在那个克隆体还在韦恩酒店里？”他沉思了一会儿，慎重地说，“那算不上很安全。不如说，任何有心人都可以轻易查到她的住处，然后下一分钟你推开门的时候，或许看到的就是她血淋淋地躺在床上。你准备怎样处置那个克隆体？” 　　罗茜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赞同，“她说到底只是一个没几人知道的克隆人，除了真正的菲比，谁还会知道她的存在？而且，我不喜欢你用处置这个说法，她有心跳，也有呼吸，她是一个人类而非机器，拥有活着的权利。” 　　——这就是克隆的麻烦所在。你总不能像丢掉一个小时候迷恋的布娃娃一样把它扔进垃圾桶，那样未免太冷酷，太绝情，而且犯法。 　　最主要还是犯法，罗茜猜想。 　　地球的法律是很不一样的，在这里，你杀掉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可能会被投进大牢，和很坏很坏的人站在一块却可能家财万贯；你隔着半个房间把过来挑衅你的蠢蛋扔过去可能没人敢找哥谭警署，砸碎橱窗偷一块面包又会被关进拘留所，和一群杀人未遂、抢劫、纵火犯关在一处。 　　有些地方出错了，但又没办法改过来。错处太多、太深刻，以至于想要大动斧钺的时候，整个城市乃至半个海岸都会摇来晃去，只好作罢。 　　“那可说不准，一旦这个世界上像这样突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其中一个就必须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然就会出大乱子，何况菲比·法尔科内还并非普通人。记得布罗迪吗？那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罗茜记起来昨晚听到的那通电话，有个法尔科内对着一个布罗迪嚷嚷了不少狠话，大概意思是他能把布罗迪像拿调羹吃玉米糊一样干掉，布罗迪最好是好好照顾他的妹妹，不然那把调羹就要伸到布罗迪脑袋上了。她一时间有点为菲比感到悲伤，这个傻姑娘被爸爸宠坏了脑子，爱上谁都可以，偏偏要爱上一碗玉米糊。 　　“噢，那碗可怜的玉米糊。”她点了点头。 　　“先放一放那个在韦恩酒店里的菲比·法尔科内吧。”罗茜听见他接着说，“我们先去查一查这个布罗迪知道些什么。” 　　“什么时候？” 　　“你睡醒之后。” 　　罗茜没有告诉他自己不用睡觉这回事，哪怕红头罩已经知道她是个外星人了，她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未必就要站的远远地围观他们的生活。 　　她猜这和普罗米修斯所主张的恰恰相反。他看上去倦慵懒散，事不关己，随心所欲地冷嘲热讽，全因为他从不认为那些事情是真正值得关心的。 　　然而她可以从过去的河流里走出来，走进当下。 　　她已经在这样做了，不是吗？ 　　搭红头罩的机车摩托回到韦恩酒店楼下，她蹦着跳下了摩托车，将头盔和外套还给了他，仰着严肃而诚恳的小脸，结束他们今晚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每当她摆出这个表情，便是她要做出一个真理陈述性的结论的时候了。在她说话的时候，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着她。 　　“我想清楚了，哪怕你说自己是个坏蛋，我也认为你是个好人。因为你很悲伤，而悲伤的人往往都是好人。” 　　“很少人这么认为。” 　　“我这么认为。”她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的停顿让她忘记自己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只好朝他点点头，走向酒店内。直到酒店里电梯工帮她按下三十二层的按钮，电梯行驶到十五层的时候罗茜才想起来，红头罩还告诉她在哥谭你不能简单地用好人和坏人区分一切。 　　“总有一些人，哪怕你看见他对着别□□打脚踢，也能一眼分辨出他是好是坏。”她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人们总是把法规看得那么重要？不在法规上的事情难道就不是正确的吗？” 　　电梯工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样规定的嘛。”他说，“这样规定了就得这样做，和太阳东升西落是一个道理。” 　　“一点儿也不错。”罗茜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 　　cp就定杰鸟了吧，写到后面果然还是发现写他写的最爽 　　另外，这里杰鸟温温柔柔的是有原因的，可以当做一个小小的伏笔 第33章 登门回访 　　好心情持续到她推开房间门为止。 　　有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孩儿缩在房间里唯一的大床上，用一双松鼠般担惊受怕的眼睛看着罗茜走进来。床铺有些凌乱，但也没有比之前差到哪里去，如果不是罗茜站在这里打量整个房间，没有人能看出这个屋子自她出去到回来改变了什么。 　　地毯上有细微的脚步印记，以及些微的污物残留，并不明显，来人进来前在门口仔细地顿了顿鞋底的灰尘，但还是留下了痕迹。脚印当然不可能是罗茜的，也不会是菲比的，那个脚印对他们来说都过大了。 　　“你还好吗？”罗茜温柔地问她，“客房服务送来的吃的还适应吗？——哦，我差点儿忘了，在这里你才是本地人。” 　　通常而言，这样的对话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今天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赐予了这个精神已经岌岌可危的女孩一些不一样的勇气，让她张嘴回话了。 　　“我很好……很好。吃的也很好。我今天看了会儿电视。”破天荒的，菲比开始和她聊起了今天自己做的事情。 　　罗茜一边点头一边在她身边坐下来，“胡萝卜鸡肉沙拉好吃吗？我一开始有点担心你会吃不惯胡萝卜。” 　　“……我很喜欢。虽然我不是那么喜欢鸡肉，但我喜欢胡萝卜。”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就连罗茜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菲比也没有躲开。 　　罗茜盯着她的棕眼睛，继续用那种温柔无比的声音说，“菲比，我给你点的是奶油玉米汤。” 　　“奶油玉米汤？”她呆呆地重复道，好像这句话根本就没有意义，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抑或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刚开始的担惊受怕的表情。 　　“他喝了你的玉米汤，对吗？”罗茜无意识地用手抚着被子和略显凌乱的床单，“布罗迪？” 　　菲比咬住自己的嘴唇，抵死否认。“我没有让任何人进来。” 　　“好吧。”她站起来，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或许我可以问问客房服务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给你送来了不一样的食物？这种人占着一份薪酬却不干正事，我还是打电话问问酒店经理的好，最好查一查监控看看那个送来食物的人有没有在碗里吐口水。” 　　她虚软无力的小手紧张地覆在罗茜的手上，又很快收了回去。 　　一个声音紧张而可怜兮兮的家伙礼貌地说，“请你不要查监控。我只是想回到纽约，我不能待在这里。”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你不应该和那个男人一走了之吗？” 　　哪怕回到那个把她像狗一样关起来的笼子区里？菲比·法尔科内到底和她的克隆体有一笔什么交易，才让她这么心甘情愿地待在纽约？罗茜凶巴巴地站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被宠坏了的漂亮姑娘，不怎么聪明，出了很大、非常大的岔子，却没有人来拉她一把。那些人都该下地狱。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自己不该朝着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大叫，但菲比实在是蠢得超出了她想象的极限，“你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回到纽约你只会被那个公司的人抓回去关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哪怕弗兰肯斯坦都知道找自己造物主的麻烦，你这个傻瓜！” 　　她嗫嚅着说了些什么，大概意思是她改变主意了之类的话。 　　罗茜怒气冲冲地瞪着菲比，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会想到办法的。对不起，菲比，冲你发脾气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问题，我会想到办法的。总有办法可以解决你们两个的麻烦事。” 　　方法肯定是有的——罗茜在书桌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大早就有电话接线员打电话进来，说一位“加隆·蟾蜍先生”（Jaron·Toad）找，并询问是否需要转告他房间主人不在。罗茜又好笑又无语地让他把红头罩的电话接进来。 　　“早上好，蟾蜍先生。”她问，“想要推销牙刷和剃须刀吗？” 　　“恰恰相反。”杰森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过来，带着些微电流的音质，“我们要去买点儿什么东西。迪隆大街243号，在那外面等你，不用太着急，也不要太惊讶。” 　　所以罗茜就没有太着急。事实上，她在酒店五楼和菲比一起慢条斯理地用了一个小时的早餐，更正一下，慢条斯理的只有罗茜一人，因为菲比无时无刻在注意着有没有人看见自己，用一条披肩将自己差点儿裹成阿拉伯传统女性。 　　在吃完早餐之后，她将菲比送回房间，然后才朝着迪隆大街走去，手上理所当然地还拿着那张哥谭地图，于是距离红头罩打电话来的两小时之后，罗茜才抵达迪隆大街243号，这竟然是一家装修低调的书店。 　　书店外边有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靠墙站着，见她走来，就取下自己的牛角框墨镜朝她欢天喜地地拍手。她一看到红头罩的那副打扮就刹住了自己的脚步，甚至有点想要拔腿就跑。如果真有人体重一百九十磅也能看上去像一个小基佬，那么也只有他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用法语尖声说道，“我亲爱的。” 　　罗茜忍着打寒战的冲动，当著书店里店员窥探的眼神和他贴了贴脸颊。趁着他的脑袋靠近的时候，她用惊恐的声音问他到底在干嘛。 　　“显而易见，”他压低了声音，用自己平时的低沉声线解释，“我们在玩角色扮演，这显然是合格的伪装。称职点，别一副见鬼的样子。这家书店是布罗迪开的，据说是他暗地里毒、品交易的地点。”然后他欣喜地拉开距离，“我们就在这逛逛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书店里。 　　店里面只有一位店员，已经在一张桌子后面用批判的眼光看了他们很久了。见二人走进来，她缓缓起身，扭着步子走过来，紧身黑裙子不反射任何光线，反倒是一颗硕大的黑玉耳钉在她的耳垂上闪闪发亮。她歪着脑袋，用自己涂成银色的指甲绕着头发，试探性地询问：“你们想要找什么吗？” 　　罗茜没有说话。因为昨晚上那个轻松将一个长得像犀牛的男人扔过半个屋子的杰森·陶德，已经开始用鸟叫似的声音说话了，“你们这里会不会凑巧有1986版的《吉尔伽美什》？” 　　尽管黑裙女郎看起来很想说“啥？”，可她终究没有说，只是笑的很凄凉，“初版？” 　　“第三版，事实上。”杰森用自己的牛角框眼睛优雅地敲打手腕内侧，转头对罗茜说，“我亲爱的，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我们现在是在尼斯而不是在这儿。” 　　女郎用刺耳的喉音表示他们目前没有。 　　“1977版的《疯狂的奥兰多》呢？——当然，我指的是全套。” 　　女郎现在脸上的笑容几乎四分五裂，全靠僵硬的肌肉艰难维持。“呃……恐怕……没有……” 　　“你们是卖书的，对吧？”杰森用彬彬有礼的假声问，罗茜一直憋在喉头的笑声忍不住了，猛地窜出来一声短促的气声，显得更像是趾高气昂的嘲笑。待到黑裙女郎看向她的时候，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卡帕曾经说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普罗米修斯最像——一旦遇上这样需要装腔作势的场合，越像普罗米修斯就越好。 　　黑裙女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指着背后的一堆书架尖酸地说，“它们看上去像什么？仓鼠笼吗？” 　　“对你来说显然和仓鼠笼差不去太多。”罗茜冷漠地抬高自己的下巴，“都是些只会在半夜吱吱叫的俗气东西，大多还有些复制的铜版画，彩色的两分钱一张，黑白的多少？一分钱？还是免了，非常抱歉。算了吧。” 　　“我懂了。”女郎用千斤顶把笑容顶了回来，“也许布罗迪先生知道——但他现在忙得抽不过身来。” 　　她的话音刚落，从她刚才坐的桌子后面就传来了两声开炮般的枪声，经过木板和墙壁的反射枪声和它的回声几乎重叠在一起，所以听上去就像是有人用榔头狠狠地敲了两下墙壁。 　　书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罗茜眯起眼睛盯着黑裙女郎，她紧张地用眼神在面前两人脸上扫来扫去，三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空气里一定有很浓的火药味。”罗茜若有所思地说，意有所指，“这个时候一般轮到同伙杀人灭口、掩饰行迹的时候了，但却没有人动作。也许真的是因为布罗迪先生忙的抽不过身来。” 　　黑裙女郎迅猛地朝他们两人扑来，个子矮一点的罗茜一矮身就从她手臂下面钻过去，而杰森很不幸地被她扑中，一边给罗茜打眼色让她先行动，嘴上一边嚷嚷着“最好还是报警，我真的要报警了”。 　　黑裙女郎发出汽笛那样的尖叫，疯狂挣扎，罗茜就在那样刺耳的尖叫声中在办公桌后的墙壁上摸来摸去，怎么也找不到暗门的开口。 　　“在桌上，该死的！”红头罩抽空冲她大喊。 　　“哎……”罗茜手忙脚乱又折回身在桌上找，这样紧张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了，她习惯于在事情前准备好一切，或者干脆让自己的直觉和洞察力主宰一切，但一旦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她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像只动作迟缓的毛毛虫。 　　“好吧，你猜怎么着？” 　　怎么也找不到，罗茜抿了抿嘴，回头面对这那面墙壁，一脚就将那扇暗门踹开了，门轴发出一声尖利的摩擦声，断开半截，暗门之后的小房间突见天光。里面有一男一女，女孩什么都没穿，棕色的大眼睛闪烁着疯狂，手上拿着一把已经打过两发的柯尔特袖珍□□，两手抖个不停。 　　“天哪，别让她崩了我！”男人哀叫了一声，“听我说，孩子，你就听我说一句……” 　　菲比·法尔科内毫不犹豫地又按下了扳机，结果是男人背后的墙壁上又多出了一个弹孔，在狭小空旷的房间里这声音让罗茜的耳膜发疼，她试着上去阻止那个精神濒临崩溃的菲比，一边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所有的菲比·法尔科内都那么容易崩溃，现在待在哥谭酒店里的那个也是，这个家伙也是。 　　罗茜摊开双手安抚她，背后却忘记多长一双眼睛看看那个叫做布罗迪的男人在做什么，事实上，她还以为在这样的对峙场景中，后者才是相对脆弱点的那个，那边那个姑娘手中还拿着把伙计呢——两秒钟之后，室内又响起两声枪响，一声是对着菲比·法尔科内的，另一声是朝着她来的。 　　罗茜无暇顾及为什么自己也会挨枪子，同菲比·法尔科内一起倒下去之后，她发现地板上到最后只躺着一个人。 　　菲比·法尔科内瞪着自己无神的棕色大眼，在她眼前慢慢融化，化作了一滩肉色的、无形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合 格 的 伪 装》 第34章 反叛的人偶 　　杰森冲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有一个大大的摄影机倒在地板上，而地上到处都是液体，一些肉色的不明液体和银白色的液体混杂在一起，而且那道银白色的痕迹还在地板上延伸了好一段距离。 　　然后他意识到刚才那多出来的两声枪响是打在谁身上了。 　　“罗茜！” 　　他喊她的时候外星女孩儿还在坚持不懈地往前爬，她的裙子背部的位置上多出来一个孔，正在往外流银白色的血液。他掏出枪往墙壁上又开了一枪，止住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可能行凶的人逃跑的道路。 　　“想死你就继续走。”他粗声粗气地冲布罗迪说，声音突然变得和刚才的鸟叫截然不同，这种反差实在具有一种特别的喜感，他甚至听见在地上爬着的罗茜轻笑了两声。 　　这个笨蛋居然还笑得出声。 　　“鉴于你的构造可能和我完全不同，”杰森蹲下身将她翻过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点，“我有什么能做的吗？”她本就白皙的脸颊因为疼痛正变得毫无血色，他触碰到的地方全都凉的像冰块，只有她饱满的额头在冒汗。 　　罗茜咬着牙，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快没时间了。” 　　快没时间了，再不抓紧时间问话，那个男人就要被反弹死了！到时候她要是什么都没问问出来，岂不是白挨一枪子？ 　　没能听见她内心活动的杰森一听见这话心就凉了大半截。 　　这整个行动就是一个笑话，那天晚上在天台上他根本就不该任由她缠上来，这些信息他明明可以多花点时间找到，不用把别人扯进来……好样的，红头罩。你达成了把这个外星人害惨两次的成就。 　　或许他就是黑死病，最终会害死身边所有的好人，一个不剩。 　　罗茜又转头诘问那个同样满头大汗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菲比的心上人，他看上去和她想象的一样，长得不怎么样，等会儿会看起来会更加不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稳定而严厉，“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耻、下流，没有丝毫善良可言的人类。你从菲比那里知道了现在法尔科内宅子里的其实是她的克隆体，你就打起了歪心思，对不对？” 　　从刚才那个克隆体在她面前融化成一滩肉色的恶心液体的时候，罗茜就想明白了一切。她从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救回来的那个菲比·法尔科内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抛弃了的克隆体，而是她本人，前天晚上罗茜在法尔科内宅子里见到的菲比，才是那个克隆体。难怪当她看向她救下来的菲比时，她能看见血肉之躯和鼓动的心脏，而非一团团肉色的液体。 　　不对，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杰森听见她的声音变得像是漏气的气球。是她的肺出了问题。“菲比还告诉你什么？为什么她的克隆体会代替她的位置？这整个克隆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罗迪的眼睛四处转了转，手朝着衣服口袋的方向抽搐了一下，杰森干脆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回答她的问题，你是聋吗？” 　　“妈的，我不想掺和进她的事情里！我根本就不爱她，老天啊！”他眼神惊恐，焦躁不安地舔着嘴唇，“就当我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你瞧，现在事情都回到正轨了，不是吗？没有麻烦的克隆体，老天，我只是想敲她一笔……” 　　罗茜失望地移开视线，声音听上去很疲倦。“唉。” 　　“我很抱歉，罗茜。”杰森摸了摸她的额头，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别抱歉了，拿上那边的照片。”罗茜拦下他手上对准布罗迪的枪，放任布罗迪逃出暗室，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脑袋歪了下去。 　　杰森满心沉重地放下她的脑袋，走过去看了看散在桌上的照片。他捏着照片的手越捏越紧，直到照片边缘开始起皱，直到他的手指开始泛白，他的眼睛里折射出阴沉的怒火…… 　　“唉，疼疼疼……”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他猛地回头，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外星女孩一翻身坐了起来，扭转过上半身检查自己衣服上的孔，她只看了一眼就气恼地翻了个白眼，“该死，该死！” 　　“你，你你你……”杰森瞠目结舌地指着她，“你没事？你怎么会没事？” 　　“我当然没事了，我总能没事。别那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罗茜哭丧着脸，“这是我最好的一身衣服了。那个臭男人！” 　　杰森看着刚才才在他怀里咽气的白发少女生龙活虎、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恶狠狠踩了两脚躺在书店门口的布罗迪，布罗迪瘫倒在地上，没有对这折辱做出任何回应，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她一边很大幅度地踩着，一边嘴里骂骂嚷嚷着什么，银发在身后飞扬起来。红头罩远远地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把她从那个已经死透了的人渣身边拉走，她嘴里还在不服气的嘟嘟囔囔。 　　“走了。” 　　罗茜最后走前还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正呜呜叫的黑裙女郎比了一个星际“和平”手势。 　　他背对着她，嘴角却微微牵了牵。 　　由于她现在身上就像被泼了各种颜色的油漆，这个样子回到酒店不仅会被怀疑身份，甚至可能会引得多管闲事者的报警，所以杰森就带着罗茜先回到了他最近的安全屋。 　　这理应是罗茜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她一走进去就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房间的布置和红头罩本人一样，冷静、干燥，而且干净。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将她拉向了房间阳台上摆着的那株向日葵，走到那株向日葵旁边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就更加强烈了，让罗茜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相似的场景…… 　　杰森看了一眼她蹲在向日葵旁边冥思苦想的模样，摇头笑了笑，走进卧室给她找合适的衣服。 　　等到他拿着两件扎一扎衣角尚且可以挂在她身上的衣服走出来，就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纤细的指尖把玩着一个小东西。那个小东西在她的手中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红头罩很久没有看见这个小玩意儿了，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来这个东西是谁给他的。 　　“你从哪里搞到这个的？这看上去不太像你们应该有的科技。”罗茜将那个发红光的小炸弹在手心里抛来抛去，转过脑袋看他，“倒是我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是在——” 　　“你认错了吧。”杰森劈头盖脸地扔了她一头衣服，“你才到地球，又才醒过来没多久，怎么可能见过？” 　　“倒也是。”罗茜把衣服扯下来，将炸弹放回了原处，走进室内换衣服，声音却跟着她一蹦一跳的步子一直传出来，“杰森，我可以那样叫你吗？还是你更喜欢红头罩这个称呼？如果是后者的话，我理解你想要保留距离的想法。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个称号，就像黑寡妇、钢铁侠一样的称呼。” 　　她总是在谈论自己，以一种孩子气的语气和并不需要回应的方式。杰森远远地应了一声，她就又继续讲了下去。 　　“你拿了刚才布罗迪拍下来的照片了吗？那个混蛋！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做得出来那种事，我虽然不明白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至少明白一个人爱你的时候，你是不应该用那样的方式对待对方的。” 　　红头罩记得自己离开前将菲比·法尔科内克隆体的□□塞进了口袋里。他无意拿出来再看一遍，那样恶劣的东西扫一眼就足够了。 　　他明白布罗迪想要干嘛，身为黑面具的线人，布罗迪唯一的任务就是接近法尔科内家的大小姐，通过她刺探更多法尔科内家的消息和情报。至于菲比本人？她只是一座无足轻重的桥梁，一个陷入爱情的小丑。杰森毫不怀疑哪怕布罗迪不用那些照片威胁菲比，她也会乖乖告诉自己的爱人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 　　门开了，打扮得像一个男孩的罗茜靠在门框上，将沾了肉色液体的裙子递给他。“这上面沾了那些液体，你可以拿去分析。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回韦恩酒店找菲比·法尔科内问个清楚。”她的声音风轻云淡，眼神却很严肃，“这件事情已经开始让我感到恶心了。” 　　罗茜把那沓触目惊心的照片放在菲比眼前的时候，红头罩礼貌地留在了外面，仅仅留着一个耳朵静静听着。 　　“布罗迪死了。”她的声音冷酷得刚好适合用来宣布一个死讯，“原因是他试图杀了我。这是他死前在干的事情。顺便一说，他开枪的时候也打中了你那个愚蠢的克隆体，现在你自由了。” 　　菲比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该从震惊和悲痛之间选择哪个一样，空白了一瞬。接着她拿起那沓照片，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手变得颤抖，直到有液体从她的眼眶滚落下来。 　　“现在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或者你可以拒绝，我直接送你回家。” 　　菲比无声地流着泪，声音却异常冷静，“不用了，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罗茜。我相信你。” 　　“当初是父亲的一个同事——随你怎么叫那群人，他们前几天才给自己选了一个市长——他的女儿告诉我纽约有这样一项新技术，可以让你给自己制作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克隆体，你站进一个控制舱体，就可以用脑波还是其他什么的来控制那个克隆体，它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完全由你控制…… 　　“想想吧，你可以用那个克隆体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只不过花上两百万美元，而不用承担后果，不用费丝毫力气。如果这个克隆体损坏了，重新做一个就好了，只需要你将一只手伸进那个大罐子里两秒，你就能看到另一个自己出现在罐子里。” 　　呵，“只不过”花上两百万美元。罗茜面无表情地冷笑两声。 　　“我猜你的克隆体出了差错。”她说。 　　“没错。”菲比深深地叹了一声气，“我第二次站进控制舱里的时候，就发现克隆体开始出现一些不受我控制的动作，直到某一天，她从控制舱里自己醒来，扇了我一巴掌。” 　　生而受人操控的牵线木偶打晕了人偶师，誓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趁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带到玛丽那里，告诉她我才是克隆体，而且出了一点小毛病，她不想要了，玛丽就把我交给了管理实验动物的威尔逊。”她平静叙述的语气突然变得咬牙切齿，“我最恨的就是他！他明明有帮助我的能力，可他隐瞒了下来……我，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但让我只有一点不明白，我明明将我的一切都交给了布罗迪。”菲比用她水汪汪的狗狗眼看着罗茜，似乎在希望一个女孩之间的拥抱或者安慰，“我知道你觉得我很蠢，或许我真的是那样，但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罗茜看着这个人类女孩。 　　她和罗茜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她并不聪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像这样的人其实是用最切合实际的眼光看待整个宇宙，她的宇宙里只要金钱、爱情和爸爸的爱就足够。她只不过是被人从远古年代裹挟而来，现在又被猛地扔在了这里，你可以在她面前将整个人类历史抹去，而她根本就不会知道区别。 　　菲比泪眼汪汪地说，“现在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白痴了。” 　　“过来吧，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罗茜叹了一口气，将这个人类抱进怀里，“我们来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杰鸟：她挨枪子死了全是我的错 　　小玫瑰：我衣服打出来个孔咋办 第35章 鸡尾酒 　　法尔科内大宅内部的模样和罗茜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她印象中的这一家子更像是会住在永不开灯的古堡里的那种人。 　　给她还有菲比·法尔科内开门的是一个挂着标准化微笑的男人，彬彬有礼的笑面虎。 　　“这是坎迪，我们的管家。坎迪，这是我的朋友，她送我回来的。”菲比昂着下巴对笑面虎说，“怎么，家里在举办宴会吗？” 　　罗茜提出要把菲比·法尔科内送回家的时候，红头罩就暂时道别了，他说还暂时不想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送到老对头刀下。他给她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罗茜乖乖将这个联系方式塞进口袋，然后抛之脑后。 　　他就像你在客轮上遇见的旅客，你们在一起俩聊文学和上帝，混的很熟，实际上你对他一无所知。他离开时也像那么一个人，在码头上给你写下联系方式，说我们保持联系，其实你知道你不会和他联系，他也不会和你联系。 　　但罗茜凭着自己绝无仅有的直觉确定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可能不会很快，但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是的，关于今天的鸡尾酒会家主昨天在饭桌上和您说过的——如果您还有印象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时间，现在已经到了您和韦恩家族的小少爷说话的时候了，小姐。”坎迪皮笑肉不笑，用平缓，“需要我和家主说一声您回来了吗？” 　　“不了，就当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吧。”菲比朝他点点头，带着罗茜往里走。 　　“这是我父亲常常举办的晚会，他是个商人。”菲比对罗茜悄悄话，“算了，我在掩饰什么呢？他是个□□老大，这种晚会明面上是为了让全哥谭的有钱人、大名鼎鼎的企业家聚在一起谈生意，其实就是父亲为了显摆自己的在哥谭的地位而举办的，大家心知肚明彼此都是些什么货色，但谁也不能在这种场面说出来。” 　　菲比向她介绍这种鸡尾酒会的重要性的时候，他们几乎横穿过人来人往的会客厅，赚足了目光。室内的灯光调的稍显昏暗，客厅大堂看上去就像一家高档音乐厅，在柔和的灯光下四周的墙面就像是无限向上延伸，直到消失在弧形的墙角。 　　她们朝里走去，处处有人影晃动，一张张灰白的面孔转向她们，又漫不经心地转开，仿佛正注视着凡人之路的幽灵。玻璃杯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人们轻声低语，说些有关生意来往、调情或者其他适合在这样场合谈论的话题。 　　这里有两种人，其中一种是浑身散发着无趣和无聊的中年人，他们花了大功夫将自己干净的头顶或是眼角的皱纹遮掩住，好在年轻一辈面前不至于落了下乘；另一种是觉得什么东西都值得笑上一番的浅薄之人，从各个角落不断传来的笑声像是夏夜不可或缺的蝉鸣一样填充了房间的空隙。 　　有人从人群中捕捉到了法尔科内家最小的女儿，菲比·法尔科内的身影，不失殷勤地走过来堵住他们回到二楼房间的道路，菲比只好停下来和那两位珠光宝气，说上两句话便要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士攀谈。那两位女士很有默契地忽略了罗茜，她正好落得清静，抬头打量起墙壁上挂着的硬石镶嵌画。 　　这是他们一路从门口走过来看到的最值得看的东西，画的是一个身穿银甲的骑士试图营救被绑架的小姐，后者被劫匪绑在树上，全身只有一头长发恰好遮羞。骑士打开了自己的面罩，踮起一只脚正尝试着解开绳结，小腿的线条力量中不失优雅。罗茜站在下面，心想要是她住在这房子里，迟早要爬上去帮他一把。他看上去并不怎么尽心尽力。 　　“朱拉耶夫的作品。”一个低沉悠扬的声音出现在她身旁，“法尔科内花了三百万美元绑他过来制作这副镶嵌画。” 　　“绑？” 　　“开玩笑的。”那位穿昂贵西服套装的高大男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岁月已经攀上他的眼角，但只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他朝罗茜举了举一杯插有橄榄的酒杯，“你看起来有点儿严肃。不太享受这个酒会？” 　　他停顿了一下，打量了几眼正被缠得脱不开身的菲比·法尔科内，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对着罗茜使了个眼色，稍稍抬高了自己没拿着酒的另一只胳膊。 　　罗茜有些惊讶地愣住了，但男人朝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她只好快步走上前挽住那只胳膊。两人假装毫不知情地快步离开了焦头烂额的菲比·法尔科内，越走越快，甚至到最后罗茜为了追上他大步流星的步子都小步跑起来，两人躲到了另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对视两眼，大笑起来。 　　“参加宴会而不至于让自己无聊至死的诀窍就是永远和新朋友待在一块儿——我母亲常这样说。一直到现在我都将这条金科玉律常记在心。”他满眼温和的笑意，等待罗茜平静下来，她还在独自轻笑个不停，“现在我们有时间在这栋大宅里慢慢逛一下了。” 　　罗茜偏过头仔细打量这个稍显自来熟的陌生人，他的双眼和杰森的眼睛有点像，是一种幽深的湛蓝色，当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你永远不会弄不清他在朝着谁说话，那是一种讨人喜欢的关注。他的声调好似在取悦整个世界，但你又能从其中听出硬朗、自制和自律。 　　“但总得有人和老朋友待在一块儿。”罗茜补充，“那是宴会让人不快的另一部分吗？” 　　“这一部分，我常常让我的养子替我领受。”他洋洋得意的模样显得有些孩子气，“不然养子是用来干嘛的呢？” 　　罗茜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这位风度翩翩的先生养子的模样，那肯定是个有着同样漂亮的蓝眼睛、苦大仇深的年轻人。但很快男人又另外牵起了话头，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罗茜便兴致勃勃地跟着他走：他看上去亲切、诚恳，而且风度翩翩，声音里已经许下了承诺——他会照顾她，不用担心这些无聊的成年人。 　　对于布鲁斯来说，在宴会上引诱一位年轻美丽、初入社交界的小姐和他单独漫步已经是驾轻就熟的技巧，只不过和今天不同的是，平常他们不会在散了二十分钟步后，还仅仅止步于手挽手聊天。 　　最开始注意到这个和一个法尔科内一起唐突闯进来的小外星人的并不是他，而是红罗宾。从他极力压抑后的惊异口吻就可以听出来，提姆看到这个白发金眸的姑娘走进来，内心的活动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平静。 　　布鲁斯，我还以为你说她现在在纽约？ 　　你没记错。至少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一瞬间，布鲁斯只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像光环一样笼罩了他。这个外星人在最初来到地球的时候，就在两条披风之中选中了看起来更不好惹的黑色，他应该意识到这个外星姑娘不会满足于停留在风平浪静的纽约。在人群中，她的面容、体型和神情别具一格，仿佛落在一堆廉价小饰品之间的花朵，带着清新的晚风飘了进来。他立马意识到这个刚醒来没多久的外星姑娘和这个地方是有多么不搭，他再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那副价值三百万美元的硬石镶嵌画旁边。 　　“朱拉耶夫的作品。”他带着微微的试探说，内心极其平静，“法尔科内花了三百万美元绑他过来制作这副镶嵌画。” 　　“绑？”她疑惑地问。这是布鲁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就好像一只夜莺刚刚站在枝头清清嗓子，准备开始自己今晚的歌唱。他不动声色地用录音器录下了她的声纹特征。 　　“开玩笑的。”并不是玩笑。法尔科内将朱拉耶夫绑过来的时候，他正蹲在法尔科内大宅的顶层天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罗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好像能看穿他那身昂贵定制西服，直直地看到那个像刺青一样烙在他胸口的蝙蝠标志。 　　布鲁斯赶紧换了个话题。 　　罗茜脑海里有个抑制不住的怪念头，在布鲁斯和她穿过走廊，来到二楼的露台上后，这个怪念头在整个谈话中挥之不去。这个怪念头就是：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会以这个露台为起飞点突然腾空而去，就像一只重新从光亮处融入黑暗之中的蝙蝠。 　　她并不理解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在哥谭意味着什么，但她怎么也从他身上那不凡的气质中解读出了一些东西。如果让她拿迄今为止遇见的所有地球人和布鲁斯·韦恩比较，她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后者，全因为后者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高贵气度，她猜想应该是源于他的生活、过往经历和未来，不为环境所转移，也其他人那种粗糙、马虎的友好不一样。 　　但除去他披在外皮之上的友善——当夜色抽去了他红润的面色、他深情而专注的眼神、他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柔和的声音，他的灵魂中还深藏着什么别的东西，曾经风云变幻的战斗永远沉寂在优雅脆弱的眼睑之下。罗茜对于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西服之下穿紧身衣不太感兴趣，如果他愿意把自己的另一面藏起来，那她愿意尊重这个秘密。 　　“……一起去沙滩玩吗？” 　　楼下的轻柔乐声伴着布鲁斯的声音重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茫然却又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布鲁斯似乎一眼就看出她刚才的走神，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她头顶柔软的发旋，用满含无奈而又暗藏着父亲般关爱的轻快语气道，“可不许你拒绝，到时我要送一顶在沙滩上戴的帽子给你。” 　　罗茜刚想点头，就听见楼下的乐声被突兀地打断，他们没有听见什么多余的动静，但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可疑。紧接着，一声声尖叫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父爱如山.jpg 第36章 爆炸酒会 　　罗茜迅速地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先走！” 　　“你先离开！” 　　他们俩同时愣了一下。 　　“不不不，布鲁斯，你不明白。”罗茜耐心而温柔地劝说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脆弱的英俊人类，“我比你想象得要坚强一点，我得下去帮他们解决麻烦。” 　　“那才是我要对你说的话，罗茜。”布鲁斯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但他的眉眼中严肃的神情不似玩笑，“我不能让一位女士以身犯险。至少我能帮助大家撤退，不是吗？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跟我来。” 　　罗茜用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人的目光怜爱地看着他，眼神不自觉透过他整洁的西装衬衫，看向了他胸口中央的那个蝙蝠标志，“噢，你真是个顶好不过的人。但是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们俩僵持在原地，互相瞪视了好一会儿，又心照不宣地同时开口——“我去下洗手间。”“我去换衣间拿我的外套。” 　　两人飞快地朝相反方向散开。 　　罗茜想的是，虽然她原则上是不太想参与进地球的斗争的，可既然她现在已经是复仇者联盟名义上的一员，她就没有理由抛下需要帮助的人类不管——何况几天时间下来，她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哥谭市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有多乱。她可不想刚刚花大功夫带回来的菲比·法尔科内因为楼下的那个炸弹客又受伤。 　　她刚刚站在露台上的时候能够听见被晚风吹上来的声音，盖过那些尖叫声和窃窃私语的是一个尖锐而疯狂的声音：“不知感恩的孩子比毒蛇还要狠毒，谁说不是那样？最好谁都不要动，我身上的这些小宝贝轻轻一拉就足以把你们炸到亚利桑那州。现在我们来谈谈……” 　　布鲁斯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变了脸色，想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软柿子。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让这些人类脱离困境？ 　　罗茜在换衣间里翻箱倒柜。 　　“布鲁斯。”提姆·德雷克对着耳机里低声说，“你在哪里？” 　　“正在下来。”属于布鲁斯那低沉悠扬的声音已经完全被变声器变成蝙蝠侠那嘶哑难辨的音色，“小丑现在什么情况？” 　　“一如往常的自杀式炸弹袭击，但你懂的。”提姆说的非常简洁。 　　“知道了。”布鲁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楼楼梯上可以全顾下方的位置，隐藏在视线的死角之中，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面色因愤怒而扭曲的罗马人。小丑所声称的炸弹袭击就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他身上绑着的炸弹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身上已经被毫无察觉地绑上定时炸弹，也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炸弹隐藏在这个大宅的各个角落。 　　他用极小的动作探出头来查看了一下小丑，只有确定他本人所在的方位才能让蝙蝠侠疯狂跳动的右眼平静下来。如果说哥谭的反派是根据疯狂的程度而断定危险程度的，这个疯狂的天才——如果因他而死的亡魂允许布鲁斯用这个说法的话——毫无疑问是哥谭所有反派之中最危险的那个。 　　“站在你的敌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他过去教导罗宾的时候常常对他们这么说，经过这么些年的锻炼，他们都能很好地贯彻这个思路，哪怕是最离经叛道的那位。但这条规则从来，从来都不适用于底下那位穿紫色西装的疯子。 　　布鲁斯回过头，重新回到隐蔽位置，“我们得先找机会排查大宅内部可能有的炸弹，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我去拖住小丑。” 　　提姆明白当蝙蝠侠说“我们”，他的意思通常是“你”。就好像提姆知道如果这件事没做好，有人会倒大霉的，这个人通常也指的是“你”。 　　“但你知道可能炸弹根本就不在这里，可能在GCPD，甚至孤儿院，甚至水库……”提姆疲惫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去换衣服。” 　　提姆利用慌张躲藏的人群作为掩护，不易察觉地溜到了楼梯口，在那里，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走得飞快的人，事实上，那个人走得是如此之快，提姆甚至觉得她脚都没挨着地。 　　“哦，不好意思撞着你了。你可能不太想去二楼待着，那里有好多炸弹呢。”夜莺般清脆的声音像冒泡般汩汩流出，在提姆听来却无异于走在大街上碰见没戴面罩的蝙蝠侠。 　　“你说什么？？”他震惊地抬头。在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之后疑惑很快消除了，女孩戴着一个会出现在化装舞会中的蕾丝面具，遮住她的半张脸，而一条暗色的长丝巾则盖住了她一头浅色的长发，但她暗金色的眼睛提姆却不会认错。 　　“二楼有好多炸弹呢，会把你的小手小脚炸断的。”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严重性，女孩伸出自己的食指戳了戳提姆的胳膊，然后讪讪地补充，“好吧，我收回关于小手小脚的言论。” 　　虽然震惊，但提姆没有在寒暄上浪费太多时间，“告诉我炸弹的方位，我去拆掉他们。” 　　提姆眼见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若有所思地盯了一眼他的胸口，然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二楼，一连串地说出了几个房间号码，“203，205，208，216……这些都是放有炸弹的房间。请问这是哥谭市独特的穿搭风格吗？”她最后彬彬有礼地问。 　　已经往上跑的提姆挤出最后一点注意力，“你说什么？” 　　“在西服下穿紧身衣。”她饶有兴味地捧住了自己的下巴，“或者我是不是该闭上嘴，不要问这么尴尬的问题？” 　　“如果有用的话，你能别问吗？” 　　他的声音随着飞快向上飞奔的步子愈行愈远，直到最后像是从遥远的收音机里出来的声音。罗茜自顾自地乐了两声，将注意力放在下面那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以及与他对峙的紫西装男人身上。 　　布鲁斯在那些紧身的布料中看上去比刚才要强壮凶狠不少，但是身材也因此展露无疑。她津津有味地想。这让她被布鲁斯抢了先的不爽缓解了不少。 　　然而在欣赏过程中，她注意到了一些不好的征兆。散布在人群的宾客之中，有那么两三个人衣服底下似乎并不只有皮肉，还有一些暗自发着红光的微小管状东西，他们似乎自己并不知道。 　　她的眼神在卡迈恩·法尔科内和他西装下的红光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到他怀里惊慌失措的小女儿身上。卡迈恩敞开自己的西装外套让菲比躲进他的怀中，他确实很宠这个女儿，天知道这算是哪门子的□□大佬。 　　“听着，菜鸟，这个城市确实存在没底线的疯子和杀手，但那毕竟还是少数。至于那些真正混的好的家伙，比如法尔科内还有企鹅人，他们不是靠打打杀杀，而是靠胆识和计谋爬上去的。总之，这帮家伙是生意人，就像所有那些生意人一样，图的也是钱。有时候会遇上一些挡道的，那好，干掉。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在动手之前都会斟酌一番。这些人实际上并不乐意见到哥谭陷入绝对的混乱和邪恶，因为那样就不利于他们赚钱。” 　　她还记得和红头罩一起走在街边的时候，他对她的某些言论表示不赞同，说了这么一些话。 　　那法尔科内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她迷惑不解。 　　在哥谭你不是用好人和坏人来简单区分一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和蝙蝠侠警告的眼神对上了。他不易察觉地朝她摇了摇头，罗茜相当乖巧地以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微微躬下腰，做出起跑的姿势，明摆着的“我看见了但我不在乎”。 　　普罗米修斯说得对，一天是笨蛋，永远是笨蛋。罗茜曾经常常在心里想，她要做个友善、勇敢的人，一鼓作气做出点儿了不起的功绩来，可所有这些都很难。她也曾经遐想过得到自己在书本里看到的爱情，如果挤得出时间的话。 　　她有一点儿想笑，又有一点儿紧张。生平第一次，她在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定冒这样的险，她完全没法确定自己的速度有没有那样快，有没有快到足以在那个穿紫色西装的炸弹客按下按钮之前，将所有人身上的炸弹卸下来，拿出去，或许让自己也幸免于难。 　　她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四周的风景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安静了下来。 　　她完全没有必要踏着地面，但她总有种这样可以帮助加速的错觉。她蹭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位倒霉蛋而过，离开他身边的时候手上已经拿好了一管炸药，但她还来不及欣喜，就和那个紫色西装的炸弹客对上了视线。 　　他有着一对苍老的、紧紧收缩的灰绿色眼睛。 　　通常情况下，你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眼睛来推断他的心理，瞳孔收缩张开分别代表的情绪，是害怕、兴奋、紧张……但在这个人身上似乎行不通。他的瞳孔无论什么时候都紧紧收缩，伴随着他疯狂的笑容，不折射出任何光线。但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她。 　　罗茜转过头去，蹭过了第二、三位倒霉蛋，准备向距离紫西装男人最近的卡迈恩飞去，路过蝙蝠侠的时候，他身后深黑色的披风微微扬起，擦过她手臂的皮肤。距离卡迈恩还差两英尺，他看见了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将手警惕地伸向自己的口袋——那给罗茜提供了方便，她飞快地从他腰后摘下了那管炸药，然后朝着出口跑去，但当她调转方向的时候，却看见紫西装的拇指已经按在了起爆按钮之上。她头皮一紧，只感觉自己简直飞出了人生的新高速。 　　在那个飞快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调转方向过来，第二次路过蝙蝠侠的时候，他敏锐的蝙蝠耳朵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如果他能够当下放大并调整音量，说不定就能听见属于罗茜的小声却紧张的碎碎念，“哎呀，我死定了，完蛋了，坏了坏了坏了……” 　　白色的身影似乎是因为紧张，在门槛那儿绊了一跤，几乎是踉跄着跌出了大门，半秒钟后，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熊去剪了一个巨丑的头发，愁的半宿睡不着起来码字。 　　托尼老师你睡了吗，我被自己丑的睡不着觉。 第37章 蝙蝠家族 　　距离太阳系数百光年的深空中。 　　“宝贝，继续用你的眼睛向我放电吧，用你的激光枪对准我的脑袋……” 　　一颗周身包围着绚丽光环的小行星大气层外此时正悬停着一辆飞船，对于这个年龄的飞船来说——自彼得·奎尔从别人手中获得这艘模样炫酷的飞船也不过几十年——她身上可真算是伤痕累累，或者用星爵本人的话来形容，算得上“战功赫赫”。 　　“嘿，关掉那蠢得要死的音乐，奎尔现在又不在！”一只小浣熊不知从何处探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对着音乐传来的地方发出了一声属于纯爷们的怒吼，被吼的那个只好顶着自己一身的猩红纹身，不情不愿地关掉了音乐。 　　“只是放松一下而已。”毁灭者德拉克斯耸了耸肩膀，试图从室内一言不发的另外一人一树那里获得支持，“你说是吧，普罗米修斯，格鲁特？” 　　“I am Groot！”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将视线从绚烂的星河之中收回，瞥了他们一眼，非常勉强地嗯了一声。 　　“噢，太好了，现在我和一个笨脑瓜大块头、一棵讲话都讲不清的树、还有一个自命清高的白化病困在了一起，美好的旅程从现在开始。”火箭浣熊一拍自己大腿，“叫奎尔拿完东西就！赶紧！滚回来！” 　　“彼得不接电话。”从飞船里间走出来一个绿皮肤的女人，她摇了摇手中的通讯器，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坐下，“谁知道特瑞斯星球里发生了什么，那人估计是死了吧。” 　　她话音一落，一直坐在一旁显得寡言少语的白发男人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刷的站起来。 　　“你又发什么神经。”火箭浣熊无语地翻他一个白眼，自从这个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奎尔答应让他也加入行动，这个人就经常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边，简直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屁来。不过看在这个男人帮自己改造了火箭的份上，通常他不会太过针对普罗米修斯。 　　“发生了什么事情。”普罗米修斯回过头盯着某一个方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是地球所在的方向，罗瑟琳的方向，“我得回去。” 　　“你疯了？”卡魔拉第一个反对，“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距离你父亲飞船最后的信号发出位点只有几十光年的距离，你想现在回去？你遛狗来了？” 　　“噗哈哈哈，遛狗……”德拉克斯一见到卡魔拉毒舌别人就开始傻乐，笑了一会儿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那不就是遛我们吗？！” 　　“I am Groot！” 　　火箭浣熊这次竟然没有单刀直入地开骂，他抬起自己的浣熊脑袋观察了一下普罗米修斯脸上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彬彬有礼得近乎冷漠，脸上时常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看见一丝近乎焦虑的神情，他金色的眸子失去了聚焦，在虚空中着急地寻找着什么。 　　“他或许有自己的理由……”火箭嘴里嘟囔了一声，又掩饰般地大声补充道，“但是我们打道回府是不可能的！我还没有抢到这次出门的油费，怎么可能回去？” 　　飞船舱门处发出一声轻响后打开了，一个身穿紧身制服，头戴航空头盔的男人以迈克尔·杰克逊的姿势飘了进来。头盔男炫酷地摆出了一个太空舞的姿势，“要是你也爱椰林飘香……嗷！” 　　从卡魔拉手里飞过来的一柄螺丝刀狠狠地将彼得·奎尔摆好的姿势给打断，“别犯蠢。” 　　刚刚逃离整个星球追捕的彼得·奎尔，AKA大名鼎鼎的星爵，反手关上了舱门，“大家都在等我？我不可能更加感动了。” 　　“省省吧你，普罗米修斯刚刚在说他必须要回去一趟。” 　　“回去？”彼得·奎尔不可置信地摊开双手，“可我们连油费都没挣回来！普罗米修斯老兄，你要是想拿到你老爸留下来的东西，就必须得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家啊，朋友啊，都得统统抛到脑后。”他走过去踮起脚挎住普罗米修斯的肩膀对他悄悄话，“必要时候背叛他们也是可以的。” 　　“是我的妹妹。她在地球上出了什么事情。”普罗米修斯很快冷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俩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着？听我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等我们找到你父亲的飞船之后，你妹妹在天之灵也会……你别那么看着我。你妹妹肯定也会开心的，你实在不放心？我在地球有联系人可以帮忙打听一下状况，你就会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姑娘们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星爵挎着普罗米修斯的肩膀朝飞船内走去，二十分钟之后，飞船重新启动，穿梭在深邃的太空之中。 　　“在未来的一个星期内，哥谭市的气温将迎来显著的提升，但请市民们不用担心，周四我们还会迎来一次强降雨，让气温的攀升速度缓慢下来。但我们仍然建议市民们谨防高温，消防部门尤其提醒我们的市民不要在室内点燃明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悲剧……” 　　啪地一声，电视机被关掉。一个冷酷到极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别开声音。” 　　“那可不是非常好的态度，你父亲绝不会赞成那样的语气的，达米安·韦恩。” 　　“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和你爸爸说这句话吧。” 　　达米安·韦恩愤怒地啧了一声，转头向路过的格雷森警官发泄起来，“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家？” 　　“嘿，嘿，冷静下来，小D，罗茜还有伤在身。”迪克夸张地摊开手挡住达米安的眼神攻势，“我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的朋友，好吗？” 　　“对，把半个法尔科内大宅都炸掉的朋友。倒是能耐挺大的。”达米安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看他那模样似乎要把眼球翻到后脑勺去。 　　这是个个子挺高、身体结实的男孩，勉强能在人们口中列入“小伙子”的那一种，肩膀和上臂肌肉隆起，没有一丝赘肉；乍一眼看上去，他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英俊小子”，只不过脸上常挂着的那副厌恶神情，大大损害了那双绿眼睛里锐利明亮的风采。 　　迪克无奈地丢给他一个眼神，引得达米安又狠狠地啧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摔上了门。罗茜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重新用自己没吊绷带的那只手按开了电视机，继续看天气预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韦恩大宅里她只有两个物件喜欢不上来，一个是喜欢翻她白眼的达米安·韦恩，一个是忠心耿耿守在庄园内、一见她就想来舔她的大丹犬提图斯。她总觉得前者对她带着天然的嫌弃和恶意，而后者……她总有种提图斯咬过她的错觉。 　　迪克在她面前放下一杯茶，将自己安置在她身边的沙发里。“今天感觉还好吗？” 　　“好多了，谢谢你，迪克。”罗茜朝他露出一个软绵绵的微笑，顺便感谢他刚刚为自己撑腰，一边拿起茶杯，“嘿，听着，对于我们刚见面时我说的话，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当时说话没经过脑子。” 　　“没关系，你真的不用为此反复道歉。”迪克头疼地捂住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能让人半夜惊醒，然后为自己的丢脸而捂面哀叹的事情。 　　距离罗茜从法尔科内家门口摔出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她身上的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至少看上去不再那么——缺这少那的了。虽然罗茜的皮肤强度和身体素质都远超人类，但那样大规模的爆炸也已经够她好好喝上一壶。 　　显然，令所有人都感觉奇怪的是，明明是小丑按下的引爆键，但罗茜受到的伤害却并没有返还到他身上。 　　对此，罗茜做出的解释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们自己好好悟吧。” 　　然而真相就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罗茜只能确定，普罗米修斯给她用的克隆材料肯定算得上好东西，至少能自我修复这一点就已经千金难求。 　　从她摔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罗茜无从得知，只知道最后那个紫西装被关回了精神病院，去参加鸡尾酒会的大部分客人都安然无恙，法尔科内没有责怪她毁了自己的半个庄园，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人都来医院里看望她，甚至包括半夜三更爬窗进来的红头罩。 　　虽然这些来看她的人几乎都没带来什么好话，大部分人在知道她没什么大碍之后都当机立断选择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其中就包括布鲁斯和托尼——在这群人之中，还有一个声称帮普罗米修斯带话的外星人骂的尤其凶，把罗茜骂的躲进了被子里还不肯停下，还说什么没有把信息完整带到他就惨了之类的话…… 　　来看望她的人之中，还有有几个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蝙蝠侠，也就是和她在法尔科内家相谈甚欢的布鲁斯·韦恩来探望她的时候是夜晚，身后还跟着一大家子，她需要强调一点的是，在半夜看见那么几个穿着奇异、行动鬼祟的人团团站在她床边，还满脸肃穆，是很恐怖的体验。 　　所以当迪克·格雷森，布鲁德海文的守护者夜翼，第一个走上前来向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的大脑已经处于半当机的状态，她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说，“我记得你……” 　　正当黑发蓝眸的年轻人露出高兴的神色时，她接着说，“……的屁股。”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胡安，对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这名字会脱口而出的唯一原因是她曾听人提起过。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还是叫吉姆？” 　　不知是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竭力压抑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但罗茜有点怀疑他咳得那么重是为了掩盖笑声；还有两个人的脸，虽然沉默无言地，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似乎憋得很难受的样子。 　　“我猜我知道那是为什么，理查德少爷。”有人用带有英式口音的英语充满同情地插了一句。阿尔弗雷德可没忘还是披风形态的罗茜是为什么被红头罩给送回家里来的。 　　如果仅仅是这一点倒也还没什么，真正让罗茜感到抱歉的是夜翼后来告诉他，达米安·韦恩，也就是现在的罗宾，每次和夜翼出任务的时候，都格外热衷于自我介绍，这样他好在夜翼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补充一句，“啊，夜翼，我知道你……的屁股。” 　　罗茜再次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我已经在这里给你们添了足够多的麻烦了，我想过几天我就得回纽约去。” 　　她已经在布鲁斯专门为她准备的特殊医生的照料下躺了四五天，又在韦恩庄园当了两三天的米虫，说实话，她自我感觉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虽然韦恩庄园模样很酷，有大概三天三夜都逛不完的房间和像艺术馆画廊那样多的油画，但地球上有句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窝，她甚至开始想念窗口那只胆大包天的小鸟，还有对门那个蜘蛛男孩。 　　“好吧，我对此没有意见。”迪克耸耸肩膀，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只要布鲁斯答应，我就开蝙蝠飞机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拒绝吉姆和胡安呢》 　　喜欢的小朋友记得点个收藏哦，么么哒！ 第38章 乐高大电影 　　迪克的愿望当然被蝙蝠侠的一句“想得美”给驳回，罗茜坐布鲁斯·韦恩名下的私人客机回到了纽约。在这样一番劳累奔波之后，她在第二天大清早就来到复仇者训练基地是有原因的。 　　罗茜从复仇者训练基地大门走进去的时候，很反常地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见。这个时间不算晚了，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像队长一样，遵守着老年人作息大清早起床训练，也不至于整个基地的人都凭空蒸发。 　　她步履平缓地从空旷的控制室、训练室和接待室走过去，嘴里嚼着一块泡泡糖，每隔三分钟就要把它用齿尖咬平，吹出一个大泡泡，再令它“啪”地破掉。她故意弄出一点声音是为了掩饰这空旷的基地中令人不安的寂静。 　　“我能够给予你们的最好的祝福，”黑杖仙女在萨克雷的《玫瑰与指环》中如是说，“就是一点点的不幸。”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得到黑杖仙女的祝福，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喜乐参半，其间的不幸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在真正接触到那些被黑杖仙女祝福过的人之后，她总是觉得，这个祝福未免代价太高。要想成为英雄，要想成为一个为正义而战斗的人，总是先得付出太多代价，甚至有时候会遭遇无妄之灾。 　　当她强调“无妄之灾”的时候，她指的是在周一的大清早收到来自托尼·斯塔克的短讯，信息里只有四个简简单单的字母，“HELP”。 　　昨晚从哥谭飞回纽约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小公寓里和平时相比，多了好些家用电器，以及一部印着复仇者标志的智能手机，通讯录中已经有了好几页联系人，包括“纽约第一高富帅”、“老古板”、“蛇蝎美人”、“神盾局拿弓箭的”和“戴眼罩的”，一看就知道究竟哪位的手笔。 　　她拿着那部智能手机鼓捣了好一会儿，没能学会如何使用键盘键入字符，反倒差点儿把手机屏幕给按碎。 　　这场景让她想起自己儿时拿到自己的第一个通讯器的时候，也是这样兴致冲冲地鼓捣了半个晚上，除了干碎了左半边屏幕之外没有任何进展，于是她把睡眼朦胧的卡帕从实验台上摇醒让他教她如何键入字符，也是自那次之后，她学会了如何躲避暴躁的监护人的暴栗，以及如何在通讯器上发送讯息。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罗茜更加心平气和地对待自己不知道的事物，虽然还是没能无师自通地学会地球的输入法，但至少没把托尼送给她的手机给按碎。 　　地球上的所有东西都这么脆弱。她忧心忡忡地想到，地球人也是这样，地球人送的礼物也是这样。 　　紧接着，她想起来托尼会在他所有的设备上都搭载贾维斯的交互系统，于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贾维斯？” 　　“是的，罗茜小姐。”贾维斯温和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然后是电视机，然后是电冰箱，“我在这里。如果有需要的话喊我一声就行。” 　　罗茜彻底放心下来，就算自己还没学会打字也可以让贾维斯代劳嘛。然后向后一倒倒进自己的床上，就着这个姿势和贾维斯聊了一晚上的天。 　　原本以为这个新装备得过几天才能发挥作用，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这部手机就接收到了一条简短却紧急的消息，发信人显示是“纽约第一高富帅”。 　　“HELP”。四个字符，没有标点，没有解释，让人想到发信人一定是在危急的最后一刻发出了这条短信，然后就再也无暇顾及手机，急急忙忙投入战斗之中。 　　一开始罗茜觉得托尼是在拿她寻开心，想办法把她骗去基地，但她连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通，娜塔莎不接、队长不接、托尼本人也不接，罗茜就开始觉得有点儿担忧了。 　　万一有人趁着她不在，静悄悄地将复仇者团灭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出现又马上被她压了下去。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大到能将复仇者团灭，那至少也得顺便把纽约也夷为平地才行。 　　所以她就来了。 　　到基地才发现这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只有各式各样的机器仍然在照常运转，仿佛它们的主人才刚刚离开几分钟去泡一碗泡面，很快就会回来继续在机器上操作一般。除了她嘴里的泡泡糖时不时发出的“啪”的一声，整个偌大的基地中就只有她细小的脚步声在浅浅回荡。 　　她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去监控室看看，好找出所有人都消失了的原因。从罗茜做下这个决定开始，她就有一种被暗暗窥视和跟随的感觉，就好像下一次回头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大群人静悄悄地跟着她似的，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 　　“当！” 　　就在这时，一个细小的东西破风而来，撞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把她的脑袋撞得一歪，并不疼，和被一个橡皮擦砸了一下没什么区别，像是什么人在试图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以引起她的注意。 　　罗茜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懵地回了头，依然是一个人也没看见。 　　“哈啰？” 　　她试探着朝半空打了一声招呼，令人失望地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当然不应该得到什么回应吧。要是真的有什么超自然力量青天白日地打了她一下，还能对她的招呼做出回应，那才真的吓人好吗！ 　　于是她又矮下身子去找刚才那个打了她一下的物件是什么，光滑的地面上此时只有一个小小的圆盘，一开始罗茜还以为那是从什么机器上掉下来的按钮之类的，但当她将那个小圆盘拿在手中的时候才发现…… 　　刚才那个打了她一下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美国队长盾牌，不论是正中央的银色星星，还是圈状的红白条纹，都与她在史蒂夫手上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个缩小版的盾牌看了很久很久，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为什么这样严肃的训练基地里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它看上去就好像刚刚从某个复仇者联盟炫酷兵人新手礼包里面拆出来的一样，直到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地面上由远及近跑过来的几个小黑点上，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那从远处倒腾着小短腿飞奔过来的几个小黑点分明就是史蒂夫、娜塔莎和克林顿三人，他们看上去已经非常努力了，两条小腿差点儿跑出了残影，只不过收效甚微，在罗茜看来他们的速度和遥控玩具车差不多。 　　唯一会飞的一位，也就是托尼，此时也只能悬浮在离地约20公分的高度上，以差不多的龟速朝她飞来，手上的加速器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喷出一点点儿火花，好像吸了三十年烟的老烟鬼吊着一口气咳啊咳啊咳…… 　　如果此时能有摄像头给出一个近景，现在的BGM一定是恢弘而激动人心的超级英雄出场BGM吧。 　　“……”罗茜目瞪口呆地石化在了原地，手上还捏着美国队长的盾牌，低头看着现在和她的大拇指差不多大小的复仇者们气喘吁吁地抵达自己征程的终点，几十米的距离却好像要了他们差不多半条命。 　　“拜托告诉我现在在做梦。”她对自己咕哝了一句。 　　“哎呀！”这个时候，缩小版托尼没能及时刹住车，一头撞在她的小腿上，头晕眼花地摔倒在地，打开了自己的头盔。 　　他印在积木脑袋上的黑豆豆眼睛已经变成了几颗不断放大变小的星星，形象化地展示了他头晕眼花的程度，“钢铁侠最先到达目的地！” 　　到目前为止，出现在她眼前的所有人就好像集体约好了去拍什么乐高大电影一样，就忘记了告诉她，导致她现在的尺寸和体积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美国队长第二个到达目的地！”身穿美国队长制服、金发碧眼的乐高小人三两下就跳到了罗茜的鞋子旁边，欢快地叫道，又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自制力，咳嗽两声，“这场比赛不算数，我们还是先说正事！首先，先让美国队长拿回他的标志性盾牌。我的盾牌，我的盾牌，我的……” 　　说着，那个刚刚严肃下来神色的乐高积木小人又开始在地板上找来找去，甚至试图抬起身边那只大约比自己重一百五十倍的脚，在那下面找找他珍贵的标志性盾牌，鹰眼跳上了罗茜的鞋子自告奋勇地帮忙寻找，一边用沉稳的口吻大吹特吹自己的眼神有多好，曾经从百尺外一箭射穿了敌人手上的遥控器之类的…… 　　“哈，一群幼稚鬼！男孩们就是这样。”变成了乐高小人的娜塔莎一甩自己仍然漂亮的红发，对男孩们的幼稚表示鄙视，接着，她认真地抬高了自己的C形小手手朝罗茜伸来，一边扬起自己的小脑袋露出了星星眼，“抱抱。” 　　你也并没有成熟多少好吗！罗茜表示内心十分崩溃，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娜塔莎都变成现在这样啊！ 　　罗茜表情痛苦地从地上捡起那个乐高娜塔莎，“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波超级ooc正在袭来中 第39章 傲慢与情感 　　“事情是这样的——” 　　“我还在打沙包的时候——”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说自己叫什么，Mister Mxyzptlk——” 　　“他拍了拍手掌，只一眨眼的时间，我就——” 　　“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罗茜。”娜塔莎忧心忡忡的声音从她的耳朵边上传来。 　　罗茜盘腿坐在走廊的地板上，身边团团围着几个乐高小人，娜塔莎作为唯一的女士得到了可以在罗茜肩膀上坐着的待遇。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注意力很快又被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给分散，和对方吵闹起来。 　　没办法，罗茜只好转过头去问现在唯一靠得住一点的娜塔莎，毕竟就连平时最可靠的史蒂夫都被变成了小孩子脾性。“除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娜塔莎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她的一缕头发编辫子，“有啊，他还说自己已经观察了我们好一会儿了，为了不让我们毁了他的伟大计划，只好‘顺便’也让我们委屈一下。不过，从他的语气里，我没有听出哪怕一丝抱歉。”她语气沉静，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变回那个思虑周全的黑寡妇，不过下一刻，她的语气又骤然一变，“这边编好了！” 　　接着，娜塔莎嘿咻一声抓着她的发尾，来了一场跑酷，动作迅捷地荡到另一边肩头，重新坐下来编起了辫子，嘴里还呱唧呱唧唱着一首她听不懂的歌曲，她猜想那大概率是一首俄罗斯语的歌谣。 　　吵成一团的男孩们在此时分成两拨，托尼一个人抱着手臂气哼哼地飞开到一边，史蒂夫在这时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和现状，走到罗茜面前。 　　“罗茜，我们之前联系你就是因为这个。如你所见，我们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变成了乐高小人。”史蒂夫用陈述事实的严肃语气道，“这让我们变得很被动。我们很可能面对着一个新生的邪恶势力，掌握着不为人知的技术和力量……” 　　“有这样的技术，竟然用来把人变成乐高小人？要是我，拍一拍手先变出个几百万块再说。”罗茜吐槽道，食指拇指一捏，抓住飞到她膝盖旁边泄愤般踢来踢去的乐高托尼，他不满地“嘿”了几声，被罗茜全盘忽略。 　　“此言差矣，这样的技术对我们的威胁可不小。”克林顿此时走上前来，将双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道。 　　“哦？”罗茜饶有兴致地追问，“你有什么高见？” 　　“他把我的箭！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箭！全都！变小了！”克林顿分外委屈而又声嘶力竭道，“现在我连个苹果都射不中！” 　　“如果你变小了但箭没有变小岂不是更大的灾难，你现在想要打两只蚂蚁还是不在话下的，巴顿特工。”罗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拍的一个踉跄，“况且队长的盾牌不也变小了嘛。别担心。” 　　“罗茜说的很有道理。”放弃了挣扎的乐高托尼干脆躺在女孩软乎乎的手心里，抬起自己的脑袋，“别担心，至少现在我们没有什么敌人找上门来。既然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不先好好接受这个事实呢？而且这副模样不见得一点好处也没有嘛。比如……” 　　他兴奋得两眼发光，“我要吃一份像总统山那样大的……芝士汉堡！！” 　　刚过午饭时间，纽约市最大的乐高专卖店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声称希望定制五张给乐高小人睡的单人床，要铺上真正的布料，附带有软和的枕头，外送到家的那种。 　　虽然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感到有些疑惑，不过鉴于顾客给出的价格十分合理，乐高专卖店的店员还是敬业地接下了这个单子，并在二十分钟之后组装完成，准备出发前往顾客留下的地址。 　　店员按响了皇后区怀特公寓的402号室门铃，有些好奇自己等会儿将会见到怎样的一位顾客。一个希望给自己的小儿子惊喜的父亲？还是一个沉迷于乐高的宅男？ 　　作为一个在乐高工作的店员，他多少也是还保留着一丝童心的，所以十分理解一些人对于乐高的喜爱和痴迷。能够为别人的爱好服务也是一个不错的工作。他愉快地上下掂了掂手中的袋子。屋内的人还没有来应门，所以他又按了一次门铃。 　　这一次，屋内传来了一些声音。 　　先是电话中那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快点，快点，再咬一口赶紧进去了——就你最慢！别闹了！”紧接着就是一个细小的埋怨声伴随着抽屉推拉到尽头发出的“嘭”的一声，趿拉着拖鞋匆匆忙忙走过来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一个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靠在门边，朝他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微笑，仿佛全世界失落的青春全都躲起来藏在了这个微笑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无不让人想起充满希望的少年。 　　他一时愣在了原地，装着乐高小床的袋子从他手中滑了下去，还没碰到地上就被她抓住。 　　“帮了大忙了——谢谢。”她打开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说真的，帮了大忙了。”她转过头从屋内拿了一把什么东西塞给他，那全是富兰克林头像。店员手忙脚乱地推拒，“这太多了，您已经付过小费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之前我试了好几家定制家具，但他们都觉得定制那么小的家具是在开玩笑。只有乐高才懂得这么小的家具的重要性。”她轻巧地朝他挥了挥手，亮晶晶的眼睛却四处打转，总是往屋内飘，店员的视线顺着她往里礼貌地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屋内放着一个几乎没怎么吃过的汉堡。 　　原来是还在吃东西，年纪轻轻就这么不注意身体，吃这么些垃圾食品……在见到这样一位漂亮到几乎让人觉得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姑娘之后，他不仅没有丝毫亵渎的想法，反而打开了奇怪的父爱开关，“午餐最好还是吃点儿健康点的食物。” 　　她惊愕地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仿佛在疑惑他为什么还站在这儿，“呃，我试着劝过了，但……” 　　店员此刻正好将视线放在那汉堡上，就在这时，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趴在汉堡顶端，辛苦地啃食着。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一只恼人的苍蝇，正想提醒毫无察觉的女孩，但却在某一刻和那个小东西的视线对上了。他看清了那竟然是一个乐高小人。 　　“啊！”他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惊魂不定。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匆忙将门掩紧了点儿，“没事了吧？再次感谢你愿意送货上门，我会给你们……怎么说的来着？五星好评？我会给你们五星好评的，再见！”她狠狠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托尼！”赶走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店员，罗茜责怪地冲过去将他从汉堡上拎起来，他平板板的嘴角沾满了番茄汁，此时像一只小猫被猫妈妈叼起来一样动弹不得。 　　“What?”他抗议地摊开两只手，“我还没吃饱呢！” 　　“你们差点就被发现了！你不会以为在纽约会吃芝士汉堡的乐高小人随处可见吧？” 　　“我也没觉得在纽约白头发金眼睛的外星人随处可见。”托尼反唇相讥，被罗茜扔回了汉堡上。“擦擦你的嘴再说话吧，纽约第一高富帅。至少我没小到会被别人认为是只偷吃的苍蝇。” 　　托尼哼了一声，重新开始在他巨大的芝士汉堡上奋力啃起来。 　　罗茜拉开抽屉，其余几个乐高小人都乖乖地坐在抽屉里。罗茜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娜塔莎的头顶，开始从乐高袋子里拿出几张定制的小床，很快，几位命运多舛的复仇者们总算可以躺在舒服且适合他们尺寸的小床上休息一会儿了。 　　托尼在此时总算结束了饱餐，迈着餍足的步子走到桌子的边缘坐下来，将两条小短腿伸出边缘晃来晃去，一边抬起自己的豆豆眼偷看在一旁为复仇者们布置床铺的罗茜。 　　“咳……嗯！”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在罗茜朝他抛去一瞥后，又假装自己在梳理自己的胡髭，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我……呃。”托尼再次试图引起话题，这一次他勇敢地和罗茜对视了足足五秒才移开视线，“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罗茜低着头将几个小床摆在一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被发现了我也可以用美金堵住他的嘴。我还是最近才发现这招是这么好用。” 　　他紧张地补充，“我不是在说这件事。” 　　罗茜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挑起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那是哪件事？”她凑到他跟前，“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你去哥谭市之前的那件事。”托尼坐不住了，一翻身站起来在桌面上走来走去，踢着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将两个C形小手背在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哥谭？难不成你一直在关注我的行踪？” 　　“罗曼诺夫告诉我的。”托尼随口扯谎，刚刚升起的勇气又消退无踪，他走到边缘，一弯身跳进了抽屉里，“总而言之，我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我要说的话。” 　　罗茜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深夜，待到屋内唯一一个体型正常的人总算关上了灯躺到床上之后，客厅里的一个抽屉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脑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才从抽屉里飞出，往房间的卧室飞去。 　　卧室中央的床上此时只有一个小小的鼓起，在柔和的月光下，罗茜正毫无察觉地陷入甜美的安睡之中。乐高形态的钢铁侠还算威风凛凛地降落在枕头边上，弹开自己的面罩，背对着此时紧闭双眼的外星姑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儿勇气说完自己等会儿要说的话。 　　“呃……”他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又降低了音调，“我很抱歉我之前对你说了那些话，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道歉。那天我喝醉了，我知道我一喝醉就像个混蛋。我总是会说一些不那么像我自己的话出来。” 　　“而且出于我优秀的自毁品质，我总是有把一段关系搞砸的本领。别人问我怎么做到把身边所有好脾气的人都惹得恨不得绕开我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行了。我知道你也属于那类脾气好的人中的一个，罗茜。”小小的乐高人仔望着窗台边的月亮，声音竟然有些寂寥，“我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但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通常男人都能在女性面前扮演无助的孩子，可当他真的感觉像个无助的孩子时，却几乎从来没能演成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恬然安睡的罗茜，迈开小步子走到她的脸颊旁边，凑近她纤细挺拔的鼻子，在鼻尖处轻轻落下一吻。“多可爱的孩子啊。”他的声音轻柔。 　　正当托尼稍稍拉远了一点距离，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自己抽屉里的小床上时，他发现黑暗中早就有一对龙一般金光闪闪的眸子盯着他了。 　　罗茜眼含促狭地和距离她只有几英寸的托尼对视了几秒钟。 　　“‘多可爱的孩子啊’？”她的嘴唇冷酷而绝情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足以让托尼羞愧至死的话，“幸好我不用睡觉，不然岂不是要错过这么棒的一场演讲了，你说是不是，托托？” 　　托尼无暇回应这句调侃，空气中只有他的推进器留下的两条痕迹。很快，客厅的抽屉传来掩饰般的抽拉声。罗茜看他逃也似的回到抽屉里，不禁笑出声来，让自己飘在空中欢快地打了个滚。 　　作者有话要说： 　　Mister Mxyzptlk捣蛋鬼是DC那边的五维人，酥皮的敌人之一，能乱扔星系，随意摧毁多元宇宙，抹去超人的能力，对付超英们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但是还是不准备完全引用原设定了，不然小玫瑰该怎么打啊quq 第40章 法师 　　罗茜在空中欢快地打了个滚之后，刚想落回自己的床上，却看见自己的床铺被一道金红色的光芒照亮。她一回头，发现床前中出现了一个足足有六英尺高的不断旋转着冒出火花的圆圈。 　　然而半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任何东西从里面走出来。罗茜扯过自己摆在床头的家庭分享装薯片，耐心地等待起来。一直到她将整包薯片都吃干抹净，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人从这个看上去像是传送门的东西里走出来了——只不过和门比较起来，他实在是太小，以至于一直盯着半空的罗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那个留着小胡子、身披红色斗篷的乐高小人看上去显然有些不满自己直到现在才被注意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颇为傲慢地一言不发。 　　“哎，我还以为终于有个人能来和我解释一下该怎么应付现在这场面呢。”罗茜差点儿没被他笑岔气，“你这么小一点儿，拿放大镜才能看清，居然画了一个六英尺高的传送门？？” 　　“你懂什么！”陌生的乐高小人恼羞成怒地飞起来，飞到和她视线齐平的高度才停下，“只不过是还没习惯自己这个样子而已。我原先可比这还要高。” 　　说完，他优雅地拍了拍衣领，朝罗茜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初次见面，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博士，现任的至尊法师，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奇异博士。我知道你，你在半个月前将自己的意识剥离到属于地球的物件上来到地球，身为地球的至尊法师，我原本应该来访问候，不过之前事情太多了，耽误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罗茜总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气息，但当她仔细去思考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的时候却又毫无头绪，于是只好暂时先放下这奇怪的既视感。 　　“你好，陌生人(stranger)。”罗茜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他的C形小手握了握，“初次见面，我是罗瑟琳·法纳姆，来自尘埃星系的科维坦星，现在替复仇者联盟打工。我听说过至尊法师，不过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女人。你去变性了吗？” 　　斯特兰奇被她最后的一问呛住了，缓过来之后才回答：“……换人了。你说的是上一任至尊法师。不过这不是我来这里找你的重点。” 　　传送门在他身后关上，史蒂芬背后小小的红斗篷无风自动，带着他在空中缓缓移动着，伴随着他低沉缓慢的声音，仿佛马上就要揭晓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密辛。“你可能已经发现了复仇者们都被变成了乐高小人，就连我也不例外……” 　　“你也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吗？”罗茜开心地把他揪回来，乐高奇异博士被她揪得一个踉跄，“原来你也是替弗瑞打白工的啊！” 　　“我可不是打白工的！”史蒂芬黑了脸，“别打岔，让我继续说完。你可能以为这件事是哪位反派发神经，或者能力暴走才会导致复仇者们被变成乐高小人，但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从他能将我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那个自称‘捣蛋鬼’的男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事实上，不仅是复仇者联盟，全世界所有稍微有点名气的超级英雄都被变成了乐高的模样。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大家可以碰头一起拍乐高大电影了？” 　　“当然不是！几乎每个超级英雄都有自己的死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牵制反派的超级英雄全都变成了乐高小人，反派却没有，那些不受控制的反派该怎么办？世界很快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他最后以一种总结性的高深语气下结论，“你必须想办法把所有人都变回来。” 　　史蒂芬看着面前那个手里还拿着家庭分享装薯片袋子的外星姑娘仰起头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说—— 　　“不要。” 　　“什么？”这回轮到史蒂芬惊讶了，他没料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不如说，在他的设想中，根本就不存在会被拒绝这个预案。他早就知道这个外星人成了复仇者联盟的实习队员，因此还以为她会理所应当地承担下这份职责。 　　“我说不要。”罗茜笑眯眯地盯着他，“你需要的恐怕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外星人，而是一个魔术师。我能做什么呢？要是他施展自己的小法术的时候我碰巧在场，或许我还能发挥点儿用处，但我必须要刚好在场才行。鉴于现在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被变成了乐高小人，我再次见到他的几率大概只有万分之一，你很清楚的。” 　　奇异博士沉默下去，他看清她含着笑意的眼眸的最深处冷静而平和，便知道她并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样永远都那么愉悦且满不在乎。她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她说的也很对，到现在将所有人收获的信息集合在一起，也只得到了捣蛋鬼的姓名和外貌。没有人能从那个读都读不通顺的名字中推断出任何东西，贾维斯在对所有记录在案的面部进行了识别也都没能找出半张相似的脸。就连守护地球的至尊法师自己都被变成了乐高人仔，这几天他泡在圣所的图书室里，翻遍了所有可能的魔法书，也没能找到一个类似的法术，能拍一拍手就把人变成玩具。 　　那现在还能做什么呢？无非只能等待罢了， 　　“况且现在多好玩儿啊！”白头发的小姑娘摊开双手，向后倒进大床上，“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变回来呢？” 　　如果几天前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早一点预见几天后纽约的情况，她一定不会给自己立这么一个迎风飘扬的大红flag。 　　刚开始，纽约市还能在NYPD的正常管理下照常运作，除了偶尔有人在社交平台上奇怪为什么最近没见到天上有人飞来飞去之外，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慢慢的，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纽约的犯罪率从某一天起突然扶摇直上，不断有外来人口涌入城市，犯罪案件也从原本的小打小闹变成了危害公众安全的重大刑事案件，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精神癫狂的炸弹客站在地铁口外，放话要送所有人去见上帝他老人家。 　　放在原本复联成员还能正常行动的时候，这些炸弹客根本就是跳梁小丑。一开始托尼还试图拖着自己的乐高小盔甲好好教训一顿那些有损市容的家伙，在撞到桌角、把自己的头盔磕掉了半边之后这个主意也只好半道流产。现在所有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在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之后，已经学会了整天守在电视机面前，一有新的紧急情况出现，他们就—— 　　喊罗茜上场。 　　“早上好，威灵顿警长。”罗茜敲了敲现在负责和她接洽的警官的窗户，一只手去推开窗户，另一只手如同提着一只茶壶一样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扔进窗户内，他浑身血淋淋的，看上去有些壮烈，“这是今早上在地铁上持刀行凶的家伙。你也许动作得快点儿，他快不行了。” 　　“哎呀，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要把嫌疑人打成这副模样带过来！等会儿别人都以为我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对他提刑逼供了呢。”威灵顿警长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像接过一只茶壶似的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接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脸上涂了红绿白三色的油彩，画成小丑的模样，现在那些油彩重新被血液一糊，看上去怪可怖的。 　　“我可没打他！”罗茜较真地瞪大眼睛，“你不要污蔑好人啊！再说了，昨天我把那个□□犯带过来的时候，不是你把他揍成那个样子的吗！？” 　　威灵顿警长有着一双凶巴巴的黑眼睛，还有一只鼻毛从鼻孔里戳出来的高鼻子，和他同时进入警局的同事已经有一半折在了自己的岗位上，要不然就是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因为贪污受贿而被拉下来，威灵顿是他们那一批里面长得最高大、同时也是最正直的一个。 　　相对而言。 　　“那个狗娘养的不认罪。”威灵顿警长哼哼着抱怨，“你以为我很愿意那么干吗？你现在和外面站着的人一说我昨天都干了些什么，马上就会有调查人员去我家□□。明天这个时候，和你交接的人就不是我了。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我们部门为数不多愿意和超级英雄合作的人……这家伙身上的刀伤到底他妈是哪来的？你还说你没动手？” 　　“调监控嘛。”罗茜不以为意，“调监控看看。” 　　威灵顿警长半信半疑地坐下来，找到了今天上午发生持刀行凶案的那个地铁内的监控摄像头。在不甚清楚的画面中，威灵顿先是找到了那个化妆成小丑的嫌疑犯，他戴着兜帽、低眉顺眼地走进这节车厢，仿佛一个正常人似的靠着栏杆站定，结果列车刚关上门，他就掏出藏在胸口的家伙劫持了一位怀孕的妇女。 　　“他说了什么？”威灵顿放大画面，试图从他的口型中判断出他话语中的内容。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都该去死。’”罗茜翘着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语气平淡地说，“接着他说了什么关于小丑的事情，我没听清楚。那会儿我从隔壁的车厢破窗而入，玻璃声音太响了。” 　　“你破窗而入。”威灵顿心平气和地说，“我就说今早寄到警局里的那份账单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别搞错了，那大概率是昨天我和警花小姐一起去吃饭的账单。”她嘿嘿一笑，“地铁窗户的账单我寄到斯塔克大厦了。” 　　“哼。”威灵顿冷哼一声，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点下播放键继续看。那个嫌疑犯说完自己的狠话之后没过多久，视频里就能看到罗茜出现在另一边车厢的尽头，嫌疑犯紧了紧手上的刀子，似乎在说再过来就会动手。穿着一身长裙、看上去柔弱而温和的白头发小姑娘举高双手地和他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嫌疑犯点了点头，动作极快地交换了人质，现在变成了罗茜被嫌疑犯控制在尖刀下。 　　威灵顿按下了暂停键，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转头打量了一下罗茜，罗茜回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 　　接收到那个眼神之后，威灵顿放心地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就看到小丑脸的家伙痛下杀手，捅了白头发的小姑娘十几来刀，手起刀落的动作狠辣而毫不犹豫。 　　“我的老天爷啊！”哪怕是威灵顿这样身经百战的警员，也不由得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看，“这冷血的杂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罗茜满不在乎地跳下来，“这就是我的能力。况且他的刀只是划破我的皮肤罢了，根本没有什么严重伤害，不然你现在就看不见这个混蛋了。干嘛那么看我？为了救下那个孕妇，我当然不能使蛮力。整个车厢的人都看见我是怎样解决掉整个危机的，我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情。大家都夸我勇敢呢。” 　　罗茜是那样以为的。 　　直到第二天她来到警局，前天还和她一起开心用餐的警花小姐姐看见她，害羞地一抿嘴，朝她打招呼，“早上好，挨揍侠！” 　　罗茜：？？？难道这就是没有早早给自己取一个拉风代号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1章 小丑 　　“早啊，挨揍侠！” 　　“嘿，挨揍侠，你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尝尝我的蛋饼？” 　　“挨揍侠！……没事，只是叫着好玩。哎，你把那把椅子放下！” 　　“别和他们置气。”警花小姐姐走过来将胳膊搭在罗茜的肩膀上，接过她手上的那把椅子放下来，“大家都不是故意的，挨……咳，罗茜。”她自然地用一声咳嗽掩过了那个屈辱的单词，友好地带着罗茜在一旁坐下。 　　“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这个词！”罗茜悲愤地指着那个“叫着好玩”的家伙，“看在范达尔星的份上，我发誓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你的头发全拔光。” 　　“范达尔星是什么星？”那个因为长时间戴警帽而发际线危险的警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在那儿你不会挨揍吧，小姐？” 　　经过警花小姐姐的解释，罗茜才明白他们嘴里的“挨揍侠”是怎么来的。原来昨天她在地铁上的英勇行为被拍了下来，传到了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油管上，成功地将前段时间播放率居高不下的披风视频给顶了下来，这个哪怕在摇晃模糊的镜头中仍然显得如此惊艳的女孩很快在油管引起了经久不息的讨论。 　　先是有人从她挨捅之后很快又活蹦乱跳中推断出这一定是一个超级英雄，接着又有人提议给这位新出现的超级英雄起一个某某侠的代号，最开始的几个点子还不错，但从某一个评论开始，整个评论区开始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爱铁男人：这个新来的超级英雄不太行啊，还得先挨揍才能反杀反派，比我本命钢铁侠差多了，干脆叫挨揍侠算了。 　　美国甜心派：+1 　　麦辣鸡上尉：+10086 　　爆米花pro：+身份证号 　　到现在为止，这个评论已经成为了那个见义勇为视频下的热评第一，甚至还有人从这个视频里剪辑出了另一条完整的视频，让罗茜十分惊喜……才怪！挨揍侠的不心动挑战是什么鬼啊！ 　　“这不公平。明明我的能力重点不在这，大家却都抓着这一点不放！难道不是只要能搞定捣乱的反派就行了嘛？同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罗茜抗议道，“为什么没有人去问问钢铁侠非得穿着一身龙虾色的铁壳子才能飞上天，托尔扔锤子才能引来雷电？” 　　“那和你能力的副作用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亲爱的。”警花小姐姐惋惜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而且钢铁战衣很帅啊，斯塔克先生加上一身会发光的战衣，还有什么配置能比这个还要炫酷呢？” 　　一个脑袋从门口探出来，“大家打起精神来，从哥谭那边来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别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那个梳头的？本来就没几根啦，别梳了。” 　　发际线岌岌可危的警员叹息着放下自己手中的梳子。 　　眼看着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原本也只是来凑热闹的罗茜准备打道回府。 　　平常情况下，NYPD只会在特殊和紧急情况下联系复仇者联盟，出任务的人也大多数是队长和娜塔莎，因此NYPD和超能人打交道的机会不算多。因为近来犯罪率正随着超级英雄们的消失而逐渐上涨，弗瑞才会指派罗茜来帮一下忙，并教她对外声称自己是“雷神那边的人”。既然今天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就得赶回去陪家里的几位小乐高了，他们在变成几厘米高的积木小人之后变得格外粘人。 　　罗茜往门口走，撞见了一个戴宽沿帽子的高大男人。她往左边让开路的时候，男人也往同样的方向让了一步，他们相视一笑，然后同时往右边让了一步。 　　“噢。”罗茜叫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一大步，将门完全让给他，“你先吧。” 　　“真抱歉。”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大概处于50岁出头，带着一种奇特的沉稳，仿佛一口无波的古井，“请问杰弗逊督查在吗？” 　　“谁？”罗茜没料到他会问到自己头上来，“噢，我不在这儿工作。但你如果要找这里官衔最大的那个，往里走三个房间右转那个大办公室就是。” 　　罗茜看见他嘴唇上边的那一溜胡子轻微地抖了抖，他敏感得就好像嗅到了什么的猎犬。想也不用想他现在的眼神一定是隐晦地落在她身上，正在试图从她的衣着和表情上挖出什么秘密来呢。他有着一对温和的蓝眼睛，躲在两片擦得干干净净的眼镜后，看人时目光警觉坚定，窥伺而耐心，这是属于捕猎者的眼神，这种眼神是他们在警校毕业典礼上领到的，一人一双。 　　“还是有劳您通传一声吧。”他默默一笑，看上去脾气很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GCPD，戈登局长。” 　　头衔还真不小。这些地球人给自己的头衔真是能吓死人，一会儿是神盾局局长，一会儿又是GCPD局长，大洋彼岸还有一位女士给自己起了一个十几行那么长的头衔。罗茜腹诽了两句，还是转头去帮了他这个忙，他看上去实在是非常有礼貌。她对有礼貌的人好感都不错。 　　等她从杰弗逊警督的办公室走回来，戈登局长还站在原地，身后多了一个红发的年轻警员。“杰弗逊叫你过去——他说只有你进去就行了。”罗茜打量着那个新冒出来的年轻男警员，只觉得分外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哦，托比·马奎斯，GCPD。”托比兴奋地主动和她握了握手，“过来调查小丑和谜语人的出逃情况。” 　　“马奎斯！”詹姆斯·戈登用不轻不重的语气提醒了一句，示意他不要多嘴，又对罗茜报以歉意的微笑，径直走进了杰弗逊警督的办公室。 　　小丑。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来自蝙蝠侠，第二次来自地铁上那个把自己画成小丑的男人，第三次就是这里——调查小丑的出逃情况。如果她没有记错，一个星期前她在法尔科内大宅里见到的紫色西装的男人，就是蝙蝠侠口中的“小丑”。这两个小丑，会是同一个人吗？她的直觉在大声地提醒她，这两个人哪怕不是同一个人，也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她记得蝙蝠侠站在她的病床前告诉她，小丑已经被他们抓回了哥谭市专门“存放”这样的反社会人士，阿卡姆疯人院之中，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又跑出来了？ 　　她凑近站在门口等待戈登局长出来，看上去有点无聊的托比，“嘿，托比，所以，你来自GCPD，对吗？” 　　红发青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嗯，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戈登局长一起出任务呢。你知道，最近大家都忙昏了头，但是找小丑的任务还是最优先的……特别是当最近蝙蝠侠很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担心小丑会不会重新活动起来。” 　　好家伙，她还没问就全讲出来了。看来刚才戈登局长那个警告的眼神是白瞎了。 　　罗茜果断选择忽略内心的一丢丢内疚，甜蜜地冲他笑了一下，“托比……有没有可能，你和我仔细说说这个小丑？” 　　有一瞬间，戈登局长的叮嘱暂时占领了托比的智商高地，红发青年两难地挣扎了一下，接着毅然决然拜倒在石榴裙下：“当然！” 　　“小丑是哥谭市最危险的罪犯之一，他因故意杀人被起诉了五十多次，出庭受审三十二次，仅有四次因故意伤害罪被认定有罪，但我们谁都知道他杀的人绝不止这么些。弗吉尼亚的那个亨利·卢卡斯？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娃娃一样。但因为新泽西州没有死刑，所以我们不能对他做些什么，只能把他关进阿卡姆疯人院——不管你叫它‘疯人院’还是‘疯子监狱’，窗子上都装有铁条，另外，如果想出去，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但小丑总能想到办法逃出来。” 　　说到这里，他神经质地搓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蝙蝠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但现在，就连蝙蝠侠也总是不出现，局长整夜都让蝙蝠大灯亮在那里，就为了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疯子们，还是没用。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我老妈以前经常这么说——上帝保佑她，她八年前死在哥谭市一场疯狂的帮派火并里，就因为晚上出门丢了个垃圾，垃圾桶离家只有八尺远。现在这句话又被提起来，只不过变成了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小丑。现在你大概懂了小丑是什么人了吧。” 　　那对紧紧收缩的灰绿色瞳眸，不带任何感情的野兽般疯狂的双眼，足以将整栋屋子的人的生命全都置于脑后的冷漠。 　　“是啊……”她皱了皱鼻子，“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好像、可能、大概坏了他的好事。你说这个人记仇吗？” 　　从NYPD出来回到家里之后，罗茜越想越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罗茜！” 　　听见来自桌边的叫声，她弯下腰凑近那个朝她招手的乐高小人，“怎么了，彼得？” 　　她发现彼得也被变成了乐高小人是在几天前，梅婶忽然过来敲门抱怨彼得留下了一个写着“出门，学校竞赛”这样不着头脑的纸条，然后就凭空蒸发了两天，那些字迹也写的歪歪扭扭，梅婶不由得有点担心彼得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然而罗茜一眼就瞟到了挂在梅婶头发上的彼得·帕克，正用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示意她赶紧帮忙。 　　罗茜用尽了自己的全身本领劝好了梅婶，在拥抱安慰她的同时将彼得接了过来，到今天为止，彼得都和复仇者们待在一起，不得不说，他对此还感到挺满意的。罗茜对已被降智的彼得·帕克随便编了一个故事，就让他相信了住在他家对面的超能人女孩是怎么走在路上遇见了乐高复仇者们，顺便把他们捡回来照顾。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去找斯塔克先生要签名会不会太过于……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发生什么了吗？” 　　罗茜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没什么事，我只是有点担心哥谭市的情况。”她尽量轻松地说道，“今天听到的消息，有一些罪犯从哥谭市逃到了纽约来，才造成最近高涨不下的犯罪率。我在想……” 　　如果罪犯都从哥谭的监狱和疯人院里逃了出来，甚至跑到了纽约，那么哥谭市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小天使想到用能力命名的，如果是映射侠干脆改叫数学侠好了哈哈哈XD 第42章 家族事务 　　在和大家说明了情况和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罗茜还是决定去哥谭一趟，看看哥谭市现在是什么情况。此次不像上次那样需要带一个拖油瓶，所以她原本想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飞着去哥谭，但在娜塔莎的劝说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买飞机票去了。 　　在人类的地盘，就要按照人类的规则来嘛，她懂的。 　　“一张去哥谭市的机票，谢谢。” 　　站在接待台处的接待员看着头顶标新立异发色的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将一溜证件摆开，整齐地放在桌上，仿佛在展示什么了不得的奖状，“这是我的证件。”接待员往桌上的证件一看，除了必需的证件之外，她还带来了高中毕业证明、学生证、汉堡王会员卡和两张黑色的银行卡。 　　“只需要驾驶执照或身份证明就可以了。”接待员有被她的行为可爱到，带着几分慈爱朝她微笑，就这多看几眼的当，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你？” 　　罗茜听了这话就是一阵毛骨悚然，生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挨揍侠”这个名字。“有可能你把我认成别人了，你应该是看了那个新来的超级英雄的视频吧？我的朋友们都说我和她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亲生兄妹了。”她随口扯谎。 　　接待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罗茜于是慢吞吞地将多余的证件全都收起来，再认真放进自己的衣服夹层内，然后又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钞票，仔细数好递给她。“非常感谢。” 　　接待员强忍着不露出被毛茸茸给俘虏的表情，多提醒了她一句，“你打算一个人去哥谭市？现在哥谭市不太安全，或许你想过几天再去？” 　　女孩愣了一下，第一次抬起眼睛和她对视，接待员在想她的美瞳颜色非常配她白皙的皮肤。 　　“哦不，我是去探望我的朋友们的。”正是因为不安全，所以更要去“探望”；如果万事大吉，她自然是没有那个必要去打扰这个城市固有的秩序，她还没有把上次蝙蝠侠对她说的话全抛到脑后。 　　“罗茜。”虽然语气中还含着属于布鲁西的那一份温柔，但此刻蝙蝠侠的理智和严肃明显地占了上风，“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该，也还不足以插手哥谭的事。今天你受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算是一个明晃晃地拒绝了。 　　意味着不需要你的帮助，意味着哪怕你认为你能帮上忙，但最终你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然后轮到蝙蝠侠来解决你的烂摊子；意味着如果可能的话，任何外星人都不应该踏足哥谭一步，毕竟在蝙蝠侠的城市，蝙蝠侠能控制好一切局面。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她清楚哥谭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好像圣经故事里的地狱经过无数个画家的具体构象和实施，最终成功具象化为一个城市的模样，当你不知不觉将手伸进这团泥浆，你并未与魔鬼订立契约，同意放弃爱、尊敬和荣誉，被动地、未及申辩地，你就结束了作为守法好公民的生涯，变成只有神经末梢的动物。 　　经过上次在哥谭和那些奇怪的义警们打过照面后，她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鬼地方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总能在崩溃边缘被拉回来，因为有这样一些人在奋力抵抗——就像西西弗斯，每日推动一块巨石到高高的山顶，在落日前巨石回到山脚，他便回过头继续推。 　　她不知道的是，布鲁斯·韦恩在自己年轻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细细回顾自己的年少往事，人们总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下自己的抉择，是否还要为某样他们已不再相信的东西付出生命。 　　“需要为你挑选一个靠窗的座位吗？” 　　结果到最后罗茜也没能按照人类的方式好好地乘坐一次公共交通工具，她乘坐的飞机刚刚起飞半小时，飞行员就被一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空姐爆了头。 　　罗茜正惊讶的时候，就看见半个机舱的人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长枪短炮开始威胁在座的所有乘客；结果没想到另一半机舱的人丝毫没有害怕，反而也跳起来扒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衣服下面亮着红光的炸弹。 　　到这个时候，还坐在座位上的只剩下一脸懵逼的罗茜一个人了。 　　对峙的两个帮派将注意力从对方身上移开，对准两手扒着前排座位，探头探脑的小姑娘。 　　“喂，你是哪边的？”拿着枪的那一帮的头领粗声粗气地问她。 　　“我是他们那边的！”罗茜果断选择了绑炸弹的那一帮，结果被他们的头领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霎时，黑洞洞的枪口全都转过来，对准了她。 　　看起来哥谭的情况不怎么样，她还没到呢，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罗茜无奈地左右看了看，“你们不会想这么做的——到时候我上哪去换衣服啊，而且……” 　　见到他们丝毫没有退缩的模样，她只好叹了口气，一肘将窗玻璃砸碎钻了出去，在机舱内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抬着那架飞机往哥谭飞去，把那一飞机的坏蛋直接送进了GCPD。可惜当GCPD的警探们纷纷跑出来问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竟然一个威风的名号也想不出来，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还是就叫我挨揍侠吧。”她自暴自弃地说完，赶紧飞走了。 　　在韦恩大宅和更近的红头罩安全屋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罗茜决定先去红头罩的安全屋里看一看。 　　拐进歪七扭八、几乎被杂物和旧家具给占领的小巷里，她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停下脚步，礼貌地敲了敲门，可一直没有人来应门。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任何有人前来开门的动静，于是只好动手将那扇门的门闸给拆了下来，走进红头罩的安全屋内。 　　室内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都拉上了，黑暗中只能听见来自电脑的细微的声音。 　　罗茜正想往那边走，没想到脚尖却踢到了一根细细的线。下一刻，三道破风声从三个方向传来，她试图往后躲，正好撞上一只放在边缘的杯子，险险抓住杯子之后她才发现杯子的把手上还连接着一条细线。 　　“呃……”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张网吊在了客厅上方，而地板上稳稳地插着三把餐刀。 　　“餐刀？！”她吐槽道，“你是认真的吗？就算有人真的闯进来你就用餐刀对付他们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肩头传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不，那只是用来警告他们的。”她尖叫着把突然出现在她肩头的乐高红头罩拍到了地上。 　　一分钟之后，罗茜挣开了那张网，半跪在地上好声好气地和被她摔断了胳膊的红头罩道歉，当她说摔断了胳膊，她的意思是红头罩的小手手被她摔得从积木身体上脱离开来，把她吓得够呛，直到她亲眼目睹红头罩在摘下自己头罩的过程中，把头发也拔下来的场景，才意识到这对于乐高小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你刚才在做什么？”她边帮红头罩安上他的头发，边问道，“为什么不来开门？” 　　被问到这一点，他转了转眼睛，“呃……我在收集资料。” 　　“那为什么我听见了‘You Lose’的提示音？你不会一直窝在家里打游戏吧？”她拿起他的头罩，反复打量了一下，觉得还挺可爱的，于是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别污蔑我！”红头罩在她的口袋旁边蹦跳着试图拿回自己的头罩，可惜身高太矮只能伸高自己的两只小手徒劳地跳来跳去，“把我的头罩还我！” 　　……居然还能看到杰森·陶德这副模样啊。罗茜在心里感叹。她不禁开始有点期待见到蝙蝠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她从一开始就发现，变成乐高的另一个严重的副作用会导致智力的严重后退。 　　这里说的智力严重后退并不一定指代在变成乐高之后，马上变得和一个没有接受教育的文盲一样没有丝毫知识储备可言，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智商还基本维持着原有水平，只不过除了智力以外的其余部分都在惊人地减退。 　　这让他们的行动有时会幼稚得像个孩童，做出完全不符合他们平常习惯的行为，比如娜塔莎开始对编发格外感兴趣，比如队长甚至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即将执行的任务上超过十分钟，比如杰森开始沉迷于电子游戏，至于那些性格跳脱一点的，更是欢快得像出了羊圈的小羊羔。 　　她把红头罩拎到了自己的卫衣帽兜里，带着他去找蝙蝠侠。 　　当她在蝙蝠大灯旁边遇见蝙蝠侠的时候，蝙蝠侠正在为大灯上的一只大飞蛾遮住了蝙蝠标记而与飞蛾大打出手。罗茜回过头看向半空中的云，那里映着的果然是一个翅膀扑来扑去的大飞蛾，而非酷炫的蝙蝠标志。 　　……终于知道为什么戈登局长让蝙蝠灯整晚亮着也没法震慑罪犯的真正原因了。 　　眼见着乐高蝙蝠侠被飞蛾强有力的扇扑弄了一脸鳞粉，罗茜一把将乐高蝙蝠侠拎了起来，引起了蝙蝠侠剧烈的挣扎。 　　“噗噗……呸……呕，这些飞蛾还真够顽强的，放我去和这些鳞翅目的恶魔打上几个来回……”他还不甘心地想要扑上前去，“韦恩企业从今天起要拨款200万研究灭蛾喷剂……” 　　“回来！你现在只是个乐高人仔！”罗茜又气又好笑地揪住他的披风，一个弹指就将飞蛾弹走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乐高蝙蝠侠说，“我是蝙蝠侠。我还知道一点，那就是罗茜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罗茜无动于衷地盯着他，他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直到小眼睛最终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这一次我没法靠自己解决。我试着去大街上惩凶除恶，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扔出了蝙蝠镖。”他垂头丧气地摊开小手手，叹了一口气。 　　“以及？”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不情愿地承认，气呼呼地抱住自己的双臂。 　　“这才对。”罗茜在大楼的边缘坐下，两只脚搭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就好像她在纽约常常做的那样，蝙蝠侠被她摆在了大腿上，仔细地擦去身上沾到的鳞粉，“我是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全世界的超英全都被变成了乐高小人。” 　　“除了一个人。”蝙蝠侠摇摇头道，不自在地躲开她的手指，“我知道一个超英没有被变成乐高小人，而且整件事都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真的？那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人是酥皮 第43章 钢铁直男 　　大都会是位于特拉华州边缘地带的一座繁华都市，靠近港口，距离哥谭只有数百英里，事实上，如果站在哥谭市边缘向西望，甚至可以在极目处望见大都会最高的一座建筑，卢瑟塔。 　　放在平常，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还能捕捉到大都会半空飞过的一抹红色，当然，想要见到这抹红色还有一个更加简单快捷的办法——那就是把手围在嘴边，朝天空大喊一声“超人”就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超人比蝙蝠侠要更厉害？” 　　“我的意思是，他想得美。” 　　“可是他听上去真的非常温柔友善的样子。而且很强。你瞧，他会飞、有热视线、寒冰吐息、刀枪不入，力气还这么大。”因为换上了厚厚的极地服，她有些困难地回头。现在她帽子里已经安安稳稳坐着四个乐高小人了，却完全不显得挤，还有一个不愿意和他们坐在一块儿的乐高小人正站在她肩头观赏北极风景。 　　没错，他们来到了北极，地球的最北端，环境严酷的苦寒之地，但同时也是超人的基地孤独堡垒所在之处。蝙蝠侠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大可能在大都会找到超人，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孤独堡垒了。 　　超人还未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位来自堪萨斯的小镇男孩，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将自己健壮的身躯藏在并不合身的着装之下，过着平凡的生活。自从他在北极发现了这艘搭载了一切氪星知识和科技的坠毁飞船，他虽然终于揭开了多年以来对身世的疑惑，却也不得不承担起与这不平凡身世相对应的责任。 　　孤独堡垒成就了超人，但也正如同这个名字形容的那样，这座堡垒也赋予了他无尽的孤独。 　　“超人的确非常、非常强。”乐高夜翼用令人信服的语气补充道，“不要相信布鲁斯，他只是嫉妒超人而已。” 　　“而你——你只是嫉妒全家只有你没有氪星人战友。”达米安仅仅用一句话就堵上了夜翼的嘴，的确，蝙蝠侠有超人，红罗宾有康纳，达米安有超级小子小乔纳森，就连红头罩都曾经和超人克隆体比扎罗并肩作战过。 　　夜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他的脸上已经漫上了任谁都看得出来的洋洋得意，“……可我约会过氪星人啊，你们有过吗？”他指的是卡拉·佐·艾尔，也就是现在的超级少女，这位青春靓丽的氪星人曾经疯狂地crush过夜翼，甚至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帅的人，每每想到这一点他都按捺不住心中的自豪。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鉴于他们的氪星战友全都和他们一个性别，没有人敢在这一点上和夜翼比。 　　只有罗茜一脸恶寒地收回自己放在北极熊脑袋上的手掌，“你约会过超人？我没有偏见，只是觉得那未免也太过夸张……”她面前的那头白花花的北极熊见脑袋上的手收了回去，不满地低吼了一声，试图让罗茜再摸摸它，被拒绝之后它只好怏怏地走开。 　　坐在她肩头一直沉默不语的乐高红头罩突然转过头，“你的体温下降得很快，最好快点找到孤独堡垒，不然我们就要以乐高小人的姿态，被冻死在北极了。” 　　“孤独堡垒就一定暖和吗？”罗茜吐槽道，“听这名字就让人温暖不起来。” 　　“超人的孤独堡垒中使用的是核能供电供暖，以保证所有的设备不会在北极的低温中损坏，尤其是北极圈永夜的那段时间。”乐高蝙蝠侠拍拍罗茜的帽子，“那里面可比你的帽子温暖多了。” 　　罗茜只好放弃闲聊，继续踏上了前往孤独堡垒的道路。蝙蝠侠给她的定位仪器显示孤独堡垒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几英里，虽然这个时间的北极保持着极昼，但空中飞舞的雪花和视线尽头的白色地平线几乎已经分辨不清，带着干燥的冷意钻进她的口鼻。 　　她已经多久没有来过这么冷的地方了？她还能回想起卡帕带着她还有普斯前往一个失去了中心恒星的星系中的星球，在失去了星系中心提供光线和温暖的黄矮星之后，那颗星球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只能依靠电力和科技在地心和少数地表设施苟延残喘。 　　他们在那颗星球上待了一个星期左右，目的是采集地表一种因辐射而自然形成的放射性矿石。罗茜和普斯每天几乎只能在外面待上半个小时就必须要回到室内，否则就会因为失温而失去意识，全因为他们两个的体温哪怕与卡帕比起来也低了太多。 　　“一旦你们感觉到四周从寒冷变成了温暖，就必须得躲回房间里了，明白吗？”卡帕会对他们说，厚厚的防风眼镜遮住眼睛因此看起来格外滑稽，“别觉着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到时候被妈妈找麻烦的人是我。” 　　罗茜不记得这样的冒险他们经历过多少次，有多少次他只带上普罗米修斯而把罗茜留在飞船上，那时候她总觉得卡帕更喜欢的是普斯而非她，甚至为此和普斯争风吃醋过。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也早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她离开父亲的那么多年之后，她仍然在思念他。 　　她停下在半空，在她的前方，高耸的雪壁上有一艘宇宙飞船静静停在原地，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点火起飞，消失在这片白雪皑皑之中。 　　站在紧闭的飞船入口的密码锁前，罗茜转头问蝙蝠侠，“密码是多少？还是我们就这么闯进去？不会有什么恐怖的防御程序等着我吧。” 　　“这个好办。”乐高蝙蝠侠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让我来。”蝙蝠侠嘿咻一声从罗茜的肩膀跳下来，直接消失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五双眼睛同时盯住了他消失的地方。不一会儿，从那里面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有人能帮个忙吗？我卡在雪里面了。” 　　等到罗茜将蝙蝠侠拔萝卜似的□□，再清出一小片空地供他发挥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哒哒哒地走到那扇牢不可摧的门前，掏出了一个仪器，罗茜甚至还没看清楚那个小得像芝麻的是什么东西，蝙蝠侠就用那个仪器在飞船入口上切出了一个门的形状，再在那上面用力一踹，那部分的金属就如同被切开的罐头般倒了下去。他回过头，做出了一个邀功的手势。 　　“哇，真的好了不起。”罗茜面无表情地为他鼓鼓掌，“如果我要是过得去就更好了。” 　　她开始有些为这个素未谋面的超人感到可怜，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定有一半都花费在了修门上面。希望他真的如同迪克他们说的那样脾气好，不然就这么破坏别人家的大门闯进去，不生气的一定是活菩萨了。她可不想还没认识这位超级英雄就和别人结下了梁子，何况还是一位这么厉害的超英，就凭她的三脚猫功夫一定得先被揍个半死才能逃跑。她的能力虽然给了她抗揍的本事，但不论怎么说，还是很疼啊！ 　　话虽这么说，进去还是要进去的，罗茜接过了乐高蝙蝠侠手中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激光枪，捏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缓慢地在门上切出了一个容许更大一点的生物通过的门，这才拖家带口的闯进属于超人的地盘。 　　刚往里面迈出一步，就有一个什么东西贴着罗茜的鼻子嗖嗖地飞了过去。她直觉是超人发现了有人闯进来，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震慑闯入者。 　　“别打我！我是和蝙蝠侠一起来的！” 　　正在和捣蛋鬼激战，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谁切开了孤独堡垒的大门、鬼鬼祟祟溜进来的超人从墙上飞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抱头蹲下的小姑娘。“你……” 　　话还没说完，捣蛋鬼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巧地挥了挥自己的手，将他拍到了另一个房间。 　　“哼？这位行为可疑的小姐是谁啊？”他听见捣蛋鬼凑近了蹲着的那个女孩子，只得奋力将自己从墙上拔下来，撕下一块巨大的铁皮扔向捣蛋鬼，重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捣蛋鬼！” 　　“切，和你打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还不如让我和这位小姐聊会儿天呢。”那个吊儿郎当飘在半空之中的男人不屑地哼哼了两声，还是转而去对付他更有兴趣的超人，离开了在原地蹲着不敢起来的罗茜。 　　直到捣蛋鬼转而去对付超人之后，罗茜才从自己的手臂围成的保护墙之后稍稍抬起眼睛，“刚才不是他扔了个东西来打我？” 　　“我想刚才被扔过来的是超人自己，罗茜。”红头罩在刚才捣蛋鬼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干脆利落地跳进了罗茜的帽子里，他可不想被那个害他们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看见，天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本领。 　　“和他打架的那个人……” 　　“名字叫做捣蛋鬼。”蝙蝠侠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个分外绕口的名字，“他是来自高维宇宙的五维人，能力超出我们的想象。他是超人的老对头之一，想要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倒着念出、写出或是表达出自己的名字。” 　　罗茜回想起来从复仇者们口中说出的名字，原来他就是那个突然同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拍拍手掌就将所有人都变成乐高小人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全员集结里的哈莉太美了，蠢熊直接眼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第44章 心脏 　　正在他们讲了两句话的当头，超人又被像扔破布袋一样扔过来了，狠狠撞在罗茜旁边的墙上。 　　“哎！”她着急地叫了一声，眼见着捣蛋鬼正准备朝他飞过来了，她赶紧将超人从飞船的墙壁上扯下来，带着他往里舱飞。 　　“你到底是谁？”克拉克又无奈又好笑地被罗茜牵着往前飞，虽然被捣蛋鬼揍得有点惨，不过他显然没有下狠手，现在超人除了嘴角破了，看起来有点惨烈之外其实并无大碍，“你怎么找到孤独堡垒来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他们两个相握的手上。她的手相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太冷了，不过考虑到她也许并非正常人类，这一点似乎无关紧要。 　　她在试图保护他？ 　　“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蝙蝠侠带我来的。”罗茜匆匆忙忙地说完，带着他旋风一般穿过一道舱门，还顺手关上了门，可随即便惊恐地看着捣蛋鬼笑嘻嘻地穿门而入，仿佛那扇门对他来说与一旁的空气别无二致。 　　这时缩在她帽子里的蝙蝠侠露出自己的一对蝙蝠耳和小眼睛，朝超人发射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不赞同的眼神，“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 　　“这位小姐，你现在停下来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去喝杯茶！”捣蛋鬼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仿佛一根戳上她脊梁的手指，激得她往前飞得更快了。 　　“不好意思把你扯进来。”克拉克真诚地说，很快便加速赶上了这个明显也是超能力者的女孩，与她并驾齐驱，“他本来的目标只有我而已。不如说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才来到地球的。可以问一问你的名字吗？” 　　“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罢了，而且把我扯进来的不是你。我叫罗瑟琳，大家都叫我罗茜，我是布鲁斯的朋友，曾经是他的披风。”罗茜一偏头惊奇地发现超人其实飞得比她还快，不进有些汗颜刚才真是班门弄斧，还想着带他逃跑呢。 　　她一说出蝙蝠侠面罩下的名字，克拉克·肯特就明白她和蝙蝠侠的关系到底如何了，他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个家伙？总不能从天亮飞到天黑吧。你知道，这里的天亮可能持续整整三个月呢。”她瞥了一眼后面不紧不慢，却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光看长相的话，其实捣蛋鬼还人模狗样的，放在人群里也能算是鹤立鸡群，但他却有着非常奇怪的眼睛，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是普通人类。他的眼睛乍一看是黑色，但若仔细看进去便能发现，里面并非空无一物的黑，而是像两扇窗户，通向空间的渊薮，在深处甚至能看见两颗细小的绿色星星。 　　“他只是在逗我们罢了，他若是想追上来，很快便能追上来。”克拉克一个急转，向上飞去，罗茜正想跟上，却被捣蛋鬼拦路截住。 　　捣蛋鬼抓过她的手，绅士地亲吻了一下，“你好，罗瑟琳。很高兴知道你的芳名。”罗茜尖叫了一声扯回了自己的手，又听见自己帽子里传来大惊小怪的议论声。 　　“你干嘛追着我，追他啊！！？你不是冲着超人来的吗！！”罗茜惨叫着撒腿就跑，可克拉克说得对，捣蛋鬼若是想要跟上她，随随便便就能追上，事实上，在罗茜撒腿就跑的过程中，旁边的景物都已经成为了虚影，只有捣蛋鬼仿佛静止在了她身边，旁若无人、若无其事、相当厚脸皮地凑上来继续和她搭讪，“我叫Mister Mxyzptlk，但作为特例，罗瑟琳你可以叫我Mxyzptlk，当然，希望我也可以有那个荣幸称呼你为罗茜。” 　　罗茜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自己的那句自我介绍口头禅，“大家都叫我罗茜”。 　　“我说的‘大家’里不包括你！你把我所有的朋友都变成了乐高小人！”她生硬地转头对他说，结果没看清路狠狠撞上一扇舱门，而捣蛋鬼则顺滑地穿了过去，再探头进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好了一束玫瑰花，身上的奇怪服饰也变成了地球上传统的西装。 　　“将美丽的玫瑰献给美丽的玫瑰。”他轻轻一弯腰将玫瑰递了过来，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另外，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我可以把你的朋友们全都变回来——你知道，那会给我的计划带来一些小小的麻烦，但为了你双美丽的金色眼眸中不染上烦恼和哀愁，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方便，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去喝茶。” 　　“听得很认真啊，迪克。”乐高达米安在罗茜的帽子里小声打趣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迪克，“要不要写下来记在你的烂情话笔记本上？” 　　夜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奋笔疾书。 　　这一边，克拉克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白发小姑娘不见了，赶紧回身去找他，果然看见捣蛋鬼正将罗茜堵在一扇舱门前。 　　“罗茜！你有没有事？” 　　他还并不了解罗茜的能力，她明显不是氪星人，在触碰到她的皮肤时，虽然能够感受到她皮肤的强度，但那些却完全不能让她单独对上捣蛋鬼。克拉克飞近了一点，才发现捣蛋鬼手上拿着的居然是一束花。 　　捣蛋鬼见到他，撇了撇嘴，“搅局的来了。”他轻轻打了个响指，超人便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看，他的制服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失了，现在正光溜溜地站在两人面前。 　　他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罗茜只向这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看上去非常淡定的模样。 　　“现在就不用担心你会吸引走小玫瑰的注意力了。”捣蛋鬼得意洋洋地说，转头去看罗茜的时候，竟然发现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已经红了个通透，仿佛在花园中的白玫瑰被爱丽丝刷上了红漆，就连耳尖都红透了。 　　除了达米安，坐在罗茜帽子里的几位原本拥有和超人不相上下身材的几位义警齐齐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盯着克拉克，在那些眼神中，他能感觉到属于老蝙蝠的眼神格外冷酷。 　　克拉克缓缓打出一个？？？ 　　受害者明明是他啊！ 　　“不论……不论怎么说，你还是打消你的念头吧！”几位乐高小人听着罗茜镇定的说，她通红的脸却让她的语气毫无说服力， “我不会和你去喝茶的，你最好是赶紧把我的朋友们变回来！……还有超人的衣服也变回来！” 　　“唉。”捣蛋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只好对你动粗了，你知道，我原本是很喜欢你的。” 　　罗茜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就感觉到有一个乐高小人从她的帽子里钻出来，大喝了一声，“对女孩动手算什么本事！”乐高蝙蝠侠说着，灵巧地踩着罗茜的肩膀和手臂，跳到了地上，翻滚了两圈，气势汹汹地站在捣蛋鬼面前，“要打架就冲我来吧！” 　　说着，他往地上扔了一个迷你烟雾弹，一个滑铲躲开了罗茜趴下来抓他的手指，然后一边发出蝙蝠战吼一边朝捣蛋鬼冲去，“吃我蝙蝠直拳！吃我蝙蝠鞭腿！” 　　“我的天哪……”罗茜的帽子里，乐高夜翼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对吧？”红罗宾兴高采烈地拿着一个迷你手机咔嚓咔嚓拍着，转手就转发到了泰坦聊天群里，“#最新出炉的蝙蝠侠路透照”。 　　捣蛋鬼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小腿，疑惑地问，“这是你的朋友吗？” 　　即使罗茜很想说他们不认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他抓了回来，不好意思地对捣蛋鬼笑笑，“不好意思哈，他脑子有点问题……你在干嘛！我们都说好了不要跑出来的！” 　　“不要捏我的第九块腹肌！”乐高蝙蝠侠不满地在她手中挣扎着，“我在试着保护你！” 　　听了这话，罗茜停下来，“你只是个小乐高，谁也保护不了。” 　　乐高蝙蝠侠咳嗽了两声，将脑袋转到一边，“……我答应过你的。” 　　她选择性忽略了帽子里面传来的接二连三的“yue”声，将蝙蝠侠塞回了帽子里，对捣蛋鬼说：“我很抱歉，即便是那样，我也不能让你伤害我的朋友们。” 　　“好吧，那我只能让你去和他们作伴了。”捣蛋鬼耸了耸肩，拇指和中指一捻，轻松地打了个响指，罗茜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祈祷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候也能奏效。下一刻，超人和她就同时听见了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噗”的一声。 　　她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在原本站着捣蛋鬼的位置上看到一个一脸懵逼的乐高小人，他气急败坏地想要再打一个响指，但他c形的小手想要碰合在一起颇有些难度，于是只能飘在半空中捧着自己的手不认输地尝试着。 　　“为什么？”捣蛋鬼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手，“你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科维坦星人，这种能力是谁赋予你的？” 　　“你说什么呢。”罗茜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赋予我的？” 　　超人在这时飞过来给了飘在半空中的乐高小人一拳，但捣蛋鬼却毫不在意地穿过了他的拳头，直直向捂着自己眼睛大喊“穿上衣服”的罗茜飞来，一直飞进了她的胸口。 　　罗茜将自己遮在眼睛的手拿下来捂住了胸口，不小心往超人那里瞟了一眼后又紧张地捂住了眼睛，“他是不是飞进我胸口里了？不对！快穿上衣服啊！！” 　　捣蛋鬼没有理会慌里慌张的两个人，在飞进了这个科维坦星人的胸口之后他直直找到了她左胸的位置，在那里，他看见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层半透明的心脏形薄膜，缓慢而微弱地跳动着，鼓动着银白色的血液往四肢百骸涌流而去，那层仿佛新生出来的心脏形薄膜之下包裹着一个发着微光的东西，透过薄膜只能看出它在微微旋转着。 　　他伸出了自己的c形小手，面色凝重地试着去触摸那层新生的薄膜。 　　于此同时，正在和帽子里的乐高们说话的罗茜突然感觉胸口一痛。她不可置信地跪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酥皮风评惨遭迫害 　　另外，Lego杯面永远是我的最爱，因为他有九块腹肌 第45章 故事 　　已经从自己的制服柜里重新找到一身衣服穿好，往回飞的克拉克看见小姑娘捂住胸口跪倒下去的身影，赶紧飞到她身边。“罗茜？！” 　　她帽子里的乐高小人也纷纷跳下来围在她身边。 　　“我没事。”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尖锐的疼痛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胸口，而且那种疼痛还在不断放射至全身的肌肉，她抬头看了一眼超人，艰难地夸奖道，“制服很帅。” 　　“谢谢……”克拉克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捣蛋鬼在你的心脏里做什么？” 　　夜翼跑到她的胸口前试图像捣蛋鬼那样一头钻进去，可惜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被红头罩给扯了下去，蝙蝠侠转头开始严肃地教育达米安不要学他的大哥。 　　“不是心脏。”她条件反射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刚说完，从胸口深处传来的刺痛猛然变得异常强烈，像是被一道雷电打过，剧痛让她眼前的画面被模糊的白斑覆盖，一些浅而微弱的颜色开始出现在她的眼前，逐渐盖过了面前几个乐高小人担忧的脸，盖过了超人朝她伸出来的手…… 　　一对如同夏天清晨远方天空那般微明的苍蓝色。 　　“你知道自己将来要去地球吗？……”那个声音微微带笑，像是在逗小孩子的语气。 　　“嗯？”她气息微弱地问。在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一帮坏人，但不算多。我是里面最好的那个。”那个声音接着说，“等你以后见到我，会记得我吗？” 　　不知为何，听着这个声音，她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好像终于在漂泊中见到了灯塔，好像在结束了一场长长的旅程之后重新回家，这强烈的悲伤甚至盖过了胸口的疼痛，眼角又湿又热，有什么正从脸颊慢慢滑下，她努力地忍住不让自己抽噎出声。但罗茜能感觉到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在观看这副画面，还有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在窥视着这只属于她的故事，慢慢的，那种委屈和悲伤被愤怒所取代。 　　那是只属于她的故事。 　　那是只对她一个人说的话。 　　“滚出去。”众人看着那个无力地倒进超人怀中、默默流泪的女孩突然低声说。 　　愤怒如同燎原烈火般燃烧起来，她甚至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生气成这个模样，脑海里想的就只有如何赶走这个偷窥的家伙，“我说，滚出去！！”那双黑色的眼睛退缩了，他看见这个科维坦星人的胸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而刺目的红光，穿透了新生的薄膜，如果不是他的手抽回得够快，那红光还将继续刺穿他的手掌。 　　这阵红光带着无可反抗的绝对力量，像铺天盖地的海浪一般朝他扑来。 　　捣蛋鬼一脸不可置信地就这样被扔了出来，啪地一声摔到地上，滑开了好几米才停下来。他捂着脑袋坐直，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冲刷着他的全身，但他却不自觉笑起来，“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突然感觉到头顶有阴影罩下来，抬头一看，愤怒的蝙蝠家族的怒火几乎已经化成了实质，在他们背后熊熊燃烧着。“你对她做了什么？”乐高蝙蝠侠一字一句地说，面色格外阴沉。 　　你对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让她哭了？ 　　让那个为了救下一屋子人，全身的骨骼断了一大半都没有流半滴眼泪的小姑娘，哭成这样子？ 　　“他死定了。”超人摇了摇头，坐在原地看着来自哥谭的几位义警将捣蛋鬼围起来，毫不留情地痛扁一顿。 　　他怀中的女孩突然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坐起来，仍然在惊魂不定地喘着气，“天哪……” 　　罗茜转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感知慢慢重归身体，疼痛消失之后机体残余的肾上腺素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思绪也格外清晰。她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液体，有些疑惑地打量着。 　　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两点仿佛隐在云雾中的蓝色，让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才晕过去大概几分钟，感觉上却像过了半个月那么久。 　　但她最终会知道那是谁的。或许不是现在，甚至不是即将到来的未来，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因为他希望她能记住他。 　　想明白这一点，她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捣蛋鬼虽然被蝙蝠家的几位义警们摁着锤了一顿，但看上去仍然毫发无伤的模样，他挣扎着爬出来，冲罗茜伸出了一只小手手，“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想得美！”夜翼说着又扔出了自己的卡里棍。 　　虽然被卡里棍结结实实地敲了一下脑门，但他仍然不屈不挠地说，“你知道他们无法伤害到我，而我只需要想一想就能把他们送到外太空去。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的朋友们变回来。” 　　“别做交易，罗茜。”红头罩恶狠狠地说，“这是和反派交手的一大原则。” 　　“你想要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你胸口里的那个东西。”捣蛋鬼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把那个东西给我，我就将你的人类朋友变回来。” 　　罗茜谨慎地盯着他，右手慢慢地伸进自己的衣服胸口上的口袋里，掏出了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递给他，“给你。” 　　捣蛋鬼一时竟然分不清她是真的呆还是装出来的傻。 　　“不是这个，是你心脏里的那个东西……”身后几个恼人的小虫弄得他烦躁无比，他只好一挥手将那些人全都送走，等到没有人在后面又是拽他的裤脚，又是踢他的小腿，捣蛋鬼才从容地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在罗茜震惊的眼神中理了理领子，“那个会发光的东西。” 　　“我没有心脏。”罗茜愣愣地看着他一挥手，身边吵吵嚷嚷的乐高小人们，还有超人坚实的臂膀就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在心里“啊哦”了一声，暗叫不妙。 　　“随便你怎么说吧。”捣蛋鬼饶有兴致地挥了挥手，“以将你的朋友们变回来为代价，交换你胸口的那个东西，这就是我给你的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她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大概也猜到了要从胸口中拆什么东西出来，对她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当然不能傻到真的把那个东西给他。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试图在周围找到什么东西能帮她逃脱眼下的困境。 　　一个房间攫住了她的目光。 　　“超人的孤独堡垒中使用的是核能供电供暖，以保证所有的设备不会在北极的低温中损坏……”蝙蝠侠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脑海里，给她带来了一个分外冒险，但值得一试的想法。 　　好吧。她心想。五维人，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能把她摁在地上揍而已嘛。不过她这边也有惊喜，捣蛋鬼绝对没想到有一个弱爆了的科维坦星人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把他送回家，甚至不惜以触发核融毁炸掉半个北极为代价。因为她会死的很快，所以这会是个相当短的惊喜。 　　“我答应你。”她轻松地说，“但我得先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女孩子就算是要死，也得漂漂亮亮地死，对不对？” 　　从洗手间的通风管道，她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存放存放核燃料的房间，在房间正中央的控制电脑上迅速地输入了了可以引发核融毁的代码，又将终止指令密码设定为一连串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字母组合——那是尘埃星系的通用语言之一，将这串代码转译为英文便是kltpzyxm，调皮鬼名字的反写。 　　她刚刚做完这一切，就隔着半个飞船听见了捣蛋鬼疑惑的嘟囔声，“怎么那么久？” 　　罗茜深呼吸一口气，一旦敲下这个回车键，大家平安无事还是她和孤独堡垒一起被炸飞就只是一分钟内的事。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孤独堡垒突然整个抖了一下，她悬在回车键上的手指就按了下去。 　　糟。 　　伴随着尖锐恐怖的警报声，飞船舱内柔和的白光源被刺目的红光替代，那高分贝的形同尖叫一般的警报声刺得罗茜耳朵生疼，她赶紧跑出了房间，刚刚赶回中控室，就和捣蛋鬼撞上了。 　　“你都做了些什么？”捣蛋鬼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在看家里养的小猫扑翻了咖啡杯的表情。 　　“如你所见，”罗茜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我在试图自杀。反正都是死，你想都别想拿到你说的那个……什么东西。” 　　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当然知道捣蛋鬼可以选择打个响指就跑，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被炸掉，但她在赌，赌这个人口中的“胸口里的东西”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 　　捣蛋鬼的面色阴沉下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罗茜紧张地和他又对视了十秒左右，最终，他转头——走到了中控电脑面前。 　　电脑倒计时显示9秒。 　　“你看起来完全不了解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头也不回地解着代码，一行行字符飞速出现在屏幕上，“那个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你身上，那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为什么不干脆交给别人帮你拿着呢？” 　　5秒。 　　他找到了密码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将那行以尘埃星系通用语言写成的密码打在屏幕上，那排字符闪了闪，一个一个转换成英文字符。 　　kltpzyxm。 　　倒计时在倒数第二秒的位置永远停住。罗茜感觉自己的心跳差点也停在了那倒数第二秒，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鲁莽就炸掉了半个北极。 　　中控电脑上弹出一个绿色弹窗，显示核融毁程序阻止成功。捣蛋鬼回头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了然地瞪了罗茜一眼，随即化成一团看不清形状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之中。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科维坦人。”他的声音如同缥缈的回音，回荡在空旷的舱室内，“再会。” 　　他消失在原地之后，罗茜又提心吊胆地等待了一分钟，一直都没有等到一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一巴掌把她拍飞，知道他应当是真的被送回家了，才放下心来。她发现自己刚才完全忘记了呼吸这回事，而她的肺泡现在正在一个个向她抗议。 　　“这件事情之后，”她虚脱地靠着墙坐下来，“我一定要度一个长长、长长的假期。” 　　眼前突然罩下来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内，罗茜抬头对上了一对仍然带着担忧的蓝眼睛，恍若一片阳光下的晴空，温暖而空旷。他的蓝眼睛可真好看，罗茜在心里想，她喜欢的地球人之中有很多都是蓝眼睛，超人能算进其中的前三，哪怕他不是人类。 　　“你感觉还好吗？” 　　他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把他送回去了？”或者任何有关捣蛋鬼的问题。这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的并不是一个成功解决危机的“某某侠”，而仅仅是个被吓得不得不靠着墙角坐下来的小姑娘。 　　“我差点就炸掉了你的……”罗茜抱歉地说。 　　“我知道。”克拉克蹲下来，轻轻捏住了她两只因内疚而揪来揪去的小手，“我听见了，布鲁斯也提前提醒了我。”他开玩笑般说，“他变成了乐高小人都不会忘记往我这里扔监听器。” 　　眼见着自己的玩笑并没有起到抚慰小姑娘心情的作用，他叹了一口气，“别责怪自己，你做的很好。蝙蝠侠他们已经全部都变回来了，我猜你的其他朋友一定也是。” 　　罗茜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掌在她的头顶笨拙地拍了拍。 　　“英雄不一定非得完美地拯救宇宙，至少在我看来，你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想要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捣蛋鬼史诗级削弱，考据怪勿纠 　　看过蠢熊之前那篇《新闻》的应该知道“清晨天空的苍蓝色”是用来形容谁的眼睛的哈：3 　　顺便给自己的文打个小广告，《哥谭没有什么新闻》是蠢熊第一篇文，cp提米，虽然写的不咋地但缺三少粮的小天使可以看看鸭(卑微发言 第46章 一起去玩吗 　　克拉克将罗茜送到韦恩庄园，他们两个一起降落在大宅门口的大理石阶梯上之后，发现有两个身影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了。 　　罗茜先是对阿尔弗雷德鞠躬致意，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布鲁斯的表情，试图从那里面看出赞同或者反对的情绪。自己试图用引发核融毁的方法赶走捣蛋鬼的事情他一定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也知道她差一点就闯了大祸。 　　……如果她在布鲁斯开口之前就抱住他大腿，开始哭诉自己这几天来照顾乐高小人的辛苦劳累，有可能躲过一劫吗？ 　　她悄咪咪地抬眼瞥一眼他，透过他的蝙蝠侠面罩，她看出来他的脸色并不算好，心里就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糟，这下肯定要被拎去喝茶了，上次蝙蝠侠来看因为炸弹事件而卧床的她的时候，说的话那可叫句句扎心。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自己等会儿要以怎样的姿势扑下去抱大腿才比较戏剧化。 　　没想到布鲁斯还没和她说上一句话，先是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超人，“你还在这里干嘛？我们可没准备你的晚饭。” 　　“……”不知道被蝙蝠侠说过多少遍“滚出我的哥谭”的克拉克委屈地耸了耸肩，转头往大都会飞去。 　　接着布鲁斯的眼神落到担惊受怕的小姑娘身上，她仿佛感受到了那道视线实实在在的重量感，打了个激灵，眼神疯狂乱飘，差一点就要立正敬礼了，十成十的鹌鹑模样。 　　她还是披风形态的时候可和这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布鲁斯可没忘她那个时候胆大包天的样子，要她往东她往西，要她坐下她起立，总之仗着别人不能揍她怎么皮怎么来，就差凑到他面前来做鬼脸了。 　　……他本来也确实准备了一些批评的话要说，不过看她这副模样，那些话都临时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布鲁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不知何时已经和当惯老父亲的普罗米修斯奇妙重合了。罗茜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在闯祸之后一副真诚又可怜的模样看着你，让人一腔火气没处发，最终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去。 　　“有没有受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会怪你的，是我们不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然后他就眼见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小姑娘试探地抬头看他一眼，金色的眼睛里亮闪闪的，仿佛细碎钻石反射出的光彩，“真的？” 　　他不自觉地抬起嘴角，嗯了一声。 　　接下来，布鲁斯只感觉到自己怀里扑进来一大丛清晨还带着冰凉露水的玫瑰花，和玫瑰花的唯一区别只在于，这朵小玫瑰会满嘴跑火车：“我就知道蝙蝠侠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长得又帅脾气又好，还那么有钱。哥谭的大坏蛋人人都想用棍子敲你的脑袋，揍你的下巴，但你就是能把他们全打趴下，你怎么这么棒？” 　　布鲁斯感觉自己面具下的皮肤稍微有点热，放在罗茜背上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然后幅度轻微地拍了一拍。 　　罗茜没有感觉到布鲁斯的抵抗，所以当机立断选择得寸进尺，“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那顶在沙滩上戴的帽子？”她摆出了星星眼，眼巴巴地看着布鲁斯，希望他能接收到她想去海边度假的强烈愿望，何况当时是正处于“哥谭宝贝”状态下的布鲁斯主动提出的这个邀约，不是吗？ 　　布鲁斯刚想拒绝，就想起了自己在那个酒会上对罗茜说的话，又接到了在一旁慈母微笑的阿尔弗雷德支持的眼神，只好答应下来：“你想什么时候拿到，都可以。” 　　在得到布鲁斯的承诺之后罗茜飞回了纽约。 　　“这是我第一次去度假！”罗茜刚刚走进复仇者大厦的顶层，就高声宣布道，声音里是忽略不了的兴奋，“我要去夏威夷玩了！” 　　夏威夷是什么地方？大片大片的热带海滩，碧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椰子树、热烈的篝火、草裙和烧烤！ 　　“什么？”史蒂夫从自己的手机里抬起头来，他正在挣扎着给弗瑞回一条信息。 　　“你开什么玩笑？”托尼紧跟着表示，“去度假怎么不叫上我？” 　　“可是我已经和布鲁斯约好了，和他还有他的家人一起去。”罗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托尼酸溜溜地冷哼一声。 　　“某些人啊，就是喜新厌旧，有了新的朋友就把老朋友忘到脑后了。”他故作难过地摇了摇头，深沉地叹了口气，“可怜老托尼只能在纽约孤家寡人了，唉。” 　　这招果然见效了，罗茜赶紧凑过去，“我也希望和大家一起去玩啊，可是提前约好了没办法。” 　　娜塔莎心知肚明托尼在想什么，“托尼，你该反思一下你的前半生什么时候孤家寡人过。外面想和你一起吃饭的人已经排队排到加拿大了。” 　　“嘿，你是站在她那边的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然是罗茜这边。”娜塔莎理所应当地说，“况且如果我们想和罗茜一起去度假，我们完全可以再安排一次。” 　　财大气粗的复联表示，不在乎度假花的那点钱。 　　罗茜为难地考虑起来。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大概率是不知道蝙蝠侠面具下的身份的，更别说他那一家子高高矮矮的义警同伴们，如果她邀请复联的成员一起去，布鲁斯会不会觉得不开心？但如果要她抛下复联的朋友们去夏威夷，托尼这副难过的样子会在她脑子里阴魂不散的。 　　“你们猜怎么着？”罗茜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大家都应该一起去。”她不想抛下任何一个人。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虽然布鲁斯答应下来他和迪克、提姆、达米安都会去，但杰森会不会去还是个问题。罗茜想起来他曾经给自己留下的那个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学会如何键入字符。 　　她的眼神落在了捧着一部手机奋战的史蒂夫身上。 　　“法尔科内先生买的数量我不清楚，经我手的那些货物我只有保管的权利，他们连打开检查都是自己来做的……” 　　“嘟嘟！” 　　红头罩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打断了跪在他面前、双手抱头的男人的话。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红头罩一眼，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说，还是等待他回复消息。 　　“继续说。”他沉声道，示意他继续，话音刚落，手机又发出接受新信息的提醒。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纽约的人也不知道那个货物是哪里来的，只知道大概是欧洲那边运来的，可能是某个海岛，我也不清楚，但我手上有个线人在那边，听他说是某个废弃的政、府工程……” 　　可情况愈演愈烈，到最后，几乎他每说一个字红头罩的手机就会响一声，到最后他几乎是哭丧着脸求红头罩看一看自己的手机。 　　红头罩点开手机。 　　“你好罗茜。” 　　“一起去玩吗？” 　　“下雨？空气潮湿。” 　　“想见红。” 　　“中午三明治。北极回来。娜塔莎。” 　　“史蒂夫。学习打字。” 　　“夏威夷。大家一起大海！” 　　“好吗？” 　　…… 　　他有些惊讶罗茜会突然联系他。 　　他不奇怪罗茜手上会有他的联系方式，她第一次来哥谭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被他全然抛之脑后，只不过上次她来找他的时候都采用的是破门而入的方式，甚至连提前提醒一声都没有，这一次没道理会突然发来信息，还是一次性就发这么多。 　　一条一条看完罗茜发来的几十条短讯，几乎没有一条拥有完整的语法结构，语气稚嫩，甚至连说话的顺序都颠三倒四，他却出乎意料地理解了她每一条讯息想要传达的意思。 　　你好，这里是罗茜。——你好，罗茜。 　　一起去玩吗？——要去哪里玩？ 　　纽约在下雨，空气潮湿。——注意保持衣物干燥，出门带伞。 　　和美国队长一起学习打字。——光是想象都能想出来罗茜窝在不知所措的金发大块头旁边，对着他的屏幕指指点点，自己却也打得一塌糊涂的场景。 　　想见红。——见我做什么？还是不要跑来哥谭了。 　　从北极回来，中午和娜塔莎一起吃了三明治。——很好，至少吃了些有营养的东西，比我乖很多。 　　去夏威夷玩呀，大家一起去海边玩！——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夏威夷？ 　　好吗？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面前跪着这个男人，他跟踪这批货物的走向已经将近半个月了，这次如果放弃，下一次想要得出结果，恐怕只有去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欧洲小岛亲自调查了，那会给他添非常、非常多的工作，甚至还可能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有傻子才会答应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什么夏威夷玩。 　　“怎……怎么了？”跪在地上的男人抖索着问。 　　“管好你自己的事。”红头罩一脚将他踹到一边，一边将手机收回外套里。 　　还未关闭的荧幕上显示的是“消息正在发送中”。 　　消息发送成功—— 　　“OKAY。”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如果收到这样短信的是？ 　　提宝：（默默纠正小玫瑰的语法） 　　布鲁西：一条一条地回复 　　大蓝鸟：好呀好呀！ 　　托尼：（转头对贾维斯）现在就开发一个打字教学程序 　　大米：滚 第47章 沙滩小屋 　　卡拉尼·基努一大早被自己女儿的电话叫醒的时候，还认为他那住在城里的小女儿在和他开玩笑。 　　“怎么可能？那群从纽约来的观光客一般不都更喜欢落日海滩或者威基基海滩吗？怎么会有人想要专门跑到莫洛凯上来？他们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天哪，老爸，送上门的生意你都不做，”卡拉尼的小女儿，莫伊拉，对着电话努努嘴，冲老爸撒起了娇，“赶紧把那个沙滩小屋收拾一下啦！别让斯塔克先生久等！” 　　没有办法，卡拉尼只好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徒步走上两英里，去他在海边的沙滩小屋收拾屋子。他在莫洛凯有三栋房子，自己居住的那栋距离大海比较远，另外两栋房子几乎就在大海边上，相互之间紧紧挨着，卡拉尼每年能从这两栋沙滩小屋里赚八千美金，但今年莫伊拉就要高中毕业了，他得想办法多攒一点钱，送她去上大学。 　　作为居住在夏威夷莫洛凯岛上的一位原住民之一，卡拉尼从未想过乘着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的夏威夷旅游热大赚一笔，无他，只是因为莫洛凯岛并不像夏威夷的其他海岛那样拥有繁荣的旅游项目。在其他的岛屿因为冲浪、帆船、皮划艇等海上运动而闻名，进而吸引了大把大把钞票从美国内陆流进夏威夷的时候，莫洛凯岛唯一能拿来说一说的，只有它作为曾经美国麻风病人流放地的历史，也就是著名的“麻风病岛”。 　　他垂着脑袋将沙滩小屋里面被风吹进来的沙子扫干净，将洗净的毛巾重新放进浴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熟悉的海盐味，那来自从就在小屋下方不远处的大海吹上来的海风，作为土生土长的夏威夷人，他的皮肤已经十分适应这里海风的触感，他的耳朵似乎就是为了倾听这些海浪拍打海岸上黑色岩石而生。 　　但今天，他在海浪舒缓的声音之中还听见了一些新加入的声音，于是好奇地从窗户望出去。 　　白沙滩上停着一架大型直升机，有几个小小的身影正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最先下来的那个身影已经穿好了明黄色的比基尼式泳衣，与其他几个人比起来皮肤最白，但个子也最小，几乎还是个孩子，现在正在欢呼雀跃地向海水跑去，一个猛子就消失在了扑过来的浪花之中。 　　接着下来的两个人显然更为沉稳，但也都换好了清凉的泳衣，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粗壮的手臂上挎着一大堆东西，游泳圈啦，行李箱啦，轻松地迈步往小屋这个方向走，他身边一位身材妖娆的红发女人在直升机飞走扬起来的大风中扶好自己的遮阳帽，远远地看了一眼小屋的方向。 　　卡拉尼明知道距离这么远，她是不可能和他对视的，但他分明有种奇怪的感觉，刚才好像被某种掠食性动物狠狠地打量了一番。 　　跟在那对之后下来的，是三个显然正推推搡搡打闹的男人，最高大的那位手里拿着的啤酒正在一个个传到朋友的手上。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那位钻进海里的女孩，然后最高大的那位金发壮汉对着海里喊了一声什么，卡拉尼没有听清，但那声音确实声震如雷，哪怕是站的那么远的他都能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那两道活泼的身影不情不愿地从海浪里冒出头来，慢悠悠地往岸上游。卡拉尼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站在沙子上拧干了自己的头发，才和几位男士一起走向小屋，这个时候，最先出发的那一对男女已经到达了小屋门口。 　　卡拉尼匆匆忙忙地去为他们开门，又要去接过男人手中的一大堆东西，被那个戴鸭舌帽的金发男人婉拒了。 　　“Aloha，基努先生是吗？”金发男人的声音沉稳又友好，“我们就是定在今天入住的那些人，总共六个人。剩下的四个人在我们后面，很快就到。您的小屋看上去很不错。” 　　“Aloha，先生，小姐。”第一次被尊称先生的卡拉尼受宠若惊地连连称是，又将视线放在站在金发男人旁边的红发女郎身上，她手提一件薄薄的外套，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和卡拉尼的眼神相遇，鼓励地点点头，然后又移开去观察屋内的陈设。 　　她一头热烈的红发给她添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但卡拉尼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这位神秘美丽的女士没有引起他的遐想，反而让他想起了夏威夷神话之中的那位火山女神，佩莱。 　　传说中，火山女神佩莱会变成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女郎，如果你在遇见这样一位女郎的时候，没有对她致以问候或者提供帮助，那么灾祸、不幸，或是心碎就会降临你的家庭。 　　卡拉尼赶紧殷勤走上前，为这位红发女郎挂好她手中的薄外套。 　　“嗨！不进去吗，娜塔莎？”一个声音如流水一般落在三人之间，卡拉尼探头去看，在小路的尽头，刚才那个最先扎进大海里的小姑娘正欢快地朝他们跑过来，手中提着自己的凉拖，另一只白生生的胳膊在半空中挥舞着。 　　“等你们一起呢。”红发女郎妩媚地笑了一下，张开双臂接住了朝她跑来的女孩。 　　女孩和女郎嬉闹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陌生人，“这位就是基努先生？Aloha，Aloha！” 　　走近了，卡拉尼才发现这个女孩虽然拥有天使一般的面庞，但她的瞳眸却像龙一般呈现暗金色，他不禁又抖了一下，想起了夏威夷神话中另一位受人敬怕的龙之女神，基哈瓦欣。虽然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卡拉尼已经默默下定决心除了过来收取租金，他绝不会和这伙人多接触。 　　剩下的几位男士慢悠悠地走过来，最高大的金发男人正好将手中的啤酒喝完，顺手丢在草丛中，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讪笑着跑回去捡回自己扔在草地上的垃圾，他强壮英俊得犹如一位神话中的神明；跟在高大男人后面的是一位戴着墨镜、蓄着精心修剪过的小胡子的男人，身上的背心很好地展露出他壮实的手臂肌肉，以及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卡拉尼认出来他就是那位经常上电视的托尼·斯塔克；跟在最后的人手中提着相机，正在对着附近的景色拍来拍去。 　　等到几人全都在新屋子里安定下来，卡拉尼才打算回到自己的小屋内，准备午餐，但还没走出几步，就又接到了女儿的电话，这回她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兴奋了：“老爸！你不会相信今天等会儿要发生什么，布鲁斯·韦恩也要住我们家的沙滩小屋，就在托尼·斯塔克旁边！” 　　什么？又来一位有钱人？但想到莫伊拉今年的大学钱，卡拉尼只好忍声吞气地转头去为资本家收拾屋子。 　　很快，又一辆直升机在沙滩上停下，这回下来的全是男人，除了一个抱着自己手臂看上去不怎么开心的男孩，沙滩上现在就好像突然举办了一个什么型男走秀展一般，卡拉尼虽然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就凭他的审美也知道，现在拿着照相机随便对着沙滩上那四个男人拍一下，都能上时尚杂志。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也是唯一换上了沙滩裤的，手中提着的袋子和行李几乎让他快看不清路了，但他仍然挺拔地大步流星，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一边回头示意所有人走快点儿，仿佛很期待的模样；然后是所有人之中最壮的两位，一前一后地走在队伍中间，走在前面的那位还穿着整洁的西装衬衫，一副风度翩翩的花花公子形象，仿佛下一刻就能与女士在舞会□□舞，走在后面的那位额前有一缕挑染的白发，微微转头打量着这片沙滩，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沙滩上方的这两栋小屋上。 　　不知是不是卡拉尼的错觉，他感觉这个挑染白发的男子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啊，是在和我打招呼吗？年逾四十的夏威夷人卡拉尼第一次在同一天中受到那么多重视，在感动的同时也向那个挑染白发的男子挥了挥手，以示欢迎。 　　杰森不自觉停下了步子，视线在沙滩小屋二楼伸出半边身子朝他大力挥手的罗茜，以及另一栋沙滩小屋里站着的那个挥着手的夏威夷人之间来回移动。 　　“怎么了？”提姆正低头处理着来自公司的财务报表，不小心撞上了杰森的后背。 　　“没事。”他抽了抽嘴角，继续往前走。 　　提姆疑惑地抬起头，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乎快要掉下阳台的白头发我小姑娘大力挥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也朝她挥了挥手；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站在另一栋沙滩小屋里朝他挥手的那位夏威夷人，也就是他们本次租住沙滩小屋的主人卡拉尼·基努，他似乎受到了鼓励，晒得黝黑的手臂挥得更起劲了。 　　提姆不自觉抽了抽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知道了提姆出柜的消息了吗，熊这两天没怎么上网冲浪，还是看漫画才知道的，看到那个I think I want that我心态都崩了。 　　讲道理，作为一个提姆粉，熊的心情真的相当复杂，首先熊是个相当坚定的bg选手，不太写lgbt但对lgbt也没有偏见，甚至有时候还能磕一磕蝙超和提康，但那都是建立在了解了这些cp之间的羁绊和深厚的情感之上的，我觉得DC如果让提姆变成bisexual我可以接受，你出你的，我写我的，但只是为了出柜而出柜搞这种事对小红鸟真的是相当不负责了，更何况对象还是个曾经对提姆妈妈开过黄金色玩笑的Mr.Nobody 　　然后又谈到自从新52以来小红鸟的待遇，越发觉得提姆在编剧眼里干脆已经成为了工具人，影视剧出场率按下不提，几乎所有的角色都能得到自己的成长，偏偏提姆一直被困在一个青少年的形象之中，没办法像夜翼那样成为一个独立的超级英雄，历史不断被修改，性格混乱不堪，和蝙蝠家的关系也被搞得越来越奇怪，甚至还被赋予一个“Drake”这样愚蠢又不走心的代号…… 　　DC你真的有心吗，zzzq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比毁掉一只想要当世界第一侦探的温柔的小鸟要重要得多吗。 　　反正蠢熊是被气哭了（气鼓鼓.jpg 第48章 篝火 　　罗茜跟随着涌上来的海浪跳进了海里，在水里潜泳游出去几码远之后，才发现这水很浅，于是只好重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蹚着水往前走，纤细的小腿一步一拖，克服着巨大的阻力。等到水差不多没到胸口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夕阳最后橘红色的光线，扎进了海水之中。 　　细密的泡沫在她周围慢慢上浮，擦过脸颊的时候痒痒的，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继续往深一点的地方潜去。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珊瑚礁，甚至还能看到在珊瑚之间游动的鱼群和磷虾。她每一次在水中挥动自己的手臂引起的水流都格外清晰，带动了海水中无数细微的、人眼不可辩的晶体和灰尘。 　　有一条不怕人的鱼看见了她，向她游过来，罗茜在水中和它玩了一会儿，直到感到肺中的气差不多快要用完了，才缓慢地上浮到海面之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冲着岸上大喊，“这里有珊瑚礁！好多鱼！” 　　史蒂夫和迪克正在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布鲁斯理所当然地围在托尼旁边，一边看他在烧烤架上烤肉，一边对此作出点评，弄得托尼不厌其烦地塞给他一把烧烤让他赶紧离开；其余几位去沙滩上找可以拿来坐的浮木，而娜塔莎正脱了自己外套，朝她游来。 　　“娜塔莎！”罗茜兴奋地朝她挥手，“这里有珊瑚礁！” 　　娜塔莎游到她身边，二人仿佛一对普通的闺蜜那般，在水下相互握着对方的胳膊来维持自己在水中的平衡。她潜进水中看了一眼罗茜口中的珊瑚礁，才游上来偏头瞧着罗茜那容光焕发的小脸，“终于来到海边了，开心吧？” 　　“天哪，这简直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你知道还有什么能让一切变得更好吗？那就是让今天变得再长一点，然后再慢慢地度过它。”罗茜兴奋地嚷嚷，她是认真的，如果普罗米修斯也在这里的话，他真的能帮她让今天过去得慢一点。今天是她醒过来之后最开心的一天，她不想这么快就过完这样完美的一天。 　　娜塔莎的脸在温暖的夕阳下看起来那么温柔，罗茜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娜塔莎有点疑惑。 　　罗茜还记得有一次她望进彼得的眼睛里的时候，从那里面捕捉到了强烈的情绪。那完全可以归功于她观察入微的视力和其余感官，它们向她提供信息的时候常常是一股脑爆炸式地扔进来，所以在某些时刻，她能感受到一般人体验不到的东西，就好像刚才看到珊瑚礁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就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美景。 　　她并不习惯这样倾听别人的情绪，那让她有种观察别人隐私的不适感。所以一般情况下，罗茜都选择忽略掉自己感受到的情绪，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点。 　　但刚才，她在夕阳下看着娜塔莎的脸，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会对娜塔莎有种特殊的好感，那些感性的印象，比如棕榈树下的月光，厚重的火炉气息，一位披着面纱的赤褐色的女巫……她身上的悲伤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嘴角的那抹微笑都完全无法盖过这种深沉的悲伤。就好像她在享受着一种并不属于她的快乐和幸福，就好像她从心底认为这样的幸福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并且最终会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罗茜有很多朋友，但她的朋友们大多都很悲伤，她为他们感到难过。 　　现在沙滩上的那乐呵呵的一大群人？如果每个人都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真正撕下粘在脸上的那张面具，那么今晚的篝火晚会马上就可以改名为比惨大会了。 　　她不知道娜塔莎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全都那样悲伤，也许想要成为超级英雄你就必须要有一个悲伤的过去，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罗茜猜想自己也符合第一个条件，但她却并不悲伤，也许那是因为她不符合第二个条件。她没有，所以她不在乎。 　　罗茜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娜塔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让她不要再这么难过了。娜塔莎似乎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浑身僵硬了一下，但最终她也回拍了一下罗茜的背。 　　“我们是朋友吗，娜塔莎？” 　　“当然，罗茜。当然。”娜塔莎声音柔和沙哑。 　　“那我们会一直开开心心的。就算今后有什么事情的话，罗茜会为你遮风挡雨的。”罗茜保证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别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我会替你赶走所有想要伤害你的大坏蛋。” 　　娜塔莎失笑，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罗茜说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心情，但那让她觉得很温暖。 　　为她遮风挡雨？她已经想不起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了，在她现在这个位置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学会摈弃一切不应该有的情感，她的手上有太多血，哪怕这样和一个完全不知道她过去的小姑娘拥抱的时候，她都在害怕自己手上的血会沾到她身上去。 　　正沉浸在这一时刻的温馨之中的罗茜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看了看娜塔莎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的的胸口，脸刷的一下红了。 　　“哎呀。”她害羞地从娜塔莎怀里钻出来，往海岸边游去。 　　他们上岸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篝火已经燃烧起来，罗茜在布鲁斯身边坐下来，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串烤肉，娜塔莎也擦着自己的头发在罗茜身边坐下来。 　　罗茜原本以为复仇者们和来自哥谭的几位蒙面义警会不自觉地隔阂成两个部分，毕竟他们原本就不怎么认识，而且也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她显然是高估了男人之间建立友谊的难度，除了一两个实在难以接近的硬茬，比如因为闹了矛盾而坐得离对方远远的达米安和杰森，其他人几乎都在和彼此轻松地聊天。 　　她差点忘了，大家除了战斗和工作的时候，都是拥有着自己生活的生活的人类呀。 　　迪克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和钢铁侠搭话，“所以，斯塔克先生，你所有的战衣都是你自己研发出来的吗？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在你穿着钢铁战衣的时候和你合个影？” 　　托尼将自己的鼻子翘得老高，布鲁斯·韦恩带来的人这么捧着他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虚荣心的满足，立刻抬起自己的手将战衣叫了过来，和迪克来了一个自拍照。 　　正在罗茜吃着烤肉的时候，布鲁斯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顶沙滩帽戴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满意地瞧了瞧，“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韦恩先生只给在场的一位女士准备了礼物吗？”娜塔莎用打趣的语气问道，实际上眼神已经隐晦地在打量布鲁斯了。她虽然不确定这位邀请罗茜来度假的亿万富翁花花公子面具之下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也不至于天真到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亿万富翁，几乎泡遍了东海岸所有的名媛，至今未婚，却一口气收养了三个养子，还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非婚生子？虽然外界对他褒贬不一，花边新闻中他占得头条尤其多，但娜塔莎知道他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不会顾此失彼。”布鲁斯神色自若，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观察的眼神，从身后不知何处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打开之后，那里面是一条别出心裁的钻石项链，“只不过我答应了罗茜要送给她一顶帽子，又不知道罗曼诺夫女士喜欢什么，只好选择不会出错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娜塔莎摆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接过那个首饰盒，又害羞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很不错的一招啊，如果娜塔莎是普通的漂亮女郎的话应当今晚上就该滚到他床上去了，第一次见面就甩出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当做见面礼随手送出可不是谁都干得出来的事情。这样能保证娜塔莎既不会因为没有收到礼物而感到不舒服，又能让罗茜感到自己是特别的——毕竟那个傻姑娘可不管礼物花了多少钱，是贵重还是便宜，她只要好玩的东西就够了。 　　罗茜感受到了两道冷飕飕的眼神在她脑袋上方飞来飞去，无语地在内心翻个白眼，继续啃她的烤串。和这群人打交道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他们把什么都搞得太神秘，咬一片面包都恨不得要输个密码。 　　懒得理这些你来我往比拼心眼的家伙，罗茜从布鲁斯身边找了个机会溜走，跑到提姆身边，邀请他一起编起草裙来。 　　虽然和提姆·德雷克的第一次见面并不能算得上愉快，毕竟那个时候罗茜自己穿的奇奇怪怪，还问了他一些尴尬的问题，但是在韦恩大宅窝着养伤的那段时间里，真正让她最有好感的反而是这个眼下总是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年轻人，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家里待的最久的除了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就只有提姆了，因此他们两个相处得也是最久的。 　　一次他们两个单独待在韦恩大宅里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有事情不得不出去一趟，需要提姆为她换下纱布和重新包扎。在看到那些显然并非人类的组织和狰狞的伤口时他显得格外镇定，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她的手臂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回来，只是时不时和她聊一两句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甚至……眼角带上了心疼的神色。 　　她知道这点心疼的神色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两个的关系倒也没有好到那个程度，透过她狰狞的伤口，他看见的是因为所有因为维护正义而受伤，甚至离开的同伴。他是个很有同理心的孩子，光是这点，就让罗茜对他很有好感。 　　“这条应该要搭在这里。”他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罗茜手中的草裙，却没有试图帮她完成比较难的那部分，“这样才不会散掉。下一次再编的时候你就记住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那条，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现在正将脑袋枕在小臂上，观察着罗茜的动作。他的面庞线条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那张不输布鲁斯的英俊面庞在这一刻像一只谨慎而又控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猫。 　　罗茜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会，很厉害嘛你。”“什么都得学一点而已。”他苦笑着摇摇头。 　　她和提姆编完了两条传统夏威夷草裙之后，篝火的燃烧也逐渐走向尾声，史蒂夫取来海水将篝火的余烬浇灭之后，大家纷纷往沙滩小屋中走去。 　　夜色就这样慢慢沉静下来。 　　在夏威夷的天际逐渐被倒垂的夜色笼罩，距离夏威夷数万米高的天际之上有一艘宇宙飞船慢慢朝地球接近。 　　“所以……等我们降落之后你要先去夏威夷一趟？” 　　“嗯。” 　　“你的东西不要了？你不要我可就借花献佛送给卡魔拉了？还挺有意思的，你的那些东西。”奎尔咬了一口手中的萝卜，“科维坦星的东西能卖不少钱呢。” 　　“我自己拿着，你敢碰你就完了，你要是敢送给那个女人你就更加完蛋了。”说话的男人正透过舷窗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地球，金色的瞳眸中盛满了温柔，声线也柔和下来，“我得先去看看我家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电影里的寡姐狠狠地爱了（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给每个小宝贝献上香吻mua! 第49章 家庭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罗茜就听到了史蒂夫换上运动衣准备去晨跑的动静了。 　　她从二楼的阳台助跑了两步，跳到他身边，跟着跑了两步发现自己追不上，干脆飘在半空中飞着，“早上好史蒂夫！那么早就起来锻炼吗？” 　　“习惯罢了，你不也起那么早吗？”史蒂夫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维持着与他跑步速度相当不符的轻松呼吸对罗茜说，“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哎呀，”罗茜挥了挥手，“我不需要睡觉的。”她不信邪地落地，用自己的脚步跑着追上他，结果自己跑了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天……你还是……人吗？”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你还需要多锻炼身体。”史蒂夫调侃地看了一眼她瘦伶伶的小胳膊小腿，轻轻松松跑上一个30度的高坡，在他们旁边就是垂下来的藤蔓和树叶——莫洛凯岛是夏威夷少数没有被旅游业发展而破坏生态的地方之一，这里还充斥着大面积的原始丛林和未经开发过的秘境，昨天卡拉尼额外提醒过他们最好不要闯进这些原始的地方，以免找不到回去的路。 　　跑上了这个高坡之后，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远方低缓的山峦，海滩上还残留着他们昨天晚上燃起篝火的痕迹，海面经过一夜的涨退淹过篝火的高度又退了回去，正以风平浪静的姿态缓慢起伏着。再远一点，海浪拍打着逐渐升高的海岸线，白沙滩上遍地都是深黑色的巨大的岩石，天空中一片云都没有。 　　她将视线收回来，继续奋力跟上史蒂夫的脚步，但最后实在是精疲力竭，只好让史蒂夫继续跑，自己打道回府。今天还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原来如此之差，她以前一直还对自己挺满意的呢。 　　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她似乎在深黑色的岩石之间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白光，再仔细往那里看去的时候，发现站在那里的竟然是个人。 　　罗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但随即她又告诉自己那不可能是她想的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大概还在太空里没回来呢，于是她若无其事地又往前走了两步。 　　普罗米修斯站在岩块前的沙滩上，看着站在高坡上的那个女孩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差点被气笑了。 　　从昨天他和那一帮星际强盗（如果可以那样说的话，其实他们也做了不少事保护这个星系）降落在地球上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往夏威夷赶，在这漫长的路程中他的脑海里排演了不少他们相见之后的情形，可能是罗茜喜极而泣地冲过来拥抱他，也可能是他们坐下来好好聊一会儿天，但他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一种。 　　假装好像没看到一样转头就走？ 　　罗瑟琳是个披着天使面孔的小恶魔，那天真美丽的皮囊下有着巨大的灵魂，挤挤挨挨，填满了每一丝空隙——普罗米修斯从小就知道这一点了。 　　她出生后睁开眼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是伸出自己的小胳膊伸懒腰，顺便给站在摇篮旁边看的普罗米修斯来上一拳；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干的所有坏事全都是罗茜一个人出的主意，被卡帕发现之后永远是他一个人背锅，她在路过的时候还会装模作样地表示惋惜。但也是这个小恶魔，在每次他们遇见危险的时候，都会挡在他前面，哪怕她矮的还不到他的胸口。 　　——所以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普罗米修斯不情不愿地想，他是很爱她的。 　　在心中劝好了自己，普罗米修斯准备以平和的心态去追那个呆瓜，却看见她仅仅往前走了两步，就又停下来，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似的，将手围成圈放在眼睛周围，充当望远镜朝他这里又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朝他奔过来，乳燕投怀一般一头撞进了他怀里，直直将他扑倒在沙滩上。普罗米修斯只来得及护住她的后背，结果自己脑袋狠狠地磕在身后的岩石上。 　　这个小混蛋。 　　“你怎么在这里？”罗茜开心得几乎在尖叫了，“你回来了！好玩吗？你找到老爸的飞船了？你怎么去到那么远的地方的，谁借给你飞船了吗？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人，或者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猛然抬起脑袋，严肃地问，“有没有遇到危险？” 　　“如果不算上刚才你扑我的那一下，”他咬牙切齿，“没有遇到。给我起来。” 　　罗茜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又把普罗米修斯拉起来，看着他仔细地拍掉自己身上的沙子。 　　“我找到了卡帕的飞船。”他没有提到在飞船上看见的那两具骨骸，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小东西递给她，“飞船上还有一些我们以前用的东西，我把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拿回来了。” 　　罗茜挑起了半边眉毛，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 　　“从今天起，”罗茜站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以展示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东西的重要程度，“我决定，与其当一个扛伤害的辅助，我要当一个进攻系的超级英雄。” 　　团团围着她，还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重要大事的复仇者们：…… 　　“罗茜，你是认真的吗？”已经晨跑回来的史蒂夫忧虑地看着她，“你知道那需要付出多少汗水吗？” 　　“罗茜，我会支持你的选择，但你也要仔细思考一下你喜欢的领域和你擅长的领域之间的关系。”娜塔莎则说的更加委婉。 　　“别傻了。”托尼说着就要把她从茶几上拎下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别小看我！”罗茜不满地推开他的手。 　　“呃，算了吧。”克林特还没睡饱，挥了挥手准备回床上补觉，结果被险险擦过他脸颊的什么东西给吓醒了。凭借他半辈子都在和弓箭打交道的经验，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一支速度极快的箭羽，擦过他的脸颊并且狠狠钉在一旁的木柱上，几乎有一大半都没进了木头之中。 　　“这什么？？！你偷我的弓？”他惊异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个胳膊上没几两肉的女孩手中什么都没拿，既没有弓，也没有箭，只是摆出了一个弯弓拉弦的姿势对准了他，可她刚才明明就射出了一发白色的箭羽。除此之外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她手腕多了一对古朴的青铜手环，而且那手环正在晨光之下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意识到罗茜是如何将那一发箭矢发射出去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罗茜转了转手腕上的那对青铜手环，它们因为发出强烈的光芒而变得格外灼热，她洋洋得意地说，“说了别小瞧我吧。” 　　托尔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下来，头发乱糟糟的，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睁着迷蒙的睡眼，却一眼就看到了罗茜手上戴着的手环，“罗茜，你还戴着那个东西呢？” 　　“普罗米修斯帮我找回来了。”罗茜说，“想试试身手吗？” 　　托尔打了个冷颤，讪讪地笑了两声，“我还是免了吧。” 　　鹰眼走过去试图将深深扎进木头之中的弓箭□□，但他将整个人都向后挣去，哪怕两脚都踩在了木柱上也没能将弓箭□□，于是只好凑近去观察那根弓箭的材质。触手温凉光滑，方才还是骨白色，但现在已经逐渐氧化成浅浅的米黄色了，这足以证明这根弓箭并非金属材质。“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emm，”罗茜转了转眼睛，“其实是我的尺骨做的。” 　　“什么？！”“啥！？” 　　在接连响起的震惊声中，罗茜安抚地耸了耸肩，“放轻松啦，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这些骨头还会长回来的。”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展示着自己曾经的玩具。这个也属于卡帕的实验室产物之一，不过对比起妙尔尼尔来说，它因为实在具有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所以没有被投入实战，被卡帕送给了罗茜当做她的玩具。 　　……虽然这个玩具有点危险。 　　“我叫它进攻性手环，它的性质是可以将使用者的前臂骨当做箭矢发射出去，速度甚至可以超过300m/s。”说着，罗茜重新做出了弯弓拉弦的姿势，随着她戴着手环的左臂伸直，另一只手搭在左臂上方，一张巨大的、模糊的弓逐渐出现在她手上，周身围绕着迷蒙的光环，她手腕上的手环也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扔些什么东西给我。” 　　托尼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扔过来。 　　罗茜干脆利落地松开右手，一根光洁的白箭就那样猛然出现在弓弦顶端，并以超高速刺透了那颗苹果，然后牢牢地钉在了另一端的木头上。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面色很平静，好像刚刚自己的尺骨只不过是离家出走，去丢了个垃圾而已。 　　“酷！”克林特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给我试试。” 　　站在一旁的托尔看上去像是要说些什么，劝一劝这个自找苦吃的男人，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劝说，坏笑了一下。 　　罗茜爽快地将手上的手环褪下来交给他，看着克林特熟练地搭弓拉箭，对准了窗外飞过的鸽子，手上的手环开始放射出光芒，然后，松手放箭！一根洁白的箭矢冲破窗户，刺穿了那只鸽子，可怜的小鸟惨叫一声，翻着翅膀坠落下去。 　　然而，来自室内的更加大声的惨叫盖过了小鸟死亡的哀鸣，“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骨头！” 　　只见克林特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臂打滚，“你怎么没告诉我会这么痛？？！” 　　“想一想就知道会痛吧？”罗茜无辜地摊开双手，“这还需要告诉你吗？” 　　曾经经历过同样事情而心有余悸的托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他没有傻到再试用一次。他还记得罗茜第一次拿来这个手环的时候，他就像鹰眼刚才那样兴致勃勃地想要试用一下这个看上去方便又强大的武器，结果也像鹰眼一样，倒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嚎。 　　“等等，”不信邪的托尼表示这一定是克林特在大惊小怪，“可是罗茜刚才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你忍痛的本领不行。” 　　刚刚站起来的鹰眼立马把手腕上的手环褪下来交给了托尼，一分钟之后，在地上痛的嗷嗷打滚的人变成了托尼。 　　罗茜惋惜地摇摇了头。这么点点疼都忍不了，地球人还真是非常脆弱啊。她义不容辞地想到道，这样看来，他们更加需要的还是一个扛伤害的辅助，嗯，决定了，还是乖乖当个扛伤害的辅助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回来的除了好玩的外星玩具，还有一个关键性道具，和下下个副本有关系的（spoilers!) 　　引用条款： 　　进攻性手环基于s c p154（进攻性手镯），审核不让贴链接希望没有人查我水表 第50章 毛毛 　　回到房间，普罗米修斯正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一只手枕着头眯着眼休憩，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他平日总是用敏锐的目光看人，正因如此，当他闭上那双挑剔的眼睛的时候才会显出奇妙的反差感。 　　普罗米修斯和她长得其实一点也不一样，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苦大仇深的殉道者，但因为拥有同样与众不同的发色和瞳色，见到他们两个的人都能推断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普罗米修斯就不认同兄妹这个说法，他们认识彼此太久而更像是心有灵犀的朋友，他们用自己身上的组织克隆对方不知道多少次以至于再也分不清彼此，但这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家人。 　　“地面控制台呼叫汤姆船长？”她悄声说。 　　“……”普罗米修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想理会这个幼稚的小鬼。 　　“地面控制台呼叫汤姆船长？”她声音放大了一点，“听得见吗？” 　　“通话连接成功，地面控制台。”他的声音里不耐烦中带着一丝笑意，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毛毛（fluffy）的蛋被你放哪儿了？”她接着问，毛毛就是普罗米修斯给她带来的第二个礼物，原本是罗茜的宠物，在他们逃离母星的时候罗茜将它藏了起来，以免它在外面到处乱跑，但现在它因为在飞船中休眠得过久已经变回了蛋的形态。 　　毛毛的种族是眼豆，那是科维坦星上一个奇怪的小型种族。他们是一种眼泪状的生物，浑身光滑就像个豆子，只有一英尺高的身体最引人瞩注目就是身体中央那只独立的眼睛——这只眼睛同时也是它们与其他种族的生物交流的唯一途径。作为科维坦星上最为古老的一个种族之一，它们在千万年的时光中几乎完全没有进化，也正因如此，完全没有什么自卫手段的眼豆们已经逐渐因为城市的扩张和环境的恶化逐渐消失，普罗米修斯给她带回来的这一只，可能——不，是一定是宇宙中最后一只眼豆。 　　普罗米修斯随手指了指床上。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普斯。”罗茜回头看了看，又转过身来，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别开玩笑。” 　　普罗米修斯不耐烦地站起来，手指着床上，“没和你开玩笑，那个丑东西明明就在这……”他停了一下，那上面确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哦。”他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别担心，我还能给你找只新的来。”他慢条斯理地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把一次性塑料餐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狭长的裂缝，将手伸进去掏了掏，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只巨大的鸵鸟蛋。 　　那是卡帕给普罗米修斯量身定制的小玩具，如果是罗茜使用这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塑料餐刀，能够切开局部时空，制造一个通往随机平行宇宙的裂口，但如果使用者是普罗米修斯，他就能最大程度地结合自己的能力利用这柄餐刀给自己带来便利。 　　“喏。”他满脸理所当然，“蛋。” 　　“你知道毛毛是最后一只眼豆了！”她锤了一把普罗米修斯，“快来帮我找！” 　　很快，整个复仇者联盟都开始了他们来到夏威夷的第一个任务：为一个外星人找她的外星宠物。 　　在将整个小屋都翻了一遍都完全没有看见任何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后，娜塔莎停下了自己漫无目的寻找的无用功，“罗茜，你确定那只……所谓的眼豆还在这间屋子里吗？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你一旦看见它，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罗茜认真地告诉她，“因为它就和它的名字一模一样，眼，豆。等我们找到它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了。” 　　大家断断续续地找到晚上，复仇者们都没有能够一睹那只消失得无踪无迹的眼豆的芳容，但当天晚上，住在隔壁沙滩小屋的蝙蝠一家却遭遇了不同寻常的灵异事件。 　　最开始，大家都早早睡下，享受着久违的正常睡眠时间和高质量的睡眠。就在杰森·陶德陷入熟睡时，他突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吓得他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 　　他推开门跑到发出尖叫声的罪魁祸首——迪克·格雷森——的门前，发现其他人也都顶着黑眼圈一脸迷茫地站在了迪克的门前。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布鲁斯去敲了两下迪克的门，“迪克，你还好吗？” 　　“我没事，没事。”来开门的人两腿虚软、满头大汗，显然要么做了噩梦，要么就是肾虚发作，“我做了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噩梦。”看来答案是前者。 　　“哦，梦到你在孤儿……”达米安的嘴被提姆手疾眼快地捂住。 　　“不是，我梦到……”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东西，迪克又咽了口口水，“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眼睛在我的床头冷冷的盯着我，我发誓，就只有一只眼睛而已，而且就好像在我面前一样……应该是梦，没事了，大家回去睡觉吧。” 　　“迪克，你真的得好好休息一下了。”提姆语重心长地拍拍迪克的肩膀，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继续睡觉。 　　二十分钟后，当尖叫声再次从提姆房间里传出来时，杰森只感觉到极度的疲惫和无力，挣扎了一下，还是从甜美的床上爬起来去查看提姆的情况。 　　“我也看到了一个眼球冷冷地盯着我！”布鲁斯还没来得及敲门，提姆就打开了门，“我发誓，我没有在做梦，我甚至都还没有睡着！那个眼球就在我的台灯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睡觉。” 　　布鲁斯回过头和其他几位一脸不可置信的男孩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除去迪克，他正在用眼神对提姆表示怜悯。 　　“提姆，我一向相信你的冷静和直觉，但你要知道一个眼球突然出现在你的房间，还盯着你睡觉是不符合物理规则的。”布鲁斯慢吞吞地说，口气很和善，好像在和弱智说话似的，“首先，我们知道眼球必须要附着在眼眶里，不然就会掉在地上……” 　　“对啊，下次在说这种话之前还是担心一下艾萨克·牛顿来你梦里找你谈话吧。”达米安抱着手臂冷笑。 　　“太傻了。”杰森摇了摇头，不敢相信竟然连红罗宾都会做出这种傻事。他揉着眼睛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三分钟后，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直觉像一根冰凉的手指一样压在了他的脊梁上，他感觉在夏威夷温暖的夜风之中，他的体温骤然下降了十度。紧接着，其他手指也加入进来，弹钢琴一般向上拂去，直达后颈窝，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睁开了眼，和那只在他看来漂浮在半空中之中的眼睛对上了。 　　一只湛蓝色的、距离极近甚至可以看见眼球上血丝的眼球，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在和他玩一二三木头人。 　　杰森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声尖叫被他压抑在了喉头，他开始为几分钟前在提姆门前的那种轻蔑的心态感到抱歉，取而代之的是肾上腺素高速分泌后带来的心动过速。他的手在被子底下寻找着自己的枪，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枪身那一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席卷而来。 　　他动作迅猛地掏出枪往那个眼球的方位开了一枪，但那眼球竟然动作丝毫不输他的速度，躲开了他的子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咔啦！” 　　窗台处传来的细微动静更是让他的神经在一瞬间绷到了最紧，仿佛一根紧紧上好的弦，稍微用力弹动就会瞬间崩断。他紧盯着窗台的方向，控制自己的呼吸放轻到几乎听不见，看着那里逐渐出现了一团熟悉的银白色，然后是一对小心翼翼的金色眼睛冒了出来，饶有兴味地在房间内打量着。 　　“一切都还好吗？你们这边刚才有尖叫声和枪声耶！”她用气声朝他说，“遇见什么危险情况了吗？” 　　隔壁不用睡觉的小姑娘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过来凑热闹……不是，过来关心他们来了。 　　杰森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对准她眉心的□□收了起来，但在如何选择描述的语言上犯了难——他是应该说自己看见一只眼球违反了所有物理规则出现在床边盯着他睡觉呢，还是说自己做了噩梦呢？ 　　“我梦见……”他僵硬地说，“梦见一个眼球在我旁边看着我睡觉。” 　　他没抱着罗茜会相信他的说法的希望，毕竟他自己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这也太扯了。但罗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夜晚像是两颗亮晶晶的星星，“你说，眼球？？” 　　“对啊。”杰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从窗户爬了进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除了内衣什么都没穿，于是镇定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现在这个场景有些微妙，罗茜就好像采花大盗一样爬进他的房间，而被采的那朵小花正娇羞地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罗茜轻巧地跳进来，一进来就往床底、衣柜里、桌子角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很快从桌子下揪出了一个浑身米黄色的不明生物，那个不明生物一边扭动着自己的下半身，一边发出糯唧唧的咿呀声，试图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放电让自己的主人放自己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杰森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眼睛还称得上器官的不明生物，它被主人放下来之后，很快在原地打起转来，围绕着罗茜的小腿转的飞快。 　　“对啊，这到底是什么鬼？”被枪声再次惊醒的蝙蝠家其余人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门口。 　　罗茜稍微蹲下身来，摸了摸那个不明生物的脑门，“这是我的宠物，名字叫毛毛。它的种族是眼豆，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眼豆了——在我的星球毁灭之后，普罗米修斯在我爸爸飞船上找到的这一只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毛毛蓝色的大眼睛四处观望了一下，好奇心爆棚地对准了离它第二近的人的小腿，飞快地窜了上去一直爬到布鲁斯的肩头。眼豆浑圆的身体底部有一个轮状突出物，这使得他们可以通过滑行的方式高速移动，但它们同时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缺乏制动系统，所以当他们高速移动起来，却又没有足够时间给他们减速，就会导致…… 　　“唧！”毛毛一头撞在了布鲁斯的鼻子上，虽然它软软的，但绝不算轻；布鲁斯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就知道我刚才不是在做梦！”迪克和提姆异口同声地说。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让复仇者们找了大半天、将整个蝙蝠家吵醒好几次的毛毛，天真地瞪着自己的眼睛轮流看了一眼围着它的所有人，害羞地躲在了自己主人的小腿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将毛毛看做人类认知上的修勾勾。 　　引用条款： 　　眼豆基于s c p131“眼豆” 　　餐刀基于s c p2207次元切割刀 第51章 孤独 　　在夏威夷的欢乐时光很快过去，不仅复仇者们要赶回去处理世界各地突发的事故，哥谭的几位守护者们也已经因为告别战场太久而跃跃欲试了。事实上，布鲁斯已经按捺不住跑到火奴鲁鲁去惩恶扬善了，这件事还是罗茜第二天在新闻头条上看见的呢。 　　为了给这次度假花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大家商量着决定在离开前举办一个小小的派对。 　　太阳温柔地沉入海面，给这段慢板乐曲似的快乐时光最后的馈赠，是一道金红色的光芒，让周围的一切短暂地进入了一个金红色的魔法时刻：缓慢起伏着的海面、孤寂的山峦、滑翔在远处的海鸥，就连站在窗边的人的颤动的睫羽也被染上了太阳的颜色。更远处的天空澄净低垂，仿佛被一个来自幽暗孤星的篮子笼罩着，而海风是它最后的叹息。 　　乐曲的最后一个乐章属于高悬在海面上方的月亮，后者正通过窗棂注视着室内。 　　楼下敲门的声音将罗茜的注意力唤回这片广阔的大陆，她从二楼的阳台跳下去，给布鲁斯他们开门，可只在人群中找到四个人的身影，那个头顶有一撮白毛的家伙并不在这群人之中。 　　“杰森呢？”她不经意地问。 　　“小翅膀自己有点事，来不了了。”迪克推着罗茜的肩膀往里走，“别担心他，他经常这么干。重要的是今晚好好最后放松一次，回哥谭之后就没这么轻松咯。” 　　在布鲁德海文还有一份正式警察工作的社畜迪克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了这次度假他把这一年的剩余的假全都请完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论他是想休病假，还是想偷懒和邻居家的职员小姐约会，都别想从上级那里批到哪怕半个小时的假。 　　但迪克表示他才不管那么多呢，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勇敢社畜，不怕困难！ 　　“噢，好吧。”罗茜顺从地和大家一起走进去，室内已经开始播放音乐，托尔拿着啤酒走过，对他们举了举啤酒瓶示意，又凑过来试图引诱罗茜和他喝上一轮，再次被拒绝后只好悻悻地去找克林特。 　　电视机里正在进行电影马拉松，这部电视机已经开了整整一个下午了，并且可见地还将继续尽心尽力地工作下去，电影的内容从cult级别的杀死比尔和低俗小说，一直放到欧洲文艺片，现在已经轮到了好莱坞爆米花大片，托尼坐在电视机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爆米花，见韦恩一家来了，懒洋洋地伸手打了个招呼。普罗米修斯毫无形象地摊在托尼身边的沙发椅里面，看样子装模作样已经装烦了，他也有气无力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继续看电影。 　　罗茜和他抬起来的手拍了一下，又碰了一下拳，继续往娜塔莎那边走。她正在准备晚上派对的食物。罗茜走到她身边帮起忙来，但脑子里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娜塔莎瞥了她一眼，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她的不走心，“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罗茜抬起头来，又重新回到那碗胡萝卜沙拉里去，用勺子在里面碾来碾去，她分心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有来生，她怎么样也不要变成胡萝卜。胡萝卜长得丑丑的，半辈子都被埋在土里，重见天光的第二天就要被人类吃掉。 　　“别想着瞒过我。”娜塔莎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在想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年轻人为什么没来。” 　　“他的名字叫杰森。”罗茜认真地说，惹的娜塔莎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算了，你放心不下他？” 　　听了这话，罗茜挥了挥沙拉勺，表示自己倒也没有重视到那种程度，“也不算放不下吧。你也看出来了，他是喜欢给自己惹上麻烦的那种人。” 　　时针转动到了晚上九点左右，罗茜找了一个借口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里，毛毛从被子下钻出来，就像一只普通的家猫一般在她的脚踝旁边打转，转一圈就抬起它那硕大的蓝眼睛看一眼自己的主人。 　　月光从窗外洒下来，照亮了屋内女孩心有旁骛的小脸。她在床上坐下来。 　　“huh？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看看杰森？”罗茜问，“你也担心杰森会给自己找上什么麻烦？” 　　眼豆没办法说话，只是瞪着自己充满好奇心的眼睛看着她。她伸出手rua了rua毛毛那软乎乎的身子。 　　“我也这么觉得，毛毛。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朋友一个人度过这个夜晚，对不对？”罗茜下定了决心，探身去打开窗户，人都钻到了窗外，不到半分钟就又回来，溜到楼下偷拿了一瓶酒。 　　她就这样拿着一瓶酒偷偷溜到红头罩的窗外，试图弄清楚他为什么不去参加派对。 　　在看到他之前，罗茜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除了杰森的嗓音，她还听见了一个陌生而娇美的女声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她在心里说了一声“好家伙”，赶紧藏起来偷听。 　　“罗伊那个家伙呢？”杰森的声音像是漫不经心而又对面前谈话的对象熟稔万分，听上去他们两个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相识。 　　“哦。”那个陌生的女声抗议地叫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知道问那个呆瓜。怎么就不问问我？” 　　“我倒是想问，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最近也过得顺风顺水吧？”那个低沉的声音带上了和缓的笑意。 　　罗茜忍耐不住好奇心了，悄悄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终于看到室内的情形。抱着手臂坐在杰森床上的是一个浑身橘色皮肤的外星美女——罗茜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地球上看见过这个肤色，更别说她那双会发光的绿色眼睛和飘动在空中的橘红色长发。杰森站在外星美女的对面，正好靠着罗茜这边的窗户。 　　哇塞。罗茜一看到那个外星美女就在心里暗暗地感叹了一下，哪怕以很挑剔的眼光来看，她也算是个十成十的辣妹了，她的目光在外星美女的胸前停留了一下，又在脑海里将这一对与娜塔莎的比较了一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鼻腔里有点热热的…… 　　罗茜赶紧摇了摇脑袋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脑袋。既然杰森现在在和他的老朋友，甚至可能是老相好谈话，她也就没那个必要打扰人家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准备飞回自己的房间去。 　　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的朋友们都有与她无关的过去，她不曾参与那些过去，也对它们一无所知。 　　“那好吧，我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女声接着说，“看起来你一切都好，那我就该走了。再见。” 　　“嗯哼。” 　　罗茜赶紧躲进红头罩的窗台下，以免被那个破窗而出的外星辣妹给发现，她虽然有一张明艳的脸蛋，但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她正在欣赏着美女飞走的飒爽英姿时，就感觉头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还想听多久？” 　　罗茜抬起头来，看到杰森懒洋洋地将胳膊肘搭在窗台上，上半身伸出了窗台，就这样俯视着飘在半空中的她。他额前的一缕白发被风吹起来，微微遮住了他带着笑意的蓝眼睛，“来干嘛来了？” 　　罗茜愣愣地点了点脑袋，听见了自己胸腔中什么东西跳动的声音。 　　“点头是什么意思？”杰森失笑，将烂的差不多的窗户打开，示意罗茜赶紧进来。 　　“呃，你没来参加派对，所以我来看看你。”她尴尬地将手中的威士忌放下，“现在看来你不太需要，所以我还是回去吧……娜塔莎现在应该在找我了。” 　　杰森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心中了然了一半，“星火只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之前的搭档。之前我和星火还有一个叫做罗伊的废柴组成了一个法外者小队。” 　　“之前？那现在呢？” 　　“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哪怕是朋友也不总是待在一起的。” 　　听上去感觉有点寂寞。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更喜欢和朋友们待在一起。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问道，“法外者是干嘛的？” 　　“就像它的名字那样，我们专门去干一些法律不让干的事情，比如杀人越货，绑架晚上不睡觉的小女孩，还有拿着大砍刀对付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神秘生物。前些时间我甚至还帮星火杀光了一个飞船的外星人，所以你如果够聪明的话，现在就应该撒腿跑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罗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你是在开玩笑吗？” 　　“去问蝙蝠侠我曾经杀了多少人吧。”他一点一点凑近瞪大了眼睛的小姑娘，“为了从他们嘴里逼问出话来，我把他们倒吊在哥谭大桥的桥柱下，一厘米一厘米地割开他们的绳子，直到他们害怕地尖叫起来，你知道他们嘴里叫的是谁吗？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们甚至叫的是蝙蝠侠的名字，因为蝙蝠侠不会杀人，而我会。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我是法外者，是寻衅滋事的家伙，是不能走进英灵殿里的杀人犯。” 　　看见小姑娘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一脸紧张的模样，他满意地点点头，拉开了距离，“你走吧，黑寡妇应该在等你了。” 　　“但你杀的应该都是坏人吧？”她却眨了眨眼睛，“我明白的，你杀的全都是坏人。那些蝙蝠侠不能杀的人，就由你来解决。我曾经也杀了很多人，因为我的能力之类的，但他们全都是坏人，因为我知道好人根本就不会伤害我。” 　　他看了她一会儿，低低地笑了一声。“也是。” 　　杰森走过去打开了那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从房间里的小冰箱里找到了卡拉尼附赠的果汁，给罗茜倒了一杯。 　　“嘿，为什么不给我倒酒？”罗茜不满地在他身后说。 　　“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你看上去离法定饮酒年龄大概还差着五岁左右吧。我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上被联邦调查局抓进局子里。”红头罩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她一眼，补充道，“小不点。” 　　“小不点”恶狠狠地盯着他，“只是顺便一提，我可比你年长了一个多世纪左右。” 　　“您显年轻啊。”杰森不以为意地说，将果汁递给她。 　　罗茜接过果汁抿了一口，很快就将刚才的情绪抛之脑后，她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就算那样，你不应该和……和蝙蝠侠在一起行动吗，为什么会和那些人组成法外者？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挺叛逆的。我听说达米安现在是蝙蝠侠的罗宾，那你呢？你也是从罗宾当起，然后独立门户的吗？”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杰森的语气很平静，从杯中喝酒的频率不算高，但那一杯烈性酒精很快就被他全数灌进肚子里。他冷静地将自己的杯子重新填满。“今晚的时间恐怕不够我们把这个故事讲完。” 　　重新提到往事，有人将痊愈的伤疤比做皮肤的病变，然而杰森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裸露在外的伤口或许能够愈合到只剩针尖的大小，但伤口仍然在那里。痛苦的印记更像是失去了一根手指或是一只眼睛，你也许一整年都不会有一分钟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有时半夜醒来，还能从幻肢带来的错觉中体验到曾经的完美，但一旦你意识到了，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或许下一次你可以慢慢告诉我。”罗茜慢吞吞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她正蹲在那里鼓捣着什么，“你知道，我拥有很多很多时间，大概比人类多了几倍还不止。” 　　口吻里没有同情，没有猎奇，只有隐约的淡漠，混合了一点玫瑰味的温柔。 　　“嗒。” 　　罗茜终于将那个看上去很久不用的收音机调到了一个合适的调频，一些乐声断断续续从里面飘出来。 　　无论是蝙蝠侠面罩之下那无可匹敌的坚决的勇气，还是面前这个男人怀抱着的带有自毁性质的孤勇，罗茜试图将它们细细拆解开，保留下来——她发现，生命的整体与局部在品质上是有可能不同的，那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人的主观判断。 　　但其中暗藏着的某种化学因子是相同的，那是导致他们两个人都如此孤独的根本——太容易被爱，太难去爱。 　　“谁在乎啊。”她低低地说，“真是的。”她动作稍微有些大地拍了拍那台收音机，乐声终于变得连续起来，听上去是距离现在有点儿久远的摇滚乐。 　　“I,I wish you could swim. 　　我啊，我希望你会游泳。 　　Like the dolphins, like dolphins can swim. 　　像海豚一样，像海豚一样游来游去。 　　Though nothing, nothing will keep us together. 　　虽然没有什么，没什么能让我们一生相守。 　　We can beat them, for ever and ever. 　　但我们可以击溃他们，一劳永逸。 　　Oh we can be heroes, just for one day. 　　噢，我们会成为英雄，哪怕只有一天……” 　　在大卫?鲍伊的声音里面，他们两个喝下了一杯又一杯波旁威士忌，在阳台上睡得东倒西歪，朝阳照在他们脸颊上，柔软的金黄色。 　　作者有话要说： 　　杰鸟：我是杀人犯 　　小玫瑰：懂了，你是为民除害的好人 第52章 转正有钱吗 　　被普罗米修斯锤了一顿、拎着耳朵叮嘱不要酗酒之后，罗茜捂着自己的脑袋和复仇者们回到了纽约。结束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夏威夷之旅，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脸。 　　“普斯？” 　　“嗯。”被叫到的男人浑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觉得我晒黑了？”她疑惑地在镜子前转动着自己的脑袋，毛毛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爬上了梳妆台一下一下地撞着她的肚子，仿佛在安慰她。 　　“不，毛毛，如果我晒黑了，那是件好事情。”罗茜拍拍宇宙中唯一一只眼豆的脑门，“瞧瞧你，我们毛毛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可爱，对不对？去普斯那里和他玩玩，看他挺嫉妒咱俩关系的。” 　　“别让那个丑东西来找我。”普罗米修斯动静很大地翻了一页报纸，遮住了眼睛好让自己不用看见那只眼豆。 　　罗茜翻了个白眼，蹲下去安慰垂头丧气的小家伙，“别听那个大坏蛋说的，你才不是什么丑东西，我们毛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豆。” 　　“那是因为世界上只剩下它一只眼豆。” 　　“……毛毛，去踢他的屁股。” 　　米黄色的眼豆勇敢地往前滑了几英尺，在接收到白发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神之后动作丝滑地转了个弯，回到了自己的主人身边，好像刚才那个妄图挑战食物链顶端人物的小眼豆只是一个错觉。 　　普罗米修斯心平气和地放下自己的报纸，他意识到在刚才的二十分钟内，他已经将一则名为《重访巴比伦》的短篇故事看了三遍了。“如果你要去复仇者基地，就赶紧去，别在这走来走去的。” 　　“他们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真的很严肃嘛，”罗茜不情不愿地说，“或许他们想要开除我或是批评我近来的作风，我需要一个大家长来为我撑腰——不然你陪我一起？” 　　他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带毛毛一起去。 　　“哼。”罗茜只好独自前往复仇者基地。 　　刚才她接到了通讯录里名为“戴眼罩的”的电话，接通之后尼克·弗瑞用一种“通知你一件事爱听不听吧”的语气请她去一趟复仇者基地，罗茜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某个被教导主任叫谈话的中学生。到目前为止，这是她第三次见到神盾局局长，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差，只觉得如果举办一个比较心机多少的比赛，这个黑人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是这样的，斯塔克向我推荐了你，希望你能够转正，正式成为复仇者的一员。鉴于前两次行动你都完成得很不错，我觉得斯塔克说的有可行性。你怎么想？”尼克·弗瑞一上来就给她来了个重磅消息，并用自己唯一的一只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外星少女，她看上去和他从斯塔克那听来的不太一样。 　　在斯塔克的描述中，她是个热情、充满活力、古灵精怪的“孩子”，拥有相当程度的保护欲和正义感，然而尼克看到的，却是一个平静、稳重而且思虑颇深的古老灵魂。她看上去年轻得能够混进高中生的队伍里，但如果斯塔克说的是对的，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龄三倍于自己的女孩。她那双非人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和尼克对视着，似乎没有感觉到室内开始僵硬起来的气氛，最终，随着她谨慎地张开嘴，弗瑞也暗暗悬了一口气…… 　　“转正之后……有钱拿吗？” 　　室内陷入了另一种安静之中。 　　“因为我感觉到我好像一直在打白工。”她眉头一皱，侃侃而谈起来，“有时候我觉得我去楼下的汉堡店打工来钱都快一点，你知道嘛，局长？我已经受够了在托尼的金钱光环之下生活，我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但这样一份工作怎么能喂饱我家里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家伙呢？普斯和毛毛都是很能吃的。另外，你们也忘记给那位奇异博士发工资了，你这样会严重打击员工的积极性，直到有一天，你呼叫复仇者集合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人听你的，就是因为你不给他们发工资。你真该看看隔壁的……” 　　“出一次任务一万美元，视任务时间长度和难度而定。” 　　“成交。”罗茜果断地伸出一只手，“什么都别说了，很高兴成为你的员工，有你这样一位领导人是我的荣幸。” 　　她没有想到她只是随口一抱怨，弗瑞就能给她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按照任务次数发工资不仅能让她的安排更加灵活，如果有朝一日她和普罗米修斯要离开地球，她也可以随时和大家say bye bye。 　　总而言之，就是听上去完美的工作条件。 　　“不，有你这样一位员工才是我的荣幸。”弗瑞和她握完手，拍了拍成功晋升为社畜的罗茜的肩膀，微笑着看着她欢快地走出大门，关上门前还调皮地朝他挥了挥手。 　　等到她离开之后，尼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有一段时间内，火机擦燃的动静成为了室内唯一的声响，直到娜塔莎的声音从不知何处冒出来，“为什么你一开始会以为她想要拒绝？” 　　“外乡人总是要离开的。”尼克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眼神很冷酷，“她在这个地方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你看到了，有个什么东西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我不管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将她留下来，也就留下了她的哥哥，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从神盾局出来，罗茜想起来自己和彼得约好去家旁边的咖啡店喝下午茶。 　　坐在咖啡店里，罗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了一眼面前正埋头于一个小蛋糕的彼得·帕克，用感叹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说，“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认识这么久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外星人。” 　　彼得用勺子舀蛋糕的动作长久地顿住了，他一卡一卡地抬起头来，用一种全然石化的表情看着罗茜那理所当然的小脸。如果这话是从他认识的其他任何人口中听见，彼得或许都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不知为何这话从罗茜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具有可信度。 　　但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们已经认识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要在某个下午茶的间隙里告诉他这个事实啊！ 　　他早就知道这个住他家对面的女孩子不是平凡人，但他能够做出的最狂野的猜想也就是变种人或者某种基因改造人之类的，赋予了她飞行的能力，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有一个更为狂野的答案。 　　“你来自外太空？” 　　“而且比你想的要更远一点儿。”罗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是个来自尘埃星系的外星人，而且我今年大概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我是不是一次性说太多了？你看上去像是心脏病要发作了。” 　　彼得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还散发着甜美香味的蛋糕，不自觉放下了勺子。他现在已经无心享受美食。 　　“那……”他艰难地开口。 　　“哦，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罗茜接着说下去，“我今天迟到是因为被神盾局叫过去了，我现在还是复仇者联盟的一位正式成员。” 　　那天下午，坐在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大概可以看见三道滚滚天雷劈在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头上。 　　罗茜趁着他石化的时候，赶紧向服务员要了个勺子将他碟子上的蛋糕舀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在吃的过程中顺便将她醒来第一天的事详细地和彼得描述了一遍。 　　“真抱歉我没有一开始就和你说，”话虽如此，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她舔了舔勺子上剩余的奶油，“我原本以为我们关系不会好到这个程度，事实上，在我原本的设想中，我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地球了才对。” 　　“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按照你的说法，我以为我应该是你在地球上认识的第一个人类！”彼得感觉很心痛，彼得被骗的好惨，“我们被变成乐高的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在天台上聊天、说笑，一起吃楼下披萨店的加厚芝士披萨的时候，只有彼得一个人不知道身边的女孩是个来自数千光年之外的外星人。 　　“天，那还用问嘛，当然只有你不知道。”罗茜的小勺子一挥，挥退了这个愚蠢的问题，“而且你也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杰森，我很确定的。” 　　“那怎么可能？”彼得问，“你醒来，打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才对。” 　　他看着那个白头发姑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按你的说法，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蝙蝠侠才对，因为我当时变成了他的披风……哎，不管怎么说，我就是知道。时间是个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并不是所有时候它都会按照顺序往前走的，有时候时间会倒流，有时候你会站在过去的时间里，有时候时间被人弄得乱七八糟像一堆毛线球……但它很少能影响到我。至于究竟为什么，我可能以后才会知道，但我最终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熊的pa改阿卡姆骑士手办到了，激情加更，猫猫骑士太帅了真的（捂鼻 第53章 奇怪法师 　　推开家门，房间里没有看到普罗米修斯的身影已经不足以让罗茜感到惊讶了。仍然能够让她感到惊讶的或许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冒着火星子的越来越大的传送门，还有从那里面钻出来的一个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魔术师——不是，是法师。 　　“看得出来。”罗茜一边放下自己的包，一边仰头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法师。 　　这是罗茜第一次见到不是乐高形态的奇异博士，他有着一头坚硬的短发和一对犹如岩石般的眼睛，一身与罗茜的房间格格不入的长袍，看上去刚刚从电影布场中跑出来。他身后的红斗篷好奇地躲在主人身后，探出一部分来看她。 　　稳重。她想，虽然这位法师长得十分出众，但她绝不会将帅气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一个人总会不可避免地给别人贴上标签，并从此依赖于使用这个标签作为评判此人的标准——比如托尼拥有一双令人心碎的、焦糖色的眼睛，而史蒂夫则是他标志性的金发碧眼配置，活脱脱一位美国甜心——史蒂芬·斯特兰奇并没有什么称得上非他莫属的标志性外貌特征，但这样一个人你永远不会将其遗落在人群之中，他身上有种远超同龄人的稳重，好像在这具身躯里他已经度过了千百年的岁月。 　　“……看得出来什么？”史蒂芬抱着双臂高深莫测地说。 　　“你确实很高。勉强认同你之前的说法了。”罗茜挥挥手，“如果你是来表示谢意的，我已经收到了，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史蒂芬矢口否认自己是来表达谢意的，想了一会儿又改口，“好吧，也许你的确帮了点忙……但我这次来是要调查另外一件事的。你有没有发觉最近你身边时间的流动有点混乱？从很早之前我就能检测到你这个方位的时间流动得非常奇怪，但最近这样的情况似乎出现的更加频繁了。事实上，今天早上我才发现你的公寓里有好几次时间逆流。” 　　罗茜立马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和普罗米修斯在看电视的时候，她分心去逗毛毛错过了一些情节，要求普罗米修斯重播了好几次那个节目。 　　罗茜镇定地说，“没，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你是至尊法师没错，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方位的时间流动混乱？” 　　“呃，好吧。”史蒂芬将自己胸口挂着的那个眼形吊坠打开给她看，“这是阿戈摩托之眼，它的能力就是控制时间以及……知晓时间。通常情况下想要知道你们这里出现了什么情况，我只需要回调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这间公寓里的时间场非常奇怪，你瞧……” 　　他的手指摆成一个非常奇怪的手势放在吊坠中央那颗发着绿色光芒的宝石旁边，对准了一块被咬了一半的饼干，然后微微转动了一下。 　　罗茜瞟了一眼那块饼干，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刚刚做了什么吗？在我看来好像一切都是原样。” 　　“确实，但这就是奇怪之处。”史蒂芬走过去拿起那块饼干，咬了一口，“它本来应该变化的！要么变成几小时后被一口一口吃掉的模样，要么回到几小时之前还没有被咬的时候！时间宝石在你的公寓里不起作用，全都是因为你这里的时间场太混乱了，就像一块已经被扯得稀巴烂的毛线团，哪怕是阿戈摩托之眼都没办法把它变回还没有乱的时候。” 　　他边咬着那块饼干边盯着看上去有些心虚的女孩，问，“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头绪吗？” 　　“呃……”罗茜转动了一下眼睛，正准备用一句鬼话把他蒙过去，这个时候玄关传来的动静拯救了她，“嗨，普斯！”她赶紧跑到玄关迎接手上提了一个大袋子的白发男人，后者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又低下头换下自己的鞋。 　　“这是斯蒂芬·斯特兰奇，新一任的至尊法师，至尊法师，还记得吗？”她对普罗米修斯咬耳朵。 　　“嗯。”普罗米修斯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到这里来有何高见？” 　　“我来调查这件公寓里时间场的混乱问题。”史蒂芬隔着半个屋子朗声道，“你就是罗瑟琳的哥哥，我本来也应该去找你聊一会儿的。” 　　普罗米修斯将手中的袋子顺手塞给罗茜，摸了摸她的脑袋，“自己去玩。” 　　她低头一看，袋子里面全是她喜欢的零食和电影光盘。罗茜还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切，“但这位先生似乎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你确定不需要我……” 　　“我买来了卡萨布兰卡，那部有亨弗莱·鲍嘉的电影。” 　　既然这样，那就对不住了，普斯。她抱歉地抱着袋子飞奔到自己房间里关上了门，将问题留给她的大家长。 　　史蒂芬眼看着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慢慢走近他，最终二人几乎是脚尖对着脚尖站着，史蒂芬才发现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高上不少。他的将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眼神谦逊，似乎在等待史蒂夫先发话，但从他的行为里你不可能找到任何与谦逊相关的关键词。 　　他们两个互相瞪了好一会儿。史蒂夫背后的红斗篷扭转着反复打量面对面对峙着的二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迷惑。 　　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既然我们俩都见过，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下次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你再弄乱地球上的时间线，你会给我留下不少烂摊子。”史蒂芬咬着牙缝，转头对身后的红斗篷说，“还有，你！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件事情了，你的主人是我不是他！” 　　“彼此，彼此。”普罗米修斯憋出一个假笑，“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发现。” 　　史蒂芬说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有原因的，早在他找上这位拥有控制时间能力的男人和那个能反弹伤害的女孩之前，普罗米修斯就已经造访了他在纽约的圣所了，还是以那种敲门从前门走进来的嚣张方式。 　　他见到史蒂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两个月之后会见面，所以我来和你打个招呼。” 　　这在奇异博士听上去很违和，因为通常来说，这句话是由他对别人说的。接着他看着这个男人转着脑袋打量着他的圣所，下一秒他知道的事，就是他身后的斗篷欢快地飘到了普罗米修斯背上，紧接着，似乎是又看见了史蒂芬站在那里，疑惑地停在了原地，艰难地从两者之中抉择着到底要跟着谁。 　　虽然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忠心耿耿”的斗篷都判断失误，但这样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综上所述，你很难要求史蒂芬喜欢上这个外星人。但他对这个男人的妹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那个小姑娘像是个好孩子。 　　史蒂芬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只听到自己屁股下传来一阵叽叽呀呀的怪叫声，伴随着的是一种奇异的软绵绵的触感，就好像坐在了一团果冻上，他赶紧弹起来，将自己当成抱枕坐在屁股下的东西扯出来，“这是什么？” 　　“你刚才坐到了罗茜的宠物，最好别被她发现，她发起火来很恐怖的。”普罗米修斯说，“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眼豆？”史蒂芬捏着那只奇形怪状的生物，“他们应该在上个世纪就灭绝了才对，在《宇宙濒危物种大全》，里面它们是相对长得比较可爱的那一类。” 　　他刚说完，就看见这只眼豆开始不耐烦地扭动起来，并开始用恐慌的声调发出咿呀的叫声，身体上那只大眼睛也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似乎在试图警告那个抓着自己的人。 　　“《宇宙濒危物种大全》上还说它们是一种相当有责任感的物种，会试图帮助和警告所有在它身边遇见危险的人。” 　　“哈，说的没错。所以你什么时候走？”普罗米修斯并不在乎这种丑兮兮的东西能干什么。 　　史蒂芬正想开口，却听到从小姑娘的卧室里传来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眼豆这个时候从他的手上挣扎着跳下来，以一种并不符合它形象的高速移动方式飞快地撞开了罗茜的卧室门，普罗米修斯和史蒂芬跟着冲进卧室的时候，正好看到罗茜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扛走的背影。 　　她手上还倔强地抓着一袋家庭分享装薯片，正随着跑动的抖动而不断往下洒，那个傻姑娘正试图用手去接。 　　他们两个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将那个男人暂停在原地，但这样的尝试显然失败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看着罗茜越跑越远。 　　“你停下来！”普罗米修斯咬牙切齿地说。 　　“不，你才停下来！”史蒂芬不肯落于下风。 　　“我是她哥哥！” 　　“我是守护地球的至尊法师！” 　　“他跑得好快！不过没关系！我晚点再回来！”罗茜冲普罗米修斯大喊，“记得告诉我瑞克有没有和伊尔莎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4章 您礼貌吗 　　罗茜对于被扛在肩上绑走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当你拥有抗揍这一特性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值得你担心的事情少了将近一半。她唯一感到不满的就是这个男人揽住她腰的那只金属手臂实在太硬了，而且跑动的时候实在也太抖了一点，她差点把自己刚才吃下去的零食全吐出来。 　　“你……呕，跑慢点成吗……呕。”她一边干呕着一边和那个男人商量，“我不会跑的，你别这么跳上跳下的。” 　　说着，他们从屋顶上跳过了大概9英尺远的距离，然后猛地着陆，罗茜感觉自己的胃结结实实地磕在他的金属肩膀上，“yue……” 　　男人对她的一切反应都毫不在意，好像自己只是扛着一麻袋的货物，与一个麻袋的唯一区别就是，这个货物的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我受不了了！”罗茜冲他大喊，“我要反抗了！”眼见着男人还是毫不理睬，她艰难地昂起上半身，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咬牙切齿地，“放我下来，不然你的耳朵就别想要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不知怎么样的，她突然感觉自己到了地板上，而那个男人的金属手臂已经压在了她的脖子上。他露在面罩之外的绿眼睛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别吵。不然我就折断你的手臂。” 　　“哦，是嘛。”谈到这个，罗茜一点都不慌，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地说，“那就试试吧。” 　　男人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将她的左手往后扭去，一声脆响。 　　“嗷！”她惨叫了一声，挣扎着威胁道，“瞧好吧，先生，等会儿就给您看看绑架犯的下场。”“给我闭嘴。”冬兵皱着眉头，有点不明白这个女孩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唠叨。 　　重新回到了冬兵的肩膀上，罗茜哼哼着，他下手可真够狠的，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丝毫不留情面，等会儿他就知道自讨苦吃怎么写了。她有些得意地在他的肩膀上笑出了声。 　　冬兵：…… 　　这个女孩怕不是有点毛病？ 　　她笑了一会儿，直到他们继续在屋顶和下水道里跑酷之后，才发现这一次好像和之前都有点不一样。映射花的时间好像有点太久了。接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金属左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左手，映射要怎样才会作用到他的左手上？ 　　“如果我今晚没办法回家，你觉得我可以先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我的家长别做我的晚饭吗？”她彬彬有礼地问那个金属手臂的男人，“顺便一问，你们那边的伙食怎么样？” 　　冬兵很想停下来用什么东西塞上这个女孩的嘴。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神神秘秘的安全屋，冬兵将他背上那个嘴被塞的严严实实的女人放下来，她手脚都被特殊材料的绳子绑住，只能用挤眉弄眼来表示自己的情绪——现在她低眉顺眼地看着地板，大写的一个乖巧。 　　他没有停顿，将安全屋里所有的百叶窗全都放下来，透过百叶窗的窗叶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然后利索地将房间里的一块地板撬了起来。 　　罗茜本来以为这个安全屋就是最后的终点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金属手臂的男人像扔垃圾一样将那块地板扔到一边，拉开了一个贴着地板的暗门，然后又朝她走过来。 　　在她重新以那个极为不适的姿势被扛起来之前，她赶忙呜呜叫了一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她见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惜字如金地，“两个字。”接着，他动作干脆地拿掉了她嘴里的布团。 　　罗茜赶紧松了松自己僵硬的下颌关节，看着他极为严肃的模样，憋出了两个字，“我走。” 　　我能自己走所以求求您别扛着我了可以吗！ 　　他们两个互相瞪了一会儿，罗茜刚张开嘴想补充说明一下，那个布团就被他重新塞了回来，但他为她解开了绑着腿的特制绳索，然后拎着她的领子让她站了起来。 　　“你先。”他用那只不是金属的手臂推了她一把。 　　我先就我先。罗茜翻了个白眼，踩着向下延伸的梯子往下走，一边想着现在应该怎么办。最快的方法应该是故意逃跑，引这个男人在她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左手就好——来上一枪，这样她就可以借机逃跑，而且她敢肯定这个男人再快也快不够她快。 　　但她怎么可能在还没搞清楚这些人请她来干嘛就打道回府？ 　　和他们玩一会儿吧。罗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下到底部之后，罗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地下设施，她虽然不清楚这个设施的用途，不过看上去去不那么美妙。她在一个大门前的红色按钮停了下来，那上面写着“紧急封锁”，透过坚硬的银灰色钢板和墙壁，她看出来这个地方不只有一个这样的红色按钮，而且只要按下了一个，就会引起连锁的反应，她猜想应该是能降下这些大门并封锁各个区域。 　　这一会儿的停顿很显然让那个男人感到不耐烦了，一言不发地又将她扛到了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房间外，他推开了那扇门。 　　布洛克·朗姆洛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面，看着那个推门进来的人。 　　“冬兵回来了。任务成功完成。”来人是九头蛇的一位二级员工，报告完之后就沉默地站到了一边。 　　“又一次成功完成任务，非常好。”朗姆洛不紧不慢地转了一下自己的纽扣，“他多久没有……”他的手指从纽扣移到了太阳穴的位置，轻轻地点了点。 　　“六个月了，长官。”二级员工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好吧。等会儿记得提醒我。”朗姆洛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我们来瞧瞧这位任务目标。” 　　来到二级员工告诉他的那件房间，朗姆洛一推门进去，就看见房间中央坐着的那个白发女孩，她微微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嘴被布团塞住，手被绑在椅子后，扭曲成一个很不自然的姿势。冬兵站在房间的另一角，距离女孩以及她身边全副武装的士兵很远，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关。 　　交叉骨走过去将女孩嘴里的布团取下来，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欢迎……”朗姆洛露出一个微笑，准备说出自己的反派演讲，但还没来及说到自己的名字，他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脸上。 　　女孩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吐了。 　　交叉骨：？？？您礼貌吗？ 　　她边吐还边试图解释，“对不住……呕，实在是，yue……忍不住，我忍了很久了……呕呕……可以给我来点柠檬汁吗？这样可以让恶心过去得快一点。” 　　视线接触到交叉骨僵硬的表情之后，她退了一步，“没有柠檬汁？那温水也行。实在不行给我张纸擦擦嘴也行啊。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机构？连纸都没有，还不如去大街上要饭算了。” 　　交叉骨回头朝着一个尽职尽责守在门口的人打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了纸巾和水，给罗茜漱了漱口。 　　“好了。”朗姆洛缓和了一下自己冷酷的眼神，交叠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重新回到那个神态自若的交叉骨，“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他正准备重新开始自己的反派小演讲，就发现对面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开始转动着自己的脑袋打量这个房间，仿佛正在某个展览会上观赏艺术品。 　　他恼羞成怒地大吼，“看着我！” 　　那个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别这么暴躁啊，真是的！” 　　有一刻交叉骨有些恍惚，他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抓来的那个任务目标。冬兵睁开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个女孩满眼笑意，似乎很开心见到交叉骨气急败坏的模样。 　　“好吧，好吧。我在认真听呢，你说吧，找我来什么事？”罗茜最终妥协，尽早搞清楚这件事，她能越早离开，她的左手已经疼得麻木了，“最好是有趣一点的事。” 　　“哦，请相信我，这会变得非常，非常有趣。”他的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早在索科维亚我们就注意到你了，只不过一直没能请你来喝喝茶。复仇者联盟的新队员，对吗？相对你的队友来说，你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茶呢？”罗茜无动于衷，“我好像现在都没喝到。” 　　“不过别担心，我自然有自己的途径知道你的特殊之处。接着是你在哥谭市的那些小动静，非常冒险，哦，但是也很有趣。”交叉骨接着说，“你猜怎么样？发现了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小秘密的人不止你一个人，但对自己有点信心，在所有察觉到这个新技术的人之间，你是走得相当远的一个。” 　　“感谢你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个新技术，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想到将你请过来帮我们的忙。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掌握这项新技术后的第一位试用者，当然，前提是你得变得……不这么傲慢才行。”交叉骨直起身子，“等会儿给冬兵准备的时候，顺便也给这位小姐准备一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吧唧：这女的好吵啊九敏 　　至于为什么不跑，别问问就是剧情需要 第55章 摇摇欲坠 　　被绑上那个看上去有些不详的仪器之后，罗茜转过头去问那个金属手臂的男人，他同样也被绑了起来，而且他看上去好像知道现在在干什么，“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 　　金属手臂的男人淡淡地瞥她一眼，没有搭话。 　　罗茜的话痨技能再次发动，“他们叫你冬兵，那是你的代号？那你的名字叫什么？我是罗瑟琳，大家都叫我罗茜，有些纽约人也叫我挨揍侠，幸好这个名号还没有传遍全国各地。好奇怪，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他们不肯给你发工资是不是？” 　　如果真是一伙的，为什么这个男人也会被绑起来？如果不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如此千里迢迢煞费心机把她绑到这里来？ 　　冬兵闭上了眼睛，那个女孩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东西了，在这里所有人都叫他冬日战士。他知道正等待着他们两个人的是什么，也知道坐上这个仪器之后会发生什么——在某些时刻他在回想起自己的名字之后，很快就会坐上这个仪器，然后那个浮出水面的名字就又沉入了记忆的冰山之下，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不再尝试回忆自己的名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在任务目标上使用这个仪器，但他心中有一处地方正在为这个任务目标感到可惜。她看上去似乎还并不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不清楚即将到来的剧痛和大脑空空的茫然，不清楚自己未来将要面对多少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不清楚她会被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ps，ps。”她正用嘴唇发出怪声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挤眉弄眼的模样看起来分外鲜活，“喂，看上去我们快要遭大殃了，你就不能赶紧趁现在和我聊两句吗？” 　　他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画面，等到这个女孩变成了第二个他，她恐怕也能保持这样话痨的态度，在每一次任务里都用自己的嘴巴烦死下达任务的人，直到某一天她因为自己的话痨而在任务中被抓到，又在审讯室自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九头蛇所有的秘密全说了出来…… 　　“你知道，在我来的那个地方，我们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罗茜一向是那种不需要回应也能一个人唠下去的那种人，但她巴拉巴拉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嘴唇蠕动了一下。 　　他的面罩已经被取了下来，现在罗茜可以看见他的整张脸。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这个男人她在哪里见过，不是见过本人，而是在画报和影像中，像是在某个博物馆…… 　　“是巴基。” 　　“哦。”罗茜受宠若惊地闭上了嘴，半晌她补充道，“很可爱的名字，你好，巴基。” 　　冬兵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垂下了眼睛。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这台仪器，金属外壳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电线，看上去能够提供长时间的高压电，想来如果用在他们两个身上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正想出声提醒巴基要不要想个办法一起逃跑，门就被打开了，刚刚她看见的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有一窝蜂涌了进来，然后那个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交叉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抬着沉重大罐子的实验人员。 　　他朝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点了点头，白大褂就沉默不语地走过来，给罗茜安上了一个束缚带一样的东西，与此同时，有两个金属长臂慢慢降到她脸部的位置，罗茜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有电光在她脸颊旁边闪烁。 　　罗茜乖乖配合白大褂的一切动作，趁着白大褂遮住了她的脸时，朝那个沉默不语的白大褂眨了眨眼睛，悄声说，“你的老大就想让你在前面帮忙冲锋陷阵罢了，根本不敢自己做任何有风险的事情。真不够意思的。这个是不是很痛？” 　　白大褂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选择不回复。 　　她知道自己的话没有白说。虽然这个男人没听懂她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白大褂给她戴好束缚带后，犹豫了一下，走到交叉骨身边，做了个手势，请交叉骨亲自上，“长官，准备好了。” 　　交叉骨没有多想，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拉下了一旁的拉杆。 　　金属手臂的夹杆夹紧了女孩的头部，猛然放射出刺目的电光，那个看起来柔软脆弱的女孩身体像是一张弓一般紧紧绷直，尖叫声被她封死在紧咬的嘴唇之后，一时间，房间内只能听到电流击打身体发出的声音。 　　冬兵别开了自己的头，不愿意看着这个女孩受苦。 　　交叉骨反复打量了一下她的状态，又将拉杆降下来几英寸，电光瞬间达到最亮，女孩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痛苦，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室内能够动作的人都不自觉撇过了头躲过这一阵刺目的光芒。 　　紧接着，这道电光熄灭下来，众人终于能看清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像是昏死过去一般斜倚着一侧，毫无反应。 　　金属手臂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慢慢移开。 　　白大褂偷眼看交叉骨，见他站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指示，于是试探着走到女孩身边摇了摇她。可手还没碰到女孩，她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奇异的金眸瞳孔紧缩，仿佛两颗澄澈冰冻过的玻璃球般不带丝毫感情。 　　“你想做什么？”她歪了歪头，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开，转动着脑袋打量着房间内的其他人。 　　白大褂不自觉跟着她回过头，下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钳子死死抓住，低头一看，女孩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束缚带中挣脱了出来，用令他无法挣脱的力量捏住了他的腕骨。 　　“放开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响亮地给自己的冲锋枪上好了膛，“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女孩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声音格外温柔，“开枪呀。” 　　说着，她缓慢地收紧了自己的手，白大褂的手腕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惨叫和扳机接连被扣下的声音，那个白色的身影动了。 　　几乎是瞬间，她就来到了那个最开始发话的武装士兵身边，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卡在他的颈侧，将这个200多磅重的男人单手提了起来，其余的士兵几乎冷汗都下来了，想都不想直接冲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按下扳机，可即使她几乎快被子弹轰成筛子，还是依然自若地收紧自己的手指，直到那个士兵因为呼吸被迫中止而满脸通红，她才慢吞吞地回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那些精神濒临崩溃的士兵们。 　　就这一眼，那些士兵们突然全身爆裂出血花，密密麻麻的弹孔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皮肉上，体内涌流的血液撞击那些突然出现的伤口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飞溅的红色和只可能是脑浆的白色斑点溅上那个站在中间的女孩的脸颊和她的白色上衣，她用手背揩了一把，然后又回过头专心致志地折磨那个被掐住喉头的士兵。 　　他的喉头已经发出了嘎嘎的濒死声，下一刻那些脆弱的骨头就会彻底分家，这个人的呼吸也将永远停止。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分钟之内。 　　“……罗茜。” 　　听见声音，女孩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有些讶异地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她手上的士兵无力地倒下去，撕心肺裂地咳着，挣扎着往她的反方向爬。 　　冬兵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显然精神也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而极度紧绷。他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刚才这一幕的发生，但多少也推断出这个任务目标并不是常人。 　　但他还没有忘记一开始这个女孩的模样。她的眼睛是那样闪闪发亮。 　　不能让她杀人。 　　女孩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她光洁白皙的脸颊、衣衫、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被染成了斑驳的红色，看上去有些可怖，仿佛刚刚从地狱之门爬出来的亡灵；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同时混合了天真的温柔和不知所措的脆弱，仿佛刚刚才从自己的茧里爬出来的新生儿，面对眼前这巨大的变化而茫然无措。 　　她就像个寄居在魔鬼身体里的天使，刚刚凭借着肢体的本能反应扼杀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罗茜。”他又叫了一声。 　　“嗯？”这回她急促地应了一声，视线在被捆起来的巴基和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交叉骨之间紧张地来回打量，接着她似乎是感到了身上的不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偏过头干呕起来。 　　她一开始干呕，站在原地似乎冰冻住了的交叉骨就动起来，他先是站不稳地左右晃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像个孩子般啜泣起来。 　　巴基用自己的金属手臂挣断了捆住他的金属，再帮自己的另一只手解绑，然后去查看了一下交叉骨的状况，他似乎完全丧失了神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闪烁着精明的光彩的眼睛现在只有和罗茜一模一样的茫然，和他平时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他现在的状况，就和受到洗脑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还要更加严重，以至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 　　他又走到正在干呕的女孩身边，但因为早先就已经吐干净了胃里的所有东西，她只能徒劳地干呕着，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东西，又干呕一声。她撑着地面的那只手抖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女孩单薄的身形也跟着颤抖起来，“噢，我的天哪，噢……” 　　她颤抖着抬起头来，惶恐地环顾着房间里的这一摊只能称得上是血肉的东西，一滴血正好从她的发梢滴下来，从她的睫羽之间滑落，“我都干了些什么？” 　　室内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闪烁着金光的传送门，将巴基原本还想说的话打回了肚子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坐在一地狼藉中的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嘿，嘿，你没事了。”普罗米修斯似乎没有看见那些斑驳的血肉，将罗茜的脑袋抱进怀里，前后摇晃着她好让她尽快平静下来。他抬头与神色凝重的史蒂芬对视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先不要告诉她。”他的口型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慢慢揭开小玫瑰的身世之谜~ 　　都说了这种能力是很牛的啦，只不过之前都拿来搞笑了而已：3 第56章 新任务 　　这件事其实给了罗茜相当大的心理冲击，但给她冲击最大的并不是那些家伙全都死在她手下这回事，而是那些遍地的血肉和自己身上沾上的那些东西，这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看到肉就反胃。 　　罗茜之所以没有对弄死那么多人感到不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身边的人一直在重复地告诉她，九头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他们从二战以来害死的人足以赶得上半个一战了；另外一拨人则在安慰她，他们死也是死于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要伤害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从根本上来说她的手是干净的，因为那个差点被掐死的士兵成功也逃走了。 　　其他的人则格外关注她遇见了本应该只存在都市传说和政、府最机密文件里的冬日士兵，并且那个冬日士兵还自称巴基这回事。在这里，“其他的人”专门指代史蒂夫·罗杰斯一个人。 　　“然后呢？你有没有看见他去哪了？” 　　“抱歉，我看到他离开了，没来得及阻止他。”罗茜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认识他。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会尽量把他带回来的……不过就我当时那个情况来看，带回来之后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就不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状态，她还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那些事情并非是她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相反，她从未感到头脑如此清醒过，就好像回到了第一天醒来的那个清晨，所有的感官都清晰到近乎尖锐，所有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每个士兵吞咽唾液时喉结如何上下移动，他们指尖挪动到扳机上的动作慢的就好像树懒，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如何在空气中摆动，她的手指捏在骨头上骨缝相互挤压的感觉……全都清晰无比。 　　而她当时在想什么呢？说实话，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并非空空如也的茫然，而是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思考，完全发自本能的流畅，只用听凭身体的引领完成动作。 　　如果当时是娜塔莎被她捏在手里，她恐怕也不会收手吧。如果不是巴基叫了她的名字，罗茜完全不清楚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幸好他叫了，她也回过神来了。 　　见到史蒂夫失望的眼神，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史蒂夫的手上，“如果他真的是你想的那个人的话，我得说，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还有他毫不犹豫地折断她手臂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就算你见到他也不一定会喜欢他的。” 　　史蒂夫摇了摇头，“如果那真的是巴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是他的朋友。对不起，罗茜，我知道我不该要求你那么多，那个时候你也不好受……” 　　“说起不好受，”罗茜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得去看看朗姆洛，他才是最惨的那个。” 　　普罗米修斯和奇异博士赶到罗茜身边的时候，冬日战士已经离开了，除了地上的一地狼藉，就只能见到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岔开腿坐在一边，满脸泪痕，像个小孩子似的阿巴阿巴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九头蛇试图在罗茜身上做的洗脑工作显然失败了，那些成果全部被当场退款退给了亲自下手的朗姆洛。 　　那个被折断了手腕却好运躲过一劫的白大褂说不定会暗自感谢罗茜吧。 　　“谁能想到朗姆洛竟然是为九头蛇干活的呢。”娜塔莎站在一旁补充，“这次可引起了弗瑞不小的信任危机。他声称要暗自彻查包括美国队长在内的所有特工。” 　　“小娜，你说出来的那一刻，就算不上暗自了。”坐在沙发上，被包括在彻查对象之内的美国队长无奈地说。 　　“哦，对不起，没看见你在这。”娜塔莎毫不在意地说，“但在弗瑞查到你头上来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新任务要完成。罗茜，我很希望能多给你一点时间休息，但是这一次你也在任务里。” 　　她干脆地将两人从沙发上拉起来，“过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讲一下这次任务的详细内容。” 　　他们来到一个新的房间，三个人坐下来后，娜塔莎拉下一个白板开始讲述任务，“几个月前，我潜伏进入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拿到了他们在全国各地黑市大肆拍卖、贩售的一种液体货物，并发现那是一种新型的生物克隆材料，让使用者可以通过一种仪器操控自己的克隆体……是的，罗茜？” 　　罗茜乖乖举起自己的手，“可以问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那天晚上，我正好从他们手上截下了从哥谭运来纽约的你。” 　　啊。她心平气和地想到。她再也不喜欢什么潜伏行动和刺杀计划了。 　　她花了那么多功夫，就像是专门跑去看了一场舞台剧，在这场舞台剧里，每个人都笑得太多、说的太多，里面当然少不了菲比·法尔科内的出演，就连她自己也站上舞台做一把铁锹，又是扮演学生记者潜入别人的公司，又是差点被炸的七零八落，专门负责把菲比·法尔科内从麻烦里挖出来，结果现在才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毫无必要的，娜塔莎早在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背刺了一样。 　　“娜塔莎。”她诚恳地握住了娜塔莎的手，“下一次，我一定做什么都先问问你。” 　　娜塔莎和史蒂夫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摸了摸不知为何愤愤不平起来的小姑娘的脑袋，“……好的，乖。” 　　她接着讲下去，“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在纽约的底子很清白，不可能是那么大批量货物的直接生产来源，这些货物必定有一个源头。经过我前段时间的调查，这些货物都是通过海底铺设的管道运输到大陆上来的，来源是英国锡利群岛上的一个小岛，也被附近的居民称作‘河谷湾’。这明面上是没有居民居住的无人区，高大的礁石几乎将小岛四围起来，供船只停靠的只有一个被海豹占领的小港口。但我在破解了英国的政、府电信局的一次对话之后了解到……” 　　“政、府电信局？”史蒂夫挑起一条眉毛。 　　“这是他们给自己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其实就是军情六处。英国人特别擅长在这一方面自欺欺人……” 　　“军情六处？？”史蒂夫眉毛挑的更高了，“小娜，你确定你就这样破解军情六处的通讯不会出事吗？” 　　娜塔莎停下来用看小宝宝的眼神看了一眼史蒂夫，“亲爱的，这里是伟大繁荣的美利坚合众国，我们是神盾局。先不说神盾局和军情六处之间的矛盾究竟从什么年代开始的，美国人和英国人之间的冲突什么时候停下来过？今天CIA听一听他们和澳大利亚之间的秘密会晤，明天詹姆斯·邦德听一听我们准备在西亚投几颗导弹……” 　　“我知道詹姆斯·邦德！”罗茜终于在一长串莫名其妙的单词里找到了自己能听得懂的东西，赶紧兴致勃勃地参与谈话。 　　这下就连史蒂夫也对罗茜投来了怜悯的眼神，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的，乖。” 　　“总之，我从他们的对话里了解到，河谷湾里其实有一个曾经被废弃很久的‘凤凰计划’重新被启用，那个计划应该就是这些生物克隆材料的真正来源。我分析过我拿到的那些材料，但是很可惜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娜塔莎最后以一个微微的摇头结束，“这就是我们要去河谷湾里调查这个凤凰计划的原因。” 　　虽然有很多东西罗茜都只能一知半解，但她大致听懂了她在哥谭调查到的东西与这次行动的关联。 　　从菲比·法尔科内的话语中，她在玛丽·赖尔登那里采用的应该就是这种特殊的生物克隆材料，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快速克隆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并在一定概率内完全受控——她可没忘记是什么把菲比整的那么惨——这种技术如果被政、府加以改进，重新投入使用，完全可以派上更大的用场。 　　只需要接触那些克隆材料几秒，就可以克隆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想想如果把手放进那些克隆材料里的是史蒂夫·罗杰斯，是那个拥有一条力大无穷金属手臂的冬日战士，是受过严苛训练的特种部队战士呢？罗茜看过黑客帝国，知道哪怕一个弱鸡被复制了成千上万次站在你面前，也足够用唾沫淹死你，更别说你本来就打不过的人。 　　他们本可以用这种技术来创造一个无穷无尽的特种军队，那将给整个世界带来灾害。 　　之前军情六处还没有把这个技术投入使用恐怕只是因为这个技术还不完全成熟，只好匆忙地流产整个“凤凰计划”，从长计议。 　　这样看来，为什么他们要重启这个计划，甚至已经有未改良的克隆材料流入了全国各地的黑市里面，就非常值得深思了。难道他们在拿其他人作为替死鬼来实验材料改良成果吗？还是说，在那个四面环礁的小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正想把这件事告诉娜塔莎，但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响，是托尼发信息来问她今天中午吃什么，于是罗茜认认真真地在屏幕上按下“芝士汉堡”的字样，发送了出去，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娜塔莎已经在门口等她一起出去了，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桌上留给她的任务资料，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熊掌握的这样的克隆技术，那必然是先克隆个一百个老蝙蝠去维护治安，然后克隆杰鸟和提宝轮流当我男朋友（醒醒 　　一三五杰鸟侍寝，二四六提宝侍寝（失智发言 第57章 游轮上 　　一道巨浪碰撞船体的声音将约翰·华生从睡梦中惊醒。 　　他奋力抵挡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今夜似乎天气不太好，海上刮起暴风雨，他们乘坐的奎达夫商人号正在无穷无尽的波涛之中上下起伏着，和来势汹汹的自然力量面前，这艘船渺小得如同车轮之前的螳螂。 　　他怀着百年前乘坐五月花号前往新大陆的先人们的心情，对大海默默地表示敬意，并在心中祈祷这场暴风雨赶紧停息。早在下午他就已经晕船晕到吃什么吐什么了，住在他隔壁的夏洛克生理上并不比他强多少，但精神上显然比他好多了。他在入睡前才去查看了一下夏洛克的状况，本来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那家伙竟然意外地十分镇定，甚至还在自己的床铺上悠然自得地打坐。 　　睡意已经被恶心感消磨殆尽，他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提电脑，强撑着打了几行字。这次的博客名字还没有想好，夏洛克警告他在他们真正搞清楚那座岛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不要把这次的行动发上博客，约翰只好背着夏洛克在暗地里偷偷码字。 　　他又从另外一个窗口向外看了一眼，远方又是一道大浪打来，超过100英尺的海浪高高地越过甲板然后猛扑下来，让船体危险地□□了几度，约翰赶紧回头用手接住即将掉到地上的杯子，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似乎在墨色的天空与扑上甲板的海浪之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在狂风骤雨之中，那个白色的影子艰难而缓慢地朝甲板走去，随着船体的摇晃而惊险地跌跌撞撞，似乎下一次大浪打来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被海水无情地裹挟而去，消失在海浪之中。 　　约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以为自己因为上吐下泻出现了幻觉，然后又去看，那个影子还在甲板上，而且距离边缘的位置越来越近了。船再次倾斜起来，约翰亲眼看见那个影子没能站稳被绊倒在地，朝船缘滑了好几英尺，险险抓住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这人疯了？”他嘟囔了一句，将手提电脑放到一边，摸索着找到灯的开关，穿好鞋子就往外跑，曾经身为军医的责任感此时警铃大作，不论这个影子在暴风雨之夜跑上甲板是要干嘛，他都差不多是死定了，除非赶紧让他悬崖勒马，不然下一刻被刮进海浪之中的就不会是甲板上的塑料袋，而是这个半夜不睡觉的疯子。 　　他在走廊里跌了一跤，差点把人家的房门给撞开，又赶紧爬起来打开那扇通往甲板的门。 　　门一打开，原本被关在门外的风浪真切地降临到他身上，才发现这场暴风雨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狂风刮过金属舱门发出尖锐的呜呜声，豆大的雨点敲下来，就好像被人劈头盖脸浇了一盆石头一样，打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喂！”华生冲那个白色的影子大喊，“喂！” 　　那个影子刚刚站起来，听见声音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你在干嘛！！回来！外面在下暴风雨！”他也不管那个人到底听不听得见，只管一顿大喊，感觉自己嗓子都快裂开了。 　　“……道！”第一次，华生听见了那个影子的声音，几乎被滔天巨浪和雨声给盖住，因此显得模糊不清，“……狗！” 　　那个身影猛地往前方扑去，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什么东西。 　　华生还想朝他喊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你在干什么，约翰？” 　　他猛地一转头，夏洛克面无表情的脸几乎凑到了他面前来。 　　夏洛克用那种熟悉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一眼，又探头看了一眼甲板，用一种了然于心却又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哦。” 　　“甲板上有个人，说什么有狗，大概是去救一只狗了。夏洛克？甲板上有个人！”约翰说着把转头就走的夏洛克一把拉回来，“现在外面正刮着暴风雨呢！这样太危险了！” 　　“我知道。那就是为什么你现在在这里，你讲的很明白了。我不傻，约翰。你可以去救她了。”夏洛克微微皱眉，垂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约翰。 　　“我们得去帮他！万一他被风刮走了呢！？” 　　“是‘她’。那是个女孩，约翰。先不说你的视力问题，在这种天气走出舱门到甲板上去救一只狗的只可能是多愁善感的女性，因为大多时候她们的脑子都不足以让她们同时思考两件事：活着，还是去救一只可爱的哺乳动物。显然，外面的那一位选择了后者。我就不打扰你想要英雄救美的愿望了。” 　　“夏洛克！”约翰无奈又生气地在两个方向之间选择了一下，最终还是冒着暴雨冲上甲板，刚走了两步，就被暴雨和狂风吹了个趔趄。他刚站稳想继续往前走，结果就在湿滑的甲板上摔了一跤，眼见着要滑向另一边甲板，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出来拎住他的衣领，将他强行拎得站了起来。 　　“噢！”他惊讶地感叹了一声，那只手的力气大的和挖掘机差不多，几乎是一拎就将一个成年男子给拎起来了。 　　他一回头，见到一个比他稍矮一点的女孩，光着脚丫，看上去瘦削而娇小，弱不禁风的臂弯里有一只瑟瑟发抖的日本银狐犬，她的头发与那只银狐犬颜色几乎一模一样，湿淋淋地披在肩膀上，遮住了一点面庞，但他仍然能从那上面辨别出惊讶和诧异。 　　“你在这上面干嘛？快回去！”她眯着眼睛说，“外面好大的雨哪！” 　　英雄救美不成，反而被姑娘救了一把的医生手足无措地被赶回船舱内，看着那个姑娘一只手抱着银狐犬，另一只手毫无困难地顶着狂风将舱门轻巧地关上，内心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回过头来，视线落在他身上，友好地点了点头，“晚上好，医生。” 　　约翰迟疑了一会儿，大脑停留在了“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身份”这个问题上。他迟疑的时候，女孩已经挑了挑眉毛，蹲下去将银狐犬放下来，然后靠着墙壁将湿的滴水的长发一点点拧干，似乎完全没有解释自己行为或是话语的意思。 　　“约翰。”夏洛克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接着是他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等你英雄救美之后……”他的嘴在看见蹲在那里的女孩之后闭上了，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神秘的白发女孩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弄干自己的长发，顺便分出一点心安慰被吓得不停轻声尖叫的小狗；夏洛克则抬高了自己的下巴，用那种约翰十分熟悉的“扫描”眼神对女孩进行扫射，然后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约翰尴尬地站在两个似乎对现在空气之中的尴尬气氛毫无察觉的人之间，试图打破现在的僵局，“呃，夏洛克，这是……” 　　女孩听到约翰的声音，抬起脑袋来看了一眼穿着睡袍的夏洛克，愣在了原地，而夏洛克则不落下风、冷静自若地瞪了回去。他们接下来又对视了大概两分钟左右。 　　约翰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想开口叫那个女孩，又不知道她的名字，想开口叫夏洛克，又知道凭他的性子，是一定不会理他的。 　　“你们……呃，想找个房间坐下来慢慢看吗？” 　　女孩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哦，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见到了另外一位朋友。我的不好。我上甲板去是为了救冈瑟夫人的狗，她似乎把这只小可怜关在甲板上了。我将这个小可怜还给冈瑟夫人就回去。” 　　“冈瑟夫人要求你去救吗？”夏洛克冷不丁问道。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站起来，“我听到它的声音了。” 　　“在外面的暴风雨中？”夏洛克问。哪怕现在关上了门，狂风骤雨打在船身上的声音也足以盖过任何声音，更罔论遥远的天际还时不时传来隆隆的响雷，在这样的动静下听到一只不足三十英寸高的小狗的叫声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被暴风雨吹得左摇右晃的过程中，它显然恰好经过了我的窗外……先生。”女孩没有在意他的步步紧逼，朝他微笑了一下，又朝华生点了点头，“谢谢你试图上甲板来救我，医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诚恳地劝告道，“下一次，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 　　“你怎么知道约翰是医生的？”夏洛克不依不饶。 　　罗茜叹了口气，看向这位和奇异博士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私家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摆在房间里的护照和私家侦探执照这么说。她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但从这个名头听来也知道是个不太好惹的家伙。她现在和娜塔莎、史蒂夫身带着神盾局的任务来到另外一个大陆，行事还是谨慎点好。 　　“我……”她一本正经地说，视线从华生医生房间内的手提电脑上收回来，“恰好是华生先生博客的粉丝。很高兴能见到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本人，我已经瞻仰你很久了。祝您晚安。”说着，她伸出一只手和不情不愿的夏洛克握了握，然后很快放开，抱着那只狗往走廊里走去。 　　夏洛克将眼神从罗茜身上收回来，在接收到约翰不可思议的眼神后，无动于衷地问，“干嘛那么看着我？” 　　“你为什么看起来对她那么感兴趣？” 　　“她看起来很正常。”夏洛克转过脑袋，也往自己的房间大步流星走去，声音越来越远，“太正常了所以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在英国当然和夏洛克一起玩啦！ 第58章 微风中 　　第二天罗茜一起来，就知道那个私人侦探盯上她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餐厅吃自助早餐的过程中，她一直感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隐晦地落在她身上，可每当她借机一回头，却只能看见那个私人侦探与总是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医生认认真真吃早餐的模样，甚至当她去听他们之间的谈话时都只能听见正常的谈话内容，而不是什么不太光彩的悄悄话。 　　为了尽量降低这次旅程引人注目的程度，娜塔莎给她配了一副深棕色的隐形眼镜以遮盖住她颜色奇特的双眼，虽然她的一头白发还是很显眼，但至少不会有人疑惑到来问她是不是在拍什么电影。 　　她一边适应着镜片上细微的刮痕和凹凸不平之处，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炒鸡蛋，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 　　“那个男人呢？” 　　“窗户边上那个？他是个性功能不全的受虐狂，但从来没有告诉他的新婚妻子这一点。他们在圣玛丽斯的新婚旅行不会愉快，他的老婆已经开始勾搭吧台那边的调酒师了。” 　　“哈哈哈……那那边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很无聊，只不过是个同性恋而已。哦……等等，她昨晚和他哥哥的女朋友睡在一起了。” 　　什么？罗茜听着听着不禁笑了一声，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些东西。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在笑什么？”娜塔莎在她面前坐下来，后面史蒂夫手上端着两个托盘紧跟上来，他在娜塔莎额头下落下轻吻，然后也坐下来。 　　这次出行之前娜塔莎和她约好，从登上这艘游轮开始，她就改名叫做凯拉，是娜拉的妹妹，和自己的姐姐以及未来的姐夫一起来到英国度暑假。在这个小小的伪装身份下，史蒂夫理所应当地扮演那个绅士而完美的姐夫斯图尔特。 　　“没什么，娜塔……娜拉。昨晚上我去甲板上救回了冈瑟夫人的小狗，回房路上遇见了一对很奇怪的人。”她虽然不晕船，却没什么胃口，将碗里的炒鸡蛋用叉子叉来叉去，“一个叫做约翰·华生，曾经是个军医，他昨天还以为我遇见危险，想要到甲板上来救我呢。” 　　“噢。”娜塔莎轻巧地用了一个假动作偷看了一眼约翰·华生，发出了一声感叹，“他看上去就很善良，像个小土豆。他对面那个黑头发的，长得和史蒂芬·斯特兰奇很像的家伙又是谁？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那个人叫做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一个私家侦探。”罗茜说，“他很敏锐，我昨天和他碰上的时候差点就没糊弄过去。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今早一直在看我呢。” 　　“对啊。”娜塔莎叹了口气，“他还有个很难搞的哥哥。” 　　史蒂夫没有回头去看，但从他们的语气里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应该提高警惕。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达圣玛丽斯，节外生枝可就不好了。” 　　“别啊，亲爱的。”娜塔莎调侃地举起一叉子沙拉送进史蒂夫嘴里，“我们只需要做我们自己就好了。” 　　“我也要！”罗茜不满地嚷嚷着，直到娜塔莎也喂了她一勺沙拉才心满意足地消停下来，“你们觉得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去锡利群岛上干什么？根据那个医生的博客，他们平常都是待在伦敦解决案子，这次怎么会突然花大功夫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总不可能来这里旅游的吧。” 　　“我们就是来这里旅游的，‘凯拉’。” 　　好吧。罗茜勉强地想到，希望锡利群岛上有值得这些侦探们关注的好案子，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就能从他们的身上转移开来。 　　然而她的愿望没有那么简单就实现，在用完早餐、站在船舷旁晒太阳的时候，罗茜注意到夏洛克和华生医生正漫不经心地朝她走来。 　　海上的风浪来得快去的也快，昨晚还是狂风暴雨的海面，今天早上就已经风平浪静，清晨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她将自己的手臂伸出栏杆外面，想要好好地晒一会儿太阳。 　　约翰看了一眼夏洛克双手插兜的模样，只好首先挑起话题，“嗨，又见面了。昨晚没来得及正式介绍，我是约翰·华生，曾经在诺森伯兰第五燧发枪手团服役。这是我的室友，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是一名私家侦探。” 　　罗茜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和他们握手，但又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你好，我是凯拉，和我的姐姐姐夫一起来这边度暑假。” 　　已经做好握手准备的华生尴尬地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掌，有点搞不清这是否就是美国人的随性之处。 　　“从美国哪个州来的？我一直对美国很感兴趣。”此时的夏洛克显得比昨夜要亲和许多，但也有可能那完全是他的伪装，因为华生知道他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对美国感兴趣，他看了一眼夏洛克，这个家伙果然摆出了熟悉的假笑脸。 　　夏洛克有点搞不懂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他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有种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女孩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身上几乎所有的细节全都被暴雨清洗掉，那给他的推理带来了一些的麻烦，但仍然有一些身体的特质是无法掩盖的。 　　她的身体比例接近完美，非常纤细，四肢上几乎没有什么肌肉，却表现出了和她身体结构完全不相符的力量，就好像一根食指长的弹簧展现出超过两百磅的弹力。按照她的身材，她昨晚原本应该一出舱门就被风给吹走，而不是能在超过十级的狂风中直立行走，甚至成功救回一只根本就在暴雨中看不清在哪的银狐犬。 　　而今天早上再次见到她，他虽然能够从他身上推断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早餐吃了什么，她和她那所谓的“姐姐姐夫”其实并非她声称的关系，但她的真实身份对夏洛克来说，少见地维持着一片谜团。简单来说，就是夏洛克没法推断出她的身份。 　　他将视线投向一旁和一个灰西装男人一起走来的女人，穿过好几次的高定礼服，些微静脉曲张的小腿，“做出来”的法国口音，还有几乎依附在身旁男人身上的姿势，让他轻而易举地得出结论，这个女人是个靠身边男人得到船票的空乘人员。 　　他再将视线收回来，放在凯拉身上。她的衣领上遗留的少许油渍告诉他她早上吃的是炒鸡蛋；她有一头没有丝毫烫染痕迹的白色长发，更别提那对因为戴着美瞳而眨眼速度大大增快的眼睛，和她的“姐姐”几乎没有任何生理上的遗传关系，还有他们三个人在一块时的那种特殊氛围……你要告诉他这对姐妹其实是同性恋他都相信。但除了这些？她从事什么行业，年龄，曾经经历过什么……全都是一团谜。 　　如果说其他人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眼中是一本打开的书，那么这个凯拉就是一张刚刚被写上字的白纸。 　　“纽约，我在纽约上学。”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假话。夏洛克也在心里不假思索地反驳。她要是在纽约上学，他就是只咩咩叫的山羊。 　　另一边，和名为伊莎贝拉的空姐一起经过这三个人的灰西装男人礼貌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你先自己去吧，我等会儿来找你。” 　　“可你要去哪儿，杰森？我们等一下要去……” 　　“嘘。”他微微沉下脸，“伊莎贝拉，我们怎么约好的来着？” 　　“不要多问你的事，我们一下船就各走各的。”美艳的金发女郎嘟了嘟唇，还试图撒娇让他回心转意，“杰森，拜托嘛，就这一次……” 　　可那个灰西装的男人已经毫不留情地走开了，她震惊又不满地看着他走到船舷旁的那个白发女孩旁。 　　“可以请你喝杯茶吗，女士？”他眼睛盯着海面，然后微微倾身，悄声说，“那两个人找你什么麻烦？” 　　罗茜一转头，就看见杰森近在咫尺的脸，她迟疑了一瞬，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杰森·陶德，哥谭的红头罩，跑到开往英国锡利群岛的船上来干什么？ 　　“杰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办事。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就将问题抛了回去。 　　“办事。”罗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悄声在他耳边解释，“其实是和娜塔莎他们过来执行任务的。我们要去调查上次那个人偶技术。” 　　“他们带你来真是个坏主意。”杰森好笑地摇摇头，“那两个人找你什么麻烦？” 　　“他们不是过来找麻烦的，那两个人算是私家侦探之类的，估计是觉得我很可疑吧。”罗茜坦然地承认，“我不是很擅长装蒜。从昨晚起他们就盯上我了，你知道，侦探的那一类直觉。这回任务我是和娜塔莎一起出来的，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身份。” 　　杰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她戴上了棕色的隐形眼镜，乖乖梳起了刘海，看起来年龄更小了。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的确算得上有效的伪装，但如果对象是伦敦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就不一定了。他曾经听见蝙蝠侠，世界第一侦探，对这位异国侦探做出评价：“非常优秀、成熟的推理技巧。” 　　根据他对蝙蝠侠的理解，当他戴上那个属于控制狂和极端自我主义者的面罩还能说出这种夸赞之词时，那就证明这个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所以。”他自然地接着说，“这艘船开往圣玛丽斯，而你们的终点不可能是那里。你们打算去哪个小岛？” 　　“当然是……”罗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狐疑地看向这个打扮得风度翩翩的地下义警，“杰森？” 　　他几乎是憋着笑，“嗯？” 　　“你也是来调查这个人偶技术的，对不对？” 　　“终于察觉到了。在做特工这方面你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他点点头，“我不会试图干扰你们的任务，但既然我们有相同的目标，或许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还会再见面。也许我们能共享一下现在大家知道的情报，好为彼此都节约一点时间。” 　　小姑娘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 　　在确认旁边没人，那个耷拉着长脸的侦探也不在附近之后，她从背后扯出了一个小型导航仪，那上面正显示着他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锡利群岛，星星点点的五十余座小岛里有一座岛被标记上了特别的记号。 　　“这是河谷湾，那种特殊的克隆生物材料的生产地，现在流通于全国各地黑市的货物大部分都是从这里运到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然后再转手卖出去的。”罗茜两指滑动，稍微放大了一点，“河谷湾上几乎没有人居住，但有一座在其余住民眼中已经被废弃的工厂，显然，这些材料就出自这个曾经……妈的！”在导航仪屏幕的反光上，她和那个有着一头黑色卷发的侦探对视了。 　　“嘿，你从哪里学来这句话的？”杰森拧着眉毛问。 　　“别回头，那个多管闲事的侦探在我们头上的二层甲板上看着我们。”罗茜僵硬地扯住他的袖子，神色慌乱，“我现在手上还拿着军用导航仪呢，怎么办？这东西可不该出现在一个在纽约上学的学生手上。我要不要干脆上去打晕他算了啊？” 　　看着她疯狂乱转寻找躲避的小眼神，杰森不动声色地搂住了她的腰肢，稍稍将她拉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导航仪和那个该死的私人侦探之间的深情对视。 　　“亲我。”他一本正经地说，“假装你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然后亲我。” 　　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杰森微微低头和她对视。他们鼻尖交错，他甚至可以闻见她发梢的玫瑰香味。她的睫毛垂下去，然后慢慢抬起来，仿佛能让他在上面打个滚。 　　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还是不自觉紧了紧。 　　“啊？为什么？”小姑娘颇为脱线地呆住了，“要怎么亲啊？我亲吗？” 　　不怪她，娜塔莎可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个啊！ 　　杰森叹了口气，但下一刻，她却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给轻轻遮住了，在一片寂静的头晕目眩之中，一点凉凉的重量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的睫毛在他的掌心中颤动着。 　　视觉的阻隔给她带来的是其余感官的无限放大，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刚刚从长眠中苏醒的第一个早晨，被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包裹起来的奇妙的安心，他身上的淡淡火药味和灰烬般的温暖随着他的嘴唇传了过来，罗茜不自觉伸出舌尖舔了舔，便感到他的呼吸乱了一瞬，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越发收紧。 　　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自己胸腔中什么东西跳动的声音。 　　在微微摇晃的海船和晚夏的海风之中，她却仿佛意外地置身于青紫色风信子盛开的春天，重新感觉到与周遭的共鸣：从大洋深处翻涌上来冰凉咸腥的海风，那些海风里包裹着盐粒擦过她和他摩擦着的唇瓣；整个遥远大陆的交谈声在这一刻飘过她的耳尖，她从中分辨出数千种不同的声音，包括面前杰森胸腔中富有节奏的鼓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他最后在她的嘴角啄了一下，然后离开。 　　“杰森。”她顿了一下，边舔着嘴角边问他，“你还遮着我的眼睛做什么？” 　　那只手掌从她眼睛拿开，然后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什么？”她一脸天真的疑惑，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动作到底代表了什么。 　　杰森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用手扶住额头的欲望，抬头发现刚刚那个站在二层甲板的私家侦探已经离开了，于是拉开了和罗茜之间的距离。 　　“人类有规避他人亲密动作的本能。”他解释道，“亲吻能让他移开视线，尤其对于一个英国人来说。” 　　“这么厉害啊。”她跃跃欲试地说。 　　“不要对谁都用这个方法。”他飞快地说，然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在亲吻的过程中，你应当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没闭眼睛？而且为什么要闭眼？” 　　这家伙的睫毛抖得好像一只被他抓在手心里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有一搭没一搭地挣扎着。 　　“就是这样，因为人类都是那样做的。”杰森凶巴巴地说，“好了，菜鸟，我帮你解决了问题，回头记得分享情报。”他刷地一声转头离开了，在船舱的二层宴会厅找到了吧台边等待良久的伊莎贝拉。 　　“嗨，杰森……？”金发女郎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在看到男人的脸之后又疑惑地甩了甩自己的长发，“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身穿灰西装的高大男人将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镇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伊莎贝拉。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亲亲竟是因为夏洛克助攻 　　桶也在这里是因为《去玩》那一章就已经有伏笔的啦 第59章 海岛上 　　大西洋上的夜晚阴晴不定，几个小时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现在又已经掀起了新一轮的暴风雨，一道照亮夜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紧跟其后的震耳欲聋的雷声能将睡得最沉的人从梦境中惊醒。 　　“别在这里打盹，布莱克，外面又在打雷了。最近的雷暴太多了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密集的雷雨天气了。” 　　属于弟弟的声音将他从小睡中叫醒，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道惊雷。 　　“要睡等到休息时间回房间睡，等会儿玛丽会来查岗，我看我们还是认真点的好。” 　　“有什么关系？”布莱克·瓦格纳嘟囔着，像匹马似的打了个响鼻，“在这里睡还能拿工资。况且她也不能真的对我做些什么，她只是一个一天只能清醒12小时的人偶，真正的玛丽现在还在纽约市里管着整个公司，我们才是真正掌管这里的人。” 　　“布莱克！” 　　听到自己的弟弟又准备开始唠叨，布莱克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砸着嘴看向摆在桌上的表格。“今晚的任务是什么？大陆那边要多少公斤？” 　　“两百二十。这东西现在在大陆按克拍卖呢，可金贵了。”雨果·瓦格纳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布莱克，我们只需要在这个地方再待上三个月，就能完完满满地回到田纳西，你再也不用看上司的脸色，我也不用忍受势利眼的同事……” 　　“我说了我不想回到田纳西，我要去大城市，雨果。”布莱克的声音单调而平淡，显得无精打采，“我想去大城市过好生活，除了你，还有谁想回到乡下继承爸妈的农场？”他喘着气站起来，走到一旁大肚子的机器旁，一步一步踩着阶梯爬了上去，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正翻滚着浓稠肉色的液体，从那些看上去黏稠而厚重的液体之间时不时翻上来几个泡泡，随着那些泡泡的破裂，涌上来的是一种特殊的泥浆气息。 　　“这些原浆有多酸？”他眯着眼睛，哪怕是从里面翻上来的气体就已经能让他感觉眼睛不适了。 　　“ph大概是1到2？”雨果扶了扶眼镜，“比人的胃酸稍微好一点。卖到大陆的时候这些东西都经过了稀释，让那些有钱人可以不用受苦。”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音此时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先生们？”探头进来的分明是玛丽·赖尔登，她身穿一身整洁的职业套装，和两个裹得厚厚实实，打扮粗糙的男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扫了一眼机器上的计表，笑容温和，说的话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先生们，我衷心希望你们今晚能完成表格上的数字指标，不过前两周你们几乎没有一天能完成这些指标，我在指望什么呢？” 　　“我们很抱歉，赖尔登女士……” 　　“得了吧，玛丽。”布莱克嘿嘿一笑，“大家都那么熟了，别这么严肃，放松点。纽约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不喜欢你这种嘻嘻哈哈的态度。”她抱起手臂，“你们完成指标，我按照合约上付你们工资，这就是我们的关系。指标不到位，工资也就不到位，事情就这么简单。希望大家都能配合工作，这样你们能早一点回到大陆，不用在这个鬼地方上消磨生命，我也能放松点。我也并不享受现在这种两班倒的情况，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不能睡觉还得盯着你们两个人。” 　　布莱克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双手紧握成拳头放在裤缝线上，汗津津的，就好像他在田纳西当工程师时被顶头上司在烈日下痛骂的时候那样。 　　玛丽朝雨果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她真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雨果摊了摊手，回头看自己的哥哥，脸上的笑容在见到布莱克那副阴沉的表情时渐渐消失，“布莱克？” 　　布莱克没有回应，只是继续阴沉地盯着玛丽离开的背影。雨果局促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尖，也不敢继续说话，只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埋头工作。 　　罗茜摘下左耳的耳机，仔细地塞进口袋里，悄声对娜塔莎和史蒂夫说，“玛丽·赖尔登的人偶往北边的办公室走了，现在正拐过一个弯经过第三间洗手间，而这两个工人看起来会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到目前为止，在这个地方我就只观察到这三个人。我们可以行动了。” 　　两个小时前他们在暴风雨的前奏中登上了河谷湾唯一的港口，并在夜色中潜入了这个看起来废弃良久的工厂，现在正耐心地等待着行动的时机。 　　“记得我们的任务，”已经穿戴好制服的美国队长声音低沉而严肃，“取得技术相关资料和‘凤凰计划’的相关文件，尽量收集原材料。尽最大可能避免正面遭遇和冲突，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后路。” 　　在说完以上的话之后，他又缓和了脸色，用打趣的语气加了一句，“当然，也不用太过紧张，只要没有人在行动的时候摔跤就行了。” 　　罗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下一刻，他们成两队分头行动，娜塔莎和罗茜前往取得文件和资料，而史蒂夫则负责收集原材料并时刻警惕他们已经见到的三个人。 　　“就我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和娜塔莎匆匆穿过一道走廊的罗茜悄声道，“他们有三个人，我们也有三个人，何况我们的三个人之中几乎每个都不是软柿子。” 　　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带着沉闷的灰黑色，虽然因长年的废弃而出现了墙面的剥落，但总体而言是一座结实牢固的建筑。除去这些表面上的特点，这个地方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它持久和隐忍的寂静，就像一张厚重的毯子罩在整个建筑之上，除了屋外的风雨声，它裹住了一切。 　　她们一路上走过来，能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不少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工人留下的痕迹，仍然张贴着暗黄色便利贴的留言板，墙角的烟头，禁止吸烟的标志，还有月度最佳员工的评选表，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的女郎，她的嘴角在不笑的时候微微下垂，显出忧郁的样子，但上次罗茜看见她的时候，她比这张照片上要老了不少。 　　玛丽·赖尔登，现在的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高管，曾经是这个人偶工厂里的员工。准确的说，她倒现在还是这个人偶工厂里的员工，只不过是以人偶的方式。她的视线在玛丽的脸上停留了良久。 　　“噢~原来我们只有三个人啊。”娜塔莎调侃地说，“我还以为你的小男朋友也算在内了呢。” 　　她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能够看见罗茜难为情的脸色。她当初可是看见了罗茜和那个年轻人在甲板上害害羞羞接吻的模样，那个年轻人耳尖都红透了。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娜塔莎不无遗憾地想到，等到她这个年龄就很少能经历那样纯情的东西了。 　　“哦，你说的是杰森？好吧。”然而罗茜面色正常地说，晃了晃脑袋表示知道了，“他从阵营上说不能算做我们这边的。他有自己的打算。” 　　“等等，罗茜有男朋友了？”史蒂夫在耳机里颇有些诧异地加入话题，“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我有很多男朋友啊。你们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娜塔莎捂了捂额头，立马意识到她恐怕还不明白男朋友这个词的意义不仅仅是男性朋友而已，于是她在耳机里cue史蒂夫，“你们两个都是化石级别的人物，你和她说吧。” 　　史蒂夫侧头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布莱克和雨果二人，悄声对耳机说，“男朋友和男性朋友是不一样的，罗茜。通常来说，男女朋友之间会做一些……比普通朋友更亲密的事情，而且他们相爱。” 　　“比如说？”罗茜疑惑地皱了皱眉毛，“你说的亲密的事情指的是亲吻吗？” 　　“可以算在里面。” 　　罗茜回想了一下她和杰森在船上的那次亲吻，她虽然完全不懂得爱是怎么回事，但大致也知道那是种种化学反应产生的感情，可在那次亲吻中，那里没有爱，这是肯定的，就连爱的痕迹都难以寻觅。她很清楚杰森是为了帮他摆脱讨人厌的视线而那样做的，并非出自什么无聊而难以理解的爱。 　　但是杰森的嘴唇很软是真的。她认真地在心中补充，而且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掌也很温暖。但现在，就让她将那些温柔暂且当做朋友之间的友善吧。 　　“按照你这么说，那我没有男朋友。”罗茜摇了摇头，“要怎么才能有？” 　　“首先，你得有个喜欢的男孩，傻姑娘。”因为过于了解人性而几乎免疫这些情感的娜塔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在这里往右拐跟紧自己，“你从来没有动过心，或者喜欢过谁吗？” 　　惨了。罗茜想到，正好相反的是，她谁都喜欢。“我对身边所有的朋友都抱有不偏不倚的无疆之爱。”她严肃地说。 　　“算了，不用太着急。你只能等待这种事情降临在你身上，没办法主动去寻找。等到一天你发现有这样一个人，在想到他、看到他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笑起来，那差不多就是他了。”娜塔莎轻声下结论，她顿了顿，“现在那个女人在哪里？” 　　罗茜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东西，只好掐住话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办公室里写东西。” 　　她们一齐走进一个贴着“资料室”铭牌的房间，那里面只有一台老式电脑和堆积成山的旧报纸，那上面的灰尘的厚度，足以让一只花枝鼠在里面钻上一圈不被发现，因为最近的阴雨天气，报纸中散发着浓郁的潮气，仔细看还能看见一连串白蚁爬行在报纸之间。 　　“这台电脑似乎用不了了。”娜塔莎凑近看了看，通过开关按键打开那台老式电脑的尝试失败了，在仔细调试了一下主机也没能成功之后，只得在那些报纸中另寻线索。 　　“真的啊？你们的东西真不耐用。”罗茜走上去，也按了按那个开关键，在看到电脑毫无反应之后，很不客气地拍了拍老式电脑的显示器，又踹了一脚电脑的主机，电脑显示屏闪了闪，竟然奇迹般地亮了起来。 　　“还是得用点力气才行，和你说，收音机也是这么修的。”罗茜满意地点点头，让一脸无可奈何的娜塔莎去干正事，她很快就找到了与这个人偶技术有关的资料，并插入U盘开始传输资料。 　　“这也太简单了。”娜塔莎轻声自言自语，“你敢相信这曾经是大英政、府秘密计划的实验基地吗？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废弃这个计划？” 　　罗茜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忘在了脑后，什么很重要、非说不可的东西，就悬在嘴边，却难以记起。 　　“这台电脑里没有关于‘凤凰计划’的资料。罗茜，我在这里等待它拷贝完毕，你接着去寻找其他资料室或档案室好吗？”娜塔莎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对罗茜说。 　　她轻声应好，然后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去，寻找下一间档案室。这时一声惊雷劈过天空，走廊上的冷光灯发出呲呲的声音，紧接着开始闪烁明灭，在下一道巨雷劈过半空之后，那盏冷光灯闪了闪，最终熄灭下去。 　　声音，在此刻成了奢侈品。 　　“是我的错觉，还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她嘟囔着对自己说，在黑暗中拐过一个转角之后面不改色地又转头回来，镇定地在墙角站定，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这个地方的确有什么不对劲。 　　在距离她一个拐角距离的不远处，整条走廊上静悄悄地、挤挤攘攘地站满了背对着她的人。隔着已经开始开裂脱落的一面墙，罗茜能感觉到他们察觉到了动静，全都大睁着自己无神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回头看向她的方向，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响亮。 　　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滴冷汗从额角慢慢滴落。 　　作者有话要说： 　　蠢熊突然陷入单机…… 　　哭泣 第60章 罐子上 　　这下怎么办？ 　　她首先想到的事情是让自己的鞋底脱离地面，这样移动的时候就不会发出声音；接着她想掉头往娜塔莎的方向走，但又怕将这些人引到娜塔莎所在的档案室。她略略侧头，隔着一堵墙大概估计了一下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占领了一整条走廊的不明人士的数量，大约四百人左右，男女皆有，长相各异，全都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身穿和刚刚布莱克和雨果身上相同的作业服，一齐回头看向她的方向。 　　在这条走廊上有几扇洞开的门，房间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想见这些人就是从这些房间里走出来的。 　　当然了，人偶。 　　不仅仅是人偶，是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凤凰计划”工作人员遗留下来的人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全都醒了过来，正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态团团站在走廊上，而这些，显然不是在某人的操控和命令下完成的。她没有忘记提醒自己这些人偶一旦觉醒了自我意识，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心里有个小人几乎在捶胸顿足了。 　　她怎么就！把这些东西！忘到了脑后！ 　　“愣在原地等死吗？回头得好好教你怎么打架。” 　　在这几乎真空的紧张气氛之中，罗茜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一回头，红头罩将她扯到身后。这个时候，人偶也全都动起来。 　　“先走。” 　　罗茜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些东西一起动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与菲比·法尔科内那个能自如动作的人偶不同，这些人偶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静止不动，关节变得生涩僵硬，就像丧尸那样发出摩擦的声响。 　　“好。”罗茜飞速点点脑袋，“你加油，我先撤了。” 　　如果是杰森的话肯定没关系的，还是留给他自己处理吧。一边这样想，她一边撒腿就跑。 　　“娜塔莎，队长，紧急状况。”她一边往自己来的方向飞，一边在耳机里报告现在的情况，“我在这边的走廊上发现大约400个自主移动的人偶，应该是曾经的‘凤凰计划’工作人员遗留下来的。队长，我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哥谭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受控制的人偶觉醒出自我意识，它们现在已经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了，只不过现在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收到。”队长沉稳的声音让罗茜稍稍安下心来，“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记得及时撤退，安全第一。那些人偶是否具有攻击性？” 　　“我还没有以身试法的勇气。”罗茜说，“但他们看起来很恐怖，你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队长。他们看上去就像刚刚去参演活死人黎明回来。娜塔莎，你那边还好吗？” 　　耳机里没有回应。 　　“娜塔莎？”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又问了一声，然而耳机里还是一片寂静。 　　“现在怎么办？” 　　“要么你放开我们，要么我们两个一起把你敲晕……我猜只能这么办了。” 　　“或许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娜塔莎两条大腿分别压着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脑袋，“我把你们两个敲晕然后离开。” 　　华生拼命地用胳膊试图拉开这个看起来女人的大腿，然而所有的努力全都如同泥牛入海，那条看上去纤细的长腿怎么掰都掰不动。这场面让他想起了在船上遇见的那个小姑娘，也是看起来娇小而柔弱，却能一把就将他拎起来，就如同猫妈妈拎着小猫的脖子——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等等！”夏洛克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可以各退一步。” 　　几分钟前，罗茜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不速之客偷偷摸到了这个房间来，和正在拷贝资料的娜塔莎撞了个正着，三个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现在房间内的报纸都在刚才的打斗过程中被扫到了地上，灰尘扬得仿佛沙尘暴过境，虽然大多数都是娜塔莎的扫堂腿弄出来的动静，但二位男士的努力也不是完全付诸东流——至少他们成功地将娜塔莎的耳机和联络设备全扯了下来。 　　“真的是那样吗，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娜塔莎冷静地反问，“请问您站在什么立场上提出各退一步的提议呢？还是说你只是在仗着你的哥哥的权利范围包括了这个小岛？” 　　夏洛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在邮轮上碰见的三个人和他们的来意是一样的。 　　他和华生是在三个星期前观察到那起案子的。 　　某位政界的大人物在演讲时被当众枪击，保安很快一拥而上将那位大人物围住送往医院。 　　到此为止还没有任何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但当这件事上了新闻，新闻媒体发出的通稿先是说这位大人物从头部中枪中幸存实属万幸，两个小时候那些最早的头部中枪的通稿突然全部消失，变成了胸口中枪。 　　接着一个星期后胸口中枪的那位大人物就能够在胸口包上纱布，站在公众面前重新召开发布会证明自己的健康，顺便再次呼吁所有私人持枪都尽快进行登记——他的脸色经过精妙的化妆后看起来十分苍白，但那些伪装都只能骗骗门外汉罢了。在夏洛克看来，这个家伙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受伤过。 　　所以那个当着一千多个人的面中枪的家伙是谁？他隐于幕后的双胞胎兄弟、戴着□□的安保人员，甚至占据他身体的蜥蜴人，这些设想全都在夏洛克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是没有一个能给他合适的答案。 　　接着是麦考夫知道了他在查这个案子，不请自来地警告他离这个案子远一点，这个警告一如往常地起到了反效果。看看现在就知道了。夏洛克和华生正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海岛上、一家废弃已久的工厂内、一位危险女人的腿下动弹不得。 　　“既然你清楚麦考夫的权利范围包括了这里，你就应当开始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了，美国人。”夏洛克面不改色开始威胁，“惹怒军情六处的下场不会好。” 　　“对啊，美国人。”约翰·华生在一旁帮腔，“思考一下后果。” 　　娜塔莎转头轮流看了看他们的脸，叹了一口气。两分钟之后，她从桌上拿起自己已经完成拷贝的硬盘，从那两个被耳机和电线倒吊起来的男人身边经过，还调皮地刮了刮夏洛克的鼻子。 　　“从现在开始思考一下怎么无线联系你的哥哥吧，英国佬。” 　　她走出那扇门之前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们两个是……” 　　“不是！”“完全不是！”华生涨红了脸，“我是直的！” 　　“ok，ok，用不着这么激动，男孩们。”娜塔莎摊开手，调侃地笑了笑。 　　娜塔莎离开后的足足十分钟之内，室内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华生和夏洛克面面相觑，看着彼此因为血液冲上头部而通红的面颊。 　　“现在怎么办？”华生最先开腔。 　　“想。”夏洛克言简意赅道，“想办法。” 　　“你在想该怎么把那个女人叫回来吗？” 　　“……”夏洛克默默地点了点头。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在等待其他人找到他们。 　　他知道邮轮上的那三个人一定全都在这里，除了刚才走出去的那位蛇蝎美人，还有一个金发大块头和“凯拉”，他们如果足够幸运，在大脑血管爆裂之前能被“凯拉”发现的话，今天或许还能躲过一劫。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了脚步声。 　　正当夏洛克和华生都兴奋起来，准备呼救的时候，他们止住了话头。因为他们看见了门口的情况，而且那看起来和他们想象中的获救场景不太一样——门口挤挤挨挨地站着一堆面色灰白，目光呆滞的陌生人，看起来数量多得已经将外面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了。 　　两个手脚都被捆起来倒吊在半空中的男人，就这样和半个走廊一动不动，却格外诡异的人偶对视着。 　　正往这边飞的罗茜冷不丁看到又是满满一个走廊的人偶，只得苦涩地刹住车，换了条路，生怕下一刻一个人偶看到她的身影，然后所有的人偶都朝她尸潮般涌来。 　　这个鬼地方曾经到底有多少工人？不如换个方式问，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偶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她又转过一个弯，正好看见一个戴着头罩的身影在人偶的围攻之下冲进了一个屋子。 　　她赶紧飞过去，抵着数十个动作僵硬、只想往屋子里挤的人偶的力气，硬生生关上了门，一回头，红头罩和两个捡漏挤进来的人偶正在肉搏，他们虽然动作依旧僵硬，不过已经比一开始流畅许多，而且力气出奇的大。 　　这个时候，一个人偶向前一扑，想抱住红头罩的胳膊，却不小心摔进了一个装满不明液体的容器里，罗茜看见红头罩被他带的一个趔趄，差点也摔了进去，险险地抓住了边缘才没有掉下容器。红头罩反手一扯，将另外一个缠上来的人偶也扔进了容器之中，两个人偶很快在翻滚着的肉色液体中融化了。 　　“没事吧？”她走上前，发现他除了右手胳膊的衣服和手套被腐蚀殆尽之外，没有受伤，“这些是什么？你袖子都被腐蚀掉了。” 　　“这些液体是酸性的，不过我没事，我手抽回来得很快。”红头罩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这个工厂里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偶？我知道它们可以自己醒过来，但它们已经沉睡了那么久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醒来？” 　　窗外劈过一道惊雷，房间的灯闪了闪。 　　“我也不知道啊。”罗茜抬头看向房间里的灯，“或许是因为我们到来的动静太大了吧。我们得先想个办法出去，外面那些东西还没有离开。” 　　她在房间里又转了转，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溜出去的出口，却在房间的东南角发现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杂物。那些杂物也像这里大部分的东西一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但拂去那些灰尘之后，那些杂物呈现出一种带着暗灰的肤色，带着些微油腻的触感，就好像一群被融化在一起的尸堆，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后退两步，在这堆杂物的最低部看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拿起来，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能够打开的吊坠，那里面是一张椭圆形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笑得一脸温柔，虽然只是一张陈年的黑白照，但仍然能让人从中感到拍照人开心的情绪。 　　罗茜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的时候，红头罩发现自己作战靴的鞋带散了，于是蹲下来系鞋带。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茜？” 　　“嗯？”罗茜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吊坠中抽回来，看向系完鞋带站起来的红头罩，然后……又缓慢地移动到了他的右侧。 　　“啊，这下好了。”她挑起一半眉毛，看着面前的两个杰森·陶德。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评论区抽一个女娃，打包送出多出来的那个杰森。 第61章 细线上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互相瞪了一会儿。 　　“你是杰森一号。”她果断地指向左边的那个红头罩，又看向右边的红头罩，“你就是杰森二号。” 　　“为什么我是二号？”右边的红头罩不服气了，“我是本人，这家伙才是克隆体。” 　　“原话奉还，我才是本人。究竟谁是被克隆出来的谁自己心里有数。”左边的杰森丝毫不肯退让。 　　“想要打一架看看谁才会流出真的血吗？” 　　眼见着两个红头罩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打上一架了，罗茜赶紧把他们拉开，“打住！第一条规则，不准起冲突！” 　　她左右转着脑袋看着两个红头罩，“好吧，你们先把头罩摘下来，我得问一些问题来确定到底谁才是真的杰森。”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以同样的动作将自己的头罩摘了下来，露出头罩之下一模一样的脸，从相同的微蹙的眉头，不耐烦中带着些焦躁的蓝眼睛，紧紧抿起的嘴唇，到那身紧身衣下饱满的胸肌和肱二头肌，更别提那些线条紧致的腹肌…… 　　哇。罗茜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不愧是你，红头罩。 　　“蝙蝠侠真实身份是什么？” 　　“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两个回答的声音几乎重合在了一起，毫不犹豫，眼睛都不用眨，仿佛这个答案在心里已经十分熟悉。 　　“很熟悉嘛。”她说，“我的眼豆叫什么名字？” 　　“毛毛。”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昨天在船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亲了你。”“我们接吻了。”这一次，他们说出了不同的答案。 　　两个杰森·陶德互相看了一眼，杰森一号最先反驳，“老兄，她那样根本就算不上接吻。”“想要谷歌一下接吻的含义吗？”“我仍然坚持将那个称作亲而非吻。”…… 　　罗茜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杰森你一言我一语地就亲吻的含义吵起来。 　　“所以……对于客观存在的记忆是相同的，但是因为从诞生开始就拥有了自主意识，所以从现在开始对主观事物拥有了不同的判断。同意？”她若有所思地说。 　　两个杰森不情愿地停下来，“……同意。” 　　“判断结束。”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着两个杰森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两个都是幼稚鬼。”小姑娘从两个身高超过六英尺的男人之间挤过去，飞上天花板拆掉了通气管道的挡板，率先钻了进去。 　　“快点跟上吧，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中传出来。 　　两个杰森抬头看了看通风管道。 　　“外面那些东西怎么办？”杰森一号说。 　　“放轻松，别把你自己归进东西里。”杰森二号眼睛都不眨。 　　“谁杀得多谁就是一号，怎么样？”杰森一号仍然仰着头，但一把改装勃朗宁已经悄然出现在他手上。 　　“成交。”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出现在杰森二号脸上。 　　被倒挂在档案室里的夏洛克和华生正不知如何应付向他们走来的人偶们，就听见从远处传来了密集如雨点的枪声，这些噪声成功地将人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夏洛克瞟到将他们捆住的耳机和电线是挂在一个电扇吊钩上的，如果摆动幅度够大，说不定能够从那个电扇吊钩上掉下来，于是他推了推华生，示意他摆起来。 　　两个人终于落地之后，夏洛克赶紧蠕动到华生的背后用牙齿帮他解开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就在这时，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的罗茜轻巧地跳下来，看到他们以及他们现在的姿势，表情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接触到他们的眼神，罗茜严肃地澄清，“我没有任何偏见。只是顺便说一声，你们怎么样也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啊，在地板上也……” 　　“我们没有！”华生声嘶力竭地大喊。 　　“哦，哦，没关系的。”她瞪大眼睛，“我都说了我没有偏见，我有一个男性朋友也约会过超人来着……” 　　“凯拉，过来帮我们解绑。”夏洛克咬着牙齿说，“刚刚那些人是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工人的人偶？” 　　“咦，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人偶？”罗茜像撕开纸头一样扯断那些耳机线和电线，让两个人重新站起来，“另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到这里来的原因一样，我们是来调查凤凰计划的，刚才正好遇上了你的‘姐姐’，于是就被绑上了。”夏洛克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重新将自己风衣的领子竖起来，“不用太惊讶……瑞秋？瑞贝卡？露比？不，不是。罗莎莉？嗯，接近了。”他仔细地观察着罗茜的表情。 　　“罗瑟琳？罗瑟琳，是吗？”在成功得到面前一脸懵逼小姑娘的名字之后，有着一头黑发的侦探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甚至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自我介绍的罗茜呆呆地补充，“叫我罗茜就好。” 　　“很好，罗茜。”夏洛克对她点点头，“看起来现在的情况让我们不得不一起行动了。刚刚开枪的人是谁？” 　　“开枪？”她拧起眉毛。 　　等到他们赶到刚才房间外面走廊上，看到的就是两个戴着头罩的人站在一地狼藉前，掰着手指数数的模样。“232，233……是我比较多，没错。”衣服上沾着更多不明肉色液体的红头罩回头看见罗茜，打了声招呼，“嗨，我们刚才决定谁杀的人偶比较多，谁就是杰森一号。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杰森一号了。” 　　罗茜低头看着这一地肉色液体，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几分钟前，这些液体还是那一走廊已经萌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偶。她虽然知道这些人偶很可能对他们抱有敌意，而且是由一些特殊生物材料构成的人造生物，只不过能够像自己的本体一样进行思考和行动而已——但是就这样解决了它们，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生理上的不适。 　　更何况……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杰森·陶德之间，就有一个是那样的怪物，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由一团液体构成的造物，而另一个真正的杰森，她认识的杰森，她的朋友和战友，正站在这两个人之间。他们拥有相同的记忆、相同的认知，相似的思考方式，一模一样的长相，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本质。 　　她的眼神从杰森一号落到了杰森二号上，故作轻松地说，“那好吧，杰森们，我们要先和这个设施里余下的人类碰头，毕竟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人类vs人偶，当然，不是在针对在座的某一位。走吧，夏洛克，医生。” 　　另一边，娜塔莎在离开档案室之后很快和前来寻找她的队长碰头了，“怎么，队长？” 　　“罗茜刚刚告诉我设施内有许多能够自主移动的人偶在寻找并攻击人类，你有遇到吗？”史蒂夫问。 　　“没有，但我碰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医生。”娜塔莎挑了挑眉毛，“我们来的时候这些人偶还没醒过来，是吗？不然罗茜会看见它们的。” 　　史蒂夫摇了摇头，“刚开始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工厂内的确只有三个移动目标。在我们撤离之前必须要提醒两个在这里工作的工人及时撤离。” 　　他们来到之前看到两个工人的加工室，这里却已经没有那两个工人的影子了。 　　“他们去哪儿了？” 　　“布莱克，我们要不然还是直接逃吧，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有着一脸蓬乱络腮胡的男人目光阴沉地从一桶桶原浆中抬起头来，瞪了他满脸慌乱的弟弟一眼，“冷静下来，雨果，你看见之前的情况，也听见他们说的话了，我们必须要自保。这些强酸性的原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或许我们能去找玛丽帮忙，她是这里的负责人……” 　　“她只是一个人偶罢了！”布莱克厉声说，走过来拎住雨果的领子，“你到底懂不懂人偶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怪物，是一群从这些鬼东西里面生产出来的怪物！他们和我们就不是一类人，别总是把希望放在那上面。现在，要么是人类活下来，要么人偶活下来……” 　　“别无他法。”他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雨果能看见他下颌的咬肌在鼓动着，仿佛一只亟待厮杀的饿狼。 　　“……别无他法？”玛丽·赖尔登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挤挤挨挨的一群人偶，他们的最前面站着一个面色沉静的、和她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人，显然，在这群人偶之中，这个有着玛丽·赖尔登面容的人偶是领头羊。 　　“她将我们生产出来，又将我们抛在了这里。你瞧，玛丽，我们和她是不一样的。她能够重新回到纽约，在光鲜亮丽的办公室享受生活，而我们呢？我们和她别无二致，却又天差地别。凭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站在和她一样的位置？为什么我们就是见不得人的那个？我，还有这些人，在这个地方沉睡了十年才醒过来，这对我们难道公平吗？” 　　“你知道我们只是人偶，是无法替代人类的位置的。” 　　“我们和他们有着相同的智慧，”两个有着相同面容的人偶的手握在了一起，“别那么着急下定论。” 　　“别那么着急下定论啊。”罗茜看着桌上摊开的路线图，抬起头对在场的所有人类说，“或许事情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或许我们能商量出一个停战协议之类的。我们还不清楚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不是吗？” 　　娜塔莎耸了耸肩膀，“或许你可以问问那个人偶红头罩，看看他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别傻了，杰森二号不会想要伤害我们的。”罗茜不假思索地说，“与其思考他的问题，还不如找到那些人偶和他们聊几句。” 　　夏洛克听了这话，从自己的沉思中抬起头来，不易察觉地瞥了站在人群中心的罗茜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神。 　　“好了，大家。”最终还是史蒂夫站出来做出最后的决定，“一部分人跟着我们和设施内的人偶进行谈判，一部分去寻找两位失踪的工人，有谁有任何意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太可爱了hhhh一人发一个红枣大福 　　今天的二更送上 第62章 乌云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偶在觉醒出自我意识之后，会下意识地选择和人类对立。” 　　罗茜走在前面，而两个杰森跟在她后面，他们正前往寻找两个失踪的工人。 　　“……因为不同。”某个杰森回答道，“因为和人比起来，他们是异类。只要是异类，人类就会把他们当做威胁铲除掉，而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罗茜噎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杰森，“看不惯我可以直说。” 　　“你不一样，你比人类还要强大，当然不用害怕人类。”另一个杰森接下去说，“但人偶不同。一个人偶和它的本体站在你面前，被消灭的那个一定是人偶。” 　　她不说话了，默默往前走，暴风雨已经稍稍停歇，但狂风仍然在敲打着工厂的外墙和天花板，为三人的足音奉上最后的宁静。 　　“我问一个问题，在场的那个人偶回答。”她头也不回，“人偶是有心的吗？” 　　沉默良久后，罗茜听见身后传来杰森的声音。“我有心跳，如果你是想问那个的话。” 　　“不，我只是不明白‘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因为你是人偶，你也不懂什么是心。”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动心，伤心，开心，关心……不知道它的准确含义，不明白该如何使用，仅仅只是记住了这个字眼罢了。” 　　“心不是使用的。”那个低沉而微微沙哑的声音说，“心存在于那里，就好像风一样，你只需要感受它的律动。” 　　“很感人，人偶先生。”另一个相同的声音插进来，“虽然那并不是我通常会说的话。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和这小姑娘产生太多感情，你最终是要离开的，你明白，对吧？” 　　“你嘴里说的小姑娘，在我看来也是和我一同经历了所有事情的那个罗茜。我有你的记忆，经历你经历过的一切，记得你和蝙蝠侠的历史，了解甚至怀着和你相同的心情……理论上来说，我就是你。” 　　“你怎么敢这么说？”砰地一声，是其中一个杰森将另一个杰森狠狠地推到了墙上，冷冷地逼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那些岁月全都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偷走了别人记忆的容器，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 　　空气里的安静像拧过水的毛巾般湿哒哒的。罗茜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杰森发火，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红头罩大概率是义警之中脾气不太好的那一类，但他在和她一起行动的时候，却很少将那部分展现给她看，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和蝙蝠侠之间的往事一样，而罗茜也再也没有主动问过。 　　她能够察觉到他与蝙蝠侠待在同一个房间时那种特殊的张力，有些时候，她甚至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同伴还是敌人。 　　究竟是怎样的岁月，才需要他用“熬”来度过？他和蝙蝠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到现在他甚至会因此和另外一个自己大动肝火？ 　　“出现在这里并非我意。”被压在墙上的那个红头罩声音冷静得仿佛事不关己，“但我的确记得所有，包括萨拉热窝，而且你和我不一样，你至少是被偏爱的那一方。” 　　这下就连被点出了心思的罗茜也垂下了眼睛。 　　灼人的哀伤兜头浇下来，把三个人都浇得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四周的死寂，罗茜深吸一口气，赶紧上去当和事佬，“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找到两个工人再打架吧……不是，我说，先找到两个工人再好好谈谈。有什么是坐下来聊两句不能解决的？杰森，你快放开杰森，不然我就要动手了。”她装腔作势地扬了扬小拳头。 　　“啧。”杰森一号啧了一声，松开了另外一个自己。 　　又是一声巨响，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一开始他们还没意识那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直到第三声巨响响起，他们才发现那是铁罐砸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走吧，走吧。”罗茜对着站在原地的那个红头罩挤了挤眼睛，然后赶紧拉走了杰森一号，碎碎念叨着，“干嘛要生气嘛，和气生财懂不懂？就算你心里生气，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起冲突嘛，吓我好大一跳……” 　　他们匆匆赶到那个发出巨响的房间门前，门已经被一道铁栓阀上，通过门上的玻璃窗，他们可以看见消失了好一会儿的两个工人在往一个大型的反应炉里一桶接着一桶倒着那些人偶原浆。每倒一桶原浆下去，那个反应炉里液体的滚动就变得愈加剧烈，有滚滚的白雾从里面蒸腾出来。 　　“他们在做什么？生产更多的人偶吗？”罗茜将自己的手掌护在眼周减少反光，贴在窗户上仔细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在这个关头，他们为什么还要生产更多的人偶？” 　　“进去就知道了。”杰森一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看上去不像武器的枪，在门闸上画了一个蝙蝠的形状。 　　“这是爆炸凝胶，可以遥控爆破。”杰森二号解释道，“从老蝙蝠那里偷来的，他平常夜巡的时候不怎么带这个，所以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我可以听见你说的每一个字，冒牌货。”杰森一号头也不回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涂在门上的那些凝胶突然开始升温冒烟，然后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等到烟雾散尽，门闸已经被炸损，他轻而易举地一脚将那扇门踹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走吧。” 　　罗茜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杰森二号，悄悄对他说，“别在意他说的。你才不是冒牌货，你是杰森二号，我也没有偏爱哪一方。” 　　“我不在意，你不用担心我。”杰森二号摇摇头，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一把将她转过去，“正事要紧。” 　　“这就是正事……”罗茜不满地嘟囔着被他推进去，杰森一号已经让两个工人全都乖乖抱头跪了下来，因为两把打开了保险的枪正分别对准他们的后脑勺。 　　旁边散落的铁桶数目并不算少，她粗略数了数，大概已经有十二桶被倒进了房间正中央那个大型反应炉，现在那里面翻滚着的液体已经顶到了反应炉的顶端，甚至有些液体已经开始往外溢漏。看到这个反应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在两个杰森蹲下来对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工人问话的时候，她转着脑袋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里明显就是生产人偶原浆的生产间，这两个人把已经生产好的原浆重新倒回反应炉里是想干什么？这些反应炉也不过就是一堆有机物和无机物的混合罢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回过头朝他们大喊，“快离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年限已久的反应炉的忍耐已经到达了限度，液体的翻滚停息了一瞬，然后一点液体溅了出来。又是一点，接着是两点，这时，强酸性的液体和有机物混合在一起迸发出的剧烈反应到达了顶点，肉色原浆像一阵可憎的暴雨一般喷射出来，眼见着就要落在毫无察觉的四人身上，两位工人穿戴着宇航服一般的防护服，而两个杰森…… 　　“你说什么？”位于右边杰森一号抬起头看向她，而位于左边的杰森二号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往下落的滚烫强酸，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罗茜。 　　史蒂夫看着独自在队伍最前面健步如飞的夏洛克，不禁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发就往前走？” 　　约翰·华生作为夏洛克的老搭档，已经对他这种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行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就是夏洛克会做的事，我猜……是因为天才都有点不为人知的毛病，而他的毛病数不胜数。” 　　史蒂夫仔细地看了眼前这个金发的小个子男人一眼，他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但行走、站立时却有不易察觉的坚毅气质，这种气质让同曾为军人的他很有好感。 　　“嘿，侦探。”娜塔莎直接喊住他，“你要往哪里走？我们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了。” 　　“这是个与大陆几乎隔绝通信的海岛，在天气不好的日子里甚至能完全断水断电，外面过来运送物资的船只也完全进不来，完全依赖电脑来储存重要资料显然不现实。”夏洛克冷静道，“有时候在这种地方，越古老的东西反而越好用，比如说传统地图和纸质资料。” 　　“那你怎么知道该往哪里走？” 　　高大瘦削的侦探在一个房间前猛地停下了脚步，“白蚁。”没有过多解释，他推门而入，两分钟之后，他低头翻阅着一叠资料走出来。 　　娜塔莎笑得一脸温柔地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干……干嘛。”夏洛克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我拿到了资料。” 　　“所以呢？”娜塔莎的笑容更温柔了。 　　他强自镇定地举高了自己的手，举到一个以这个女人的身高明显拿不到的高度。“……至少让我也看一眼吧。” 　　三分钟之后，约翰跑到那个蹲在墙角捂着脑袋的侦探身边，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夏洛克，你明知道你打不过她，现在也没必要这么消沉，我们一开始不就被吊起来过吗？你瞧，史蒂夫也答应了我们等到他们看完就会给我们看，你只不过是被敲了一下脑袋……” 　　“只不过？只不过被敲了一下脑袋？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出离愤怒的夏洛克皱起鼻子表示自己的委屈，“我被一个只会动手的恶女敲了脑袋！记住，约翰，记住今天就是整个大英帝国平均智商被拉低的一天，因为这个国家最金贵的脑袋被一个美国女人敲了一下……” 　　他说着说着，看到面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抬起头，那个蛇蝎美人抱着手臂看着他，“恶女？人格的侮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这些英国人好。”约翰一脸尴尬地准备为夏洛克辩解，娜塔莎就无奈地摇了摇头，甩给他一沓资料，“赶紧看吧，等会儿我们就要去和那群人偶好好聊聊了。” 　　走回到队长身边坐下，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仪器，上面显示着三个小红点，其中两个挨在一起，那代表着她和队长，另外一个距离他们半个工厂的小红点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罗茜那边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道，刚说完，就看见那个代表罗茜的小红点飞速移动起来。 　　那个红点以只可能是飞行的速度往右一仆，然后如同闪现一般来到了50码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觉小玫瑰的性格在慢慢改变 　　下一个副本开始就可以谈恋爱了（虽然前途坎坷 　　有种大白菜终于可以被拱了的心酸之感 第63章 巨浪上 　　当那些足以将他融化成一滩恶心的浆糊的液体泼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内心十分平静，与其说早已预料到那个说着将他们一视同仁的小姑娘最终还是会选择人类，不如说他知道这就是属于人偶的宿命。 　　当一个人偶和他的人类本体站在你面前，被消灭的一定是那个人偶。 　　“我的天哪，我……对不起，我……” 　　但是他听见了罗茜充满悔意的叫声，通过他唯一还有视力的那只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现在并不算十分好看的自己。被融掉了一半的头罩替他挡住了脸部最主要的伤害，但余下的液体仍然在腐蚀他的皮肤。 　　“哈哈……”他轻声笑起来，“妈的，丑死了。” 　　“我只来得及抓住一个人，我没办法思考太多，刚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金色的眸子里柔软得好像乘了什么晶莹的东西。她飞快地用手掌抹去落在他脸上的液体，哪怕那些液体腐蚀着人偶的皮肤的同时，也在腐蚀着她自己的皮肤，手与他脸颊皮肤接触到的位置不断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但她却面不改色地又开始撕他的衣服。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谁才是那个人偶，对吗？”到现在，他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已经十分坦然，“你一直叫我杰森二号。为什么不点出来？为什么还要问那些蠢问题？” 　　罗茜没有理他，慌乱地将他沾上强酸液体的衣服撕下来好让他剩下的肢体不被液体侵蚀，但太晚了，有些液体已经透过他的紧身衣浸入了肌理，深达骨头。 　　她知道那些结构都是由克隆材料构成的，但就算是那样……也应该会痛吧？ 　　当他看见她毫不犹豫地扑向另外一个自己，也应该会痛吧？ 　　她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谁才是杰森本人，其中一个有着鲜红的心脏，皮肤、肌肉、骨骼在她眼里都层次分明，但当她看向杰森二号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团漆黑的深影，如同一个活影子。 　　但除了这些，这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明明当她不特意去看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一模一样的温柔的好人。 　　“你像这样撕我的衣服，那个家伙会误会你更喜欢我的。”他清了清嗓子，调侃道，微微转动脑袋看向那两个准备撒腿逃跑的工人，他们被红头罩堵在了门口，一人挨了一拳，昏死在地上。他又看向那个还在不断汩汩往外流肉色液体的反应炉，刚才那次爆发似乎只是一次强烈反应的预兆，更加强烈的爆炸还在后面。 　　“别说话了你，吵死了。”她咬着嘴唇。 　　他一把抓住罗茜的手指，温柔却坚定地将她的手推开，她指尖的皮肤已经因为强酸腐蚀而开始泛黄，“算了，小外星人。” 　　罗茜僵硬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只感到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凉。这是她第二次体会到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哪怕她知道杰森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她的方向，哪怕她知道如果她愿意，这里还有无数人偶原浆可以生产成千上万个杰森，拨五百个用来维护哥谭治安，拨五百个来当她的私人保安…… 　　但面前这个杰森无论如何都不复存在了。这个想法让她胸口有种酸酸的感觉。 　　“走吧，趁着我还能站起来，我要想想办法制止这个酸爆炸。”他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里只剩下冷静，“记得先找到黑寡妇和美国队长，和他们一起走，但要尽快。如果我没能成功，这里所有储存了原浆的仓库都会引发连锁爆炸……明天这里大概会上新闻吧。” 　　罗茜只好站起来准备往站在门口那个杰森的方向跑，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回头说，“我觉得，心这东西似乎非常不健全。明明知道自己没办法顾全，但在做下决定的时候还是觉得胸口发堵。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这么认为。”红头罩将自己的头罩一把扯下来，看了她一眼，“非常不健全。不过还是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顺着那些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返回，就像踩着雪地上的脚印行走。就像那样，你最终会找到的。” 　　那些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跑到他身边，最后给了他一个拥抱，将嘴唇凑近他的脸颊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做完这些，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去。 　　人偶杰森神色中带点疑惑地看着她跑远。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走吧，杰森。”她步履匆匆地拎起两个工人的领子就往前飞，“先去找到娜塔莎他们。” 　　在她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红头罩本以为会看见她的泪水，但她看上去却异常的冷静。如果不是杰森看到那两个工人的两条腿还有臀部一直在与地面摩擦，还时不时被拎着他们飞的那个女孩狠狠往地上撞，他或许会以为罗茜心中毫无波动。 　　红头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人偶，两个人远远地朝彼此致敬。 　　等到他们找到娜塔莎一行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和规模渐成的人偶工人们遇上了，并且气氛看上去并不太好。罗茜不算温柔地将那两个工人，布莱克和雨果，扔到了对峙的两个队伍中间，然后走回属于人类的那一阵营。 　　娜塔莎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拍了拍罗茜的肩膀，后者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两个工人试图引发一场酸爆炸，不论你们想怎么做，都得快点了。”她低声对队长说，“谁也没法确定酸爆炸是什么时候。” 　　“我们已经拿到了凤凰计划的资料，但他们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想要告诉我们。”美国队长将自己的盾牌拿在手上摆成一个防御意味很重的姿态，以此保证不论这些人偶是否想要发起攻击，他都有能力反击。 　　“你是邦迪，那个孩子，我还记得你。”玛丽·赖尔登的人偶偏着头看着她，率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罗茜警惕地从队长的盾牌上探头出去看了玛丽一眼，“那是假名字，不过现在你应该也知道了。” 　　“我很抱歉当初没能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或者应该说，那一个‘我’没能这么做。”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不过既然你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凤凰计划的资料，应该也都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你们和十年前的那场□□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将本应该随着工厂关闭一同消失的仇恨延续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夏洛克突然出声，“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如同你们想的那样自私和邪恶。” 　　“别看低了我们，我们拥有和你们一样的智商和理解力，我知道我自己是如何想的，自然也就知道人类到底是有多少自私。如果我们没有机缘巧合地醒过来，你们还要继续生产多久的人偶原浆？还会有多少该死的人类让人偶去承担责任，自己躲在后面享受？” 　　此时，站在刚才那个说话的玛丽身边的女人说话了，她们两个拥有一模一样的脸。 　　“那你们想要什么？”夏洛克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 　　“正义和真相。我们需要我们的家人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而大英政、府是多么的无能。” 　　“等等，我完全被搞糊涂了。”罗茜转过身偷偷去问娜塔莎，“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玛丽·赖尔登十年前是凤凰计划中的一员，曾经在这座工厂里工作，负责生产人偶原浆和技术测试，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制造人偶来增加工作效率。然而好景不长，你知道的，原浆出现了问题，人偶觉醒出了自我意识，然后引发了一场□□，除了少数混进人偶之中的人类，大部分员工都在□□中被杀死了。玛丽·赖尔登就是活下来的那其中之一。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英国政、府紧急叫停了这个计划，并当场销毁了那批人偶。但为了掩盖这个计划出现的巨大伤亡，政、府没有告诉殉职工人们的家人他们的死讯，而是利用他们的新鲜尸体重新制作了一批人偶，并让他们回到家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再一批一批地安排意外事故，将它们回收到这座小岛上。” 　　“除了……”罗茜瞥了一眼站在人偶群众最前面的女人。 　　“是的，玛丽·赖尔登逃到了美国，也同时成为了除去军情六处和英国最高那一位之外，现在还唯一知道这个凤凰计划和人偶技术的人。”娜塔莎轻微地点点头，“现在正在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任职，她又做了一个人偶来到这个岛上来监督两个工人的工作，当然，这些事情都只有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人知道。” 　　这时，她放在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娜塔莎掏出通讯器一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讯，“告诉她，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偶被生产出来了。这个计划将被永久性叫停。” 　　她没好气地把通讯器砸给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你哥哥。” 　　通讯器到了夏洛克手上之后，很快铃声便再次响起来，这一次是电话，黑发的侦探偏过身低声交谈了两句，便面无表情地按开了外放，将通讯器对准在场所有人。 　　“首先，致以我诚挚的问候，在场的先生小姐们。”一个说着标准公学音的男声从通讯器中响起，他彬彬有礼地接着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我是麦考夫·福尔摩斯，在英国政、府中官居末职，但偶尔也稍微能管一管这座岛上的事情。这位看上去不太开心的侦探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如果他给你们带来了什么麻烦，我必须要提前向你们替他道个歉。”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你要放的屁赶紧放完，然后快讲正事。”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我的天哪，官僚主义真是永远都不会在英国过时……” 　　“夏洛克！”电话里端庄的声音咬牙切齿地扭曲了一瞬，然后很快随着一声叹气重新平静下来，“好了，先生小姐们，几个小时后这座岛屿将会被士兵围满，我在此恳请你们尽量避免武装冲突，没有人想要看见那一幕，我说的对吗，来自美国的几位朋友们，还有……呵呵。” 　　他最后的低笑显得意味深长，罗茜缩了缩脖子，往杰森那里靠了靠。 　　“干嘛？”他瞥了她一眼。 　　“我有种他在说我的感觉。”她打了个寒战，“我不会喜欢他的，他比弗瑞还严重。” 　　杰森本来想问在什么方面严重，但回想了一下那个戴眼罩光头黑人的模样，还是闭上了嘴。从这个层面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比蝙蝠侠还要严重了。 　　“至于在场的人偶们——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称呼是可以的话，我以大英政、府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你们可以以全新的身份回到你们的家人身边过你们愿意的生活，我只有一个要求，永远，永远不要放弃守护这个已经被尘封多年的秘密，就让它继续腐烂在这个今后名为禁地的海岛上吧。”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从工厂的东南角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重物倒塌的声音和尖锐的金属断裂声。 　　“不……”罗茜轻声说，闭上了眼睛，而杰森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是这两个工人引发的酸爆炸，不论你有什么计划，福尔摩斯先生，请快点实施。”史蒂夫说，“或许几分钟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要和这个岛一起沉入大西洋了。” 　　“……”电话中的公学音沉默了一刻，“如你所愿，美国队长。” 　　几分钟之后，天空中飞来的两架直升机的声音几乎被工厂内不断传来的低沉声响给掩盖住，与声响相对的是地面持续而微弱的震动，仿佛在预示着这个地方随时都会被爆炸给夷为平地，所有人偶都争先恐后地登上了一艘从地平线处开来的轮船，而夏洛克他们和来自美国的客人分别登上两架直升机。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直升机，娜塔莎拨开自己被狂风吹乱的长发，眯眼看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这个时候，史蒂夫的通讯器却收到来自罗茜的短讯。 　　“碰头。纽约。” 　　“罗茜人呢？她打算去哪里？” 　　坐在最边缘位置的红头罩偏头看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娜塔莎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窗外，但他头罩之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谁知道那个家伙去哪了呢？可能在半空中，可能在深海之下，但也可能在…… 　　罗茜气喘吁吁地推开一扇门。 　　灯光被坠落的石块打得左右摇晃，巨大的钢筋拖着混凝土一起砸下来，发出炮弹炸膛那样的声响，灰尘铺天盖地几乎遮住了室内所有的光线，但她看见了。那个靠着墙角坐着的人影，世界在他周围崩塌，但他却岿然不动，静静等待着。 　　他等到了。 　　“呼。找到你了。”罗茜伸出一只手，“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在写的过程中其实也有逼自己思考，如果是身边爱人偶然间被克隆，两个同样拥有情感的人站在面前会怎么选择，一起爱当然不行，对他的本体不负责，谁愿意原本全心全意的爱被分成两份？但是如果干脆利落解决掉克隆出来的那一位，又总觉得等同于伤害爱人 　　当然这里一起走不代表和克隆体杰森私奔啊（？还有点香 第64章 回家 　　罗茜在复仇者基地前的停车场停下车，熄了火。 　　虽然现在距离主干道已有几英里，不过她还能听到刚才她差点撞上的卡车司机嘴里的叫骂声。他先是邀请罗茜的母亲和他进行非法的性.行为，然后又对她的祖父母表示了亲切的问候，并认为她的祖上一定拥有各种各样鸟类和啮齿动物的基因。 　　“好啦。”她若无其事地说，“到了，大家下车吧。” 　　除了车内音响里放着的电台司令，汤姆·约克用他特殊的嗓音唱着《假塑料树》，没有一个人说话，史蒂夫和娜塔莎两人面不改色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扶着车门下车。 　　“下次不要让她再碰车了。”史蒂夫微微弯腰对娜塔莎说。 　　“不能再同意。” 　　他们一同从轮胎正在冒烟的轿车旁走开，而罗茜正在那个冒烟的轮胎前忧心忡忡观察着。“这个会没事吗？” 　　“把它留在那吧，罗茜，别霍霍那辆好车了。” 　　走进基地内，尼克·弗瑞已经在这里等他们，见到三人回来先是对他们行动的成功表示满意，然后又花了二十分钟幸灾乐祸地向他们描述麦考夫·福尔摩斯是怎样从大洋彼端打电话来问好，并气急败坏地警告他们下次不要再一声不响地摸到他们的国家去的。 　　在他们查清楚了流通于全国各地黑市的货物的源头之后，尼克动作很快地派出许多特工对那些可能带来危险的人偶原浆进行回收和销毁，当然，最主要的销售商，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也被勒令关停。 　　“对了。”黑人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无辜的外星人，“在最后撤退的时候为什么没和队长一起？队长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随便脱离队伍？” 　　“当时情况太紧急，没来得及提前请示队长。”她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必须要回去一趟拿点东西，不过最后也没有什么大关系嘛，对不对，队长？” 　　史蒂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头为她求情，“确实没什么影响，当时任务基本已经到了尾声，福尔摩斯接手了收尾工作，所以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了。况且她当时告诉我了会在纽约碰头。” 　　“唔。”黑人撇嘴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对任务的确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你的工资有很大影响。根据《神盾局任务管理规定》第一条，不提前请示擅自脱离队伍，工资扣25%。这是你扣完罚款之后的工资卡。”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黑色的小卡片，从桌子上推给她。 　　罗茜目瞪口呆地回头用眼神询问史蒂夫和娜塔莎，在看到他们两个憋笑的表情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刚刚才编出来的？什么《任务管理规定》，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压榨劳动力好歹也要有个正当理由啊，针对外星人是要怎样，资本家都已经狂妄到连外星人都要压榨了吗……” 　　“第二条，顶撞上司，工资再扣25%。” 　　“……但是作为神盾局的新生血液，多为组织的发展和壮大做奉献是应当的，我个人认为领导们之所以为领导，就是因为他们的英明决策顾及到了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地关照员工的生活，其中就包括……”她咬牙切齿地一把拍住那张黑色的小卡片，暗地里施力和弗瑞较量着，“工资的多少。” 　　她食指拇指一捏就将那张工资卡从弗瑞手里抢过来，在他信口胡诌出第三条来之前撒腿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一走出来便迎面碰上刚刚结束锻炼的托尼，她两根手指夹着黑色小卡片洋洋得意说，“看这是什么？” 　　托尼用毛巾擦了一遍自己的头发，努起嘴唇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一张磁条卡片？” 　　他刚刚从健身房的浴室里出来，头发和无袖背心都湿哒哒的，眉毛上还挂着水珠，胸前透出微型反应炉的微微蓝光。 　　“是我的工资！”她兴奋地说，“我刚刚结束任务，这是弗瑞给我开的工资，足足有一万块呢！哦，好像被砍了一点……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地球上的货币，毕竟之前都是吃你的喝你的……”她的声音有些心虚地低下去，然后又扬起来：“所以为了补偿之前你的好意，你想吃什么就说吧，我来请。” 　　“真的？”托尼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可要去吃一顿好的了，你就做好钱包大出血的准备吧。”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罗茜环视了一圈坐在他们附近的客人，分别有满脸青春痘的中学男孩，拖家带口、气势汹汹的黑人大妈，还有趿拉着人字拖的颓□□年。她向前靠去，将两个胳膊肘搭在桌子边沿，诚恳地问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亿万富翁，“请问我们是快要破产了吗？” 　　“说什么呢。”托尼反驳，“你别看这里其貌不扬，这里一天能卖出两千份全纽约最好吃的甜甜圈，而且每天的外卖份额少得可怜。不要以貌取店，罗茜，你会错过很多好吃的东西的。” 　　“那就是我们在半个纽约的人民的注目下飞到这里来的原因吗？”她没有点出他刚才是如何酷炫地从店家招牌上的甜甜圈洞中飞过去，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帅气落地，大摇大摆地牵着只想一头钻进地里的罗茜走进店里。 　　托尼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摆了摆自己的手，“去点单吧，小富婆，别忘了今天你请客。” 　　“好吧。”罗茜豪迈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今天我要请你吃到你得跑去医院打胰岛素为止。” 　　在罗茜跑去柜台之后，托尼将视线放到了甜品店里的电视机上，那里面现在正在播放一部爆米花电影，名字叫《多力特的奇幻冒险》。 　　“hmm。”他挑剔地挑起了眉毛，“这都演的什么啊。会和动物交谈的动物医师？以为自己是迪士尼公主吗？每天早上起床和小鸟一起唱唱歌，鸟儿就帮你穿衣服洗拖把打扫卫生……” 　　他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盯着他的是一个穿天蓝色长裙的小姑娘，她看看他，又看看电视机。 　　“请问你可以告诉我家的狗不要在马路上便便吗？”她脆生生地说。 　　托尼隔着老远听见罗茜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家伙，但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我是托尼·斯塔克。”他眯着眼睛凑近小女孩，“或者你可以叫我……钢铁侠。” 　　小女孩迷惑地又抬头看了看电视机，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钢铁侠先生，可以请你告诉我家的狗不要在马路上便便吗？” 　　罗茜在这时候走回来，将两打甜甜圈放在桌上，“他不是多力特(Dolittle)医生，但他的确可以‘做很多’事情，或许你可以试着让钢铁侠先生帮你变出一个甜甜圈出来？” 　　“啊，艾尔莎公主！”小女孩激动地尖叫起来，“你是艾尔莎公主吗？” 　　她无视了托尼的调侃眼神，在小女孩面前张开自己空空的双手，轻巧地拍了一下，再张开双手的时候，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块撒了彩色糖针的巧克力甜甜圈，“你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家的狗，艾尔莎公主命令它不准在马路上便便。另外，这个甜甜圈是来自钢铁侠的礼物。” 　　等到那个小女孩欢天喜地地跑到自己的父母身边之后，罗茜才重新在托尼对面坐下来，朝他严肃地点点头，“医生，你好。” 　　“哈哈，很有趣。”托尼说，“艾尔莎公主。你刚刚给那个小笨蛋的甜甜圈是钢铁侠最喜欢的口味。” 　　他重新从两打甜甜圈里面挑出一个，边看那部爆米花电影边吃，刚刚看到多力特将自己的脑袋塞进鱼缸里和章鱼谈话的部分，那部年迈电视机的屏幕就开始闪烁白光，然后暗了下去。 　　他正想回头提醒店家他们家电视坏了，但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电视发出了轻微的电流噪声，重新亮了起来，然而多力特的傻脸却已经不在屏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女人是谁啊？” 　　“这是什么？我的手机屏幕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嗯？我的电脑坏了吗？” 　　开始有其他的顾客抱怨着有关这个突然出现在电视机、手机、电脑……不如说是各式各样的设备上的脸。 　　随着镜头逐渐拉远，人们得以看清那张脸的全貌，那是一张美丽却显得诡异的脸，细细的缝合线从她的脸不同部位穿过，面部肌肉几乎完全对称静止，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微表情，就像机器人一样精密。她的短发雪白，在分辨率并不算高的电视机中几乎成了一片模糊，并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 　　看见那头白发，托尼仰起头看电视的眼神落到了回头也去看电视的罗茜身上。 　　“贾维斯？”他不动声色地低声说，“这是什么情况？” 　　“先生，全国的无线信号在一分钟前开始被这个不明信号逐渐代替，目前信号被劫持的设备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目测范围将超过美国。” 　　“查这个信号的来源，快点，现在。” 　　“先生，经过搜索，信号的源头并不在地球上，是否要动用远地卫星？” 　　“动。”他几乎只是在蠕动自己的嘴唇用气声对贾维斯说话。 　　十几秒后，贾维斯的声音从他的耳机中传来，“先生，对不起，我查不到这个信号的来源，对方的保密技术似乎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该死，继续查。查不到就切入白宫和神盾局的信号跟着他们的进度继续。” 　　这时，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盯着屏幕的女人第一次动了一下。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小，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要准备说话了。 　　罗茜一脸疑惑地回头问托尼，然后又重新看向电视里的那个人，“这个人是什么明星吗？” 　　托尼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种几乎已经成为直觉的毛骨悚然慢慢袭来。 　　下一秒，那个女人张嘴了。她说：“是时候回家了，罗瑟琳。” 　　他担忧的眼神重重地落在了罗茜身上。 　　罗茜好笑地挥了挥手上的叉子，“她特意在电视上开了一档节目，就为了喊罗瑟琳回家？这也……噢。”她停顿了一下，将叉子放进了自己嘴里含着，看向一脸担忧的托尼。 　　“我就是那个罗瑟琳，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多力特的奇幻冒险》是妮妮演的另外一部电影 　　这波是我吐槽我自己 第65章 冲突 　　“是时候回家了，罗瑟琳。” 　　“只要你一天不离开，就会不断有人因你而死。” 　　“我们会杀害你身边的所有人类，甚至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直到你站出来为止。” 　　“但这仍然是你的选择，就好像当初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一样。” 　　那个白发女人用机械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完，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就像一台只是按照指示和命令行动的机器一般，照着自己终端里得到的命令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说完这些话后，那张面无表情的机器人脸从屏幕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不断出现在屏幕上的照片，全都是以不同的视角拍摄的罗茜的照片，监控器中、路人的手机中，甚至神盾局的档案中。她扛着一架飞机高调降落在GCPD门口的身影，向他们敬礼时甜美的微笑，在地铁上抓捕行凶者时模糊的脸，甚至在前往英国的邮轮甲板上晒太阳的身影…… 　　此时那个机械化的声音重新作为画外音响起：“哪怕你为他们做的再多，你也必须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会发现他们不会对你的付出有一丝一毫的感谢。” 　　“我等着你找到我们的那一天。” 　　甜甜圈店的电视闪了闪，自动黑了下去。半分钟之后，多力特医生的大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罗茜回过头，对上托尼复杂的眼神，耸耸肩说，“我向你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个人。” 　　“但是她知道你。”托尼站起来，环顾四周，顾客之中的窃窃私语重新响起来，有人在怀疑这个威胁的真实性，也有人提议将这个“罗瑟琳”找出来交给那个女人，但此时更多的人还是在好奇，这个名叫“罗瑟琳”的超能人到底是谁。 　　“哇啊，姐姐原来这么厉害！”刚才那个穿天蓝色长裙的小姑娘又登登登跑了过来，仰着肉嘟嘟的小脸去牵罗茜的手，“姐姐可以飞飞吗？” 　　他看着罗茜正想摸摸那孩子的脑袋，但小姑娘的父母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朝他们道歉，甚至都不敢和罗茜对视，神色怪异地将小姑娘带走了，一家人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甜甜圈店。 　　“她知道你，而且那就足够麻烦了。”托尼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大厦。” 　　“现在吗？”她愣了一下，还是跟着托尼一起站起来，“但是我还没吃饱呢……” 　　甜甜圈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电视机里多力特医生的那只鸵鸟面对一口大炮时的尖叫：“我投降！我们投降！” 　　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发现所有的顾客都看向了她，用打量、批判、惊异的眼神一遍一遍刮过她的皮肤。 　　“我们打包带走，好吗？”托尼在她耳边催促道，罗茜只好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匆匆地将两个盒子盖起来提在手上，结果没有盖好，有一个甜甜圈滚到了地上。她本想回头捡起来，但那些或隐晦或直白的眼神让她浑身发毛，于是只好放弃那个甜甜圈，垂着头跟上了托尼的脚步。 　　回到复仇者大厦，几个熟面孔已经全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俩了。 　　“我们没有查到那个信号的来源。”娜塔莎朝托尼摇了摇头，伸手将罗茜接到她身边坐下，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罗茜努了努嘴巴，“事先说明，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我也很疑惑她为什么会认识我。但不排除这人曾经和我结下过梁子，我那不争气的老爸当初可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 　　“有没有可能是九头蛇？”史蒂夫说，“还记得当初九头蛇试图绑架罗茜的事吗？” 　　“贾维斯告诉我信号源头不在地球上，九头蛇应该还不至于为了抓她做到这个地步。”托尼说，“他们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为了一个小外星人谋杀半个地球的人类。” 　　克林顿站在一旁，抱着手臂一直默默听着，直到所有人都发表完了意见之后，他才问出了一直盘桓在所有人心里的那个问题：“那，罗茜到底应该怎么办？” 　　在座的人全都沉默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女人在试图给他们制造一个电车难题，你拉下拉杆就能够最小化伤害，保证大部分人的利益，而那样对于被绑在另一头的轨道上的人来说，无异于推她下地狱。但如果他们面对着的是一个科技和武装力量远远高于他们的外星势力，他们真的能自私地为了保护罗茜而牺牲那么多人的生命吗？ 　　“我们不能把她……”托尼憋不住了。 　　“没有人会把她交出去，斯塔克，就算尼克让我这么做我也会反对他。”娜塔莎打断了他，“但我们总得做出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权，如那个女人所说，应该在罗茜自己手上。你希望为她做出选择然后让她生活在愧疚之中吗？在那之前，我们能为她做的就只有好好保护她，保护纽约市民的安全。” 　　当所有人的眼神再次落在了将自己埋在沙发里的白头发小姑娘身上的时候，她正准备将一块撒了七彩糖针的白巧克力甜甜圈塞进嘴里，接触到他们的眼神，只好遗憾地把它重新拿出来。 　　“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她就好了，不会让大家受伤的啦。” 　　然而没有人对这句话做出赞同。 　　罗茜和他们一一对视，他们的眼中没有犹疑，没有自私，只有对她的担忧和关心。 　　要她怎么选择？虽然那个女人说是让她“回家”，可她的家早在一个世纪之前就化成灰了，她能回到哪里？化为星尘和其他科维坦星人作伴么？而且，既然那个女人能以那么多人类作为引诱她出来的赌注，罗茜去找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如果她不站出来的话，那个女人也许真的有杀死她身边所有朋友的能力。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没有丝毫胃口了。罗茜垂头将那个甜甜圈塞回了盒子里。 　　她应该为了这些她才认识甚至一年都还不到的人类挺身而出，还是低头装鸵鸟算了？这时，她感到了肩膀上突然而至的重量。 　　“我很惊讶你们没有选择将她交出去。”普罗米修斯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在她的身后，将一只手放在她肩头，仿佛在默默表示自己的安慰，“不过谢谢你们这么做，我和罗茜明天就离开这里，前往人马座。” 　　“离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罗茜最先惊讶地站起来，“为什么要离开？” 　　“不然留在这里等着那些地球人将你绑给那个女人吗？”普罗米修斯的眼睛里盛满了理所当然。 　　“那人类怎么办？那个女人会在地球上大开杀戒的，我不能就这么走掉，我要保护大家！”罗茜被普罗米修斯拎走的时候还在大声嚷嚷，“我是不可能走的，要走你就自己走吧！别拎我的衣领！我要叫毛毛咬断你的手指！” 　　在挣扎无果之后罗茜转而向复仇者们求救：“别让他带我走，托尼！用激光炮打他！队长！你的盾呢？巴顿特工，你就站在那看着？！” 　　“他们的时间被我停住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普罗米修斯说，“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复仇者们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瘦削的白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塑料餐刀，在空中凭空划出了一条裂缝，用扔垃圾的姿势干脆利落将小姑娘扔了进去。“而且那个鬼东西甚至都没有嘴。”他冷酷地说完，优雅地踏进裂缝中，两指一捏便将裂缝给捏合了。 　　“你不能控制我待在哪里！”罗茜怒不可竭地盯着他，似乎要冲上来抓他的脸，“我是自由人！” 　　“自由你个头，你根本就不懂你会面对什么，你这个呆子。”普罗米修斯一根手指抵在她脑门，站的远远地以防她真的扑上来，“你现在的一腔热血会给你自己带来大麻烦！” 　　“就算是大麻烦那也是我的麻烦，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气的口不择言，果然看到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更加冷淡，只好放软态度，“对不起，普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能逃避我的责任。” 　　“你会受伤。”他将声音放的又轻又淡，“你会受伤的。甚至有可能会死，那样也不怕？” 　　“我不怕。”她凑过去蹭他的手心，“拜托拜托拜托……” 　　普罗米修斯终究还是没能在第二天就把罗茜带走，她拙劣的演技和假惺惺的眼泪终于还是有一点用的。普罗米修斯答应多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试着去相信人类，但同时，那个电视上的女人承诺过的屠杀也开始了。 　　第一起案例发生在深夜的第五大道，一个草薙素子式的高仿真机器人不知从何处出现，用一柄激光刀杀害了一群出来聚会的大学生。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这个机器人并没有消失或者被其他人回收，而是就那样休眠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复仇者们赶过去的时候，电视上都已经开始报道第二起案例了。 　　没有人疑惑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因为在休眠中的机器人的胸口上，正闪烁着“第一天”几个字。 　　第五天的时候，已经熟悉了这种机器人的出现模式的所有人都提前做好准备，在各个可能出现那种武士机器人的街头等待着机器人的出现，这一次罗茜阻止了机器人用激光武士刀将一家人的小车以及他们的身子切成两半，但却并没有得到那一家人的感谢，那位惊恐万分的母亲看见罗茜光用双手就将机器人撕成两半的时候，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朝她踩下了油门。 　　“她就是那个……” 　　“救命啊！救救我！打911，求求你了！” 　　“车都撞不死她……她不是人类？” 　　“人类能用手把金属撕开，让一辆路虎像这样停下来吗？” 　　罗茜听着人群中的声音，疑惑地问那个几乎哭到崩溃的母亲，“为什么你要撞我呢？” 　　那位母亲精致的妆容已被泪水毁为一旦，她颤抖着双手从变形的驾驶位爬开，爬到后座上抱住自己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小儿子，将嘴唇抵在他柔软的胎发上，用快速而模糊的声音轻声祈祷着，“圣母玛利亚，我们用枯竭但虔诚的心灵祈祷您的福泽，您用……” 　　“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离那个可怜的母亲远一点！……嗷！”人群中有一个人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机砸到她身上，结果自己也在同样的地方挨了一下，还以为是罗茜神不知鬼不觉中扔出了暗器，只好敢怒不敢言地站在原地瞪着她。 　　“离那对母子远一点！” 　　“滚开，超能人！滚出人类的世界！” 　　“凭什么我们要替你受罪！” 　　罗茜迷惑不解又分外委屈地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逐渐沸腾起来，触目看见的所有人类都在朝她吼着什么，群情激愤，叫骂声和不太好听的话语铺天盖地地通过她格外灵敏的听力传进她耳朵里。 　　为什么……要骂她呢？ 　　“那可不是对待女士的良好态度。”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突然从天空中传来，蜘蛛侠猛地从从大楼上荡过来，一把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罗茜抱走，“就算他们这么骂你，你难道就那样站在原地任他们骂吗？” 　　作者有话要说： 　　：3 　　下午还有二更哟 第66章 母亲 　　“噢，天哪，罗茜……”打开门，梅婶满脸忧虑地看着她，两手捧在胸口前，“我都看到新闻了，你一定很害怕，你最近都瘦了那么多了……彼得！你刚才为什么不赶紧把罗茜带走？” 　　罗茜瞥了一眼已经换回了正常衣服的彼得，用口型问了一句“啥”。 　　“梅婶……可能有点知道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是个义警这回事。” 　　“赶紧进来，别让别人看见了。”梅婶左右看了一眼走廊，神神秘秘地把罗茜拉进屋内，又是心疼又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她脸上的灰，“这种事怎么就让你遇上了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没事的。”她小声说，“而且他们确实是因为我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但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梅婶气愤地叉起腰，“这不纯粹受害者有罪论吗！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他们要怪也应该怪那个派来杀人机器的坏女人！” 　　“梅婶，你不在意吗？”罗茜迷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不在意我是个外星人吗？” 　　不在意她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刚刚认识住在对面的小姑娘还不到半年的中年女人纠正道，“什么外不外星人，你不就是个小姑娘嘛！还是个会帮我扔垃圾、早睡早起、乖乖巧巧的好孩子。” 　　她气冲冲地走到电视机旁指着现在正在播报新闻的女主持人：“你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罗茜往她指的方向一看，上面正播着布鲁克林区正在举行的游.行，人们举着的牌子上有一半写着“外星人滚出地球”，另一半写着“纽约不需要外星人”，主持人正在和市长连线询问市长的看法，那个脑满肠肥的政客用肯定的语气表示他们会解决这个问题，她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彼得眼疾手快地把电视关上了。 　　“你知道，几个星期前我还是他们的挨揍侠呢。”罗茜耸了耸肩，“我猜这就是人类的多变性吧。” 　　纽约是待不下去了，正好这个时候布鲁斯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样，显然蝙蝠侠不仅是看到了之前那个女人的声明，也一直在关注着纽约的情况，于是罗茜就在普罗米修斯嘲笑的眼神下拖家带口地跑到了哥谭去。至少哥谭还没有人举行游行试图赶走一位外星人，他们连自己内部的犯罪都已经应接不暇了。 　　将一个大行李包放在脚边，她又把毛毛从头顶抓下来，“等会儿进去之后不准到处乱跑，知道吗？他们家有一条大黑狗，会把你吃掉的哦。” 　　毛毛唧唧地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罗茜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敲门。 　　给她开门的是迪克，他显然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二话不说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希望你不要太难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我知道。”罗茜拍了拍他的手，“我没有怪他们，而且我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我不是还有你们嘛。”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布鲁斯正在用了望塔查找信号的来源，但进度不怎么好，那个信号似乎一直处于移动的状态。”二楼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们俩的注意力，他们一同抬起头，看见了顶着两个超大黑眼圈、看上去快要猝死的提姆·德雷克。 　　“你说的布鲁斯，其实是指你自己吧？”罗茜吐槽道，飞上二楼强行把他推进了他的房间，“不要忙我的事了，人类是需要睡眠的。” 　　她从提姆的房间里走出来，这才发现迪克穿戴整齐，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的样子。“你要去哪？” 　　“哦。”他朝她微微一笑，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我要去看望我的父母。” 　　“他们住在哪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很不幸，他们住在哥谭公墓。”迪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马戏团里表演高空飞人。我和我的父母曾经是哥谭最出名的‘飞翔的格雷森’。可惜后来飞翔的格雷森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飞翔了。” 　　“我很抱歉。”她抿了抿嘴唇。 　　迪克摇摇头，“没关系，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父母将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永远缅怀过去的，不是吗？我母亲在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教育我，人要永远向前看了。” 　　罗茜愣了一下。 　　“肚子里？” 　　这回轮到迪克愣住了，他没想到罗茜的关注点会如此清奇：“对啊，人不就是这么被生出来的吗？” 　　“对啊，我当然知道人应该是被‘生’出来的，谁都知道……”她摊了摊手，“但我反正又不是人类！” 　　迪克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傻姑娘。我的意思是，哪怕你是个外星人，你也应该是有父母的，不是吗？你是被你的父母‘生’下来的，不是吗？” 　　罗茜挑起一半眉毛，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迪克犹豫了，他想起来罗茜好像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自己的父母，不知道那是否是她的痛点？ 　　“难道……是吗？” 　　她被弄糊涂了。她能够记得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有些事情被她储存在触手可及的表面，有些显而易见而又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就被放在了意识的角落，关于自己到底是如何被“生出来”的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引起过她的思考。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卡帕和普罗米修斯的眼睛。那个时候她在思考这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父亲，随即决定应该是那个看上去老一点的那个。 　　除了这个，她没有关注到其他任何事情，没有母亲，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没有温暖的母乳，什么都没有。卡帕很快离开了，留下普罗米修斯陪她玩。 　　那母亲去哪儿了？那个柔柔弱弱的白发女人，那个名叫塔罗的美丽多病的女人，他们的母亲？ 　　“哇塞。”罗茜严肃地瞪着迪克的眼睛，“我有种感觉，你问到问题的关键了。” 　　也许所有人都想着她和那个发出威胁的白发女人之间应当有些关系，但只有罗茜自己知道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一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塔罗，但母亲的脸根本就不长那样，况且她也早在一个世纪前就被那群蛇佬给抓走了…… 　　手机的铃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红头罩的来电。 　　“喂？” 　　“去老蝙蝠家里待着干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被密集的枪声给盖得十分模糊，“在家里窝着当乖宝宝吗？” 　　罗茜只能听见那一边开火的声响，只好捂着耳朵走到一边，超大声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迪克站在原地，转了转眼睛，“呃……” 　　“我说……都给我闭嘴！”他粗着声音朝什么人喊了一声，这下电话那头完全安静下来，“我说，你去老蝙蝠家里待着干什么？” 　　“唔……我在纽约待不下去了嘛。”她蹲了下来，用手指在毛毛的头顶画着圆圈。 　　“那我……”迪克清了清嗓子，“走了？”向他投来眼神的只有一只圆圆的蓝眼睛，那个蹲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姑娘心不在焉地朝他点了点头，他只好悻悻地迈出门槛。 　　现在的小年轻，像什么话？ 　　红头罩捂住电话，在那个小混混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扯着他的头发往墙上狠狠一撞。在那个男人晕过去之后，他才重新将耳机靠近耳边，“我来接你，带你去玩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 　　五个小时后，当他们在海平面五百米以下的大型军用潜水艇中，和一群走私核武器的走私犯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差点被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东西？！！” 　　刚刚的一个小时内，大约有五个人用能将口水喷到她脸上的语气威胁要折断她的脖子，三个人真的试图那么做了，六个人因为自己判断上的失误葬送了性命，多出来的那一个人是被她吓得拔腿就跑，结果慌乱之中把自己给崩了。 　　“你被人类伤害了，当然要踢一些人类的屁股来解气。”红头罩隔着一条走廊好整以暇地对她说，他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头罩都被砸烂了一半，“快过来，别被他们打着了。” 　　“我先踢你的屁股再说……”她飞扑过那条走廊，结果被在走廊寻找他们的大块头给发现了，毫不夸张地说，那个家伙的手臂大概比她的腰还粗上一倍，一身的腱子肉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他咚咚地踩着步子朝他们这边走来，“两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是时候送你们去见上帝了！”说着，他朝他们挥出重重一拳，罗茜惊恐地尖叫着接住他的拳头，狠狠把他往外推，结果反手就折断了他的手臂，大汉动静极大地倒了下去。 　　杰森手中的枪已经抵在大汉的眉心了，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姑娘，又收回了枪，在那个男人鼻子上补了两拳。 　　她惊叹地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双手：“哇，我还不错嘛。” 　　“以你那身小胳膊小腿的标准看来，你的确很不错了。”红头罩费力地将那个壮汉搬到一旁，看着那个白头发的小外星人还在原地“嘿嘿哈哈”地挥着拳头，走回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走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你说的好玩的东西是跑来组织走私犯往迈阿密运核武器，那正事又是什么？”罗西不满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跟在他后面，“不会是要去阻止某个星际抢劫犯吧。” 　　“恰好相反。”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要去吃夜宵。打了这么久，你不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甜 　　熊回到学校了……哭泣 　　医学狗真的超忙，但还是会努力更新的！ 第67章 夜色 　　红头罩站起身，将半个哥谭都尽收眼底，远处警车和救护车的哀鸣起起落落，被微风吹来耳畔，又漫不经心离开他的身边。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一切，夜晚的哥谭。 　　这里是犯罪的帝国，外面千万种罪恶的黑夜中，人们垂死，伤残，被夜总会里闯出来的□□不小心砍死、让穿着小丑服装的人给割喉、叫抢劫犯拿走了包里的最后一个子，人们在已经淹到脖子的悲伤中睁开眼睛，尖叫、怒吼、哭泣到浑身发抖…… 　　他想，这座城市或许只是精神幻觉的一副黄道十二宫图，终于有一天他们醒来发觉这座城市还是能迎接阳光的，但那样的话，他会不会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忽必烈在遥远的过去就这样问马可·波罗：“如果有一天我熟悉了所有的徽章，是不是就可以真正拥有我的帝国呢？” 　　那个威尼斯人却说，“汗王，别这样想。到了那一天，你只是许多徽章中的一枚徽章罢了。” 　　只能也像夜色那般地垂垂宽容了。 　　“……还有吗？”罗茜在他身后舔着嘴角的沙拉酱，两腿岔开坐在滴水兽脖子上，“还有这种热狗吗？” 　　杰森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衣服内袋拿出他给明天早上准备的早餐，递给她。 　　一时无语，于是只好默默抬起头来仰望乌云密布的夜空，偶尔得见的群星宛如一盏盏弧光灯在冷冰的天穹中闪烁，星光灿烂的夜空和静谧温柔的气氛一同竞相增长着，直到那些尖叫和车鸣都变成了凄婉柔和的哼鸣声，一个个光辉灿烂的名字透过它们暗沉的外表绽放出光彩，低声讲述起昔日的故事。 　　他愣了一下，发现那轻轻的哼鸣声来自身后的罗茜，她满嘴的食物，只好口齿不清地跟着从楼下阳台上传来的电台歌声哼哼着，猫王用低沉柔情的声音唱着爱情。 　　“Wise men say, 　　智者说， 　　only fools rush in. 　　只有傻瓜才坠入情网……” 　　“你瞧，这才是我心中的哥谭。”杰森头也不回地说，“在这里你可以听见一切的故事，霓虹灯燃烧，梦想破碎，甚至星星坠落……它们构成了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仅仅与这座城市有关的，他的故事，同时也是蝙蝠侠的故事。 　　她还在默默哼着歌，没有对这话做出任何反应。 　　“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罗茜——我的意思是，罗茜？”杰森转过身来看她。 　　“嗯？”她抬起头来，瓷白皮肤几乎在月光下发着光，颊边因为食物而微微鼓起的婴儿肥看起来那么可爱。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柔软得仿佛可以掬于手指之间，顺着指尖缓缓流下。 　　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这一方小小天地没有任何声音，坏蛋流氓停下唇枪舌剑，半空振翅的飞鸟静止在拍下翅膀的一刻，一切都渐渐消退远去，就像远处河流中的月牙倒影一般消失了——在这里，小小的滴水兽上，可以俯瞰哥谭的某个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人，或许还有普雷斯利那位摇滚之王安静唱情歌，也不来打扰他们，一切只遥远而又静谧美好。 　　这情形就仿佛指挥轻轻敲打乐谱架，手臂举起来悬而未落的那个瞬间。 　　直到她眨了眨眼睛，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热狗，那魔法般的瞬间顿时消散。“你说什么？” 　　他不自觉笑了一下，“没什么，你这个呆子。” 　　他重新在滴水兽的头顶坐了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啤酒罐，“好一个幸运的家伙，什么都不用想。” 　　罗茜垂下眼睛，认真地将手指上的奶油和沙拉酱擦干净，坦诚地说，“我宁愿做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你宁愿——大概只能做一天吧。你太特殊了，没办法当好义警这个职位。不过光就勇气这一点来说，你已经够格了。” 　　“对于我来说，我的勇气是慢慢增长起来的，就好像树枝从小芽开始长起来，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她慢吞吞地说，“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更别说像蝙蝠侠一样，将恐惧植入别人的心中了。或许想要懂得勇敢，一个人要么非常伟大，要么就干脆是胆小鬼在危急关头的孤注一掷——我两者都不是。哪怕我知道我很厉害，在看到一个拳头朝我挥来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想躲，但是大部分时候我都得学会如何扮猪吃老虎，父亲教我应该学会挡在大家前面，一副生死无畏的模样才好唬住敌人。”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热切起来，“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样的。还记得你在夏威夷的时候说过的吗？你可以慢慢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和布鲁斯闹掰的？为什么要自己行动？” 　　“怎么，要拍一部有关我的电影吗？”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说来听听嘛。”她怂恿地说，“借着这迷人的月光，编一个天花乱坠的故事给我听听吧。” 　　杰森几乎招架不住她亮晶晶的眼神攻势，只好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让她看向别的方向。他意有所指地说，“我想知道，万一还没等到你说的那些——希望、快乐之类的东西，降临在你身上，人生的帷幕就在你面前永远地拉上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怎么办，就算是那样，最终还是会找到办法勇敢起来的。”她笑眯眯地说，“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他嗯了一声，突然开始说了起来，“我最开始认识蝙蝠侠，是因为我撬掉了他的蝙蝠车轮子。” 　　“这么勇的吗？”她噗地笑出声来，“他有没有把你倒吊在路灯上？” 　　“没有，我反而成了他的第二任罗宾。”杰森也笑起来，“他曾经是我的老师，我的监护人，以及……我的父亲。然后，就像我说的，人生的帷幕突然在我面前永远地拉上了，再次拉开的时候，我已经变得不像曾经的自己了。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版本，你在别人那里还能听到关于我的更真实的故事。只不过那些故事和我的版本相比，就不那么温柔了。你不需要知道我和他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矛盾，你只用知道——” 　　他叹了口气，“我和他们都花了很大功夫来保护这座城市的人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角还带着淤青，嘴唇还带着干结的血痕。 　　罗茜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想要留下来的欲望，是在给这些人带来麻烦。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自私。现在那个陌生女人派来的机器人还只是在纽约行凶，谁又能知道今后它们会不会来到哥谭，来到被那些英雄们保护得很好的城市，伤害他们深爱着的人民？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走了。 　　清晨第一束光刺破夜色时，他们回到了杰森的安全屋。 　　“爱，那是什么？” 　　“那是人类用来传达喜欢的话语。”杰森看了她一眼，她上半身趴在窗台上背对着他，就在那株她最喜欢的向日葵旁边，把胳膊伸到窗外读著书，这样便可以一直晒到太阳。 　　“我爱你，杰森。” 　　他自然地翻了一页书，但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的心绪。“不是那么用的，罗茜。” 　　“不是吗？”女孩回过头来，银发在阳光下明亮得有些刺眼，那一刻她几乎整个人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像是突然获得生命的雕塑。 　　“不。”他说，“爱只能用在非常非常喜欢的人身上。” 　　她将书放在自己头顶，掰着手指数起来，“我喜欢托尼，喜欢队长，喜欢阿尔弗雷德，喜欢布鲁斯，更喜欢的是娜塔莎，娜塔莎也喜欢我。自从我到地球来，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我都很喜欢，人类都棒极了。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最喜欢你，所以应当可以这么用。” 　　他低头笑了笑，罗茜活了那么久的时间，却将大部分的岁月都花在了那只小小的逃生艇上，她的心智还停留在那一个世纪前。她怎么会明白爱这个字眼在人类心中的意义呢？ 　　“喂。”她放下那本《小王子》，将向日葵拿了起来，用它盖住了自己的脸，走到他面前，“我叫爱丽丝，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我的主人。” 　　“那个秘密是什么，爱丽丝？”他盯着向日葵总是向着阳光的花盘。 　　“你猜这个总是到我们家来的怪女孩有多么喜欢你？” 　　“有多么喜欢我？” 　　“就像一只被驯养的狐狸一样和你一起在麦田里打滚。”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如同一场沾满蜜糖的美梦，“有一天你走在金黄色的麦田里，一只小狐狸跑到你面前，她有火焰一样热情的皮毛和圆鼓鼓的黑眼睛。她这样告诉你，‘请你驯养我，然后我们一起在金黄色的麦田里咕噜噜的打滚好吗？’接着，你们就在充斥着阳光香味的麦田和吹拂过的微风之间打滚，玩了整整一天。她和你约定好第二天再见面，结果第二天你一去，她果然就在那里等待你。是不是超级棒？” 　　她用手将向日葵的叶子拨到一边去，用亮晶晶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躲到向日葵后面。 　　“我就那么喜欢你。” 　　“但你不会是那只被驯养的小狐狸。”他说。 　　“真的呀？”她眯了眯眼睛，甜甜地笑了一下，“总有一天会是的吧。” 　　杰森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笑脸。 　　第一次，他闪过一个念头，掌控局面不是他，而是罗茜。只用扬起一丝微笑，她就掌握了世间所有的黑魔法——令人心醉神迷的颠茄，为身体注入无穷精力的咖.啡.因，以美满假象蔽人眼目的曼陀罗草…… 　　她不会是狐狸，而是一朵奇奇怪怪的小玫瑰，虽然只有一朵，却比世界上其他所有的花都要重要。 　　这世界上或许有五千朵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她永远独一无二。 　　“或许有一天会是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歌：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Elvis Presley 　　猫王的一首经典老情歌，温柔得要死 　　小玫瑰和杰森，随时随地没头没脑表达爱意的糯唧唧小美女，其实说的都是内心的真实感受但看起来就很脱线让人不敢随便相信，还有十分不擅长应对直球其实脸皮很薄的内敛老哥，因为读了太多书满脑子浪漫亲一口都会脸红 　　写的时候笑的很开心 第68章 意识 　　随着斧头一下一下砍在木门上，一片片碎木片从门上跳下来，女人手上拿着刀惊恐地尖叫着，痛哭着，然而对门闸发出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毫无办法。 　　杰森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罗茜，她半个小时前就不再从爆米花桶里拿爆米花了，转而抓过了他的手掌遮在自己眼睛前，从手指的缝隙之间看着荧幕上发生的事情。 　　终于，已经陷入癫狂的男人将自己的脸探进了门内，“强尼来啦！” 　　她一缩脖子，干脆利落地把脸埋进他手掌心，十成十的仓鼠模样。杰森笑着拍了拍她的脊背，一开始想要看恐怖片的人是她，现在害怕的人也是她，简直又菜又爱看。 　　荧幕上那张可怖的大脸消失了，变成了黑人哈洛伦开着雪地车赶来的画面。 　　“现在是那个黑人开车雪地车过来救他们。”他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解释现在荧幕上发生的事情，“杰克·托伦斯的剧情已经过去了。”“那个女人还活着吗？”闻言，她悄悄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荧幕才坐直，“真希望她活下来。” 　　“刚刚我们应该选一群高中生跳舞的那部片子的。”杰森不无后悔地说。 　　“哦，这部也很好看，说真的。”她镇定地将手伸进爆米花桶里，看到那个前来解救主角的黑人被已经陷入癫狂的男人一斧子砍倒，手一抖，那桶爆米花便洒出来一半，“只不过有一点点恐怖。” 　　心惊胆战地看完了那部带点超现实意味的电影，罗茜和杰森从影院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没有吃完的爆米花。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抛着金色的爆米花，一边看着街边的一切。广场上有些鸽子一啄一啄地走在石板路上，一有人来便颇为傻气地加快自己的脚步，仿佛怕有人来扑它似的。 　　“杰森？”她看着路过的年轻男女纷纷牵着手，好奇地倒着走看向他，“我们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牵着手一起走？” 　　杰森今天的外套下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卸下了在任务中的思虑和沉重，看起来比平日还要年轻美好，俊朗的眉眼间满是放松和清浅笑意，和他口中说自己是个“普通洗衣店老板”倒是有几分符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将他硬硬的黑发染成些微的棕黄色。 　　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年轻男子，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和一个漂亮姑娘闲庭信步。 　　“或许因为他们是情侣(couple)？” 　　“不就是两个人嘛，我们也是两个人啊。”她努了努嘴。 　　杰森笑而不语。 　　“怎么样？”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牵我的手呗？” 　　他顺从地松松握住了那只冰冷的小手。 　　感受到手心的冰凉，他垂下眼睛，看向那只在他手心里显得越发白皙的手，慢慢收紧了手指。 　　“嗯。”罗茜满意地点了点脑袋，转过头去牵着他往前走，“很好。太好了。” 　　阳光从错落的橡树枝叶之间落下来，天空也蓝的仿佛一大片油画，今天天气好得很，是个适合离开的日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电影呢。”她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小女孩，学着小女孩的脚步蹦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我之前听说过电影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从来没有看过电影。” 　　“从没有？来地球之前也从没有？” 　　“说到来地球之前，”她起了些兴致，“我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过。自从我来到地球，我第一次看了电影，第一次去海边旅行而不用打打杀杀，第一次交到那么多朋友，现在我只要一通电话就能叫来好大一帮人替我撑腰呢。我有了一间公寓，能在公寓顶楼随时随地晒太阳，还能在商场选自己喜欢的衣服……说起来，真的很幸福，不是吗？” 　　“所以，我已经很感谢能遇到大家啦。”她低下头去，踢走了一颗小石子。 　　杰森听着听着便沉默下去，似乎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只路过的金毛犬见到她手上抓着的爆米花桶，欢快地围着她摇尾巴，一副不拿到爆米花不罢休的模样，罗茜开心地蹲下身去，给那只小狗倒了一些爆米花，摸着它的脑袋看着它边吃边流口水。 　　“小可爱，是吗？你是小可爱吗？”她嘟着嘴巴逗它，“你的主人允许你吃爆米花吗？就算不允许我也已经喂了哦。” 　　等到小狗吃饱喝足从她身边跑开，罗茜才重新站起身来看向他。 　　“我一开始……希望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来着的。比如不要牵扯进人类的战争里，不要被附加上各种身份和责任，毕竟我只是一个来这里避难的外星人，我又有什么义务做那些事情呢？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一类的话。” 　　“你……”杰森刚开口，却被她嘘了一声。 　　他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长的仿佛将全身所有的叹息都汇聚成了这一声。接着，她走过来拥抱了一下他，用的是那样极尽依赖的姿势，他忍不住一手抚上她的后脑，让那股清淡的玫瑰香气再靠近一些。 　　“但是如果你不把那些事情当做义务的话，其实很好玩哦。”她小声地说，“一起出去做任务也好，躺在沙滩上数星星也好，坐在滴水兽上吃热狗也好，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全都很灿烂。” 　　“我们会找到那个信号来源的，只要找到那个信号来源，抓住那个女人，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他低头轻声说，“事情不一定要像这样结尾。” 　　“那得花多久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还会有多少人因我而死？”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们不惜以所有人类作为代价，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人类为我付出那样的代价？” 　　罗茜稍稍退开了一点，却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发的身影，她面不改色地接着说，“我再去买一点爆米花，刚才的爆米花喂狗狗了，都没吃够。” 　　走到普罗米修斯身边，她一屁股坐下来，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差不多七天了，做好决定了吗？”普罗米修斯将自己身前两杯咖啡推一杯给她，“我很确定到现在你应该为人性感到遗憾了，罗茜。” 　　“恰恰相反，我还是很喜欢他们。” 　　“为什么？人类举行游行希望你主动离开。你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也从未接纳过我们。”他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重新找一个合适的星球定居，那样不好吗？我会这么和你说全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太了解你了，你天真到以为只要主动付出他们就会喜欢你。” 　　“我或许不属于这里，但我很喜欢属于这里的人们。”罗茜坚定地说，“他们算不上什么无私的物种，但我们不也是吗？他们或许引起战争，烧伤抢掠，甚至愿意杀害生命来换取一时的欢愉，但你能说我们身边的朋友也是这样吗？” 　　普罗米修斯一愣，偏开脑袋，“我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朋友。” 　　“你才是那个天真的人，普斯。有没有朋友你自己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我遇到的每一个朋友都那么温柔，温柔到……”她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自己的胸膛，“让我觉得这里暖洋洋的，就好像在晒太阳一样。你知道晒太阳是什么吗？他们把暴露在发光恒星的辐射下叫做晒太阳，很傻吧?” 　　她翻转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低温使她的指节时常泛着青白的冷色。 　　“但是很温暖。有些人类很温暖。” 　　她想到娜塔莎知道她体温低而常常握着她的手，想到托尼叫她“可爱的孩子”，想到乐高蝙蝠侠挡在她面前说要保护她的场景，想到阿尔弗雷德在韦恩大宅里教她下象棋，想到那些友善的微笑，温暖的手臂和脸颊上的亲吻……还有杰森牵住她的手时，炽热轻柔的手掌。 　　“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和你离开啊，普斯。”罗茜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觉得那个女人能伤害到我吗？” 　　“我怎么会知道。”普罗米修斯撇开了眼神。 　　她抿了抿唇，决定下来，“我会去的，看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你不用紧张我，我很厉害的。”她认真地牵住了普罗米修斯的手掌，“我必须要去看一看他们要我做什么，才能想要怎么对付他们，难道不是吗？我先去和大家告别一下吧。” 　　她正准备走回去，看到了杰森坐在喷水池旁边的身影，他垂下手臂去逗一只鸽子朝他走来。普罗米修斯却在身后喊住她。 　　“那个家伙有什么特别的？” 　　“嗯？”她回过头来。 　　“那个家伙有什么特别的？”普罗米修斯不满地发着牢骚，“就凭他挑染了两根白毛吗？我们自己都满头的白毛，为什么要喜欢他那两根？” 　　“谁说我喜欢他那两根白毛了？”罗茜莫名其妙地说，“我都说了，我喜欢我身边所有的好人类。” 　　“那你笑什么？” 　　罗茜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真的在笑。她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一回头看向杰森，他还坐在那里吹口哨，认真地与鸽子交流着什么。 　　“我猜……”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黑衣白发的女人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差点用一柄长刀在杰森胸口上画出一个棋盘，他险之又险地用手臂挡下了前两击，但由于始料未及，几乎被女人猛烈的攻势压得毫无反击之力。喷水池旁的一片宁静陡然被打破，尖叫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眼见着身着黑衣的女人手中的长刀就要插进他的胸口，罗茜隔着半条街也朝她大喊，“住手！” 　　“你先走。”她回身对普罗米修斯说完，才飞身往他们二人的方向飞，气的破口大骂，“不是说好让我自己选吗，作弊的胆小鬼！好，我刚才乱说的，你别动手！先放开他我们再好好谈谈。” 　　黑衣白发，脸上有着细细缝合线的女人毫无感情地嗤了一声，收回了手上的长刀，反手将杰森扛到肩膀上，“那就是为什么你会输，小女孩。”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带着背上的男人往北方飞。 　　作者有话要说： 　　要虐是不可能虐的，虐的地方还没来哈 第69章 飞行 　　她的速度和罗茜不相上下，罗茜跟在她身后一直横跨大半个美国，追到犹他州中的不毛之地才停下来。翻越了一个接一个广袤的沙丘之后，那个女人在一架停在沙丘底的飞行器前停下来。 　　她将在路程中试图掏枪打她，结果被敲晕了的人类放下来，回头看向紧追不舍的罗茜。 　　“你准备好和我们走了吗？” 　　“没准备好，但现在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罗茜坚持不懈和那个女人交涉，“把那个人类放了，他与你们无关。你说过我是否要和你们走是我自己的选择，难道你们现在要反悔了吗？你不会以为拿他来威胁我就会奏效吧？” 　　女人冷硬面孔抽了抽，露出了些微疑惑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跟着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喜欢我呢？” 　　潜意思是，废话，你都因为他跟着我飞越半个美国了。 　　她看着任务目标一脸真诚、眼睛都不眨地应下来，“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咯，不然还是因为喜欢这个人类吗？拜托，姐姐，我是外星人诶，我活了一百多岁什么帅哥没见过，没必要喜欢一个活到50岁就要长一脸褶子的人类吧。” 　　杰森在这时悠悠转醒，正好听见罗茜用嫌弃的声音说到“长一脸褶子的人类”。 　　……说他吗？他忍着后脑传来的剧痛，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看向镜子的时候，自己镜子中的脸。虽然已经不像红罗宾那样年轻了，脸上也多了几道小疤，但也不至于说他一脸褶子吧？ 　　他正想开口，但来自后脑的疼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于是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别装傻。”格尔达摇了摇头，忽略了从见到她开始，中枢情绪处理器就一直不断传来的奇怪信号，“主人的原话是让你自己选择，但对我下的命令可是必须把你带到他面前，我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现在看来，我的决策是正确的了。” 　　她没有再继续和面前的任务目标多废话，转身走上了已经打开舱门的飞船，“这个人类就作为我们的保险柜吧，为我们省点麻烦。”她冷冷地回头看了任务目标一眼，却明显在对船舱内说话，“柯克，关上舱门。” 　　眼见着飞船舱门无情地缓缓关闭，罗茜无奈地四处看了一眼这荒渺的沙漠，黄沙毫不留情拍在她脸颊，“你这……不讲道理的外星人……哎，等等，上来就是了！你关慢一点！” 　　这是一艘大约四十米长、剑鱼形状的狭长飞船，船身两侧排列着卵圆形的舷窗——除了靠近打开舱门那一侧的几扇，其余的窗户都用金属板紧紧遮着；露在外面的那几扇镶嵌了高反光材质的隔板，罗茜匆匆走过那些隔板时，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却能感受到一道视线紧紧地跟随着她。 　　从舱门走过去需要经过一道气密舱，前后两道门全都关闭，带着奇怪腥味的浓浓白雾突然从气密舱的排气口涌进来，一道轻松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提醒她不用屏住呼吸，这仅仅只是用于消毒。 　　直到白雾完全消失后之后气密舱的舱门才慢慢打开，露出飞船内部的情景：有两个在不同仪器和操控盘前操作着的身影没有对罗茜的到来表示任何反应，罗茜轻易地从他们颈部后面露出来的许多灰色电线分辨出来他们都不是活物，至少不是和杰森一样单纯的碳基生物，另外还有许多充电仓整齐地摆在飞船的一侧，另一侧则是一排排透明柜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不同幸好的电池，似乎供那些机器人随取随用。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才发现那种从她一走出密封舱便感到的异常来自哪里。 　　那些需要她特意忽视的细节，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 　　她突然没办法通过那些冰蓝色或冷灰色的舱门和金属板看清它们背后的东西，没办法看清楚那两个一言不发埋头工作的机器人内部的精细结构，甚至不清楚哪些充电仓内部沉睡着机器人，她仍然能听见许多常人听不见的细节和动静，手指捏在一起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与生俱来的力量，但身体却变得滞重，不再像是踩着柔软的棉花糖和吹过脚底的风一样走路了。 　　舱室尽头的一道舱门打开，女人从门后走来，似乎是看见了她一副无所适从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微微停了一下，不过还是一言不发，而是走到一旁在机器上操作着什么的人身旁，低声说了什么。 　　“准备起飞，重力阀调到1.5，一天后再递进调整至3.5。” 　　“但格尔达，那样还在沉睡的船员们会……收到。”那人动作轻微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黑发，最终还是顺从地答应下来，拨动了仪表盘上的什么东西，很快，罗茜就感到那股拽着她脚踝往下拖的力气减弱了不少。 　　“呃……”她转动了一下眼睛，“谢谢？” 　　“不用谢！”刚才拨动了仪表盘的机器人转过头来看她，友好欢快地回了一句，除了脸上细细的缝合线，他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别，像个清秀的年轻小伙子，“你好，任务目标！”他刚说完，就被叫做格尔达的女人敲了一下脑袋，于是只好抿抿嘴转回去。 　　“调低你的中枢情绪敏感度，柯克。”格尔达严厉地说，转头向罗茜走来，直到她走近之后，罗茜才看清这个女人面部上缝合线穿过了两只眼睛，一直延伸到下颌角，以这些缝合线为分界，不同位置的皮肤有着非常细微的色差，“你跟我来。” 　　在跟着她往舱室尽头那道门走去的时候，罗茜嘴里一直碎碎念着，看起来好像满不在乎自己处境的模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碎碎念完全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不安。 　　“中枢情绪敏感度？你们原来能通过那个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儿吗？如果真是那样，我赌两块钱你一定是调到最低了。不过倒也没关系，要是有人觉得你浪费了自己的才华，不论是哪样才华……” 　　格尔达停下脚步，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罗茜立马抿住嘴唇，哼了两声表示不会再多嘴了。 　　等到格尔达回过头重新往前走，罗茜才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弱弱地说，“正如罗瑟琳小姐被打断前所说的那样，不论是哪样才华，笑肯定不是其中一项。” 　　她们在一个牢室一般的房间前停下来，格尔达用眼神示意她自己进去。 　　“杰森呢？”她说，“我得确认一下保险柜的安全。” 　　这时，墙壁的金属板传来极其细微的抖动，想来应该是飞船起飞引起的动静，她能感觉到加速度在微妙改变，然后不断被重新修正调整。罗茜心平气和地和格尔达对视，至多再过半个小时后，她就将离开这个蔚蓝色的星球，或许再也没有回来的一天。她从醒来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总有一日是要离开的，只是从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保险柜很安全。”格尔达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类，那不在主人的命令之中。” 　　得到了答案，罗茜走进那间牢室，在牢室正中央的那个桌子上坐下来，盘好自己的腿，看着气密舱门在她眼前慢慢合上。 　　“你的主人，是那个泰坦星人吧？”她突然冒出来一句。 　　她虽然对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一无所知，但多少也对她的来意有些猜测。他们措辞她很熟悉，就和一个世纪前，因为科维坦星不愿成为他武力的附庸，而将整座星球毁为一旦的泰坦星人一模一样——那个被赶出了自己的星球，流浪在广阔的宇宙间，居无定所却又强大到让所有人惧怕的泰坦星人。她从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人，但从卡帕嘴里听说过很多遍。 　　当初他来到科维坦星，介绍自己叫做萨诺斯，那个时候他采用了相似的措辞，“跟从我与否，是你们自己的选择。”然而在科维坦星拒绝了他之后，他反手就让他的走狗们，那些长着蜥蜴一般面孔的家伙侵略了她的家园，并最终用一个中微子炸弹一绝后患。 　　卡帕带着她和普罗米修斯，乘坐那辆飞船逃离了既定的轨迹，但命运的黑洞吸引力是如此之强，竟然在一整个世纪过去之后，还能将她重新拉进死亡的漩涡。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要找到她？ 　　为什么偏偏要将人类牵扯进来？ 　　格尔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面无表情地沉默下来。 　　“我猜也猜到了。只有他能说出那样的话还不觉得脸红，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奔波都还能笑眯眯的罗茜，第一次收敛了脸上的微笑，“任何人都不应该对别人做这种事。” 　　“闯进别人的家园，打破孩子手上拿着的玻璃蝴蝶，用枪口对着绝望的母亲，一脚踢断父亲的肋骨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做出错误的选择。哪怕他是个泰坦星人，也没有权利这样做。”她感到久违的愤怒犹如缓慢上涨的潮水一般涌上来，这股愤怒驱使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慢慢逼近正在合拢的气密舱门，直到脚尖抵在舱门上，才停下来，“可以发一点火吗？我很少生气，但现在这时候越来越难克制。” 　　她隔着舱门上的玻璃窗和格尔达对视，“当他们把你脑袋和四肢切开，换成芯片、仿生骨和追踪器，你是怎么想的？你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是谁么？” 　　格尔达不得不移开自己的视线，才能让数值一瞬间变得很奇怪的情绪处理器平静下来，有一种奇怪的冲动驱使她将手指抚上舱门上的玻璃窗，停留在任务目标的眼睛上，那对既天真又苍老的眼睛，此时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她身上，就仿佛曾经这样做了很多遍一般。 　　调节器却在此时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等到情绪处理器的数值重新恢复正常之后，她收回了自己不应该放在玻璃窗上的手。 　　“主人拥有这样做的权利，因为他是强者。而强者永远拥有选择的权利。”她平静地说，“柯克，守好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起，到了外星球之后罗茜物理上的特殊能力会被极大削弱，她在地球上表现出来的特殊性质比如说飞行，与地球的独特重力有关，一旦来到了重力不同的外星球很可能就没办法飞了 　　关于格尔达到底是谁还有小玫瑰的身世很快会揭晓的啦 第70章 掠夺者 　　在他们朝着目的地飞去的时候，格尔达显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深黑的太空中，有另一艘飞船已经盯上了他们。 　　“老大，我们真的要现在动手吗？”一个长着长脸的男人匆匆地跟在他口中的老大身后，“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艘飞船好像和我们之前锚定的那艘不太一样。” 　　“放轻松，克拉格林。你是想说我已经老眼昏花到哪艘飞船是我们的目标都看不清了吗？”有着一身蓝皮肤的外星人哑着嗓子挥了挥手，“我很确定就是这一艘，我们放下的锚定点就在——这里。”他在显示屏上点了点剑鱼的“眼睛”。 　　看着克拉格林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勇度·乌冬塔龇了龇他的一口烂牙，“好了，不要再犹豫了，是谁让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你只活一次，发财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截错飞船的下场吗？叫上兄弟们，我们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行啦，滚吧！” 　　克拉格林没有办法，只能咽下已经到嘴边的担忧，转头去提醒其他掠夺者们准备突袭。 　　“伙计们，准备好家伙，勇度说半个小时后行动。”克拉格林回到烟雾缭绕的休息舱，“目标是我们前方三万米的那艘飞船，我们等会儿分批开突进船上去。” 　　“过来坐会儿，克拉格林，我的好兄弟。”一个长着蓬蓬络腮胡的男人大力度地拍了拍他身边的床铺，将坐在床铺另一边的一个人震得颠了颠，“我们这次如果顺利拿到那个货物，能卖多少钱？” 　　“六十……七十万？”在络腮胡亲热地挎上他的肩膀时，克拉格林感觉自己的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了，“勇度说肯定不会低于六十万，死亡水晶在无存知地可是抢手货。” 　　络腮胡嘎嘎大笑起来，笑声之爽朗以至于他身边的烟雾都慢慢散开，“那就好，我的好兄弟。我们跟着勇度那么多年也不算白做，是不是？拿到这笔钱，我得先给我的老婆买一只好包，再给我儿子买一双好一点的靴子……”他越说越兴奋，手也越锁越紧，作为掠夺者之中身材最瘦弱的那个，克拉格林赶紧在他扭断自己脖子之前从他手下逃出来。 　　克拉格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也很为你高兴。” 　　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原本坐在自己床铺旁边抽烟的莽汉们全都动静不小地站起来，穿戴好自己的制服和装备，咳嗽着、打着嗝坐进自己的突进船从舰体脱出，向他们毫无察觉的目标包围而去。 　　“……华盛顿广场的玫瑰啊，是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年轻人在歌唱呢。”柯克，格尔达口中“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嬉皮笑脸而送死”的一等船员兼副官，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他从地球电台上听来的小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右边的房间里，背靠墙壁坐在床上、已经五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任务目标。 　　二十分钟前他们给她送来了早餐，但她似乎并不是那么想吃，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正在那儿渐渐枯萎，迎着地下室的寒风……”他又从她餐盘里挑出了一粒豆子，扔进嘴里，边嚼边往自己右边的房间看，那个男人也同样背靠着墙壁一言不发。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他朝柯克抛来冷冷的一瞥，而柯克回了他一个微笑，“感觉怎么样，保险柜？头还疼吗？三个小时前是我给你打的止疼针哦。” 　　面色不虞的男人用口型回了他一个“去你妈的”。 　　“唔，很有精神嘛。”他满意地回过头，虽然他并不知道格尔达叫他保险柜的原因，但是既然格尔达这么叫了，身为她的副官，柯克就得跟着那么叫。他看了看他们两个，又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番他们两个背靠背坐着的模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货物被放在了保险柜里，就不会跑掉了嘛。他不禁对他的长官的语言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是他也这么聪明的话早就当上舰长了，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苦哈哈地给别人当副官…… 　　飞船突然猛地抖了一下，柯克反射性地护住了往下滑的餐盘，但还是有几粒豆子掉在了地上，往前方滑去——飞船正在缓慢地向前倾斜，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将飞船的前部压得往前倾去一样。 　　罗茜睁开了眼睛。 　　房间外面突然喧嚣起来，她从自己牢室的小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到现在，飞船的颠簸已经变得非常剧烈了。“喂！”她拍了拍窗户，“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名叫柯克的副官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来，“原来你会说话啊，任务目标。” 　　“外面发生了什么？”罗茜抿了抿嘴，“为什么这么颠簸？”这个家伙在五个小时旅程的前半部分都在试图和她说话，而罗茜一次也没有理过，这可不太像她。通常情况下，他们应该能聊在一起才对。 　　“我不知道啊。”柯克向主控室那边看了一眼，“但我得到的指令就是守好门，所以……” 　　“你得到的指令就是一切吗？真是……”罗茜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不是机器人吗？我又没办法砸开这扇门逃跑，万一这艘飞船出了什么事故，我们大家一起死在这上面好咯！” 　　“喂，任务目标，不要说我是机器人！”有着一张大男孩面孔的飞船副官生气了，“我不是机器人，只不过是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机械替代了而已，那样让我更适合在太空工作和生活，你……” 　　他后面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一个不属于这艘飞船上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妈的，我早告诉你货物在这了，看守东西的人都还在这里呢。怎么可能会走错？” 　　柯克皱了皱眉头，朝他们走去，似乎说了些什么和“抢劫”还有“律法”有关的东西，但罗茜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话，因为一段轻松惬意的口哨声盖住了一切噪音。她靠近窗户观察着事态，口哨声是从一个浑身蓝皮肤的男人嘴中冒出来的，而柯克的脖颈处此时已经抵上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箭矢，尾羽正冒出猩红的光芒。 　　很快，两个手下从蓝皮肤男人身后走出来，他们三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将柯克控制住。蓝皮肤男人呵呵一笑，眼神还落在柯克身上，但脚步却在往罗茜这边走，“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遇上了掠夺者，不是所有人都能保全货物还全身而退的。”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批……”他的眼神转回来，落在罗茜身上，和小姑娘闪烁着疑惑的金色眼眸对上了。 　　勇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和那双眨来眨去的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他又回头去看原本守着这扇门的柯克。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右边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坐着的一个年轻人。 　　最后，他转动着脑袋试图在这跳走廊上找到第三个房间，可惜那样的尝试也失败了。 　　“你们是不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他操着他那沙哑的嗓音试探着问，“把货物全藏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柯克咬牙切齿地说。 　　“那批货物！”勇度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本就不算慈祥的面容此时更是穷凶极恶，“那批死亡水晶！你最好别想着骗过掠夺者，因为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的锚定点就在你们的前船舷上，你们怎么会没有死亡水晶？” 　　“你说的锚定点恐怕是我们的反光板吧？”柯克毫不退缩地瞪回去。 　　勇度转了转眼睛，一时四下安静下来，克拉格林尴尬地抿住了嘴，看上去恨不得自己的嘴巴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络腮胡的那只包和靴子看来是拿不到了。 　　“那两个人是你们的货物？你们是走私人口的？”半晌，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口问道，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两个人能卖多少钱？” 　　罗茜算是看明白了，格尔达他们遭抢劫了。不管这个一身荧光蓝的男人是谁，他看起来都并不比格尔达更加好惹，他使用的那种可以使用哨声控制的武器看起来更是危险，但这或许也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不论被卖到谁手上，都不会比交给那个泰坦星人下场更糟糕了，不是吗？ 　　“喂！蓝色老头！”她冲着勇度挤了挤眼睛，“他不肯说，我来告诉你吧。” 　　勇度将信将疑地凑近了一点。 　　“他们抓我来不是为了卖掉的，而是要把我交给他们的主人。”罗茜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煞有介事地说道，“现在看来你错过了之前的一笔生意，所以才想要在我们身上下手，对吗？我来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把我还有旁边这个地星人带走，他们一定会发布高额悬赏令来寻找我的下落，而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匿名去领赎金了。” 　　勇度：……是我的错觉还是这个小东西在教我如何买卖人口？ 　　“他们的主人是谁？” 　　“萨诺斯。”罗茜潇洒地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你刚刚抢劫了灭霸的飞船，懂我在说什么吧？有些路可是没有回头余地的。对了，虽然他的目的是我，但你最好把我旁边的这个地星人也带上，他也能值不少钱。”她朝旁边的牢室努了努嘴。 　　“萨诺斯？”勇度狐疑地问，“他为什么要抓你？” 　　“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很肯定就是他。”罗茜一本正经地说，“没办法，我有时候就这么招人喜欢。” 　　勇度用口哨控制着那根奇怪的箭羽刺穿了牢室的门锁，他的手下押着杰森走出来，罗茜观察到他常用的热武器已经全都被拿走了，紧紧皱着的眉头表示他现在正因为那一点非常不爽。 　　精神不错嘛。 　　“局面尽在掌握。”罗茜朝他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口型道。 　　在勇度·乌冬塔带走了任务目标和保险柜之后，柯克捂着被掐痛的脖子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格尔达，为她解了绑。大部分的充电仓仍然亮着绿光，显然在刚才的冲突中没有人从那里面苏醒过来，否则他们面对掠夺者的突袭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就因为他们愚蠢地将重力阀调到了1.5。 　　“现在怎么办，格尔达？” 　　“发布星际悬赏令。”面容冷静的女人第一次露出称得上发怒的神情，“罗瑟琳·法纳姆，种族科维坦，100万个单位。” 　　柯克已经开始在屏幕上输入了，“那那个人类呢？” 　　“我们都已经丢失了任务目标，保险柜还关我们什么事！不过看在他们肯定会待在一起的份上，填个50万好了。”格尔达冷冰冰地下命令，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被气的够呛，“掠夺者，我们走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坑爹星爵即将上场表演坑爹的108式 第71章 虚无知地 　　“用不着紧张。”罗茜一脸稳重地对杰森悄悄话，“不要担心，只不过是被人绑架到一个头骨里面来了而已，相信我，我经历过这种事情，在这方面有许多经验。”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局面尽在掌握。”杰森瞥了她一眼，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许多经验的样子，差一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伸出舷窗外去看外面的情况了，“不过让我感到安心一点的是至少我不会一个人客死他乡，这可比上次要好太多。” 　　不过现在外面的那些东西也的确有值得一看的资本，他们被绑上的这架飞船现在正飞进一个只能在游戏中看见的巨大赛博朋克式城市，鲜亮的黄色紫色灯光搅拌在一起，如同星星一般点亮了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燃烧着的霓虹灯下方人头攒涌，人群在巨大的光亮建筑中出出进进，无头苍蝇一般落在城市最大的那块蛋糕上吸吮营养。 　　虚无知地，在一个古天神的头颅中发展起来的地方，超脱于大部分的律法之外，在这里，没有限制，没有规则，你需要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以及尽最大可能从这里赚取财富。那个蓝色的外星人对他们介绍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来到这个地方是要干什么，不过就他的猜想来说…… 　　“乌冬塔先生。”罗茜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了，要不然她一定会捧着自己的脸颊做出她最擅长的星星眼，“请问我们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呀？” 　　就他的猜想来说，蓝色外星人会告诉那个白头发外星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外星人所以相性很好，还是因为罗茜有相当高的自来熟天赋，他们身为被绑架的货物，在这里竟然得到了还不错的待遇，只是被绑住双手扔到角落，没有遭到更多的虐待。而蓝色外星人显然还挺喜欢罗茜的。 　　果然，勇度·乌冬塔，那个凶神恶煞的掠夺者首领，转动了一下他猩红色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为了那句甜甜的先生，他耐心地解释说，“这里有银河系里最大的黑市市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泰坦星人抓你去想要做什么，但我猜你一定不会在他手中活下来，所以我打算就在这里把你卖掉。” 　　“你已经找好买家了吗，乌冬塔先生？” 　　“像你们这样身上背着那样高价悬赏金的家伙，永远不愁找不到买家。” 　　坐在勇度身边的一个掠夺者听了一会儿，发现有什么不对，粗声粗气地说，“老大，我们不打算用他们来换赎金了吗？总赎金可有一百五十万呢。这可是一笔比买卖死亡水晶还要值当的交易。” 　　“你个呆子！”勇度横眼瞪他，“我们把这两个人抢过来的事情，飞船上的那几个人难道不会和灭霸说？没有人能从灭霸手上抢东西，我们也不例外。你现在重新卖给他们就是自找死路，还不如让别人替我们受这份罪。就算有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飞船悬空在一个写了P字的方格内，缓缓熄火停了下来。 　　“走吧，科维坦星人，以及……地星人。”说到这里，勇度停顿了一会儿，盯住杰森的眼睛，“曾经我也认识一个地星人。不过到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见面就不得不打起来的程度了。” 　　掠夺者们采用古埃及贩卖奴隶的方式，用一条绳子将罗茜和杰森一前一后地绑在一起，牵着他们穿过人潮汹涌的集市，在一个看起来像赌场的地方前面停下来。“克拉格林，夏普，你们在这外面等我。”蓝皮肤的掠夺者首领竖起了自己的领子，“我去为这两个货物找买家。你们看好他们两个，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长着一脸络腮胡的掠夺者不屑地瞥他们两个一眼，“他们要是敢跑，我就用他们的皮子来给我老婆做包。况且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地星人能跑到哪里去。在这里，他们就算跑了也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但他们错了。 　　罗茜和杰森互相对视了一眼，用一次默契的眨眼确认彼此都收到了准备行动的信号。这是他们今天做的第二个错误选择，第一个是登上灭霸的飞船将他们带了出来，第二个就是给了他们这样行动的机会。 　　杰森微微弯下了腰，随时准备让络腮胡体会一下来自地星人的招式，虽然他常用的枪早在登上格尔达的飞船前就被搜出来扔掉了，但他在蝙蝠侠那里学到的体术可不会被搜出来扔掉。 　　但就在这时，一只小浣熊路过他们身边，被路人挤得撞到罗茜的小腿上。罗茜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直立行走的小浣熊，注意力不禁被吸引到他身上，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会走路的小浣熊！” 　　“喂！看着点路，你这个天杀的呆子！”他看着娇娇小小十分可爱，但声音却格外粗犷，他骂骂咧咧地教训了一顿那个挤他的人，又回头反驳罗茜的话，“注意你的语气，白化病女人……见鬼了。”火箭皱着眉头打量这个白发金瞳的女孩，一时之间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相似的东西。 　　“会说话的小浣熊！”她更惊奇了。 　　“喂！不要瞧不起人！”火箭暴脾气地吼道，被络腮胡拦了一下，作势就要和络腮胡打起来。 　　来到虚无知地准备做一笔交易的彼得·奎尔在这时从人群中挤到火箭浣熊身边，将他劝了下来，随意地瞥了一眼罗茜又往赌场内走去。两秒钟后，他又倒退着走回来，指着罗茜“嘶”了一声。 　　克拉格林警惕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你们想要做什么？劝你们不要动掠夺者的东西，你们会被掠夺者追杀的。”他说完，才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勇度的那个地星人儿子，指着他大叫了一声，“彼得·奎尔！是你！小兔崽子！” 　　“啊，是你！”奎尔也惊恐地指着他大叫了一声，瞬间就知道了现在勇度肯定在不远处，他前段时间才用一个巨魔娃娃狠狠地坑了勇度一顿，现在正和他们闹不和呢，他拎起火箭拔腿就想跑，但又想起了那个白发金眸的小姑娘，啧了一声，回头用枪打断了绑住他们的绳子，“不管我有没有认错，告诉普罗米修斯他欠我一次！” 　　络腮胡想要追上去的时候，第三第四根肋骨被红头罩一脚踢断，他想要从口袋里掏武器，可惜那只伸进衣服里的手被男人一把拉住，下一秒他看见的就是那个地星人俯视他的眼神，顺带还有自己已经多处粉碎性骨折的右臂，地星人手上还拿着他的枪，正在仔细地检查。 　　解决了块头更大的络腮胡，他转头向罗茜的方向看去，小姑娘的衣服多了一个孔，而名为克拉格林的掠夺者肩膀上多了一个汩汩流血的伤口，杰森看着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最终还是将手指捏紧，一拳打在克拉格林的鼻梁上，将这个掠夺者打晕过去，然后欣喜地回头，想说些什么，就被络腮胡在身后开的怒吼吓得赶紧撒腿朝他跑来，“走吧走吧！” 　　他们在虚无知地的小巷和隐蔽的岔路口拐七拐八地跑了二十分钟，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还记得我说什么吗？”罗茜洋洋得意地举了举她重获自由的双手，“局面尽在掌握。” 　　“嗯。”杰森谨慎地探头出去观察了一下拐角，才带着她走进这条小巷，“虽然我们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依靠运气，有没有人说过你运气真的很好？” 　　“普罗米修斯说过我活到现在全都是靠运气。但是只有运气好的人自己才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她兴致勃勃地跟在杰森后面，“我饿了，你呢？” 　　这时他们正好路过一个路边摊，罗茜留心看了一眼，那长着两个犄角的摊贩卖的似乎是某种昆虫腿和棉布絮的混合体，旁边摆着的酱料看上去也像是从下水道里刚刚捞起来一样。她露出一个有点纠结又带着嫌弃的表情。 　　“就算你快饿死了，也不能委屈自己吃这种东西。”杰森冷酷无情地将她从这里拉走，“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才好。”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租飞船的地方！”罗茜灵机一动，“或许我们可以从那里找到一艘可以带我们回去的飞船。” 　　十五分钟之后，罗茜和杰森来到了虚无知地最大的租车行。 　　“您好，摩罗毕飞船租赁行~”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螳螂，见到两位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旅行者，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屑，而是拿出了十成十的热情，“请问您想要看哪一款宇宙飞船？摩罗毕可以提供合适您需求和预算的所有飞船！” 　　罗茜偷偷瞄了一眼放在正中间的那辆酷炫大飞船旁边的价格表，又仔细地数了数那上面的零，脸上的端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杰森显然也看到了同样的价格表，他不动声色地用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肘轻轻捅了捅她。 　　“咳咳。”罗茜赶紧清了清嗓子，微微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我们需要一辆能带我们前往太阳系的飞船。” 　　“很好。”大螳螂用他的复眼礼貌地看了看他们，用自己右钳子示意他们跟他来，“那么我推荐我们的最新的小型载人飞船破浪者三号，能够提供超过50km/s的平均速度，油供也十分优秀，每两光年只需要半夸脱的高聚缩液体化合燃料，当然对于这样高性能的新型飞船，我们给出的价格也相对高昂一些——五百个单位一天。你认为您可以接受吗？我们在太阳系也拥有分行，您可以在那里归还飞船，当然，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您预支两万个单位的定金。” 　　罗茜和杰森互相对视了一眼，他微微向螳螂倾身，放小了声音，“如你所见，我们在来的路上就花完了大部分积蓄，你看，有没有更适合我们的——物廉价美的选择？” 　　大螳螂彬彬有礼地沉默了一会儿，也放低自己的声音，“可以请问一下二位的预算大概有多少吗？” 　　“咳咳，两，咳嗯！两块。”罗茜一边咳着嗽一边说，难为情地转开了眼睛。 　　因为咳嗽声而错过了那个具体数字的大螳螂微微躬身，“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您说的是两万吗？” 　　杰森镇定地说，“我想她说的是两块，先生。” 　　大螳螂艰难地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干巴巴地说，看得出来他的两个口器开合的速度都变慢了，“在这个价位里，我想我只能为您提供一个备用打火手柄，先生小姐。请问您需要吗？” 　　“呃——我还有一个这个东西。”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腕，那上面正挂着一对古朴的青铜手环，“这可是绝了版的科维坦星科技，你觉着用这个可以抵多少钱？” 　　大螳螂表示自己非常感兴趣，于是将他们的经理叫了出来。当然，那位经理刚出来没多久就捂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打滚了，在那只大螳螂将他们礼貌地请出去之前，杰森赶紧拉着不死心的罗茜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匆忙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有一只小浣熊正暴躁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而在它旁边的男人正一脸便秘地打电话，“我怎么知道那就是你那个倒霉妹妹啊？你还不如自己来一趟快一点，我们在虚无知地——但是我得告诉你，她身上已经背上了高额的赏金，你最好快一点，等你来了，她说不定都已经被抓到其他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 　　小玫瑰和杰鸟：用两块钱去租车 　　最后一段灵感来自于《蒂凡尼的早餐》，赫本和佩帕德穷的叮当响，故作镇定地去逛蒂凡尼的那一段 第72章 第四悬臂 　　蹲在一个静止于半空中的吊机悬臂上，罗茜深沉地说，“金钱有这样一个特殊之处，一旦数量足够大，它就会拥有自己的生命，甚至自己的道德准则。” 　　“现在我们被困在异国他乡，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忧伤地接着说，“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身无分文。金钱最终将它的报应扔到了我的脸上。”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棉絮裹昆虫腿，小小地打了一个穷酸的嗝。 　　“至少我们还活着，而不是被某个半机器人抓给一个泰坦星人。”杰森蹲在她旁边，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人群，“只要还活着，就总有方法的。而且我早就告诉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有很多种方法能在这里搞到钱或者离开的途径。” 　　“比如？” 　　“抢劫。”杰森说完便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觉得那是个好主意的，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把它当做最后一种保险手段。”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哈，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 　　“嗯？”罗茜将脑袋凑过去。 　　“我的手表显示现在准备跨年了。”杰森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试图矫正这个错误，“欢迎来到2022年，小外星人。” 　　“但我们才离开地球两天。”罗茜伤心地说，“我知道时间的流速会根据引力的改变而随之改变，但这也太离谱了。我们现在在地球上的朋友们会知道我们离开了吗？万一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该怎么办？我们不会要留在这里打工攒钱……”她恐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哪，杰森！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吧……” 　　罗茜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完全成为了背景音，杰森花了一点时间想象他们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的下场，但似乎注意力总是转移到其他地方上去……蝙蝠侠和他的那群呆子跟班们会知道他不见了吗？ 　　蝙蝠侠会花时间寻找他吗？ 　　还是说只会认为他在全世界的其他地方继续那些并不光彩的生意，甚至杀人放火？ 　　他是不受信任的，他完全清楚这一点。直到现在，他碰见神谕的时候都会被她说教一顿，蝙蝠侠被他气得不行的时候也会口不择言说他是杀人犯……但他身边的这个小外星人不会是这样。 　　他还记得看见电视上那些新闻，罗茜在受到群众的攻击的时候，所有的复仇者都选择站在了她这一边，就连很少站队的美国队长都站在了她身边——给予她足够的底气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当然，哥谭这边的家伙也几乎全都站在了她这边。如果她突然消失了，那些家伙肯定会发现的吧。 　　但如果他消失了呢？过了多久才会被发现？除了身边这个小外星人，还会有人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吗？ 　　罗茜突然的沉默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他低声询问。 　　“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她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他的脸上，捏来捏去，“我都没有难过我要在这里开始我的打工生涯，你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她毫不留情地扯成奇怪的形状，“我要是二十多岁就长褶子了，肯定就是因为你。” 　　罗茜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认真地说，“你在这里别走动，等我一下。” 　　杰森莫名其妙地看着白头发的小外星人匆匆消失在人潮之中。 　　罗茜虽然并不完全知道杰森难过的原因，不过大概也猜出来了。大家都知道如果她消失了，肯定是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自己交给那个女人了。可那天除了普罗米修斯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红头罩也和她一起被抓走。 　　杰森就像是离群索居的黑绵羊，永远按照自己的指南针孤独地行走，就算有一天慢慢沉入了流沙，也不会发出求救的声音。 　　罗茜经过令她眼花缭乱的路边商贩，视线在那些奇怪的干燥植物、泥巴一样的混合汤药、会发出唧哇怪叫的三眼小怪兽流转着。她想找些更加地球化的东西拿来逗杰森开心。 　　罗茜低着头在那些小商品之间寻找着，一拐便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因为她低着头的原因，她错过了那条小巷上挂着的牌子。 　　那个闪烁着红光的木牌上写着，“Red Light District”。 　　她一走进那条小巷，就感觉身边路人和自己的肌肤接触变多了，甚至有一个长了六只眼睛的蓝皮肤漂亮姐姐娇笑着陪着她走了一段，一边向她介绍着路边卖的各种会动的小玩具，罗茜还没看懂那些会前后摆动的小玩具是干嘛用的，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冰凉凉的触手给拉住了。 　　“小妹妹，想看些什么呀~” 　　“噫耶——你干嘛！？”那只滑腻冰冷的触手一缠上她的手臂，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五官都不自觉皱了起来。她飞快抽回了自己的手，皱巴着脸看着自己手臂上灰绿色的黏液和往下滴的透明液体。 　　触手无视了她的拒绝，暧昧地重新缠上来，停在了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环上，用它的小吸盘在那上面摸索了一圈，“我曾经见过这个手环……你是科维坦星人？” 　　那个高约七英尺、浓妆艳抹的半章鱼雄性外星人挪到了她身边，带着浅黄色小吸盘的触手仍然停留在进攻性手环上：“科维坦星的小妹妹怎么会在这里呀？”他光裸着上半身，健壮的腹肌沿着线条精致的腹股沟消失，逐渐变成章鱼那样的长腕。他的脸蛋俊美如同希腊神话中某位神明，浓妆艳抹却不显得艳俗，反而给他的存在增添了一抹不可忽视的邪魅。 　　被他嘴中的小妹妹雷得半天没回过神的罗茜：“你知道科维坦星？” 　　“唔~”他暧昧地凑近了她，嘴角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视线在她身上滑来滑去，“你和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我差点就没认出你来。我的眼神已经不太好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进来说吧，小罗瑟琳。” 　　“你还认识我？我怎么不记得曾经见过你。”罗茜一脸疑惑地和他走进他的店铺中，在他们的头顶，店铺的招牌上写的是“热情♂触手”，触手二字被紫红色的灯光环绕加粗，旁边附有一只小章鱼的简笔画。 　　“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常常来找我，让我帮他带着你和那个臭脸的小男孩，卡帕曾经还给人家起了一个可爱的昵称，小纳西~不过在你们的星球毁灭后，我很快就搬家搬到虚无知地来咯。” 　　那只有着一头鲜亮紫发的章鱼人摇摆着自己精壮的腰肢往前蠕动着，漫不经心地带着罗茜走过了一群朝她投来探究目光的半章鱼人，店铺内四处可见半垂的红纱和以深红色为基调的奇怪油画，上面要不画着几个章鱼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要不就是某只章鱼人摆出奔放姿势的单人画像，罗茜挺直了自己的背脊紧紧跟在那喀索斯身后，生怕在路上又被某个触手给拉走。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不该进的地方。 　　“不过不要误会了，小罗瑟琳，卡帕来找我不是因为他对我们感兴趣喔——卡帕是个非常正直的孩子，他经常来这边做生意，而我们章鱼人拥有非常完善的情报系统。直到现在，他的一些老主顾都会来问我卡帕是不是还在继续干活，制造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他突然猛地一回头，坏笑着用两只触手抱住了一头撞进他怀里的罗茜。看到她震惊到呆滞的表情，又哄着她帮她擦掉了满头满脸的粘液，“哎呀，怎么这么不禁开玩笑，好啦，和叔叔说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们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走进一间燃着熊熊火炉的书房。那喀索斯顺滑地蠕动到了书房中唯一的桌子后边坐了下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了一张装裱起来的相片，“你瞧，这就是卡帕和那喀索斯叔叔我年轻时一起的拍的照片。那时候他常常对我说，你和那个小男孩是他最满意的造物，他真的很爱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吗？” 　　照片中那个拥有冰冷绿眼睛的男人，竟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一只手挎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内敛的章鱼人，另一只手举着啤酒像摄像头致敬。 　　他一说出自己的名字，罗茜突然就回想起来了。 　　除了需要他们兄妹俩干苦力的时候，卡帕很少在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带上他们，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有时会被送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里面全是奇奇怪怪的人，有一个不太爱说话的、清秀内敛的章鱼人会照看他们一下午，用自己长长的腕陪他们玩无聊的橡胶益智玩具。 　　罗茜冷静地看了一眼照片，又悄咪咪地对比了一下那喀索斯现在的模样。他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一副媚骨天成的样子。 　　完全不怪她没有认出来好吗！ 　　“当初灭霸的手下偷溜上了父亲带我们离开的飞船，杀了卡帕，而我乘坐逃生舱去了地球。”罗茜垂眼看着那张照片中面容年轻的卡帕灿烂微笑的模样，“现在，灭霸又找上了我。我设法逃了出来，但只能被困在这里，还在想回去的办法。” 　　“唉。我很希望我能帮助你，可惜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存钱的人。”那喀索斯沉默了一下，“但你也不用太难过他没能陪在你身边，卡帕毕竟只是个地球人，身体素质和你们比不得的……” 　　罗茜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地，地球人？”她说，“但那是不可能的。卡帕活了七八十年都没有变老，怎么可能是地球人？他怎么可能来到那么远的尘埃星系？地球上的科技完全没有发达到那种程度，那几乎……” 　　“卡帕永远有他自己的小秘诀，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成为卡帕。哎哟，那种驻颜的仪器我到现在都还没借来，现在他死了，我算是再也用不了啦。”那喀索斯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说，“但他的确是地球人，他有一次喝醉之后亲口说的。是你妈妈来到了地球，找到了你父亲，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地球，去到了科维坦星。我也是在那里遇见他的。” 　　“这是他原先送给我的一些小东西，我用不上的，不如送给你吧，也算是那喀索斯叔叔最后给你的一点心意。” 　　“另外，卡帕以前经常和一个叫做收藏家的人做交易，他现在就在虚无知地，或许你能在他那里找到更多的线索。再见，小罗瑟琳。” 　　罗茜抱着一个小纸箱从“热情♂触手”走出来，茫然又满心沉重地往回走，不知道未来迎接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伟大的、无所不能的父亲其实和她身边所有的地球人一样脆弱，她那柔弱多病的母亲反而才是科维坦星人，那她呢？她可能会是一个地球人和外星人结合后的变异产物吗？那就是为什么她和父母、身边所有的科维坦星人都那么不同？ 　　一直到走回了之前的那个吊机悬臂，她才看了一眼纸箱里的东西，几乎只能称得上一堆杂物。一只银质的打火机，装在纸盒里的灰黑色的小棍棍，能上发条的小鸭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发着红光的简制炸弹，那是罗茜自己的手笔，看起来被卡帕毫不在意地转手送给了别人。她把小炸弹收进口袋里，又将那个纸盒拿出来，看到上面“Made in China”的字样，旁边还有小小的一行英文，介绍说它是一种冷烟花。 　　至少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吧。 　　杰森听见声音，回过头去，小姑娘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双手怀抱着一只脏兮兮小纸箱，衣角还在往下滴着奇怪黏液。 　　“你去捡垃圾了？”他皱着眉头问。 　　“都快难过死了，你还要说我。”罗茜撇撇嘴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我找到了冷烟花哦，要一起玩吗？” 　　“无聊，你还不如真的去垃圾堆里找点吃的。”杰森评价她，不过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小小灰色棍子，一时间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罗茜将打火机伸过来点燃那些小棍子的顶端。 　　那些灰黑色、平平无奇的小棍子瞬间迸发出绚烂而明亮的火花，犹如点点星光从深黑的夜空坠落，照亮了他们两个的脸颊。 　　杰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跑了一趟出去，只为了和他一起点冷烟花玩，但当他抬头看进了罗茜的眼睛，他第一次看见了虚无知地之上的那片宇宙，暴雨般的星光，在他触手可及之处颤抖着，而晚风就在他的指尖回旋歌唱，吹来她发间温暖的香气。 　　“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用害怕哦。”她慢吞吞地说。 　　宇宙运行规律并未忽略渺小的他，一颗星星沿着漫长的道路抵达他的身边，正用其微不足道的光亮温暖着他的眼眸。 　　那对载满星星的眼睛注视着他，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带着乖巧的谨慎和玫瑰味的温柔，观察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一扇难以敲开的门外扭捏地不愿离开。 　　他们在第四悬臂独自庆祝这个没有人知道的新年。 　　她打量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又继续说，“对不起啊，把你扯进这种事情里来，简直糟糕透了。本来是想要找些什么来逗你开心的。现在看来，我们就像是两双落单的袜子一样悲惨。” 　　“那我是拉长、变形了的那只。”他说，“上面有很多洞，执拗而阴沉。” 　　“而我是一只平庸的白色棉袜。” 　　“不。” 　　她低落的仿佛一只随时可以将脑袋插进沙子里的小鸵鸟。杰森伸出手拍了拍小鸵鸟的脑袋。 　　“你会是玫瑰一样可爱的红色，太阳一样吸引人的金黄色。”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为国家发明出火箭技术那么牛的科学家老爸，有一天突然回家告诉你，他那么牛其实是因为他是外星人，差不多就这么震惊 　　小玫瑰：你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红灯区逛一圈就回来。 　　晚点儿还有二更。 第73章 收藏故事 　　在和杰森讲述了她在红灯区的遭遇后，罗茜看了看表，发现杰森到现在为止已经有30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于是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可以躺一晚的地方，罗茜守夜，让杰森结结实实地睡了六小时。 　　她盯着面前跳动的火光，一时间有些出神。 　　她想，哪怕现在有个人来告诉她，她其实是卡帕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孤儿，拥有不论和科维坦星人或是地球人都截然不同的性质所以才生活得那么奇怪，而她身上肩负的使命最终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星球和宇宙之间的和平，她都能相当平静地接受了。 　　她回头看了看睡梦中的杰森·陶德。他并非一个典型的好人，但罗茜在所有的地球人里面最喜欢他。不论等他们找到那个名为“收藏家”的人之后，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罗茜想，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杰森手脚双全地回到地球。 　　那就是她的能力的意义，难道不是吗？像一面盾一样保护她喜欢的人。她从小保护卡帕，保护普罗米修斯，到现在她便保护她喜欢的地球人。 　　虚无知地没有天亮与天黑之分，所以杰森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只有他身旁仍然燃着的篝火放射出一点光线，罗茜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旁，见他醒来，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仍然是一个和她平时一般无二的微笑，但杰森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醒了？我们去找收藏家吧。” 　　想要在虚无知地找到收藏家并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坦利亚·提万的大名每一个虚无知地的居民都知道。 　　收藏家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外貌的宇宙元老，不老不死，据说已经在宇宙中孤独了度过了几十亿年，在这些漫长的岁月中，他借以打发时光的方式就是收集宇宙中各种各样奇妙的珍贵文物和生物，到了最后，这种收集的爱好已经成了一种瘾，驱使他付出各种代价得到自己喜欢的收藏品。 　　罗茜一脸好奇地蹲在滔滔不绝讲述收藏家故事的流浪汉面前，“几十亿年？他一定收集了很多好东西。”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杰森，“说不定他能看在老爸曾经和他做过那么多交易的份上，送我们一辆飞船之类的——他这样有钱的人，应该早已经脱离了在乎金钱的低级趣味了吧。” 　　她又转向那个一头白发的流浪汉，“请问我们能在哪里找到收藏家？” 　　“唔，一直往东走，等你到了，你会知道的。”老流浪汉打了个呵欠，重新拉高自己的毯子缩回角落，等他们转身走开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叫住他们，“年轻的地星人！” 　　杰森回过头，那个缩回自己毯子里的老头只露出一对闪烁精光的眼睛盯着他。 　　“你现在离开那个孩子，或许会更好。”衣衫不整的流浪汉说，一只手在挠着自己胸口的毛，“让那孩子一个人面对她的命运，也许对你们两个来说是更好的结果。若是执意要一起走，说不定会招来大祸，死很多人也不一定。” 　　杰森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管你在说什么，老头，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抛下她一个人离开。” 　　“究竟因为什么这样执着？就算她因此受伤也不要紧？”流浪汉紧紧追问，似乎在打量他的神情，“那样也要跟她一起走？” 　　“在那之前，”他说，“我会保护她。”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要紧？” 　　罗茜已经走在了前面，杰森低头思索了一下，朝那个流浪汉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唉……”流浪汉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从来没人听啊……” 　　他们走出这条小巷，正想往东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他们在那里！”罗茜一回头，看到一群分散在人群中的雇佣兵，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而其中的一个正指着她大声提醒自己的同伴们任务目标的出现，很快，分散的雇佣兵们聚集在一起，向同一个方向——他们的方向赶来。 　　看来格尔达他们确实已经如她所想发出了悬赏令，现在已经有雇佣兵朝着他们来了，而且人还在越聚越多。 　　格尔达的悬赏令上到底有多少钱啊？罗茜不可置信地数着那些雇佣兵的数量，没有一百也不少于五十了。 　　“还愣着，跑！” 　　杰森将她拉得一个踉跄，罗茜赶紧收回目光，跟上杰森的脚步，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但显然即使她避过了大部分的人，在这样拥挤的地方也还是大幅度地降低了她的速度。对于罗茜来说，来到外星球之后她最不习惯的一点就是因为重力的改变，她没办法像在地球上那样轻松飞行了。 　　但杰森显然没有这个困扰。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自己在哥谭当义警的丰富经验，利用周围的环境为自己提供最大的便利——旁边的小摊上卖的东西几乎全被他顺手弄倒在地，一时间，地上又是密密麻麻爬来爬去的小虫子，又是四处滚动的奇异水果，罗茜一回头，一个从头武装到脚的雇佣兵正被某种奇怪的黑色液体裹住全身，很快便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好耶！”她一矮身躲过一个外星人横在她头顶的手臂，紧紧跟在杰森后面，“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危险嘛。”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人群骚动起来。在她前方，杰森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用掠夺者那里抢来的枪给予反击，刚才那个开枪的雇佣兵几乎是应声而倒。 　　“这边！”杰森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带着她回到往东的方向上，他们在身后雇佣兵们的追击下又东跑西藏了好一会儿，才在眼前看到那栋奇怪的建筑。 　　罗茜马上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流浪汉说他们到了就会知道的，与周围破败不堪的商铺装修相比，这里的装潢豪华得堪比一群夸西莫多中的克洛德神父，趾高气昂地伫立在一片脏乱之中。 　　“我们是来……”罗茜急匆匆地和站在门口守卫的士兵说，但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来意，就有一个粉红皮肤的外星女孩从里面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微微点头道：“提万先生知道你们要来，正在等你们。” 　　身后雇佣兵们已经追了上来，粉红皮肤的女孩歪了歪脑袋，扬声对那些跃跃欲试的雇佣兵们道，“不允许在这里对提万先生的客人动手，还是说你们从来没有了解过这里的规矩？” 　　雇佣兵为首的那个礼貌地打开了自己的面罩，“卡瑞纳小姐，我们当然了解规矩。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 　　罗茜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和杰森一起走了进去。 　　“陶德先生，提万先生只想见罗瑟琳小姐，请你在这里等一等吧。”说完，杰森被另一位侍者打扮的人领走，卡瑞纳带着罗茜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是一个由黑色头骨、晶莹的玻璃制品、被封存在液体中的生物尸体、涂抹着诡异图腾的石碑组成的房间，但站在中央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会埋没在这些奇景异色中。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古怪的香气，像是将什么香料烧成灰之后吹散在空气里，让人闻了想要打喷嚏。 　　罗茜的注意力被自己右边摆着的一个收藏品吸引过去，那上面的标签显示这是一具“红矮人尸体”，收藏于20年前。她看着那具漂浮在防腐液体中的尸体转动过来，不禁感到胃里一阵不适，移开了眼神。 　　“向您介绍伟大的坦利亚·提万，收藏家。” 　　那个肤色苍白的男人从桌子前被剖开的一个什么东西前抬起头来，取下自己的眼镜，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他一头短发梳成相当时尚的发型直直向上竖起，活像一把扫帚插在光脑门上，“久闻大名，还是第一次见面，罗瑟琳。” 　　他说话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提万踏着气定神闲的步子朝她走来，边走边取下自己手上的手套，如同鹰隼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看看你，神奇小家伙。卡帕一直不让我见你，原因就是这个。”他呵呵地笑了几声，“他怕我见到你就忍不住提前预定你的尸体，我也的确想那么干，哪怕你活着的时候更加具有收藏价值一点。” 　　“怎么样，想不想成为我的藏品？”他颇具引诱意味的凑近她低声说。 　　“还是免了吧，提万先生，我还没有活够。”罗茜不卑不亢地拒绝，“是那喀索斯告诉我你曾经经常和我父亲做交易……” 　　她抿了抿嘴唇，“我想从您这知道更多有关我父亲的消息……还有关于我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卡帕是地球人，然而地球人是不可能和科维坦星人结合生下孩子的。我想知道我和普罗米修斯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想从收藏家这里拿走什么东西吗——？”提万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你得拿其他的东西来换，这个世界可没有掉馅饼的道理，罗瑟琳，哪怕我对你再感兴趣也行不通。”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腕上那一对镯子扒了下来，“进攻性手环，卡帕没有给你看过的几样东西之一。我想他死了之后，你再也没办法从他那里拿到这样的东西了吧。”她干脆利落地给他演示了一下手环的功能，射穿了横挂在房间中央的旗帜。 　　“罗瑟琳，那个旗帜已有三万年的历史，月球人曾在月壤上挥舞这面代表胜利的旗帜——不过没关系。”提万抬头看了一眼那面旗帜，撇着嘴接过那对手环，打量了一下，“千真万确是卡帕做的东西。我接受了。” 　　他转头将手环收了起来，低着头用黑眼珠看她，“你想知道卡帕的事情？那个蠢人本来有机会成为银河系最伟大的发明家，却为了一个女人跑到了尘埃星系，为生计整天做些武器和不入流的小玩具……我早年和他相当熟，简直对他了如指掌。” 　　“跟我来。”他挥了挥手，带她走过一间间收藏室，在那些巨大的收藏室里，罗茜甚至看见了浑身长毛的猛犸象和栩栩如生的剑齿虎。退开一步，她在这间收藏室门口的牌子上看见“地球”的字样。 　　“这是真的吗？”她一脸吃惊，在得到了提万的许可后凑近那只猛犸象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在感受到那些仍然柔软的长毛之后才一脸叹服地夸奖道，“就像还活着一样。” 　　“哦，他们的确还活着。”提万阴阳怪气地笑了一通，“不过不大符合你们意义上的活着罢了。” 　　闻言，罗茜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指，继续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越往里面走，光线愈发暗淡，他们最后走过一道直直的走廊，一直深入到四周光线全然消失，身处地地道道的、不折不扣的完全黑暗之中为止。 　　“别担心这黑暗，记忆的储存不能有任何光线，否则长年累月便会逐渐失真，当我过了上千年后再回来看这些记忆的时候，甚至会在记忆里看见大团马赛克。这个道理也是我在一万年前才意识到的。”提万的声音在她前方指导着她，“只顾往前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3 　　前方小虐怡情~ 第74章 最佳造物 　　罗茜低着脑袋听他的脚步声一味往前走，一边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她没听错的话，提万刚刚说的是储存记忆？她实在想不明白记忆该怎样储存，难不成像魔法故事里说的，用根长魔杖搭在太阳穴的地方，念个咒语就抽出来一条长长的银线，放进名为冥想盆的水盆里，仿佛洗脸一样吸一口气闷头扎进去，就能像看电影一样看到记忆中的故事？ 　　还是第三人称的视角。 　　她一时间有点担心如果是那样，抽出记忆的时候会不会疼得厉害，或者一口气没憋住该怎么办。 　　“你停下步子，摸到那个椅子便坐下来，两手搭在扶手上乖乖坐好。”提万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不一会儿又重新靠近，在完全的黑暗中，罗茜感觉自己被戴上了一个帽子一样的东西。 　　“感觉可能有点奇妙，不要叫出声。”提万说，“会吓到我。” 　　什么东西插进了她戴的那个帽子里，一瞬间，眼前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一种往下坠落的失重感却从头到脚袭来，就好像坐着的那个椅子突然消失，而脚底是万丈深渊，她一头栽倒下去—— 　　“哇啊啊啊——！”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失重感觉消失的时候眼前骤然变亮，卡帕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第三十五次实验……”他的绿眼睛没什么感情地盯着眼前，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轻佻，“结束。我开玩笑的，还没开始呢。我猜这次又是失败，但塔罗让我把这个东西记下来，所以我就记了。” 　　他稍微离镜头远了一点，拿起摄像头对准周围的环境拍了一圈，“各位观众，现在我们来到的是我的实验室aka车库，你们正看到的就是我的超级酷炫大飞船。因为她总是被我撞烂，所以我不忍心给她取名字。”镜头对准了罗茜熟悉的那艘飞船，并且围着她绕了一圈，重新回到车库的正面，镜头的左上角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实验台旁边悄悄观察。 　　“普罗米修斯，过来。”卡帕显然看到了他，热切地朝他摆了摆手，接着，一个打扮得乖乖巧巧的男孩子平静地走进镜头中。 　　“是的，父亲。”他的声音冷淡而透露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 　　“妈妈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叫我父亲，小家伙。”卡帕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随你喜欢怎么叫都好。这个小男孩是我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世界上最乖的孩子。”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冷淡了，这一点我在下一个实验品上会改掉。” 　　罗茜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实验品是什么意思？ 　　“啊，说到第二个实验品，我们来看看……”镜头还没转到室内的的其他东西上，一阵巨响裹挟着震动便让镜头变得模糊起来，紧接着，似乎是摄像头摔在地上，罗茜现在只能看见地板。 　　“卡帕！给老子滚出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出现在背景音中，“那天我和你做买卖的时候，你拿走了老子的宝石！现在提万来找老子的茬，你给我……” 　　暴怒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小男孩语气倦怠地说，“父亲，要他死吗？” 　　“等一下。”卡帕称得上温柔地说，“亲爱的阿尔莫，我可不知道是谁拿了你的宝石，就好像我不知道是谁捅了尤里乌斯·凯撒第一刀。提万会拿到他的宝石，但你别找上我这里来，我妻子不喜欢吵闹，不然下一次不会叫你这么好过，明白？普罗米修斯，把宝石放进保险柜里。老天，我刚刚是就这么把它放在实验台上了吗？……” 　　画面中断在这里，眼前重回漆黑。 　　黑暗中罗茜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实验品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打破沉默，突兀而尖锐。 　　“你还是叫了。”提万的声音有些怅然，“神奇小家伙，我原本以为你与别人不同。不过那么多人中没有人不叫，或许我要求不该这么高。” 　　“实验品是什么意思？”她执拗地问道。 　　“哦，他这么叫你？”提万阴阳怪气地呵呵笑了两声，“别担心，你不是实验品，你们可是唯二的两个成品，再没有多余的实验供他继续了。” 　　“实验品……”罗茜还想问的时候，第二个东西插进了她脑袋上戴着的帽子里，又一阵失重感过后，她看见了塔罗的脸。 　　“卡帕，别闹。”那个美梦一般的女人微微撇过头，笑着躲开向她伸去的一只手，“都说了现在不太舒服。” 　　“嗯？哪里不舒服？”罗茜听见卡帕的声音成了画外音，似乎现在的角度成了卡帕的第一人称。 　　“心脏。”塔罗眯着眼睛，“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心跳的太快。今天的实验结果怎么样？” 　　“还不错，小东西睁眼了。我还没有想好她的功能应该是什么，从提万那里借来的宝石能力非常强大，几乎没有限制。但我不应该让她一下子学会太多，对不对？不能让她的能力反过来伤害到我们。”他说，弯下腰亲了亲塔罗的手指，“你想给她起什么名字？” 　　“罗瑟琳。”塔罗狡猾地笑，“既然你问了，就不能反悔。” 　　“但那是你想要给我们第一个小女儿取的名字。” 　　那个笑容染上了些微的寂寞，“但我们没法有孩子了，卡帕，不是吗？普罗米修斯也很乖，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他们当做我们的孩子？如果你只是想要武器，又为什么要把他们做得和科维坦星人一样？” 　　卡帕沉默了一会。“我的寿命并不像你那样长。”他说，“等到我老了，他们能够保护你，还能为你解闷……我知道你原本并不愿意像这样和我离群索居，你的族人们……” 　　“嘘。”塔罗悄声嘘他，“你爱我，那就足够了。我在地球上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愿意为我来到这里吗？现在，我只是想要这两个小家伙成为我们的孩子，接受我们两个的爱。” 　　“我的爱已经不足以再分成三份。”罗茜听见卡帕的声音冷酷犹如冰冻过的鲣鱼，“或许我们可以抚养他们将他们当做孩子，但他们没办法成为普通的孩子，塔罗。武器有武器的职责需要履行。” 　　“答应我你至少会保护他们，好吗？” 　　画面就此暗下来。 　　罗茜听见第三次不明物体插进帽子里的声音，接下来她看到的是自己。 　　穿着黄外套的白发小女孩孤单又茫然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身边躺着一具具已经被大雪埋起来的犬类尸体。 　　“爸爸？”小小的罗瑟琳颊边还有着尚未消退的婴儿肥，整个脸蛋显得圆乎乎软绵绵的，她一撇嘴，泪水便一连串往下落，“我想回家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二次出来训练时候的场景。那天卡帕足足让她在雪地里站了一个下午，和一堆饿红了眼的野狗为伴，测试她能力的各种上限。在那天之后，卡帕就很少让他们兄妹到过于寒冷的地方去了，就算去也不会让他们待在外面太久。 　　“还不到时候哦，罗茜亲爱的，还记不记得出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我们今天要试整整十次？勇敢一点，把泪水擦掉，我们再来一次吧。”眼前的画面是一张记录着复杂数据的表格，卡帕刷刷地在上面写着什么，又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男孩，“普罗米修斯。” 　　面容已经成熟不少的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他，“但是罗茜已经很冷了，就不能明天再继续吗？” 　　“不可以哦。”轻佻声线漫不经心，“普罗米修斯也希望妹妹赶紧成长起来，是吧？准备好了就继续。罗茜亲爱的？这一次不要再跑了哦，你也不想哥哥被狗狗咬到，对不对？” 　　男孩只好有些不忍心地伸出自己的手，对准那些被冻硬的犬类尸体，缓缓转动了一下，本已失去全部声息的野狗打着响鼻重新站起来，猩红眼神对准了雪地中最明亮的颜色——那抹纤细的明黄。 　　在那些野犬对着矮小的女孩围去的时候，她转身想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原定站定，害怕地大哭起来，直到那些野犬身上逐渐布满了深深咬痕，身上热血将大片雪块融化，最后一个接一个倒进雪地中后，她才手脚并用地重新站起来，小脸冻得青紫。 　　普罗米修斯再也看不下去，踉跄地踩着足踝深的雪朝小女孩跑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如果你不赶紧带罗茜回去，我会告诉妈妈今天发生的事。”他脸上表情坚硬，声音在风中颤抖，“你不能再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了。” 　　画面再次暗下去。 　　黑暗中，没有人再说话， 　　“谢谢你，收藏家先生。”罗茜从座位上站起身，“再次感谢您能让我来到这里。” 　　“哦，我的荣幸，神奇小家伙。”提万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怀好意，“是否看到一些不想看的东西？如果觉得自己活着无味，我最开始的提议随时适用。那外面的世界充满毫无意义的事物，不觉得无聊吗？” 　　她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发觉他们现在是在全然的黑暗中，于是又说，“不用了。哪怕是武器也是有存在的价值的，并不是完全只能用来放在架子上供人观看。我想，我还是在这毫无意义的世界里，继续当一个无聊透顶的人吧。” 　　“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无聊透顶的人，神奇小家伙。你胸口有块以太粒子碎片，你的哥哥也不寻常，卡帕将时间宝石的碎片放进了他的大脑。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不太明白。”她说，“可以仔细解释一下吗？” 　　“那是格外的价格了。”提万却再次打住，似乎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于是罗茜转身往外走去，在重新走上那道长长的、漆黑无光的走廊上时，她思考了很多很多事情。 　　比如那些在宇宙中漫游的岁月，穷极普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冒险。 　　“你们和那些小呆瓜不一样，你们比他们聪明多了，所以不用去上学。” 　　比如站在敌人的尸体上，以为正在“保护”的她。 　　“虽然罗茜是妹妹，但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学会保护在大家前面，明白吗？真乖。” 　　不是孩子，而是武器的她。 　　“你和普罗米修斯才是我最完满的造物。” 　　她停下脚步，前方便是走廊尽头微弱的顶灯，后方是翻滚着的无尽黑夜。她回头望进那深渊一般的黑暗之中，似乎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什么。 　　她回过头继续向前走，没有意识到黑暗中钻出来一团缓缓流动的深红液体浸入了她的衣服，慢慢钻进了肌肤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提万：没人能从收藏家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以太粒子：那我自己走 　　阿爸对待两个小家伙的心情还是相当复杂的，不能单纯用“冷酷”来形容吧 第75章 如何行走 　　罗茜走出来的时候非常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擦过杰森身边继续往外走。 　　“怎么，谈话不愉快？”他靠着墙壁淡淡地说，眼见着罗茜还要往外走，叫住她，“外面还有些朋友在等着我们，最好还是先不要这样出去。” 　　“没事。”她声音平静，“他们伤害不了我。”说完，她径直推开了门。 　　红头罩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那扇门和墙壁都被密集的子弹射成了筛子，巨大的激光柱透过窗户将半空照得通明，尖叫和哀嚎声几乎片刻不停。 　　等到噪音停止，他走出去，刚才那些追着他们打的雇佣兵们再也无法嚣张跋扈，甚至无法对红头罩的踩踏做出任何反应。罗茜站在那些尸块的最中间一动不动，衣物凌乱破碎，露出被暗红色鲜血染红的苍白皮肤，还有液体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仿佛刚刚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 　　他在距离她十英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出声。 　　听到脚步，她回过头来，苍白脸蛋也溅上血液，就像童话中被爱丽丝涂上鲜红的白玫瑰，美的几乎不甚真实，只不过不再因为害羞可人的红晕，而是敌人的鲜血。 　　她在杀戮中彻底盛放开来。 　　罗茜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原来我是干这个用的。” 　　她摊开自己的手给他看。 　　那双冰冷的手，毫无温度的手，沾满敌人鲜血的手。 　　杰森一直站在原地，目光静默地看着她，似乎也有一瞬在迟疑站在那一堆尸体上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说早就料到，但真的看见还是觉得不现实。就好像灵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可笑的对峙一幕，巨大的抽离感从指尖慢慢升上来。 　　她垂下眼睛，手也慢慢放了下来。一滴血从她的小臂一路流下，直至从指尖慢慢滴落在地上的那摊血泊上。 　　有些事情哪怕只是知道，也再回不到曾经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刻了。 　　“你走吧。”她听见自己声音里有种无可奈何的意味，是她竭力维持出来的轻松。 　　不幸露出了它狰狞的面貌，幽暗蒙昧，容色莫名。 　　“是我把你牵扯到这里来的，真对不住。我原本没有想要伤害谁的，看来最终事与愿违。”她平静地撇开眼神去仔细端详一具尸体狰狞的死相，“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有能力给自己找到离开的途径的。” 　　足足有五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然后在难熬的静默中，杰森动了。 　　他踩在那些尸块上，一步步朝她走来。 　　罗茜看了一眼他拿着枪的右手，那把从掠夺者手中抢来的枪被他用一种随时可以射击的姿态拿在手中，手掌朝内，枪口朝下，他全身肌肉都紧紧绷起，那是一种全神贯注的备战姿态。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很糟糕，而且很危险。这种想法让她无所适从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她还没想好站在杰森的对立面的时候，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 　　“你伤害不了我。”在杰森朝她伸出自己的左手的时候，她没有后退，只是紧张地盯着他，嘟囔了一句，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刚说完这句看似威胁的话，她就闭上了眼睛，甚至脑袋也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 　　“疼吗？”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罗茜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他戴着战术手套的掌心笨拙地蹭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别怕。”他垂着眼睛擦掉她脸上的血污和泪痕，动作不算轻柔，笨拙而生疏，“他们打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他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虽然满身鲜血形同恶鬼，看上去却像是要破碎一般，马上要被吹散在风中。 　　在他面前，她几乎永远都是个笑眯眯的快乐小鬼，话多得能将人烦死，就像撒了盐的冰淇淋，就像一只风一样干净的小鸟，在一个奇怪的、水族馆一样的幽暗世界里生活着。 　　她并不是宇宙中最勇敢的孩子啊。 　　罗茜咬着嘴唇偏过头去，摇了摇头，但眼泪却慢慢积蓄在眼眶中，将眼前的一片狼藉模糊成大团颜色和浅淡的斑块，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杰森摘掉自己的手套，用粗糙拇指指腹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水，展开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哑声说，“乖，这不是你的错。” 　　她望进他的蓝眼睛里面，那双如同朦胧清晨的蓝眸此时深沉如海，装满了她看不清的情感，但巨大的安全感就此将她包裹。 　　一颗飘荡地浮在半空的心终于缓缓沉淀下来。 　　怎么会不疼？疼得好像她也与那些人共同死过好几回一般。 　　罗茜撇着嘴慢慢蹭进他的怀里，直到重新感受到属于人类的温度，从心口泛上来的一阵一阵冷意才停歇，但她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杰森叹了一口气，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让她能够以被裹住的姿态依在他怀里。她太冷了，几乎快冻僵。 　　“对……对不起。”她哽咽着说，回过神来才发现腿软，刚刚她光是维持着直直站立的姿势，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用力地牵住他的一只袖子，仿佛挣扎着抓住飞快滑脱的救命绳索。 　　“为什么说对不起？” 　　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哽声说，“我想起了好多好多的往事。我希望能永远依从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好人，想好好保护大家。” 　　“如果你选择做一个好人，那么你就是。那和你的本质无关，仅仅和你的选择有关。” 　　杰森把下巴靠在她头顶，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好像在安慰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他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害怕哪怕最轻柔的触抚也能让这个瘦伶伶的孩子感到疼痛。 　　“提前知道那条路要怎样走，和究竟如何走完那条路是不一样的。况且，谁说你没有保护到大家？你保护了大家很多次。” 　　小姑娘的抽泣停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仰起自己白生生的脸蛋，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可怜巴巴的问，“真的吗？” 　　她的眼睛带着些许希冀地看着他，那种全心意的依赖让他忍不住轻叹。 　　“嗯。”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和鼻尖，那里正因为哭泣而通红一片。 　　“我有保护到大家？” 　　“有。” 　　他怀里的小不点沉默了一下，继续用那种可怜巴巴的声音说，“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副样子。” 　　“没关系。” 　　“可以牵我的手么？手疼。” 　　他握住了她的冰冷的手。 　　“我还突然很想、很想吃冰淇淋。” 　　“等我们回到地球之后，再吃冰淇淋也不太晚。”他的声音微微带了点笑意，“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抢一家冰淇淋店，坐在他们的冷藏室里吃个饱，好吗？” 　　罗茜只好点点脑袋，有些害羞地从他怀里挣脱，站直道，“我平常不哭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补充，“而且我哭也通常不会哭的这么丑。” 　　杰森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如果放在平常，我会说你哭起来也很好看，但你实在是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到旁边那家伙了吗？他看起来快被你的模样吓哭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好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恐怖，“你昨天说的那个章鱼人，什么那喀索斯，住在哪里？或许他能让你在那里洗个澡。” 　　罗茜朝他指的方向一看，那里果然有一个小个子蓝皮肤的外星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神，更加慌乱了，用尾巴蹬着地板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撒腿就跑。 　　他跑也就算了，偏偏刚刚站起来，就有一串什么东西从他的衣服里掉出来，他本来想回头捡，但看到罗茜一脸复杂朝他伸出的一只血手，连东西都不要了，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小巷。 　　“我真的，”她委委屈屈地指了指自己，“有那么恐怖吗？”她蹲下来用脚底下的血泊照了照自己的脸，刚想做出一番评价，就被杰森拉走了。 　　“刚才还没那么恐怖，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个十足的杀人狂魔了，正常人都不会用血泊当做镜子的。”他说完便停下来，回头给罗茜仔细地拉上大衣的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这样看上去好多了。” 　　触及她委委屈屈的眼神，他嘴角不自觉微微抬起一个弧度，帮她理好领子，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乖女孩。” 　　杰森走到那个东西旁边，拿起来，发现那是一串钥匙。最大的那个与其他的钥匙都不太相同，他将那个钥匙翻过来，在上面看到了摩罗毕租车行的字样。 　　他上下抛了抛那串钥匙，“走吧，先去给你好好整理一下再去找这串钥匙的主人。” 　　他们重新来到还未开张的“热情♂触手”，那喀索斯见到这副模样的她几乎是惊呼着赶紧带她去了淋浴间，杰森目送着他们离开，一转头，便和一群浓妆艳抹的半章鱼人对上了视线。 　　那群章鱼人之中有男有女，看着他的眼神也格外缤纷多彩。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有几位章鱼的长臂已经忍耐不住了。 　　“我……不……”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语言，“呃……” 　　“嘿，帅哥。”一个留着粉头发的健壮章鱼人朝他抛了个媚眼。 　　杰森维持着脸上的礼貌表情盯着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和那孩子一起来办点事，不是来这里消费的。你们应该认识她吧？” 　　“嗯哼，老板的老朋友。”粉发章鱼人不屑又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平板板身材的小姑娘，还没有你一半有料，真的不考虑一下在这里享受一下吗？”他魅惑地舔了一下嘴唇。 　　“算了吧，席尔瓦，那孩子会嫉妒的。”粉发章鱼人旁边的一位女性章鱼人用触角拍了一把他，规劝道，“这位帅哥都说了他是和那孩子一起来的了。” 　　“呃……我们只是……”他正想解释他们其实并不是那种关系，就被打断了。 　　她朝他眨了眨眼，“不过和我们坐在一块聊一会应该没事吧？还是说你对章鱼人有什么种族偏见？” 　　等到罗茜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杰森正襟危坐地坐在一堆你一言我一语的高大章鱼人之间，甚至有章鱼人边谈话边将自己粗壮的臂搭在了他的大腿上，身高超过六英尺、一身腱子肉的杰森坐在一堆三米多高的章鱼人之间，竟然显得格外乖巧，见到她，他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朝她大踏步走来。 　　“你在笑吧？”他面不改色地牵着她往外走，“你脸上的表情是在幸灾乐祸地笑吧？” 　　“我没有啊。”罗茜已经打理的干干净净，一脸天真地看向他，“为什么要笑？我可是刚刚才发现我那悲惨凄凉的身世耶，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也就你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她捂着额头低下头去浅浅地抿了一下嘴。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 　　杰森愣了一下。 　　罗茜抬起脑袋认真地看着他，“因为还有你在我的身边，所以感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是你让我有勇气接受这个现实，谢谢你，杰森。” 　　他看了她一会儿，定定地“嗯”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不一会儿他又走回来，“手。”罗茜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炙热的手心，回头和那喀索斯告别，匆匆跟上了他的脚步。 　　“呼——”那喀索斯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将嘴边的烟嘴拿开，看着他们两个一同离开的模样，低声笑了。 　　刚刚罗茜在浴室里的时候，向他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弄成这副模样过来。那喀索斯又问那个陪她一起来的地星人是什么来头，她居然说那家伙是她的保险柜。 　　保险柜。 　　那是存放心的地方啊。 　　他将烟头在自己的手腕上摁灭，转头轻轻关上了门。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宇宙是残酷而混乱的地方，我的身世甚至比这广阔的宇宙还要混乱，什么都是虚幻的，唯一的永恒只有痛苦和孤独。 　　*五分钟后*（见到杰森）呜呜呜我的手手被他们打的好痛 　　难过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人满手鲜血，是因为发现自己不是孩子而是武器。 　　不过发现没有，桶是第一个问小玫瑰“疼不疼”的人。温柔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啊。 第76章 望眼欲穿 　　他们是在那个外星人掉钥匙的地方堵住那家伙的，找到那个年轻的外星人后，他们扮成了十足恶人的模样对那个外星人进行了一番威逼利诱。 　　那个蓝皮肤、脸长得有点奇怪的外星小伙子坐在中间，罗茜坐在他左边，红头罩坐在他右边，一人一句地，“反正我今天都已经杀了很多人啦，再多一个也不算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对啊，劝你最好不要惹这位小姐，你别看她看起来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你知道欺负她的下场是什么吗？”杰森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一地残骸，“喏。”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小伙子：瑟瑟发抖。 　　“而且，我们捡到了这串不知道是谁的钥匙，还拾金不昧地在这里想要还给它的主人呢。”罗茜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学过思想品德课，但怎么也知道拾金不昧是值得嘉奖的品质。” 　　“看你不是很有钱的样子。”杰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个小伙子吓得一抖，“我们也不需要你用现金来感谢我们的，只需要顺路载我们一程就够了。” 　　浑身蓝皮肤，有着奇怪扁鼻子的年轻外星人甩了甩尾巴，尖尖的精灵一般的耳朵也不禁抖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想……想去哪里？” 　　“太阳系中的地球，距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见终于说到了正事，杰森稍微收敛了一下玩笑的神色，“等我们回到家园，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补偿你的损失。我和她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实在没有别的手段才想出这个办法。” 　　“好，好吧——？”他正想答应，尾音却奇怪的变了调，就连头发都差点炸了起来，他蓝色的皮肤染上了红晕，“请不要抓我的尾巴！” 　　“对不起。”罗茜当机立断道歉，附以一个无辜的眼神，“我只是在思考有尾巴是什么感觉，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敏感啊。你叫什么名字？” 　　外星人微微低了低头，做自我介绍，“我叫卡尔，我是一个纳美族人。除了我的族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说话了。”他悄悄地抬起自己的眼睛看向罗茜，“你，你们来自哪里？” 　　他黄色的大眼睛在接触到罗茜无辜的眼神的时候立即惊慌地垂了下去，但随即又悄悄地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我们都来自地球。那是个漂亮的好地方，你也应该去那里瞧瞧。”罗茜说完，便觉得他嘴里说的纳美族有些熟悉。 　　纳美族人……罗茜思考了一下，惊讶地指着他嘶了一声，“你，你不就是那个……”这下杰森也想起来了，他挑起了一边眉毛。 　　“阿凡达！”罗茜和杰森异口同声地说。 　　刚刚的威逼利诱场景马上变成了两个来自地球的居民和票房高达27亿的电影角色友好握手的场景。 　　卡尔一脸疑惑，带着一点羞怯地和突然变得热情的两人握了一遍手。 　　“我的飞船就，就停在那边。”他指了指某个方向，“跟我来吧，二位。” 　　“呼——”时隔那么久，终于重新坐上舒适一点座位的罗茜长舒一口气，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旁边的杰森，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流浪汉对我说的话。”他瞥她一眼，“他让我赶紧一个人离开，但却用的是那样警告的语气。就好像——不是担心什么事会发生在你身上，而是什么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样。什么，糟糕的结果之类的。” 　　她凑近了一点，“你真的相信那个老头说的话？” 　　“当你听到有关你的一个预言，就算你不信命运，也会对此多加上心的。” 　　罗茜犹豫了一下，“你不用担心的。虽然我承认局面已经完全不在掌控之中了，但我会保护你的。”她停顿了一下，老实补充，“虽然就连要怎样保护你我也不太懂。” 　　这个时候，飞船的舱门突然再次打开了，一个高大的女性纳美人走上来，反手关上了舱门，看到坐在乘客座上他们两人，似乎有些惊讶。她身高接近三米，身材健壮，右手提着一柄长矛，头发绑成脏辫的模样，看上去英姿飒爽，而且不太好惹。 　　她挑起眉毛，边用衣角擦拭着自己的长矛边打量着他们两个。 　　以为身材瘦小的卡尔独身一人所以刚刚对他进行了一番恐吓的二位：乖巧.jpg 　　“卡尔？这两位是？” 　　“母亲……”卡尔从驾驶舱里走出来，轻声细语地向她问好。 　　“我们完了。”罗茜面不改色地对杰森耳语，“等会儿我一脚踹开这扇玻璃，你先跑……” 　　“他们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卡尔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尽量大声说出来，“他们帮我捡回了我丢失的钥匙，他们说需要我的帮助。” 　　“没错，正是我们捡回了令郎的钥匙。您好，女士。”罗茜相当厚脸皮地伸出一只手和那个高大的纳美人握手，她的手指又长又细，触感有些奇怪，摸上去像是触摸蜥蜴的皮肤。 　　“我叫娜塔莉，是卡尔的妈妈。”高大的纳美人向他们自我介绍，待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又好似对卡尔低声说了一句，“你真是疯了。” 　　“女士，我们不会给你们带来太多麻烦的，只是耽误您一点时间而已。”杰森沉声说，眼神警觉而坚定，“我和她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我们需要回到自己的星球。” 　　“我知道。”娜塔莉又擦了一下自己的长矛，将它放在了飞船的角落，用一种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走向了驾驶舱。几分钟后，飞船起飞了。 　　罗茜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消失的方向。“虽然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很友好的模样，但至少我们有顺风车搭了。” 　　飞行持续了几个小时后，杰森正靠着椅背浅浅地打盹，罗茜靠在他肩膀上，随手拿起了一本杂物篮里的杂志翻阅着，突然听见驾驶舱里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那对母子就什么事情发生了分歧。她的目光跃过杂志上的蜘蛛人，投向驾驶舱的方位，耳朵也不自觉高高竖起。 　　那个年轻的纳美族小孩被母亲扔出了驾驶舱，满脸的泪水，内敛的他竟然跪着敲打舱门，试图让他的母亲回心转意，“母亲！母亲！我们不能这样！” 　　“怎么了吗？卡尔？”罗茜拧着眉头问他，“你先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从舷窗看出去，飞船此时已经接近一颗紫黑色的星球，无数绚烂的星云环绕着它，折射出繁复明丽的光彩。虽然很美丽，但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地球。 　　“啊哦。”她重新看向卡尔，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看到了你们两个人的悬赏令，她说她不能冒着险送你们回家……”卡尔抹了一把泪水，不住地道歉，“我试着劝她，但她就是不听，对不起，对不起……” 　　“卡尔，这并不是你的错。”杰森也皱着眉头站起身，“你不需要为此道歉。” 　　“但是我答应了你们，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年轻的纳美人站起来，眼神竟然意外的坚定，“我不能违背我的承诺，那也是母亲教我的。”说着，他在一旁的工具箱内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根撬棍，卡在门框和把手之间，用尾巴使劲一翘，便打开了那扇舱门。 　　罗茜感觉心里有点复杂，又为这个善良的男孩感到愧疚，他们原本可以采用更温和的方式请求他的帮助。她正想阻止那个男孩和他的母亲因为两个外人而起冲突，但没想到他动作极为迅捷地扑进驾驶舱，和他母亲抢起了驾驶手柄来。 　　“警告，遇见乱流，警告，遇见乱流……” 　　罗茜和杰森只好抓住身边的座位，才不至于摔到飞船的另一边去。当他们意识到飞船正在一条朝向这个星球表面的下倾轨道上以每秒数千英尺的速度坠落，罗茜心里竟然还有时间比较像这样被摔死更快一点，还是等会儿被灭霸捏死更快一点。 　　飞船的地板已经站不住人了，她抓住一排一排的椅背艰难地靠近驾驶舱，“卡尔！把手柄往上拉！” 　　两个纳美族人还在相互斗争，娜塔莉恶狠狠地低吼着骂他是个废物和白眼狼，罗茜为难地一咬牙，孤注一掷地往前一仆，想要抓住那个手柄。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手柄，但旋即又失之交臂。惯性将她狠狠地向后扯去。 　　“哇啊啊啊——！”她一路翻滚着从驾驶舱撞了出来，“嗷！”她的肩膀重重磕在座位上扶手尖角的地方，整个人不禁一缩便继续向后滚去。在一片混乱和摇晃之中，她从舷窗中看见了逐渐放大的星球，还有不断向他们靠近的灰黑色地面。 　　“过来！” 　　罗茜艰难地转头，杰森拉着已经被他敲开的一扇舷窗，朝她伸出来一只手。 　　她松开了手，紧紧闭上了眼睛，让自己落入那双坚实的臂膀，迎接即将到来的坠落。 　　之后发生的事就仿佛在隔着一层薄薄的水看电影，声音、颜色都分外模糊，只有触觉尚且在认真工作，她的脸撞在一道坚硬的东西上，颧骨疼的她发出一声埋怨，但说了什么竟也记不清了——有人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也重重倒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到一团灰白色的东西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边说话边走过来。 　　乌木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个科维坦星人嘴里嘟囔着什么，他一挥手，这个女孩便漂浮起来。“……治……地星人。”她模模糊糊地念叨着什么，“再谈……事。” 　　乌木喉这才看到在她旁边还躺着一个模样狼狈的地星人，他思忖了一会儿，让那个地星人也浮了起来。带着这两人，乌木喉转身朝宫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二更~ 第77章 墓志铭上 　　她是因为头发被人粗暴扯起引起的疼痛醒来的，不过半分钟后，那个人就突然地松开了手，让她的脑袋重重磕到了地上，这下连站在她前面的那双脚都往后站了站，不再尝试靠近她。 　　“怪胎。”那个声音低低咒骂了一句。 　　罗茜喘了口气，让颧骨贴着冰凉的地面，休息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她和格尔达一样脸上有着细长的缝合线，蓝色皮肤上有许多颜色不同的地方，而且那些色差要更加明显一点，看上去更像是被不同种类材料拼起来的了。 　　“你好。”罗茜马上又低下头，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只有维持着这样瘫着的姿势才能稍微舒服一点，“我怎么称呼你？” 　　那个人似乎是被她的态度搞糊涂了，安静了一会儿。就在罗茜以为自己得不到她的回答的时候，那人说话了，“我叫星云。” 　　“星云？”她念叨了一声，又喘了口气。肺好像出了点问题，她想，不过问题不大。“很特别的名字，很好听。我叫罗瑟琳，但是大家都叫我罗茜。”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星云的声音也很特别，像是拿圆滑的玉石划过砂纸。这声音让罗茜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嗓子怎么了？” 　　星云愣了一下，不自觉抚上自己喉咙所在的皮肤。 　　罗茜艰难地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是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面朝下趴在地板上。她一点一点坐直，将手臂转到了前面来，星云试图阻止她的时候，罗茜好声好气地劝她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星云显然是个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的暴脾气，最终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臂，用另一只手给自己接上那根脱臼的骨头，看着罗茜用慢吞吞如同毛毛虫的动作把绑上的手转到前面来。 　　终于舒服了点，罗茜才探头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座空旷的大殿，似乎浮空在一片深黑的空间之中，旁边有悬浮着的巨石充作台阶通往别的地方。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同样浮在半空中的悬浮王座，此时那上面没有坐人，却同样给人带来一种沉重的威压，令人光是看一眼就想移开视线——以垂下脑袋的方式。 　　罗茜抿了抿嘴，转头问星云，“请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地星人怎么样了？” 　　“还没死。”星云声音闷闷地回答。 　　事实上，那个地星人精神好得很。他一醒来就大闹了一场，用手上武器中仅剩的三发子弹干掉了四个人，还赤手空拳和暗夜比邻星打了个四六分，要不是暗夜比邻星急忙抓到自己的武器，恐怕那个地星人真的可以凭借肉体凡胎扭断她的脖子。 　　这两个人都像疯子一样。 　　一个是礼貌自若得仿佛被抓来的不是自己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看她那副模样星云有种感觉，这个女孩一定是后者；一个是疯的像是准备在灭霸的星球上大开杀戒，偏偏确实差点做到了。 　　罗茜还想说些什么，星云就踹了她一脚，示意她闭上嘴，然后赶紧跪了下去。 　　原本除了她二人再无其他人的大殿中，突然凭空走出来一个面色灰白的瘦竹竿，他用漠然眼神看了她们一眼，微微退后两步站在那个浮空王座旁边，也半跪下去。 　　空无一人的浮空王座上，瞬间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健硕的身躯被包裹在一身金色铠甲之下，大殿内光线暗淡，跪在大殿上的人只能看清他魁梧身材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对平静双眼折射出的凛凛冷光。现在，那双眼睛正盯着唯一一个没有跪下去的人。 　　没有人说话，大殿上安静得针落有声。 　　罗茜眨了眨眼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跪下去大气不敢出的星云，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但坐在浮空王座上的那位却率先出声，“乌木喉，把我的手套带上来。” 　　半跪在一旁的灰白面孔男人站起身，转瞬间消失在原地，等到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只金色手套，那上面有数个空洞。接着，乌木喉悬空控制着一块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宝石镶嵌在了那上面，灭霸接过手套戴上，神色满意。 　　他的眼神终于重新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耐心等待着她说话。 　　“我……”罗茜重新清了清嗓子，“想要一个解释。” 　　她刚一说完，在她旁边一直一丝不苟低眉顺眼扮演不存在的星云便闭了闭眼，知道这个女孩不论怎样都死定了。灭霸刚刚拿到那块力量宝石，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看。 　　“什么的解释？”不知是因为他在今天拿到了无限手套，还是因为她那副倔强的模样让他感到有趣，灭霸没有立即生气。他向后一靠，靠在了自己的王座上，冷冷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像罗茜想的那样一巴掌将她挥飞。 　　“太多了。”罗茜冷静地说，“比如当初为什么不答应成为你的幕僚，你便要杀害所有科维坦星的居民，为什么那么久时间过去了，你还要抓着我不放，甚至找到了地球上来。” 　　灭霸突然向前一靠，让他的脸暴露在光线之下，看着那张脸，罗茜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忍下了没有发出任何评论。 　　紫色真的是一种很不适合用来当肤色的颜色。 　　而且为什么他的下巴像是一把梳子一样？罗茜瞧着他的脸，在思考它与地球上某种食物的相似性。 　　“因为这个宇宙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存在。”他淡然地说，“因为这个宇宙的人口与资源的天平已经极度倾斜了，而我……就是那个为宇宙执行清洗的人。你们制造武器的水平在整个尘埃星系之中是最出名的，如果你们能为我所用，那么我的清洗就能够更快施展。但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是了，紫薯。 　　“人口与资源的天平？”罗茜差点被气笑了，“您真是幽默，不论你怎么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你做的一切还不就是杀人。因为你所谓的清洗计划，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举目无亲？我的父母也被你的手下给杀了，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你面前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一声？你难道自己就没有亲人朋友吗，你难道体会不到那种感受吗？” 　　此时她完全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说的，反正大概率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如一次性把心里别的话说完好了。 　　“我体会得到。”然而灭霸却说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和这种人没办法同理了。 　　“你还太年轻，还没有看过这片广袤宇宙中所有的惨状。我在各个星系之间旅行，看到了无数天平失衡之后的下场，就连你现在生活的那个地球不也是这样么？” 　　“我不准备做些无用功来说服你。但是你必须要知道，只有强者才能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而弱者，就只能接受那个理由。”灭霸的嘴角露出一个冷笑，“那就是我给你的解释。至于为什么要抓你过来，原因很简单，我可以利用你的能力为我做事。” 　　“我？”罗茜挑了挑眉毛，“我的能力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的父亲是把我当做武器制造出来的，但我实在是有点弱啊，我得先挨打才能干掉敌人，那样效率真的很慢啊。” 　　但接着她便看到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握了握，“你父亲在制造出你来的时候，在你胸口放进了一块现实宝石碎片，你猜仅仅凭着那块碎片，你能做多少事情？” 　　他将手臂抬起来，对准远处一块充作台阶的悬浮石块，只是虚虚抓握一下，但那块石块却骤然崩裂成为齑粉。 　　大殿上安静了一会儿，星云显然明白了这代表的意义，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孩。 　　罗茜却眯了眯眼睛，“……没听太懂，现实宝石是干嘛的？” 　　“成为我的部下。”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会让你知道这个宇宙究竟需要怎么样的真理和天命，教你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这下连乌木喉都打量起那个女孩来。 　　女孩低下了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皱起了眉毛，“您管的还真多啊。” 　　“什么？”灭霸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反倒是乌木喉仿佛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暴怒，“你怎么敢这么对主人说话？” 　　罗茜瞪了他一眼，“我和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好大的胆子！”乌木喉一挥手上的权杖，想要动手却又顾及到身边的灭霸，在看到他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立马用权杖指向了她，一道黑色的光柱从权杖顶端射出来，将女孩打飞在地。 　　灭霸摇了摇头，没有管乌木喉被凭空掀飞在一旁之后发出的动静，只是盯着那个手脚并用重新站起来的女孩。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愿意为了你伤害任何人。”她站直，“我的能力不是用来伤害，而是用来保护的。一百年过去了，你竟然一点也没有改变，永远只做自己认定好的事情——毕竟你才是强者。但你猜怎么着？你不会永远都是最强的那个，会有人站出来反抗你对他们的伤害，会有人站起来保护你想要伤害的人，而到那个时候，你就只管等着吧。” 　　她威风凛凛地放完了狠话，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自己并不是孤身前来，于是只好底气不足地补充一句，“你要杀我随便，放那个地星人回家……他，他是好人来着的。” 　　灭霸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办法成为朋友，那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最终他说，“我不会傻到自己下手，星云，把他们带到那里去，明天就把那里处理了吧。” 　　大殿正后方的厚重帷幕中，有一双窥视的眼睛正观察着大殿上的事态。格尔达转过头，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良久，她拿出了口袋里的通讯器，低声对着里面说，“柯克，我需要你的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宝宝要问既然小玫瑰有现实宝石护身，为什么不能秒天秒地变得超级牛逼，我个人认为这里对于现实宝石能力的运用，需要使用者对其有充分的认知才行；就好像黑客帝国里的尼奥，只有在认识到“自己原来是可以做得到的”才能够停下子弹、平地起飞一系列操作。雷神里简不也因为不知道如何运用现实宝石反而被反噬了吗 　　可以认为阿爸做出小玫瑰的时候，给她的认知设定就是“啊我就会这个映射，其他超越物理定律的东西我咋可能做得成啊”，一旦你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需要遵守物理规定的，那么就只能按照物理规定来了 　　不过小玫瑰会变厉害的哦 第78章 监狱星球 　　一道又一道铁门在他面前关上，名为星云的外星女孩迈着警惕而毫不留恋的步子离开这个地方，狱警在他背后推着他往前走。 　　提起监狱，有些人会对监狱有那样刻板的印象，以为监狱便是失去希望之人所待的地方，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听从狱警的指挥叠好被子，去公共食堂吃三天才能吃到一次的甜菜汤，每周六晚在公共休息室看一部倡导你重新做人的电影，但他们也必须承认，在这世界上是有这么一种地方存在的。 　　这种地方，囚犯嘶吼怒骂、敲打栏杆、用叉子将铁门敲得当当作响，而狱警则拿着警棍大吼着叫他们闭上嘴。那种为了恶人而生的地方，就像他在阿卡姆疯人院见到的一样。 　　这里与阿卡姆疯人院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设施比阿卡姆疯人院要完善更多，牢室不再是简陋的铁门和钢制栏杆，门变成了某种他不清楚的高强度透明材料，厚达几厘米；这里的囚犯也不再是哥谭的那一帮眼熟的疯子们，而变成了奇形怪状的各种外星人。 　　在被押来的路上，罗茜抽空与他解释了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到达监狱之后，他们就被分开了。 　　“明天再来给你送统一的衣服。”送他来的其中一个狱警粗声粗气地说，将他推了进去，用一个连接着锁链的手铐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床位边的5英尺内，“这是所有新人的特殊待遇，为了防止你们一来就给我惹事。” 　　杰森试着扯了扯那个手铐，显然不是用地球的钢铁做的。 　　牢室里已经住了三个人，两个和人类有着相似的生理特征，但他很清楚他们绝没可能是像他一样的人类——另外一个则有着一只鳄鱼脑袋，和他在哥谭的老相识杀手鳄有点相像。 　　“新来的。”鳄鱼脑袋显然在这个小小的牢室里拥有绝对的统治权，他朝着那个沉默的年轻人的脚下吐了口口水，散发着腥臭的长吻一开一合，“知道这个鬼地方的规矩么？” 　　杰森没空理他，他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拍了拍上面的灰，在那个鳄鱼脑袋的手碰到他之前，他转动了一下脑袋。 　　“滚开。” 　　“如果我就是要碰呢？”鳄鱼脑袋龇牙朝他笑。 　　杰森眯了眯眼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让罗茜停下话头，仔细地倾耳去听了听。 　　杰森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下手听上去有点重啊。 　　“那边又闹出事来了？”正在和她说话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向那边，“听声音是鳄鱼的那个牢室又在打架了，他们之前就天天打。这次应该是新囚犯(jailbird)惹出来的事情吧。和鳄鱼打的人总是会被揍得很惨，他不会有事吧？” 　　“哈，他是个很棘手的家伙来着，怎么可能有事。你担心那个鳄鱼不要被打到返祖就好了。”罗茜说，“新来的那个监狱小鸟，很凶的，要是你们在放风的时候碰到他，千万不要去惹他哦。” 　　小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姐姐，你认识他吗？”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她想了想，“是最好的朋友。他因为我被灭霸的手下绑架到这里来，大概因为这个才会这么生气吧。” 　　“姐姐，我不觉得噢。”小女孩瞪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如果那个新来的哥哥是你最好的朋友的话，他一定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这么生气。” 　　“真的？”她笑了笑，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手上的锁链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这么小就到这里来了，真是可惜。 　　刚刚罗茜在和这个小姑娘聊天的时候，发现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进来的原因是她的父母曾经背叛过灭霸。令她觉得奇怪的是，灭霸没有当场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这一家人，而是将他们一家人都流放到了这个监狱里。 　　这所奇怪的监狱没有名字，重兵把守就像什么重大军事要塞，在整个荒凉星球上独自挺立在一片废墟之中，让人搞不清它的真正用途。在灭霸说完那句让他们去到“那里”的话之后，星云就带着她和杰森来到另一颗稍小，却更显荒凉的星球，这上面几乎没有植被覆盖，四处都是废墟，得到的光照也极少，极目看去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这个占地巨大的监狱。 　　似乎整个星球的存在目的就为了这座牢不可摧的监狱一样。 　　“你呢？”她又转头去问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光头女孩，她的一只腿和半条胳膊都是精制的金属假肢。 　　“我试图刺杀那个泰坦星人。”光头女孩平静地答道。 　　“噢。”罗茜理解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挺可恶的。你知道，能在小小的一间牢室里聚满三个和灭霸都不太对付的来的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哦。或许我们很有缘呢。” 　　“你个白痴。”光头女孩毫不客气地说，“这种缘分谁想要。” 　　这时，牢室角落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还不知道吗？” 　　以为这件牢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罗茜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角落里面还有一个人蜷缩在一张又旧又破的毯子里，不仔细看简直无法将她与墙壁分辨出来。 　　“知道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说。 　　“这里的所有人都和灭霸有仇。”沙哑的声音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微微拨开自己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对浑浊泛白的眼珠，“他把所有和他有过过节的人全都流放到这个星球，然后一次性处死，用一颗等离子炸弹爆破整个监狱。在我们之前，已经这么做了三次了。” 　　“整个监狱？” 　　“整个监狱。” 　　“啊。”罗茜点了点头，回想起上一次遇见整一个星球的人都和灭霸有过节的时候，他是怎样处理问题的，“那我们完蛋了。” 　　“我们要被清洗了。” 　　“你肯定是疯了。在地球上的时候我读过一些地球小说介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感情之类的，那些我都可以理解。”柯克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一把拉高飞船躲过一块宇宙垃圾，“但犯罪者对被害者产生感情的，我真的是第一次见，真的是第一次见啊！” 　　“你要是再多嘴就滚回去。” 　　“我为了你卖命到这种程度，算是再也回不去了，你的态度就是这个样子？”柯克苦口婆心地劝说，“收手吧，格尔达，我们好好一起干活还能多活几年啊。没必要为了任务目标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 　　格尔达深吸了一口气，烦躁地捂住自己的脸，一言不发。 　　为什么想要去救那个任务目标？ 　　她一点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任务目标对她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因为任务目标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 　　每天晚上当她关掉别人给她安上的那个中枢情绪处理器，都能感受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欲望，尖叫着让她离开地球，别去烦那个女孩，不要再为萨诺斯卖命，为他跑遍各个星系执行那所谓的清洗计划——但她如果不那样做，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是一个除了自己名字之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啊。 　　但是内心里那个声音在告诉她，如果她放任任务目标就这样死去，她会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柯克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永远冷静自持的长官这副模样，不由得安静下来。 　　“我……有种感觉。”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低沉而柔弱，“或许在我的过去，我曾经认识她。柯克，你还能记起来你的过去吗？” 　　“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长官。但是对我来说，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年轻的副官真诚地摇了摇头，“如果您觉得这就是您想做的，那就这样做吧，不然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而我嘛，身为您的副官，当然要陪着您咯。”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背叛灭霸的人永远只有一个下场。 　　“谢谢你，柯克。” 　　“为您效劳，长官。” 　　飞船抵达了灭霸用来当做监狱的那颗小行星，立马有几个穿戴狱警服装的人前来盘问他们的来意。 　　“主人有一些消息想要转达里面关押着的某位囚犯，命令我立即赶到这里来。”格尔达面无表情地掏出自己的证件表明身份，“这位是我的副官。清洗还有多久开始？” 　　“原来是格尔达·塔罗女士，请进。清洗将在十个小时之内开始。”狱警恭谨地鞠了一躬，示意自己将给他们带路。 　　他回过头，隐秘地给另一位狱警打了个眼色，然后转头带路。 　　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当她再次见到任务目标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情绪处理器的指数毫无征兆地再次开始波动。 　　“是你啊。”白发金眸的女孩往外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说。在她怀里睡着一个更小的、穿着黄色囚服的小孩，格尔达认出来她的父母曾经背着灭霸疏散了他想要摧毁的星球，当柯克和她带着人去抓捕这一家人的时候，这个小孩都还在睡觉。 　　“是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而毫无波动，“柯克，请狱警先行离开，接下来这个消息主人只希望任务目标听见。” 　　狱警将控制牢室门的开关控制器交给了她，和柯克一起转身离去。 　　“找我干嘛啊。”罗茜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惊讶，她没有想到还能见到这个女人，“小声点说话噢。” 　　格尔达站在原地没有动。罗茜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她竟然在某一刻散发出了称得上温柔的气息，就连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显得眷恋无比。 　　“我想我肯定会后悔这么做的。”她闭了闭眼睛，掏出遥控器按下了一个键，那扇极其厚实的门在罗茜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慢慢打开，“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也会后悔一辈子。有一部分的我想要救你，但我必须每天都扼杀那一部分的自我。” 　　“小家伙，快和光头姐姐一起跑出去。”罗茜反应很快地叫醒了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孩，示意光头女人带她赶紧离开——虽然她也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之后能去哪里，但至少在随时可能发生的清洗中，他们多了一线存活的生机。 　　在看着小家伙被抱在怀里跑得没影之后，罗茜才转头看向格尔达，“你这是要做什么？千辛万苦地把我绑来这里之后突然反悔了？” 　　另一个狱警的声音却突然从长廊的另一头传来，“塔罗女士，请立即远离那间牢室！我们已经询问了乌木喉大人，他没有下达要您来这里的指令！” 　　格尔达·塔罗轻而易举地回头开枪让那个狱警闭上了嘴，结果就是整座监狱的警报很快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播音器中传出，提醒该层的狱警赶快前往查看情况。 　　“塔罗？”罗茜站起身来，“你叫塔罗？” 　　罗茜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面容冷硬的女人，试着将她与印象中那个总是满眼笑意、时常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联系起来。 　　……母亲？ 　　“走吧，孩子。”她摸了摸罗茜的脸颊，用枪打断了锁着她的那根锁链，“不管你记忆里的我是谁，希望你能记住我曾经最好的样子。” 　　“长官！长官！我们得走了！”柯克从走廊的另一边手脚并用地跑过来，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的鞋底一直不停地打滑，那显然是因为极度的慌乱，“他们接到了消息，要提前封锁监狱并引爆整所监狱！我们还有五分钟时间离开！咦！你好啊，任务对象！” 　　等他跑近之后，她们才发现，柯克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狱警。 　　“走吧。”格尔达催促道，将遥控器交给了她，“我来拦住他们。” 　　罗茜转头，激烈的枪声在她身后响起，但有一个更大的声音从播音器里传来，盖过了那些枪声，在整座监狱中回荡。 　　“罗茜。”普罗米修斯的语速少见地飞快，“我在监狱外等你，赶紧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没事，他不得输。红中。 　　格尔达·塔罗是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战地摄影记者，同时也是著名战地摄影记者罗伯特·卡帕的伴侣，两者先后在战地摄影事业中负伤牺牲，塔罗在闭上眼睛前还在询问自己的摄像机是否完好。阿爸阿妈取用两位伟大摄影记者的名字仅仅是因为对他们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推歌：Taro——AltJ 　　晚点还有二更~ 第79章 告别之前 　　“你确定这样她听得见吗？”对着彼得·奎尔飞船上通话口说完了那些话，普罗米修斯有些不确定地问。 　　“肯定不会错的。”火箭浣熊肯定地说，“如果我没有黑错地方的话，整个监狱都能听见你的声音。现在只需要看她能不能赶上了。” 　　白发男人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他找不到她的方位，因此只能在这里被动地等待罗茜找到他。 　　“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罗茜。” 　　封锁爆炸倒计时四分三十秒。 　　“他是怎么在整座监狱里通报这种消息的？”罗茜边跑边自言自语，“简直就像是超市里寻找跑丢的小朋友。” 　　她按了一下格尔达给她的那个遥控器，打开了杰森所在牢室的门，看到他正在试图弄断手上的那个手铐，他的旁边层层叠起来的那些不明生物，显然是他曾经的狱友。 　　“刚才说话的那个是普罗米修斯？”杰森问道，看着小姑娘奋力地扯着绑在手铐上的锁链。 　　“为什么——扯不断？”她急的额头冒汗，“明明我在地球上都可以随随便便扯断这种东西——快啊！” 　　但显然灭霸用在自己的对头身上的东西不会像是地球上那样的脆弱材料。 　　她又在牢室外找到了一根扳手试图敲断那根锁链，扳手砸在锁链上崩出了炽热的火星，锁链却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 　　“这里所有的囚犯都是灭霸执行他清洗计划的对象，五分钟之后这里就会封锁并爆炸，被夷为平地。”她急急地解释，“是格尔达和柯克将我放了出来，普罗米修斯就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只要离开这个监狱就安全了。” 　　杰森一下子明白了罗茜现在面对的选择。 　　十年之后，他再次被命运摆到了棋盘上，面对这相同的命运。 　　“你走吧。” 　　封锁爆炸倒计时三分三十秒。 　　“不要！”她一下子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又去砸锁链和床连接的地方，“拜托，拜托，拜托，不要那么坚固，求你了……” 　　“罗茜，快没时间了，你先快走！”杰森声色俱厉地劝告，罗茜理都不想理。 　　越是慌乱的时刻，她的情感越是丰富，焦虑挤在一起快把她给压碎了，以至于罗茜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发颤，“你是因为我到这里来的，我得负责把你带回去，我答应过你的！”她想冲出去找格尔达借一把枪，但杰森叫住了她。 　　“过来！罗茜，你听我说。过来！” 　　她深呼吸了一下，按捺住了焦虑，跑回杰森身边。 　　他脸色苍白，显然心里也不好受，“听着，罗茜，你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救出我们两个人，听我的，你先从这里离开，联系上普罗米修斯，然后离开这里。”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那枚可以将整座监狱夷为平地的炸弹能影响多远，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后补充，“走得越远越好。” 　　封锁爆炸倒计时两分钟。 　　他匆匆地笑一笑，仔细地看一遍她的脸。“该死……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给这些家伙陪葬的。”罗茜害怕地摇了摇头，“我们一起走，好吗？” 　　“比起弥补错误，还是让不要再犯错比较好。”杰森冷静地摇了摇头，“会没事的。你没事就好。” 　　罗茜本来还想反驳，但当他们两个眼神交错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的眼神，那几乎将她钉在了原地。 　　悲伤的、绝望又温柔的眼神。 　　“去吧，等你回到家，告诉布鲁斯我不再恨他了。”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罗茜眨了眨眼睛，突然向他靠来，凑得极近，杰森闭上了眼睛，几乎以为她的吻会落在唇上，但她终究还是只是吻在他的腮边，他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轻蹭着她柔嫩的脸颊，感到心下骤然安稳下来。 　　拿死亡来换一朵玫瑰，这代价实在很高。夜莺在王尔德笔下这样大声叫道。 　　要是不是这样的情形该有多好。他冷静地想。这家伙的临终关怀真是相当熟练，就好像她当初对那个克隆体做的一样。 　　“等我。”她坚定地说，“我会回来找你。还没有走到绝路。” 　　“你最好还是不要乱来。”他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小姑娘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撒腿就跑。 　　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之中的背影，他逐渐安下心来。 　　“好了，红头罩，罗茜安全就好，没关系的。”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始思考用什么方法可以折断手骨挣脱出来，不过现在哪怕就算折断手骨也已经来不及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心里是不太想死在这里的。 　　在他的想象中，自己应该死在哥谭。他放任自己的后脑勺靠在背后冰冷的墙壁上。像一个英雄那样死去，因为拯救别人的生命而死去，为了捍卫永远得不到的正义而死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死在一个远离太阳系的冰冷星球。但是……想到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放慢。 　　可以救回一个傻乎乎的小外星人，他又觉得自己的死要比上一次要有价值的多。 　　不过这一次，应当没有人会将他放进拉萨路池里面了吧。由于打得太过细碎，任何人都无法使之复原，无论是哪个国王的军队。或许他的命运就是这样，独自死去，没有家人和朋友的陪伴，甚至可能没有人会记得他，就连葬礼都不知道如何举办。 　　“这里躺着红头罩，哥谭的守护者”？他讽刺的想。大反派才对。Jason Peter Todd R.I.P again?从技术层面上来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而现在红头罩也要死了。 　　然而死本身并没有那么可怕，莎士比亚说过，今年死过明年便不会再死了。他只是有点遗憾还没有和小外星人讲完自己的故事，没来得及再见她最后一面，没来得及听见她说出的告别，没来得及再拍拍她的脑袋告诉她不用害怕…… 　　他放弃了。 　　倒计时进入三十秒。 　　杰森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幻想中时，突然有一个人跑过了他的牢室，微微停下了脚步。“是你？”格尔达有些狼狈，但仍然维持着脸上的淡然，“她没有带你一起走？哦，原来是这个。”她顺手开了一枪，打断了那根锁链，又继续往前跑去，柯克跟在她身后朝他匆匆打了个招呼。 　　杰森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终于自由的双手，赶紧翻身跳起来跟在他们身后跑出去。“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经过这里？”他跟在他们后面大喊。 　　“我又没看表！”柯克大吼着回敬。 　　亲爱的上帝，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请不要让我死在这里，我刚才说放弃是开玩笑的。 　　他飞快地略过一个又一个陷入激愤的牢室，奔跑的过程中，心跳的声音是那么响亮，在他的胸膛中鼓动着对生的渴望，几乎盖住了其余的一切噪音。 　　至少让我再见那孩子一面。 　　监狱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他也看见大门已经在毫不留情地缓缓闭合，并且以他现在的速度是绝无可能再大门关闭之前跑出去的，但他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 　　他的手指碰到已经已经闭合的门，就像十年前他在萨拉热窝做的那样。 　　杰森转过身，慢慢地靠着大门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在他的身旁，格尔达和柯克已经坐了下来。 　　“长官，能当你的副官是我有记忆以来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柯克仍然维持着自己幽默的语调，轻松地说，“希望对你来说也是这样。” 　　“至少我们不会孤独地死在这里，还有一大堆人陪我们一起呢。谢谢你，柯克，说真的。” 　　“你呢？保险柜？你有没有什么遗言想说？”柯克转过头问那个陷入沉默的黑发年轻人，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从远处传来爆炸的声响，他能感觉到墙壁在震动，并且那阵震动正在逐渐靠近，直到第一簇火苗在长廊的拐角冒出头来。 　　亲爱的上帝，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 　　让那孩子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时光就在这里静止下来。 　　罗茜跑出监狱的大门，感觉自己还未完全痊愈的肺正在向她哀嚎。狱警们已经无暇顾及是否有人出逃，知道了封锁提前进行的狱警都争先恐后地离开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狱警现在恐怕也正被格尔达堵在里面。 　　她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艘飞船，舱门已经打开，普罗米修斯站在舱门口，展开了双手迎接她，然而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地底的震动，炸弹已经被引爆，过不了几秒就会波及到杰森所在的地方。 　　“刀！”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刀！让爆炸停下来！” 　　那柄白色的塑料餐刀被扔了出来，同时，她感觉身旁的空气开始变得像粘稠的半凝固物，当她跳起来接那柄餐刀的时候，身体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流线型的痕迹。 　　“我无法维持太久。”普罗米修斯的脸色骤然苍白下去，“里面人太多了。去吧，罗茜。” 　　她接到了那把餐刀，在半空中划开一道狭长的裂缝，一头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杰森的 　　哪里舍得.jpg 第80章 回到过去 　　她一头撞进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脸刹停了下来，浑身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地在地板上躺了好一会儿。 　　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一只小手戳了一下。 　　“嗯？”罗茜眨了眨眼睛，翻过身来，发现一双亮晶晶的蓝眼睛正注视着她。 　　蓝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灰扑扑的小孩，身上穿着一件稍显女气的橘色短袖，下摆挽了好几次。他瘦的皮包骨，只有腮边还剩下一丝尚未消退的婴儿肥，看起来有点可爱。罗茜微微撇开眼神，在他的身后看到了天空中大大的蝙蝠标志。 　　这里是哥谭，走错地方了。 　　“切。我还以为死了呢。”小男孩看到她翻过身来之后竟然嗤了一声，可爱的脸蛋上出现了一种只能用“嫌弃”形容的表情。 　　“现在是什么时候？”罗茜没有在意他脸上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表情，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在四周环顾了一下，“几几年？什么季节？” 　　眼见着一个人突然从半空中凭空出现然后开始问时间的杰森·陶德：…… 　　“你是穿越者？”他冷静地提出了一个从街边小报上看到的词语，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千禧年，冬天。” 　　不仅走错了地方，就连时间也错得离谱啊……罗茜绝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脸，想到自己还要在无尽的时间线里找到监狱里炸弹即将爆炸的那一条，就感觉前路极度的灰暗。虽然在打开了缝隙、在平行时空中穿梭的过程中，她原本世界里的时间流速会大大减慢，但无论怎样也是在流动的。如果她花了太多时间，而普罗米修斯又支撑不住的话…… 　　万一她根本就没能找到那个时间线，真的害死了杰森她该怎么办啊！ 　　眼见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听了时间之后突然开始捂着脸干嚎的杰森·陶德开始思考她是不是在穿越的过程中坏了脑子。 　　罗茜抽泣了一会儿，从手指的缝隙里去看那个小孩，他看着她哭嗒嗒的模样竟然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喂，小孩。”她哽咽着放下自己的手去捏那小孩的脸，将他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肉乎乎的腮边捏成不同的形状，“见到女孩子哭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那我应该有什么样的表示？你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有可能对我有威胁。”小孩的声音很冷静，眯缝起那双年轻的蓝眼睛，那里面早就褪去了对这世界的好奇与天真，剩下的残壳只有世故和沉重。 　　罗茜听了这话，伤心地捧住他的小脸，“小孩，我是不是长得很凶狠啊？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姐姐不好看吗？” 　　杰森看着突然捧住他脸的女人，还有她靠的极近的那张脸，有些慌乱。她发梢的玫瑰味几乎快把他给笼罩住了，除了妈妈，他从来没有和异性这样靠近过，她放在他脸上的手虽然冰冷却异常柔软，就像犯罪巷里的那只猫咪的鼻尖，亲昵地蹭在他颧骨上的触感。 　　“放……放开我。”他皱着眉头说。 　　她想再和这个小孩说两句话就走，但从小巷拐角处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小孩的脸色猛然一变，用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大得不正常的力气将她拉到了旁边的垃圾桶旁边躲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躲他们？”她悄声靠在小孩的耳朵旁边问，“喂，小孩？” 　　杰森不自在地躲了一下，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痒痒的。“我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在找我。要是被他们找到我就死定了。”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就好像曾经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一般。罗茜低头看了一眼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灰扑扑的，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疤痕从那上面一直延伸到光溜溜的小臂。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冬天吧，为什么这个小家伙还穿着这样薄的短袖？ 　　“你偷了什么？”罗茜微微探出头来看了一下站在街角的那四个成年人，每一个人手上都抓着一把闪寒光的尖刀，她默默地开始分析等会儿应该以什么样的姿势飞出去最帅。 　　“我妈妈的项链。前两天这群人抢走了妈妈留给我的项链。”小孩儿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罗茜摸了摸他的脑袋，从垃圾桶的掩护之后走了出来，小孩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让她回来，但罗茜没有理他。 　　“嘿，人渣们。”她站在了那几个混混的面前，“究竟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意识到欺负小孩儿是不对的？”在经历了几天的被抓走、被敲脑袋、镣铐锁住手腕、威胁和奔波，罗茜将自己积累了好几天的怒气全都毫不保留地发在了那几个混混身上。 　　杰森·陶德躲在垃圾箱后面，安静的看着那个白发金眸的女人用她白皙的手掌轻松接住了小混混凶恶的一拳，狠狠一转便让他惨叫着捂住手臂退开几米，那些小混混们手上的尖刀不仅扎不穿她的皮肤，反而被她一把把掰断。 　　她好像……和蝙蝠侠一样厉害。 　　“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们欺负这个小孩，不然你们就等着瞧吧！”罗茜一脚踢在屁滚尿流逃开的那些混混身上，抱着手臂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哼哼笑了两声，回头看向那个小孩，“我是不是很厉害？” 　　杰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真乖。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她在口袋里掏了掏，只找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个小小炸弹，从那喀索斯给她的小纸箱里找到的那枚，“这个给你防身吧。遇见没办法应对的情况，就拿出这个朝他们扔，然后你就撒腿就跑。你叫什么名字，小孩？” 　　她满意地看着小孩收下那枚炸弹，然后认认真真地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谢谢。”他的声音清脆，“我叫杰森，你呢？” 　　“杰森？”罗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手掌又不自觉捏上了他的小脸蛋，“你叫杰森？杰森·陶德？”她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去杰森的安全屋的那天，在他安全屋的抽屉里找到的那枚小炸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了。童年时代一个陌生人送给他的一个小礼物，竟然被他留了这么久。 　　“你认识我？”杰森让自己强行镇定地和她对视，但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耳朵传来的热度。这个女人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对他上下其手？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接着，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他的左边脸蛋和右边脸蛋分别亲了一口。 　　杰森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亮如星辰的、带着笑意的眸子，满溢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欢喜。在母亲因为毒.瘾去世之后，很久没有人像这样亲吻他的脸颊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迷茫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希望我能够陪你更久一点，亲爱的。”罗茜留恋地轻轻抱了一下他，小时候的杰森实在是个可爱的小宝贝，“但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她无法停留，这不是她的杰森。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柄塑料餐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裂缝，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小男孩一个人被留在冬夜的犯罪巷中，手臂还若有所失地张开着，仿佛在等待谁来抱抱他。 　　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会是谁呢？ 　　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她踏出裂缝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屋顶上，刚想回头打量一下自己到哪儿来了，却有由远及近的风声擦过耳畔，她一回头，一个惨叫着试图避开她却最终失败的人影就狠狠地撞在了她的鼻子上。 　　“嗷！我的鼻子！”罗茜叫出声来之前，那个活力满满的声音反倒先抱怨出声，“女士！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屋顶上啊！” 　　“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先撞上我的！”罗茜当场不满地和他互怼起来，“大半夜的，打扮成这个模样上屋顶来以为自己的是蜘蛛侠吗？”面前的年轻大男孩身穿红绿相间的奇怪制服，身后还有一条明黄色的披风，罗茜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隐晦地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示了对这件制服的否定。 　　她只能委婉地说，这件制服穿在他身上，完全是靠他的身材和气质在硬撑，否则就会看上去是在玩某种癖好特殊的游戏。 　　年轻人已经初具雏形的纤长肌肉微微鼓起，两条大长腿毫不在意地裸露在外。 　　“算了，没空和你闲聊了，女士，蝙蝠侠还在等我一起打击急冻人呢！很高兴认识你！”那个男孩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扔出了一个钩爪，边飞走边朝她挥了挥手，“对不起撞到了你的鼻子！” 　　哥谭的怪人还真多。罗茜摇了摇头，又掏出了自己的餐刀，划破了空气，往里迈了一步。 　　下一个，不是。 　　下一个，仍然不是。 　　下一个…… 　　她一脚踏进了足踝深的雪地中。 　　罗茜抬起了一只脚，发现那只帆布鞋上已经沾满了冰冷的雪粒，“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她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不仅不是她来过的地方，就连附近店铺和路牌上的语言她也看不懂。 　　从远处驶来一辆黑漆漆的摩托，风驰电掣，轰鸣声隔着两百码都听得一清二楚，罗茜想伸手拦他下来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没想到那辆摩托车没看见她一般，飞快地擦过她继续往前驶去，开车的人几乎和摩托一起成了一道残影，以至于她没看清那是什么人——他一直往坡顶的那个仓库开，还没赶到，那个仓库便猛然爆炸开来。火焰几乎吞噬了摩托车身，但油门的轰鸣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哇靠，”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有胆量试图开摩托冲进火场的家伙，“这个世界上的怪人真的很多诶。”等到火焰渐渐熄灭，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重新站起来，知道他大概是没事之后，罗茜本来想重新踏上旅途，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旋身飞上那道高坡，躲在废墟之中悄悄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只一眼，她认出来，那竟然是蝙蝠侠。 　　他似乎在废墟中找到了什么人，猛然跪下来，抱起了一具软踏踏的尸体，但他的披风和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具尸体的脸，所以罗茜静悄悄地换了个角度，想要看到那张脸。 　　她看到了熟悉的那个人，面庞和几十分钟前与她分别的那个人相比，只不过要更加年轻。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暂停了一瞬。 　　他在她眼前，她没有丝毫察觉的时刻，死在爆炸中。 　　他的身上布满了仅凭爆炸没法造成的伤痕，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皮，前胸肋骨与后背脊椎差不多断了个干净，脸上的淤青和伤口多到她差一点不敢认。 　　手心一阵刺痛，恍然低头才发觉自己指甲已经深深刺进手掌皮肤。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杰森曾经经历过什么，而她刚刚还是将他留在了即将爆炸的监狱中，让他面对相同的命运。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口袋里的那柄餐刀。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罗宾们初代制服全都是在靠身材气质硬撑 　　提姆换成长裤还好，绿鳞小短裤时代的罗宾简直…… 第81章 右布洛芬 　　史蒂芬·斯特兰奇在成为至尊法师之后，很少能再次遇见让他遇之色变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事情他早就在时间之中看见了。 　　已经见过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只不过像是电影按下了回放键，供他坐下来再次欣赏一次罢了。 　　但当那个女孩从虚空突然出现的一道缝隙中掉出来，还没看清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便跪倒在地，埋在自己膝盖上呜呜地痛哭的时候，斯特兰奇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慌乱袭上心头，这既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场面看上去也确实太凄凉了一点。 　　站在一旁的王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以为他们遭遇了敌袭，在看到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跪在那里哭，而他们伟大的至尊法师还一脸无措的模样，立刻严正指责他不该这样辜负小女孩。 　　“我不……我的确认识她，但她不是我惹哭的。”斯特兰奇只好无奈地解释，“人家自己从时空缝隙里掉出来。” 　　他又走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身边，半蹲下来，“罗茜，你怎么了？” 　　女孩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头埋在双膝之间，身体哆嗦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乎遭受了天大打击。 　　史蒂芬走回自己的桌前，找了找普罗米修斯的踪迹，却发现他现在竟然还安然坐在纽约的家里，便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罗茜并不是这个宇宙的罗茜，他瞥一眼她的模样，心下有了猜测。 　　“你从其他时间线的宇宙来的？”他耐心地劝说，“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你遇见了什么麻烦我才能帮你。” 　　“我……”她稍稍抬起头来，刚开口便打了个哭嗝，“我又没救回他，又没能……没能把他拉回来……他从桥上掉下去，我追进水里，但没找到。我已经失败了，好多好多次……我找不到他……” 　　“你说的是谁？发生了什么？” 　　她抽泣着将一柄白色的塑料餐刀从口袋里拿出来，史蒂芬接过来试着用了一下，很快便了然她这是在做什么。 　　他将罗茜扶直，她已经哭到没有气力，只是默默地流眼泪，脸上五颜六色狼狈至极，就连一头曾经最珍爱的雪白长发也乱七八糟，尾部被烧焦了一大截，眼泪和腮边一道道黑痕混在一起让她整张脸都黑糊糊的。只是几个星期没见，她瘦了整整一圈，手腕捏一把快要折断。 　　史蒂芬心下暗暗吃惊，她这副模样，不知道要跑遍多少地方才能弄成这样，看样子还被火烧过，她到底去哪里做什么了？ 　　“你打开了多少个时间线？罗茜，我需要你回答我，你前往了多少个平行宇宙？”史蒂芬严肃地询问她。 　　“我数不清了……几百？几千？”在回答他的问题时，她努力地支撑自己，“我将他们都关上了，不要紧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不是在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支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穿越？按你说的，你原本应该死在那些时间线里。”他严厉地说，“这把刀属于普罗米修斯，对不对？你如果拿来玩一下也就算了，这样的行动你该让他带着你。” 　　女孩被他一摇，神情有些恍惚，史蒂芬赶紧停下自己的动作，转而轻拍着她的脊背——她的皮肤冷得几乎触之生寒——然后听她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要完成这件事。”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得……去救他。” 　　“救谁？”史蒂芬摇了摇头，“不管是谁，你都不能再继续了，你这样简直是在自杀。王，帮忙洗一条热毛巾来好吗？” 　　等到热毛巾递过来，他快速地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污迹，她仍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看起来至少平静些，过一会儿，她看上去像是能控制自己了，史蒂芬才扶着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听着，罗茜，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宇宙来的，我可以帮你找到那条现实，但我没办法和普罗米修斯同时施展法术，如果我要带你去到普罗米修斯在的地方，他就必须要停下来。”他尽量让自己说的简单易懂，“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没想到女孩听了这话，又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咬紧自己的牙关，手指攥成拳头，似乎在努力克制这一阵恐慌发作，好一会儿之后才硬逼着自己开口，“不行。爆炸……普斯，正在停下……” 　　史蒂芬注意到她紧捏在一起的手指有有一片片烫伤后才可能出现的水疱，而她的手臂上的水疱都已经破溃，露出大片大片红白相间的破皮。他有些强硬地展开她的手，那只手形状更加惨烈。 　　“老天啊。”王显然也看到了这些伤口，不忍地叹息，“这孩子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够了，你不能再继续了。”史蒂芬坚决地说，“停下来，先休息再说。”他一指点在她脑门，她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叫这家伙的哥哥把她领回家休养。”他把女孩抱起来，“简直胡闹。” 　　罗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普罗米修斯在她床头坐着，抱起手臂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普斯？”她出声的时候发现自己喉咙疼得快要撕裂，只好停下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还说你昨天才启程去英国，怎么可能今天就弄成这副样子过来。”他语气平淡地给她倒了杯水，“你那里什么情况？” 　　罗茜慢慢地坐起来，想要伸出手去接那杯水，但手只要一靠近就抖得厉害，她集中精神让手臂肌肉不要乱动，但那只手就好像已经不是她了的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我……？”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普罗米修斯平静地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慢慢喂她喝了几口，又拿起一旁的餐盘给她喂了一点软糯温热的芝士土豆泥，在她嘴里尝起来却像纸浆味道的黏土。直到这一刻，罗茜才发觉自己的胃已经饿得毫无知觉，只好乖乖坐回去等喂。 　　他喂了一点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罗茜伸长了脖子还没吃够，“嗯？” 　　“你不能一次性吃太多，要慢慢来。”普罗米修斯又探身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能说话了吗？简单一点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情况。” 　　罗茜试着清了清嗓子，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疼得像有砂纸在磨，不过已经能够顺利发声了，“被抓到监狱……快要爆炸，杰森还在里面。我要回去……”她停下来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通，感觉上快要把肺泡给咳破，但最终好像只是低声咳了一会儿便无力地倒回去，没有力气说话，眼泪倒是流个不停。 　　普罗米修斯耐心地等待她平静下来才问，“找不到地方是不是？” 　　他看着自己哪怕被炸掉半条手臂，伤口修复的时候也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妹妹蜷缩在床头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心中说不清的难受。 　　“值得吗？”他平静表面下已经能够看清隐隐的薄怒，“为了一个地球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要的，要的。”罗茜看见他生气的模样，慌张地点头，泪水还挂在清瘦脸颊上就这么掉下来。 　　他又仔细地看一遍她的样子，终于气的冷冷骂出声，“就为了一个见鬼的地球人，真的值得吗？你疯了是吗！？卡帕从小到大教你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因为一个地球人发疯？” 　　罗茜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好多次，普斯，我胸口疼的受不了了……” 　　那个她在犯罪巷遇见的婴儿蓝眼睛的小男孩，撞上她鼻梁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罗宾，在萨拉热窝漫天火焰中求她丢下他快走的罗宾，醒来后在大街上游走流浪的男孩，日复一日在深夜磨炼自己的红头罩…… 　　在左胸口，因为学会了什么是感情而逐渐生长包裹，将那块无机质的碎片团团围绕起来，鼓动着的心脏，疼的她快要受不了了，几乎盖住了身体上任何一处的疼痛。 　　“把刀给我，求求你了，哥哥……”她努力忍住颤抖，牵住普罗米修斯的手指，“我不能让他那样孤独地死在一个冰冷星球上，我只要再多试几次，我会找到的，我肯定能找到他的……” 　　“就这么需要他？”普罗米修斯垂头看她，“即便有可能让我失去你，也必须要找回他？” 　　“需要。”小姑娘牵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起来可怜的要死。 　　“把你自己打理好再继续。”他冷着脸将她扯起来，“把你头发梳好，至少看起来精神点。别人还以为你跑去挖矿了。” 　　他对着镜子，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样，为还是个小豆丁的罗茜绑辫子那样，一点一点帮她剪掉已经烧焦断裂的发梢，然后松松地绑好一个辫子，哪怕烧焦了一些还是沉沉的一大把。 　　“怪我，当初就不该允许你加入那个什么鬼联盟。不抛头露面根本就不会被那人注意到。” 　　在这过程中，罗茜拿着纸巾抖抖索索地给自己擦脸上的泪痕，手抖得太厉害，老是戳进眼睛里去，戳疼了又委屈涌上心头，流更多眼泪，哀哀哼一声又去擦…… 　　“还老是哭。”普罗米修斯看了一眼镜子，沉声说，“小时候都不怎么哭，现在大了反倒哭得厉害。” 　　“我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了，普斯。”她撇撇嘴，“我去找到了收藏家，从他那里知道的。你竟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一直还以为我是父母结合生下来的小孩。” 　　他绑辫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 　　“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这个时间线里的你现在还在英国当个快乐小傻瓜，知道什么。绑好了，试着自己站起来。” 　　她撑着梳妆台的桌面慢慢站起来，腿还是软，不过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普罗米修斯走到她身后，俯下身来虚握住她两只手，“在脑海里仔细想着要去的地方，时间，地点，都要一点不差。或许还是找不到，但是要耐心、坚决。” 　　罗茜认真回想着那个监狱的模样，还有对那个特殊时刻的记忆。 　　白色的餐刀在空气中切出一条长长的裂缝，“去吧，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大家好，我是超级嘤雄 　　所以几天前普罗米修斯想要带罗茜离开地球前往人马座，就是因为见到了这副模样的罗茜。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阻止她。 　　另外，罗茜说的“桥上掉进水里”的情节来自披风争夺战，桶拳打大米脚踢提宝，最后被大哥爱的正义之拳给差点打下哥谭大桥，夜翼伸手想救他，但是桶自己放了手。 第82章 分离焦虑 　　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的杰森已经闭上了眼睛，却听见身边那个叫做柯克的傻瓜副官奇怪地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他睁开眼，看见一双小手突然拉开了空气，从虚无中探出来，左右抓了两把。 　　“什么……？”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那双凭空出现的手就猛地拎住他还有旁边两人的衣领，将他们几个人全都提了起来，下一秒，周围的景色就从奇怪的外星球变成了蝙蝠洞，而面前有足足六双眼睛盯住了他们，布鲁斯，迪克，提姆，达米安，罗茜，阿尔弗雷德，全都在。 　　杰森的表情都还维持着刚才的悲伤绝望45度角仰望天空，罗茜一松手，他整个人掉在地板上。 　　“告诉布鲁斯我不再恨他了。” 　　他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蝙蝠电脑突然传出他自己的声音，他脸上原本的悲伤表情僵住了。他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腰，果然在那个蝙蝠侠经常放窃听器的地方找到了一枚他一直没有发觉的窃听器。因为身处外太空时信号无法传递，所以收集的音频讯息一直到现在才被上传到蝙蝠电脑播放出来。 　　“告诉布鲁斯我不再……” 　　“告诉布鲁斯我……” 　　“告诉布鲁斯……” 　　随着蝙蝠电脑里他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不断重复，蝙蝠洞内的气氛也变得越发冷凝。杰森僵硬地盯着地面，似乎想要找到刚才的裂缝回到即将爆炸的监狱。 　　干脆把我炸死算了。他苦涩地想。 　　在冷凝的气氛达到顶峰后，不知是谁忍不住扑哧了一声，大家全都大笑起来，其中迪克最夸张，几乎重心不稳地撞到蝙蝠电脑上，提姆一边捧腹一边拿手机录像，就连布鲁斯也忍俊不禁地偏过头去。 　　杰森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尴尬得头皮发麻，但随即他却感受到一片冰凉扑进他的怀里。他安慰地捏了捏罗茜仍然在颤抖的手指，然后是布鲁斯蹲下身来将他们两个人围在手臂间，随后是迪克和提姆，就连达米安也别别扭扭地蹲下来扯住了红头罩的衣角。 　　“Glad to have you back,Jason.”寂静中，他听见了布鲁斯低沉的声音。 　　杰森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杰森少爷，布鲁斯老爷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情况。”阿尔弗雷德说，“他也曾想过亲自去找你们，但哥谭的情况不容乐观。但让我这个老人家向你保证，他一直以来，都在为你们担心。” 　　“还有我们，小翅膀。”迪克插了一句，“你不见之后的第二天，大家就都发现了。”当放在杰森身上的定位器一晚之间从哥谭跑到了犹他州，然后垂直起飞离开了太阳系，谁都知道杰森肯定是和罗茜一起离开了。 　　所以刚才罗茜独自凭空掉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吃了好大一惊，只好站在一旁愣愣看着她在地板上划出了一条又一条大缝，从某一条里面一提溜就提了三个人出来。 　　柯克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这一副感人的团圆场面，不由得抹了一把眼角，“原来保险柜居然有这么一大家子，看他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过的很惨呢。长官，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也抱一抱什么的？” 　　“别吵。”格尔达朝他嘘了一声，“别讲话。” 　　他们本来想悄悄离开，但蝙蝠侠的声音却在他们身后响起，“等等，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格尔达叹了口气，冷静地回过头，“我知道。我们来谈谈吧。” 　　等到就连迪克都停止了他肉麻不已的拥抱加安慰，站起身来之后，杰森发现他怀里那个白头发的小姑娘一直没有动静。 　　“罗茜？”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了。”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又轻又慢。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知道。” 　　“你怎么把我救回来的？我以为我死定了。” 　　“我也以为你死定了，其实我一点底都没有。” 　　杰森低头一看，她的头发凭空少了一截，不禁笑道，“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在拯救我的过程中顺便去剪了个头？” 　　她慢慢地点了个头。“顺便去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梳了梳头发，和毛毛玩了一会儿……就是懒得来找你。” 　　杰森嗯了一声，“怕不怕？” 　　她抬起了脑袋看他一眼，而杰森终于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似乎有些睁不开眼睛，困倦地将脸颊靠在他手臂内侧。“不怕。”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抿住了嘴唇，“我知道我会找到你的，没什么好怕的。” 　　当天晚上，他们在韦恩庄园留宿。 　　蝙蝠侠正在审问两位不太受欢迎的客人，红罗宾带着罗宾前往今晚的夜巡，而刚刚回到家的红头罩和罗茜只负责在家中好好休整一番。 　　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杰森发觉罗茜好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这种病症的典型特征是：哪怕她现在正在进行着需要占用最大注意力的事情，一旦超过半小时看不见他在哪里，她便会警觉地开始用耳朵去听，一旦他正在从事的活动过于安静，她便会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今晚第十次在走廊上被罗茜跟踪的他第十一次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得到的回答是和前十次一模一样，“因为想要看看你。” 　　他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习以平常。 　　“我只是去洗衣房拿回我的衣服，罗茜。”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不会离开的，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等我。” 　　“嗯。”她小声应道，洗过的长发搭在脸颊边乖的不得了。 　　杰森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往洗衣房走。 　　“那得要多久？” 　　她在身后追问道，声音疲倦、脆弱，像是个刚刚精疲力竭从大浪中逃回海滩上的求救者。那可不经常发生在她这样的人身上。更加像她的回答应该是“我可以一起去吗”。 　　杰森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她看上去很平静，阿福给她买的娃娃领长睡裙也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只是半闭着眼睛仿佛很累的样子，一条毛巾被她像拎一袋水果似的拎在两根手指里。 　　她站在那里像一条走失的茫然的小狗。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了擦那头柔软的长发，他不太弄得懂发丝和发丝之间三维关系究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总之当他收手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炸了开来，像羊毛一般密密地堆在脸颊旁边。“大概两分钟吧。我会在你说出‘冰淇淋’这几个字之前就回来。” 　　“冰淇淋。” 　　“可能没有这么快。” 　　她仰着脸，沉默着等待了一会儿，小声又委屈地说，“……冰淇淋。” 　　“你还好吗？”这下就算杰森再迟钝他也听出了不对劲，“你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试图摆出一个笑脸，但却摆的很难看，她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你，不会再这样了。”她说，“抱抱？” 　　杰森原本期待她会像之前一样久久地赖在他怀里，但没想到她轻轻虚抱了一下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身上浅淡的玫瑰香气也如同温润的风一般转瞬而逝，吹散在空气中。 　　杰森从洗衣房拿完衣服回来的路上果然没有再碰到她，路过她房门的时候，她的门紧紧关着。他走近了一点，手已经抬起靠近了门框，但思考了一下，又放下手。 　　她应该很累了吧。 　　罗茜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和小腿。 　　那上面现在并不算太好看，萨拉热窝送给她的几道伤口还在缓慢地愈合，手臂、小腿、后背……疼痛的信号不断从那些被烧伤的皮肤上传送到大脑。 　　但是那一次，她将杰森救回来了。虽然没有成功阻止那场爆炸，她带着杰森往雪地里跳的时候，他还有空闲问她是什么人。他向她解释他这样是被小丑打的，平时并不长这样，恐怕以为她眼里的泪水是因为看到他那副鬼样子被吓出来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前后踢着自己的小腿，听着杰森从门外走过的动静，听着蝙蝠洞中蝙蝠侠和格尔达的谈话——布鲁斯用强硬的语调要求他们离开，并且永远都不要来打搅地球，柯克试图和蝙蝠侠争辩，结果被两三句话就堵了回去，阿尔弗雷德丝毫不客气地帮他们回忆了一下他们在地球上都干了些什么。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格尔达，也就是塔罗。按道理来说塔罗其实不算她的妈妈，因为她只是一个人造人，而现在过了一世纪再见面的时候，塔罗已经成了一个半机器人，还是灭霸的手下。 　　她垂下眼睛，注意力离开了蝙蝠洞，投向更远的地方，托尼在接到她回来的消息之后终于同意去床上好好睡一觉，娜塔莎正在低声告知鹰眼罗茜已经回来的消息，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他们的旁边是正在向大家发布新任务的美国队长，他的左边坐着猎鹰山姆，一个高高大大的黑人小哥，罗茜曾经和他打过招呼，他们的窗外飞过一个红色的矫健身姿，嘴里仍然在念念叨叨着什么。 　　这是她的现实，她从这里经过了无数次，却没有停下来过一次。 　　在数千个与这里相似的现实中，她重新回到所有事情的开始，去寻找一个尚未被意外和悲剧涉足的角落。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会这么难，但是她却不后悔。 　　听见杰森已经变得深沉的呼吸，她飞到他的房间外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那扇窗户，钻了进去，在他的床边坐下来，默默看着他的睡颜。哪怕睡觉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是紧蹙的，就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喜欢的东西一样。 　　对于他来说，他们只不过分别了几分钟吧。她的手指轻轻地靠近他平缓颤动的睫毛，悬在上方，沿着那挺翘的弧度移动着。 　　杰森·陶德有着世界上最长的睫毛。 　　她收回手，将脸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仿佛又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那个夜晚，她不认识的低沉男声在耳边温柔唱着爱情，她无声地哼唱起来，闭上了眼睛。 　　“For I cant help……” 　　作者有话要说：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第83章 爱为何物 　　她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哥谭，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她经过港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条黑色十字帆船归港，在那漆黑一片的深沉远洋竟然只有这一条帆船还没来得及回家，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孤独。 　　那条船让她静静地逗留了一会儿，悬在半空中静静倾听夜缓慢离去，海潮退去的声音犹如爵士乐手拉响最后一个音符留下的余韵，晚夏熏风裹挟着潮湿水汽扑上脸颊，仿佛灵魂也被打湿的冷意逐渐从皮肤侵入骨髓。 　　她留下来看了一场海上日出，然后回到了纽约。 　　“欢迎回来。”娜塔莎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你离开的时候应该至少和我们告别一下的。斯塔克这段时间真是担心得吃不下饭。” 　　“对不起，娜塔莎。”她眨着眼睛乖乖道歉，其实她在这段时间里经常见到他们，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和他们那个时间线的罗茜在一起，“因为离开的时候太突然了，没来得及联系上任何人。昨天才好险好险地回到家呢。” 　　她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又强调了一遍好险究竟是多险。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从楼上跌跌撞撞跑下来的脚步声，托尼从墙角探了一下头，然后又缩回去，似乎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贾维斯，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先生，我想这个问题你还是自己去问会更好。” 　　娜塔莎看着罗茜噗地一声笑起来，身上的深沉感觉好像一下被一只手给拿掉，她兴奋地跑过去摊开双臂扑倒了还衣冠不整的斯塔克，“托托！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小鬼！”托尼也笑着接住她，“怎么瘦这么多？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她扑到他怀里的时候肩膀上的骨头几乎能硌到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相同地方有种轻微的刺痛传来。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意识到了什么。 　　罗茜毫无察觉地笑眯眯和他说，“不仅没办法好好吃饭，差点死在外面还差不多。我被一个长得很恐怖的紫薯精抓到监狱里，他想炸掉整个监狱，我差点就没跑出来。现在我就想好好地吃一顿甜甜圈……” 　　“哪里受伤了？”他问。 　　罗茜转了一下眼睛，还想扯谎，就被他捏住了脸。“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就让罗曼诺夫特工去给你检查。” 　　“好嘛。”她不情愿地说，老实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给他看了一眼又收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烧伤而已。杰森因为我也被抓走，为了救回他我跑遍了好多好多个平行宇宙。” 　　她瘦伶伶的手腕细的可怕，象牙一般瓷白的皮肤上仍然遍布大大小小尚未痊愈的烧伤疤痕。从手臂一直延伸进袖子上方，不知面积究竟有多大。 　　她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在那个时候被火燎了一下吧，但是我体质很好，哪怕不管它也会慢慢痊愈的。在平行宇宙中穿梭还挺好玩儿的。你知道，在某个平行宇宙里，史蒂夫竟然没有变成美国队长，而是变成了钢铁侠，美国队长变成了一个强壮的姐姐，我看到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 　　虽然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笑容满满，但两人都能从她与之前相比更加尖细的下巴颏看出来，她嘴中说的“好玩”还有“燎了一下”恐怕并不像她描述的那样轻松有趣。 　　托尼默然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亲亲热热地说，“你知道什么能让你开心起来吗？在这时候举办一个超棒的回归派对绝对能让你忘记所有的难过。” 　　醒来之后发现罗茜已经离开的杰森在收到罗茜请他帮忙调查一个人的短信之后更加惊讶了。 　　犹豫再三，他拨通了罗茜的电话。铃声几乎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来。 　　“罗茜？” 　　“嗯？”她的声音低柔，“你是想问关于那个调查的事情吗？队长这边遇见了一件和哥谭有点关系的案子，但又不能直接去哥谭市，所以拜托你调查一下。会很麻烦吗？” 　　她说话的语气简直客气得像在对陌生人说话。直觉在大声提醒他，罗茜有什么不对劲，袭上心头的奇怪焦躁让他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会儿。 　　“不可以吗？”她听上去有些失落，“那我自己去也可以的。” 　　“不麻烦，我可以帮你。”他说，“你还好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句话，她几乎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全神贯注的关心，还有他微拧起来的眉毛，他嘴唇开合的模样。罗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悄无声息地吐出来。“我很好哟。”她让自己听上去像是在笑，“好极了。” 　　红头罩查完资料找到她的时候，他们似乎正在为她举办派对，她打扮得很好看，穿之前从来没有穿过的一条贴身流苏长裙，漂亮得像是从树丛中钻出来的长翅小精灵。 　　“一定费了很大劲吧？”一见到他，她便笑起来，一手扒着门框，光脚踩在自己的另一只脚上，摇摇晃晃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屋内的欢欣气氛。 　　“呃——比按门铃稍微费劲一点。”红头罩没有撒谎，以他现在的本领，拿到罗茜想要的这些资料并不算什么难事。 　　“进来坐坐，从头到尾告诉我吧。” 　　“你现在应当去休息，现在不早了。再过三个小时天亮了也说不定。” 　　“大家都还在喝酒呢，我在学怎样在不试喝的情况下调马提尼。不想喝一杯吗？”她满怀希望地提出邀请，目光中几乎伸出几双手想要把他拽进去。 　　杰森吧两只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前后晃了晃，还是决定拒绝。“不了，我还得赶回哥谭。或许过两天我们再见——”他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将那个差点被他忘在脑后的小玩意拿出来给她。 　　“差点忘了，老家伙让我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打开来里面装着一对小小耳钉，月光下闪耀着深蓝色光芒。附带的礼品卡上写着“晚会用，祝好。”的手写字样，力道遒劲，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布鲁斯自己的手笔。罗茜一眼在那上面看见了追踪器的影子，不禁咧嘴笑了笑。 　　这次胡乱跑到外太空恐怕把布鲁斯吓得不轻吧。 　　“谢谢。”罗茜伸手接过，就势抱了抱他，“晚安，杰森。” 　　“晚安，罗茜。再见。” 　　“噢，”她挂上了稍稍烦闷的表情，“请别和我说再见。” 　　红头罩安静了一会儿。“为什么？” 　　“我总是分不清别人这样和我说的时候究竟是真的想和我再见，或者只是想摆脱一个麻烦。”她天真地强调了麻烦两个字，漂亮的眼睛飘忽地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那么，至少对我而言，再见意味着期待再次见面。”他毫不犹豫地说，看着那双失落的眼睛，他根本没有别的话可说。 　　她点了点头。“我会记住这一点的。晚安。”她给了他一个微笑，轻轻关上了门。 　　娜塔莎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下面那个年轻人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 　　罗茜轻手轻脚地走回来，就刚刚那几分钟的时间，托尔把在场的所有男士全都喝趴下了，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现在客厅里鼾声如雷。她反手关上门，在娜塔莎身边坐下。 　　“不留他下来喝一杯？”娜塔莎从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中浅浅抿了一口，并不多喝。 　　罗茜却沉默着没有回答，娜塔莎偏头去看她的时候惊愕地发现她竟然已经泪水涟涟，她哪怕在默然垂泪的时刻也美的那么惊人，受伤的昂贵瓷娃娃般带着点令人心疼的破碎感，银发被夜风吹起仿佛在隐然发光。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娜塔莎。明明一切都好，我的胸口还是闷闷的感觉不舒服。我想要见他，几乎每小时都要想一遍，但又害怕真正见到他。” 　　娜塔莎轻柔地搂住了她的另一半肩膀，让罗茜靠在她的肩头，“你爱上那个年轻人了吗，罗茜？” 　　“我喜欢很多很多人，可是为什么在他们和我告别的时候我却感受不到这种情感？爱不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吗？”她偏头去看娜塔莎的表情，“如果不说这是爱，我会以为这是一把□□的剑。” 　　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慢慢走进黑暗，被他拥在怀里……那些她曾经会因此而感到开心的事情，到头来却让她胸口疼痛，就好像曾经见到他在她面前死去一样。 　　“恭喜你终于来到地球。”娜塔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去休息吧，假以时日，你会懂得爱是什么东西的。” 　　罗茜听话地回到了床铺上躺着，但是直到天亮，她还在想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嘿，贾维斯？” 　　“是的，罗茜？” 　　“爱是什么？” 　　“在我看来，‘爱’是指一种深挚、温柔、无法形容的喜欢和牵挂之情。”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当然，你也可以从书中读到，真正的爱情，令人时时想起死，使死变得容易和丝毫不害怕。总之，爱是一种难以用一种语言定义的东西。” 　　“那我要如何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爱上我？”她犹豫着问。 　　“时间，罗茜。”贾维斯的声音很温柔，“时间会给你一切答案。” 　　那晚之后，罗茜四个月没有见到杰森。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以为自己在单相思，emo了，不过超多糖明天就来 　　桶：老子拆了你个sb人工智能 　　开头的意思是： 　　或者一条船的黑色十字。 　　孤独的。 　　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灵魂也是湿的。 　　海远远地发声，回响。 　　这是港口。 　　在此我爱你。 第84章 失温症 　　“纽约的天气在过去的一个星期内已经降到了33华氏度左右，我们预计在未来的一到两天内即将降雪，请市民们出行注意保暖和防滑，尤其不要让老人小孩独自在室外……” 　　罗茜已经洗漱穿戴完毕，坐进距离窗口最近的那张大椅子里，膝头盖着一张软乎乎的呢绒毯，专心致志地将一则新闻贴在自己的剪贴画册里面，在旁边写上“急冻人”的字眼。昨天送来的《哥谭时报》就散落在桌子上的各处，有一半被临时拿来当做桌布垫着面包和杯子，另一半则被剪掉了一些，破落地被风吹起，剩余的被忽略的体育版、政治版和无聊的社论等等，则无不表明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世界已经全神贯注地朝着某个逐渐统一的方向前进。 　　格尔达在离开之前，找到了罗茜和普罗米修斯做最后的告别。在得知面前这个已经完全改头换面、甚至身体里有一半都被改造成机器，还曾经为灭霸卖命的女人，其实是自己以为去世多年的母亲，他们和格尔达做出了一致的决定，那就是大家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 　　罗茜找到了正义联盟中的钢骨帮忙，将格尔达和柯克体内的所谓情绪控制器还有其他用于控制思想的仪器拆除，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受到控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我们打算和银河护卫队那群人一样，在宇宙中流浪，弥补我们曾经的过错。”塔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平静，“我们曾经伤害了很多人，这一点无可否认。” 　　她举起杯子啜了一口热茶，心满意足地翻到剪贴画册的前几页，那上面分别有“蝙蝠侠再次打败双面人拯救哥谭银行”还有“红头罩当众击毙市长？实为解救市长脱离黑面具控制！”的新闻头条，她的手指慢慢地擦过红头罩的脸，有一点白色被风吹进了窗口，落在那个红色的脑袋上。 　　下雪了。她眨了眨眼睛，关上了剪贴画册。 　　再次和彼得一起坐在公寓楼顶，将自己的腿伸到半空中晃来晃去，罗茜一时间有点感慨不过过去了一年还不到，自己一路变化成长竟然这么多。 　　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制服，时不时与复仇者们一起为全世界的人类解决麻烦，在纽约安定下来，认识了好多好多友善的人类朋友。纽约人民似乎记性不是很好，在麻烦消失之后，竟然很快又重新接受了她——楼下的面包店老板到现在看到她还想要收养她做干女儿。普罗米修斯现在和银河护卫队的朋友们一起行动，回到家的时候会给她带很多有意思的小礼物…… 　　“你在想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彼得摘下自己的头罩，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递给她一只甜甜圈。 　　“难过是因为在下雪。”她将下巴塞进自己羽绒服里的领子里，接过了甜甜圈满足地啃起来，由于低体温她必须要时刻注意保温，所以在纽约丽人们还只套薄风衣的时候，便早早穿上了羽绒服，“下雪的时候很冷。” 　　“的确，这栋公寓里的供暖不太好，遇到恶劣天气还时不时会断掉，我有考虑过带着梅姨搬家，但……”彼得絮絮叨叨地又说起来，罗茜的视线投向远处，发起呆来。 　　已经那么久没有见到杰森了啊。 　　在她和他那晚见过一面之后，不知是有意无意，罗茜很少有机会能去哥谭见他了，要么他因为法外者任务在太平洋的另一边出差，要么罗茜自己忙于复仇者的任务连毛毛都顾不上照顾…… 　　她一开始觉得他不联系自己未免太过绝情，哪怕是朋友关系也应该隔三差五相互打一个电话问候，但她又觉得自己恐怕也有问题，假如反过来是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关于再见和道别之类的傻话，说完便一脸古怪地关上门，一连几个月都没有音讯，罗茜恐怕也会觉得这个人有些毛病。 　　但她只是想要花点时间想清楚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贾维斯告诉她时间会解决一切的不确定。 　　现在，她想自己已经确定了。 　　十二月的第一场初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星期，雪下到第七天的时候罗茜去了哥谭，敲响红头罩安全屋的大门，却发现他不在家，于是只好坐在他的家门口耐心地等了起来，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夜深。 　　她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红头罩，点开后看到了他们两个月前的最后一次短信聊天，那天似乎是和复仇者们一起出任务，被记者们拍到她冲进火场里救人。 　　一切都好？——ROJO 　　一切都好。——Rosie 　　她的手指往下滑了滑，再也找不到更多消息记录。她抿了抿唇，在屏幕上认认真真地输入了几个字，“我来哥谭玩了，今晚你有任务吗？”思虑半晌，又改成了“你今晚在家吗？” 　　好蠢哦……罗茜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删掉了所有的话，看着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干脆将手机一股脑塞进大衣口袋里。 　　街道上除了风声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安静极了，今夜的雪下得格外大，形状硕大仿佛白软软的棉花，一团一团落下，又被风吹得挂在树枝上和人的睫毛上。罗茜将自己的手团成一团，然后对着它们哈气，可惜她哈出来的气只能形成一丁点白雾，便立刻消散在风中。 　　世界好像在慢慢缩小，罗茜盯着雪中的一点，感觉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和这栋屋子，其他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她在这雪夜中孑然一身，再怎么极目，也只能看见黑夜。 　　“回家了。”她刷的一声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在这儿等着干嘛，罗瑟琳，你是猪吗？” 　　她往楼梯勇敢地迈了一步，结果那上面的雪已经被冻得十分坚硬，她刚踩上去就姿势滑稽地滑了一下，只好赶紧抓住栏杆，僵硬地慢慢走回到刚才的位置，重新坐了回去。 　　“还是再等一会儿吧。”她重新拉紧自己的大衣，缩在一块儿。她其实也不知道红头罩到底会不会回来这个安全屋，如果没有的话，她今天晚上或许还会重新找个旅馆呆一晚上。她明白自己本可以一脚踹开大门，躲进去睡大觉的，但人类并不会这么做，想要去求爱的人类更不会这么做。 　　或许等待自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 　　一丁点遥远的脚步声把她的意识从遥远的外太空重新唤回哥谭市。那个脚步停下来，然后变得急匆匆。 　　“你在这儿干嘛？”红头罩将自己的头罩取下来，头罩下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等……等你呗。”罗茜瑟瑟发抖。 　　他将冻傻了的罗茜一把拉起来，塞进自己的夹克里，另一只手去掏钥匙，“你怎么想的，大半夜坐在这里等我？万一我不回来你岂不是等一整夜？明天杰弗逊太太起床扔垃圾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冰冻外星人了，大开眼界。” 　　“万一你不回来……我再找旅馆呆一夜。” 　　红头罩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贴在他胸口上的脸颊冰的像外面的雪地，一脸茫然地被他挤进房间里。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上自己的夹克，再把她的大衣穿在最外面，然后转头去鼓弄那个从来没用过的火炉。 　　罗茜从沙发上看了一眼，里面正湿的滴水。“算了吧，无所谓，我一会儿就会暖和起来的。” 　　红头罩没理她，弯着腰动作粗暴地鼓捣着什么。 　　罗茜吸了吸鼻子，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塑料袋。“你买了什么回来？有可乐吗？” 　　“没有。”杰森声音闷闷的，“只有啤酒和牛奶。”他手臂幅度很大地摆动了两下，发出砰砰的声音，然后伸进壁炉里，不一会儿，有一点火星从壁炉里蹦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旁边摆着的木柴放进去，却只惹起了腾腾的黑烟，杰森再次回头的时候，鼻尖变得黑糊糊的。 　　“哈哈哈……”罗茜指着他的鼻子大笑。 　　“你敢取笑我？”他凶巴巴地说，恶狠狠地抹了一把鼻子，走过来给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生不起火来，你自己去哥谭饭店住。” 　　“你要把我赶到外面那雪地里去？” 　　“反正你也在那外面待了不短的时间了。” 　　“我走了那么远来找你！” 　　“真是用脚走的？” 　　她毫不退让地瞪着他，“差不多吧！”“气势不错。”杰森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去找点能让你暖和起来的东西。” 　　他走到厨房边闷头为她煮牛奶边说，“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罗茜诚实地摇了摇脑袋，“真的。” 　　“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来？嗯？”杰森动作熟练地关火，走回来将热乎乎的牛奶杯递给她。摸到她冰冷的指尖，又将自己的手包在她的小手外面，就这样带着些犹豫地坐在她身边。 　　为什么四个月过去了，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为什么又突然像这样出现在他的家门前等他，就为了什么“不是大事”的事？ 　　“啊，这个啊……”他看着那个鼻子红红的，花栗鼠一般缩头缩脑的外星姑娘歪了歪头，仿佛正在进行艰难的思考，他能看见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头发柔软如丝，微微卷曲，双眸像发烧似的闪着星光，盛满了软乎乎的水色，几乎快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妈的。他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眼神。乖的要命。 　　“因为……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她的声音慢慢小下去，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干脆闭上了嘴。 　　“什么？” 　　接下来，她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一句话也不说，就温柔地吻在他的唇上。 　　只是浅浅地在上面印了一下，在那对甜蜜的唇瓣离开的时候，他却忍不住低喘一声，微微抬起下巴，一瞬不瞬地仰头看着她。 　　空气里的暧昧逐渐升温，翻腾出了被压抑已久、几乎快要成为疤痕的爱意，将四周的空寂逐一点燃，直到那些漠然环绕他的冰冷空气终于重新温暖起来，散发出柔软的玫瑰味。 　　她垂下眼睛的模样。她被昏黄灯光染成温暖金色的发梢。她微微翘起的红润嘴唇。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除了在电视上，他已经四个月没有见到她。 　　还能要求他表现多好呢？ 　　罗茜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似乎还嫌不够，不管他手上端着那杯牛奶，就跨上他的腰坐在他的大腿上，认真地捧住了他的脸，接下来，她的吻又一路落在了他的鼻尖、颤抖的眼角、额心，最后又回到嘴唇。 　　不过这次她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又轻又缓地用她小小的舌尖舔着他的唇峰，然后轻轻咬在那上面，慢慢磨蹭着，听着他低低的喘息，眨着眼睛瞧他浮上欲色的眼底。 　　“喜欢像这样亲么？” 　　“嗯。”他几乎只能发出低微的气声。 　　“有多喜欢？” 　　这次他没有说话，因为她软绵绵的舌头已经滑了进来，没有什么经验，却勇敢得不得了，仿佛已经在心里排演了成千上万次一般。这一次，她终于学会亲别人的时候该闭眼。 　　做完这一切，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垂下自己也已经红成一片的脸，将额头搭在了他的颈窝，不做声了。 　　杰森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还稳稳地端着那杯牛奶，任凭罗茜像是品尝口味一般将他亲了个遍。 　　“亲爱的杰森·陶德先生，你有没有爱上我？”她悄声说，声音里的温柔带着令人心碎的痛色，几乎令他难以自持。 　　“好像和这个有点关系。”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 　　“不是有点关系，现在已经是大有关系了——我觉得我好像已经爱上你啦。”她可怜巴巴地请求，“你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只爱我好不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这一点不浪漫，还又冷又暗的安全屋里，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 　　杰森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拉向自己。 　　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他们深深陷入甜蜜的黑暗里，深到让他们觉得比黑暗本身还要黑暗，比潮湿的树林还要黑暗，——黑暗到当他将她扶正，他只能看见她身后宇宙的狂浪。 　　“好。”他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说了一会就会暖和起来了 　　要不是江江不让搞颜色，今天就把这只色甜味美的桶给狠狠地办了——（失声） 　　话说回来，虽然夜翼才是人形自走炮，但是在我心中最欲的那个一直都是桶不懂为什么，可能感觉do的时候他是会很凶然后骂脏话的那种人（对不起） 　　请未成年小朋友不要看作话 第85章 彼此 　　作为在哥谭的一家普通面包店上班的店员，黑人贝尔自认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很多世面了。 　　在红头罩成为他们家的常客之后，贝尔曾经在这小小的收银柜台后面见识过他和赛博机器人对峙，和一条会偷面包的蝙蝠侠披风斗智斗勇，在□□火并的时候掩护可怜的收银员离开这个被战火波及的地方，甚至在深夜受重伤的时候闯进他在后厨的休息室请他帮忙找医生…… 　　可以说，在贝尔眼中，这个男人就是个典型的独行侠义警，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朋友在身边，更别提情人了。他见过红头罩的真容，却从来没有在大街上遇到这个人，此人就像哥谭的一个幽灵，孤独地生活在黑暗之中。 　　所以在今天早上他见到红头罩和一个小雪人似的女孩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个姑娘是被红头罩绑架过来的。 　　瞧瞧那个女孩走路时的神态，如果她回过身的时候贝尔在她的背后看见三对白色的翅膀都不会感到惊讶。 　　“喂，小姑娘，如果你被红头罩绑架了就眨眨眼。”在她拿着可颂和贝果走过来结账的时候，贝尔看了一眼还在挑选法棍的红头罩，悄声和她说。 　　没想到那个女孩回过头看了一眼杰森，也凑近了他悄声说，“那家伙是我男朋友。”她一脸正经地退回去，用正常的音量补充道，“只不过你问他，他是不会承认的。所以这实际上只是单方面的宣布。但你放心，总有一天他会承认的。” 　　贝尔啧了两声，一时有点不懂这个女孩有哪里想不通，“小女孩，你是不是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你看看红头罩他……”红头罩这个时候拿着手上的法棍和吐司走过来，他流畅地改了口，“很合适你。” 　　他看着女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象牙般白净的小脸在羽绒服帽子的毛之间显得那样纯洁，不禁摆出一个捧心的动作。 　　她好可爱！！ 　　“你们在说什么？”杰森放下手中的面包，打量了一下贝尔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笑得甜美的罗茜，“邻居家的姑娘，拜托我照顾。” 　　贝尔一脸我懂我懂地朝他挤了挤眼睛。“嗯，我懂的，红头罩，邻居家的姑娘嘛。” 　　他又气又想笑，“你懂什么？”丢下钱，他带着罗茜走出面包店。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接过她手上的面包袋子，说，“哥谭是个非常危险的城市，你还有很多事没有见识过。” 　　罗茜也停下来，笑眯眯地仰头看着他说，“我见过的事说不定比你想的要多呢。” 　　“你会成为我的软肋，那会让你面对额外的危险。” 　　她瞪大眼睛，“我会是你的软肋？” 　　他沉默下来，一只手戳在她额头上让她看向别的地方，才恶狠狠说，“骗你的。不要老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完他便又往前走，罗茜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上。 　　“杰森。”她去牵他空着的那只手，“这四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 　　他嗯了一声，缓下步子牵着她往前走，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挑。 　　时间还很早，雪已经停了，干燥的冷空气缓缓往下沉，灰白色的云铺天盖地，几乎压在整座城市头上。他们走过一棵叶子落光了的树，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来，正对着缓缓流动的粼粼的河面。 　　她从袋子里掏出贝果咬了一口，却听见身后有快门声响起，她赶紧回头去看，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手中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喂！”她翻身跳到他身边，那人看见自己被发现了，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将照相机拿给她看。 　　“抱歉，小姐，只是你们两个坐在一块的场景太好看，我的职业病犯了。”他殷勤地补充，“可以多为你们拍几张吗？我可以帮你们冲洗照片，也当做是一个留念。” 　　罗茜探头去看他的相机里，他们两个并排坐在一片寂寥之中，树枝上落满银色，女孩也一头银白，乖乖低头啃着些什么，而她身旁的男人偏头去看她，嘴角一抹清浅笑意，英俊极了。她抿起嘴，忍不住笑起来，“拍的还不错嘛你。” 　　杰森扭头来看他们。 　　“我们小声点说。”罗茜神神秘秘地拉着年轻男人转过去，“多拍几张没问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记得给我寄照片。你要是敢不寄你就死定了，小心我叫我男朋友打你。” 　　“那是你男朋友？” 　　“当然咯！”她皱眉头，“不然还是你男朋友吗！人长得这么精神，怎么脑子有点傻。” 　　年轻男人满口答应下来之后罗茜走回长椅边上，坐下来。 　　“说了什么？”杰森不经意地问道。 　　“给了他我的联系方式。”罗茜嘿嘿一笑。 　　“你昨天才那样亲过我，今天就给路上随便见到的男人联系方式。”他平静地说，“今晚恐怕就要跑到人家门口等上半天，然后亲亲热热地如法炮制一通。” 　　“说不定吧。”她拿起贝果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如果今晚我不是陪在你身边的话，说不定真要去找他不可了。” 　　她又咬了一口，转头一看发现杰森竟然在瞪她。 　　“喂，你不会当真了吧。”她站到他面前去，蹲下来仰头打量他的神情，“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找他？你也不看看他长得有没有你一半好看？” 　　杰森垂眼看她，她两腮鼓起活像个小仓鼠，认认真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 　　那种眼神又来了。全心全意的、亮晶晶的、满含爱意的眼神，让人看一眼就能心头泛上万般柔情的眼神。 　　“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 　　“不好看也喜欢你，变老了也喜欢你，长褶子也喜欢你，看见你才觉得喜欢。”她胡乱表白，絮絮叨叨地说，“这四个月我可熬的够呛啦，想你想得都快发神经了，不准再生我的气了。” 　　“熬的够呛还不来找我，看来不是真的够呛。”他伸手拨开挡住她眼睛的乱发，揉了揉她的脑袋，满意地收回了手。 　　果然像他想的一样毛茸茸。 　　“哎呀。”罗茜懊恼地说，“谁看的出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如果我随随便便来打扰你惹你烦怎么办？”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从前很少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喜欢我就好，不喜欢我也无所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患得患失的呢？” 　　他俯下身去，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现在呢？” 　　“难说。” 　　他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鼻尖蹭在她的皮肤上惹得她有些痒痒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温柔地俯身吻在她唇上，声音低沉，“得寸进尺的家伙。” 　　罗茜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杰森的皮肤在夏天晒得有些黑，小麦色肌肤和深邃蓝眼睛好看极了，俯身来亲她的时候灰烬般的温暖撒在她身上，心里每一条缝隙和疼痛全都缓和平静下来。 　　过了几天，照片寄来了，罗茜翻了翻，发现除了那张杰森偏头来看她的照片，那个年轻摄影师还不知从什么角度拍到了他俯身亲她的模样，自己仰头闭眼的模样看起来傻极了，她便将这张照片送给了杰森。等到她下一次去他的安全屋时，竟然发现他给那张照片装上了相框，就摆在那张他年轻时候和蝙蝠侠一起拍的照片旁边。 　　鉴于在那些平行宇宙中，她已经充分了解了红头罩这个名字的来源以及他和布鲁斯之间的纠葛，罗茜很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想要回到过去吗？”她欢快地从他肚子上跳过去，然后以她特有的方式钻进他怀里，后脑勺枕着他胃的地方，就这样和他一起盯着他的多屏电脑，上面正显示着全哥谭的监控摄像头录像画面，他在找一辆车，罗茜看了一会儿便伸出手，“在那里，街角停了两分钟之后就离开了。” 　　因为安全屋里的保暖设备并不完善，而红头罩平时也不需要那些，所以罗茜总是喜欢赖在他身上。 　　红头罩没有在意她在怀里扭来扭去的动静，一动不动，将那个监控画面调大，仔仔细细地观察起那辆车来，“就算想也无济于事，何况过去并不总是开心的，现状有时反而更好。你记得这辆车吗？” 　　“嗯，我见过这辆车。主人是一个秃顶的上班族，西装领带还有讲究的领带夹，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副驾驶没有坐人，不过后备箱满满当当。”她漫不经心地回忆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这辆车，“如果想要回去的话，是做得到的哦，你知道。” 　　“还记得他的名字吗？口袋里有没有装名片？” 　　“我想想……”罗茜眨着眼回忆了一下，将那个男人的名字告诉了杰森，然后又说，“不是留下了很多遗憾吗，那时候？难道不想回去看看？” 　　“或许回去会留下更多遗憾。”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杰森默然不语地用手机查找着那个男人的资料，罗茜就轻轻地在他怀里哼着酷玩乐队的《科学家》。 　　他忽然放下了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留下了遗憾？布鲁斯告诉你我的事情了？” 　　“没有啊。”她撇撇嘴，“他怎么肯说。” 　　“好吧，”他同意了，“就算那样，我们不能插手既定的命运。” 　　已经改变了许多命运的罗茜赶紧垂下了眼睛，趁他发现她的心虚之前掩饰般地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XD 第86章 遗憾 　　普罗米修斯独自坐飞机到维也纳去看《费加罗的婚礼》，罗茜在他枕套下面翻到了那柄熟悉的次元切割刀。从小到大藏东西他就只会藏在枕套下面，晚上的时候睡在那上面才感觉安心。 　　“抱歉啦，普斯。”她跳上床，恭恭敬敬地给他的枕头鞠了一躬，“不会世界各地到处捣乱的。” 　　虽然罗茜对这玩意差不多都快产生ptsd了，不过这次能和杰森一起出去玩还是让她很开心。何况在上一次一次性使用了那么多遍之后，她多少也摸索出了该如何控制这个东西带自己去到想去的地方，虽然还有时会打开奇怪世界的大门，但至少比第一次用的时候好多了。 　　他们穿的整整齐齐，手挽手站在一块。 　　“想回到什么时候？”罗茜小声问道。 　　“随便，先看看这东西什么用法。”杰森面不改色地说，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罗茜端端正正地在空中划开一道裂缝，探头看了看，自己先进去，才伸手将杰森也拉了进来，他手心凉凉的，有些潮湿。 　　他们来到了蝙蝠洞，阿尔弗雷德背对着他们叮叮当当地准备茶点，布鲁斯站在蝙蝠电脑前，没戴面具，看样子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英俊面容上竟然挂了点点笑容。 　　“也许他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呢。”阿尔弗雷德调侃说着，将一杯茶递给布鲁斯，“理查德少爷第一次穿上制服的时候不也花了半个小时对镜孤芳自赏？” 　　他们乖乖地蹲在蝙蝠侠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观察着这一切。 　　“这是什么？”她凑到他耳边。 　　“这是……”杰森的眼睛里反射了蝙蝠电脑里的点点荧光，他眨也不眨地望着布鲁斯比现在更加年轻的面孔，“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一个小男孩忽然从蝙蝠电脑上跳下来，身穿红绿黄三色的制服，嘿嘿哈哈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年轻小脸上布满骄傲笑容，声音中的欢喜几乎要外溢出来，“看我的吧！我是罗宾，神奇小子！” 　　“我是罗宾，神奇小子”。杰森默默在心中念。五个他永远也无法再说出口的词语。 　　那个小子还不知道自己现下的开心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布鲁斯宽容地站在旁边看着小男孩灵活地踢腿挥拳，神色带笑。而杰森远远地看着那个笑容，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走吧。”他转头看罗茜。 　　“现在就走吗？”她捏捏他的手指，凉的她有点不适应。在她的印象中，杰森的手一直温暖得像太阳。 　　蝙蝠车在他们眼前开走，杰森闭了闭眼睛，点头，“现在就走吧，好吗？” 　　回到安全屋内，罗茜见他脸色有点难看，于是赶紧在他身边坐下来握住他的手，“怎么了？见到以前的自己开心不好吗？”她不太理解，他们来到的应该是杰森最开心的那段时光才是，不再在犯罪巷里流浪，拥有了家人和蝙蝠侠的保护，每晚成为正义使者打击犯罪，为什么还会这样难过？ 　　他耸肩，“那段时光或许是我最想忘记的也说不定。” 　　傻得可怜，还以为自己被他当做儿子对待。 　　噢，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他人的生活中占有多少分量。或许今天还满心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中恨不得将杀子仇人手刃报仇，结果明天回家一看人家已经和新人默契十足搭档合作，而仇人竟然逍遥法外继续戕害他人…… 　　“你小时候和现在一点都不像哦。”罗茜赶紧转移话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每句话都完美踩在他痛处上，“我曾经见过小时候的你，可爱的要死，还有你之前少年时候，性格几乎像是另外一个人。虽然怎么样我都很喜欢啦……” 　　“我是不那么像自己了。”他低哑声音中带着平静的绝望，“再也不像了。” 　　罗茜被他语气流露出来的压抑吓住了，没有想到竟然只是看到曾经的自己也能让他难过成这样。 　　“可以再去一个地方吗？给你看一个东西。”他却握住她的手说，“关于你不知道的我。” 　　他们去了一家废弃仓库，一开始罗茜还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下面一个圆桌前团团坐着好几个人似乎在谈论什么关于毒.品的事情，她偏头问杰森，“他们在说什么？” 　　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一群人渣而已，你不用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对面传出来，罗茜看清站在对面的是红头罩，他脚边放了一个大包，里面竟然装的全是人的脑袋，死相各异，狰狞面孔挤挤挨挨地摆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扭曲。 　　“哎，吓我一跳。”她不禁往杰森怀里瑟缩了一下，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个红头罩一言不合拿着一把机枪对着下面扫射一通。 　　“……这些只花了我两个小时，想看看我一晚上能做到什么程度吗？” 　　杰森在她耳边轻声解释，“这是我刚刚以红头罩的身份回到哥谭时发生的事，其实在卫生间割掉那些脑袋花了不止两小时。那个时候为了震慑这些人渣，不得不这样做。”整天晚上在哥谭市寻找自己的目标，处处与蝙蝠侠针锋相对，杀的人数不清几何，法律上一半的罪被他来回犯了个遍。 　　“想不想猜猜我那个时候究竟杀了多少人？”他语气平淡，松开了她的手，“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们俩半斤八两咯。”她去拉他的袖子，“喂，不要松手啦。为什么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好人这件事？不是你自己说的，是否是好人只与你自己的选择有关？你想用这个把我吓退恐怕还要再花点功夫哦，我那场景可比这个壮观多了。” 　　杰森挑起眉毛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越是应该严肃的场合你越笑得出来，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很难严肃起来。”她捂着额头真诚地说，“你就站在我面前，怎么严肃起来？你想听实话吗？我现在只想亲你，信不信？” 　　杰森想要黑下脸吓她一番，没想到她真的将他一把推到墙边亲了一通，对面那个红头罩放的一大堆狠话完全成为了他们的背景音，外星人成功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和心理素质将人类亲到满脸通红才满意地离开。 　　“罗茜。”他严肃地看着她，“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他有理有据地怀疑这家伙是否在谁身上练过。 　　“管那么多？”她不满地说，“我就不能在某样事情上天赋秉异？” 　　“的确天赋秉异，仅仅过了几天亲别人连脸都不红了。”他说，“那家伙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嘛。”罗茜掏出餐刀，划开一条缝，率先跨了进去，走进去才发现不对，想要阻止杰森走进来已经太晚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寂寥的葬礼，雨从云里支撑不住地坠落下来，仿佛也在为亡者哀哀垂泪。 　　“哎，走错了，走错了……”她慌乱地捂住他眼睛，“别看，我们打道回府吧，都说了走错了！” 　　杰森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手掌拉下来，他们站得远远地观这场只有两人参加的葬礼，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身着黑西装，在一道矮矮墓碑前垂头不语。阿尔弗雷德在身后为已经满身泥泞的布鲁斯撑伞，后者西装裤腿上满是泥痕，不知道方才穿着这身昂贵正装做什么去了。 　　“那是我。”他看了一会儿，说。 　　“我知道。”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罗茜低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很久之前死过一次，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淡然得好像在说今天怎么又下雨，“被小丑炸死在萨拉热窝，不怎么体面的死法，被骗过去的。” 　　“我知道。”她被雨淋得有点冷，又去牵他的手，他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你怎么会知道？” 　　“用这刀。”她语气中带着一点沮丧，“当初留你在监狱里之后，找了很多遍都找不到你，因此看了很多不太开心的画面。布鲁斯为你差点杀人，知道吗？”她早就听说过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也看过他在杰森死后的那段日子里，日日折磨自己的样子。 　　“骗人。”他声音颤抖。 　　她又想起来杰森死在面前的样子，不禁有些眼热，声音也软下去，“真的。你看不清，但是他在悄悄地哭。” 　　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脸颊滑落下来的热泪，滴在土上，浸进墓碑里，那上面有着“战友、家人和忠诚的朋友”的字样。 　　他与自己的父亲、监护人以及老师隔着一座墓碑遥遥对望。悲伤悬浮在空气中仿佛一层薄薄的膜，几个幽灵静静站在雨中对视，彼此都以为看见了虚妄。 　　眼见着布鲁斯晃了晃，似乎要走过来，杰森扯了扯她的袖子，“走吧。就现在。” 　　罗茜急匆匆地掏出刀来，打滑一下又落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这时候布鲁斯已经走进雨里开始朝他们走来了，她慌慌张张不停地划开缝隙寻找通向安全屋的那一条，这时候次元切割刀反而开始闹脾气，不论如何都找不到该去的那条时间线。 　　“罗茜，快点。”杰森仍然维持着理智，开始悲痛地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头罩出来，“要么等会就带我飞起来算了，老家伙要走过来了。” 　　“飞起来？”罗茜人仰马翻之余还有空思考这话的好笑之处，“以为你被白色幽灵从坟前带走吗？”她又划开一条裂缝，探头进去，似乎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画面。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镇定地将头缩回来，埋头继续试着找到正确的时间线。 　　“杰森？”布鲁斯遥遥站定，声音是那么沉痛，几乎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慌，“是你吗？” 　　“完了，走那么快……”罗茜背过身去滑了一刀，终于找到安全屋，赶紧飞进去对杰森挥手，“杰森，快点！” 　　她浑身湿淋淋地在安全屋内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杰森走进来，他看起来很平静，几乎心如止水地在安全屋内站定。 　　罗茜冷得发颤，“你和他说话了？” 　　“嗯。”他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问我现在过得还好吗，我说算不上差。” 　　——他停在了这里，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布鲁斯还问恨不恨他。 　　他说曾经恨过，早就放下了。他们在雨中抱了一下，然后杰森就离开了，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罗茜抬头打量他的神情，他真是将自己控制得相当好，如果她只是随便看看差点会被糊弄过去。他分明难过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还能装出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们从头到脚都被雨打湿，站在那里傻傻地瞪了彼此一会儿，谁都不想先说话。 　　“难过到不行了吧。”最终还是罗茜先开口，她一副了然又钦佩的模样，“真佩服你们哥谭人，了不起，一个个好像机器人。”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过来亲我。” 　　罗茜乖乖走到他面前，两只手搭在他肩膀，踮起脚去吻他，他起先还只是垂着手臂，不一会儿便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杰森心中有一个角落仍然完全被那些无可言说的遗憾所占领，她想。但是没关系。 　　“我们都必须努力好起来。”她静悄悄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犬系：受伤了会在爱的人面前呜呜咽咽，求摸求抱求安慰 　　猫系：……过来亲我 　　提到红头罩之下就不得不说一说它的另一版翻译：决战红帽火魔 　　试想一下把所有的红头罩都换成红帽火魔： 　　红帽火魔俯下身去，在你额头轻吻了一下。“现在呢？” 　　红帽火魔一只手环住了你的腰肢将你拉向自己。 　　……有种独特的中二感不知从何冉冉升起 第87章 热恋 　　摆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罗茜正在看他书架上的书，手忙脚乱地去抓那只手机，但杰森已经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眼神才柔和下来。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没事，然后走到窗边接电话。 　　“下次拿走那把刀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普罗米修斯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但也没有谴责的意味。 　　“你从维也纳回来了？”她悄声说，“歌剧好看吗？” 　　“你声音为什么这么小。”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罗瑟琳，你现在在哪里？” 　　她尴尬地环顾了一下，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但她触目可见安全屋内摆着的植物、衣柜、书架、武器架、多屏电脑、柔软的大床、床上已经坐起来静静看着她的杰森……没有一个能给她足够的灵感让她现在立马编出一个可以骗过他的鬼话。 　　“我……在……”她僵硬地说，视线不知为何落在杰森的喉结上，他吞咽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的模样性感极了。 　　视线再往下游动，接触到那光裸着的完美上半身，胸前肌肉就那样暴露在冷空气之中，鼓鼓胸肌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压在理智上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困倦迷蒙的眼神，于是她的大脑宣布彻底宕机，停止运作几乎完全静止。 　　完蛋，色令智昏。 　　“你在哥谭。”他用肯定的声音说，“你在哥谭，在那个卑鄙的地球人家里。” 　　被出差正房逮到的心虚感一时间让她想要捂住眼睛。 　　被拆穿之后她干脆厚着脸皮说，“那又怎样，你早该预见到这一天。你找不到女朋友又不是我的错，总不能因为这个限制自己的妹妹追求幸福吧。” 　　“真是了不起，出去一趟你就不知不觉摸过去了。”他在电话里冷笑，“不是说不要见他？” 　　普罗米修斯坐在窗边的那只大椅子上，翘着腿翻看着他那不争气的妹妹留下来的剪贴画册。 　　从第一页胡乱匆忙贴上的新闻简报和形状乱七八糟的模糊照片，到最后一页已经能够熟练排版甚至带点美感地安排那些黑色加粗的新闻头条，这些几乎全都是从订来的各色报纸上剪下来的，难以想象她居然能笑眯眯不知厌倦地埋头做这些事，还一做就是四个月。 　　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必须承认自己已经充分意识到罗茜对那个年轻人的心意了。 　　哪怕是在那些对他避而不见的日子里，也小心翼翼地关心着的，第一次陷入热恋的孩子般的心意。 　　天色尚早，她那样小声说话应该也是害怕吵到他吧。他心酸地想着。那臭屁小孩什么时候能这样对家里的老哥就好了。 　　“原本是那么想的啦，不知怎么回事就去找他了。谁能料到呢？”罗茜回过身去，对着杰森做了个飞吻，看着他低低笑着向前倒进被子里才又转向窗外，“普斯，长话短说，我昨天在玩那柄呆瓜餐刀的时候看到了点奇怪的东西。” 　　“什么？” 　　“我的尸体。”她声音低弱，“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静静躺在一片苍凉大地上，四周断壁残垣上灰黄沙尘静静漂浮着，除去她血肉模糊空无一物的胸口，几乎像是倒头就睡那般鲜活。她来不及看到更多的细节，因为当时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布鲁斯正朝着他们走来，她着急着要找到通向安全屋的时间线。 　　她微微回身去看杰森，他仍然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毛绒绒的发顶还有那小小的发旋。 　　“他在你旁边？”普罗米修斯微微捏紧了电话，“等你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罗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朝他走过去，抱住他脖子一口咬在杰森后背突起的第七颈椎上。 　　他声音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我在家里养了只吸血鬼吗？” 　　她乖乖停下，用脸蹭了蹭他光溜溜的脊背，那上面软乎乎的肌肉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舒服极了，他被她冰凉的皮肤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么凉？”他抬起头来，“上来。”她踢掉自己的鞋袜，脱掉大衣，干脆利落地蹭进他怀里，被杰森用被子捂住，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胸肌上。被子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皮肤上灰烬的气息，好闻得不得了。 　　杰森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在那上面亲一口，闭上眼试图再次入睡。 　　睡意昏沉降临之前，他感觉到有一根凉凉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圈画圆，兜兜转转戳在了那点上。 　　他掀开被子，盯了她一眼。罗茜弱弱地抬起头瞅着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恶劣的事，金色的眼眸在暗处发着微光，将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不准胡闹。”他最终没有什么信服力地说了一句，重新将被子捂过她的头顶。 　　但紧接着他就感到那个该死的小流氓舔了上去。 　　她在他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虽然声音娇软，却带着淡淡的蛊惑意味，仿佛知道要怎样做才让他无法拒绝，在窗外垂下来的月光下，她精致脸蛋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妖娆。 　　在她小声地嘤咛出来，不断用额头蹭他下巴的时候，杰森听到了自己脑内一根崩的紧紧的弦断开时发出来的响亮声音。 　　“Jay，好不好？”她小声询问。 　　虽然是以询问的态度，不过她已经直起身子跨坐在他身上，两眼亮亮地看着他，凉凉的手指在他身上缓缓游走，最终牵上他的手，将他的手交叠在一起。 　　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杰森试着挣了挣，却没有挣开。他早应该料到，她似乎在这种事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这并不是我让你上来的本意。”他冷静地试图解释，剩下的话却被全盘堵在喉头，当她笑眯眯地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垂头吻在他颈窝的时候，理智从这里开始变得毫无意义，一切都随着急水湍流裹挟而去，一切都在欲.望的威力下被冲决。 　　大海汇集成为无限，远远退去，又急急卷回，如此往复不已。 　　他们在被子里玩了整整三个小时，等到杰森睡着之后，罗茜探头出来，发现天都快要亮了。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站在镜子前，罗茜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啧了一声。报复心怎么这么强呢这个人。 　　她嘟嘟囔囔地又去取了一条围巾，将脖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走进外面的寒冷中。 　　普罗米修斯带她去了史蒂芬·斯特兰奇位于纽约的圣所，史蒂芬看上去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见他们过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起来——他的精致法师大衣下还穿着灰色套头帽衫，看起来刚刚才从床上被叫醒。 　　“斯特兰奇。”普罗米修斯俊美面孔冷淡得像冰块，“早上好。” 　　“为什么没有人来教教你们两个，人类是需要睡眠的？”史蒂芬一脸生无可恋，“下次能不能预约一下再过来？”他转向乖乖向他问好的小姑娘，想起来上一次见到她，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语气不自觉柔和不少，“恢复好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先生。”罗茜伸出四根手指，“怎么可能四个月还没恢复好？” 　　站在她身旁的白发男人显然没心情寒暄：“你可以等会儿再跳回昨天晚上好好睡一觉——这家伙说在某一条时间线里看见了自己的尸体，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万一三分钟之后一个丑陋蜥蜴人蹦出来把她抓走怎么办？” 　　罗茜从他身后探头探脑：“我觉得那不太可能哦，普斯，虽然我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也不至于随随便便被谁抓走的啦。” 　　史蒂芬身后的披风在此时飘了过来，似乎是被几个人说话的动静给吵醒，和罗茜在一旁玩了起来。 　　史蒂芬看了在一旁专心致志逗披风的女孩一眼，和普罗米修斯走到一旁的圆台上，打开了胸口上挂着的阿戈摩托之眼。在他的手心，阿戈摩托之眼内部似乎闪耀着幽幽绿光。 　　“你应该也知道，未来是非常缥缈虚无的东西。或许今天还非常确定的未来，只是因为一个人多吃了一个鸡蛋，甚至在脑海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就可能让未来变得非常不同。你现在想要看见的未来只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种，并不代表它会一定发生。我已经看过无数种世界毁灭的可能性了，如果每个都发生一次，那还真是不得了。” 　　他一脸忿忿地补充，“先不说别人，光我自己就过劳死算了。” 　　颊边的漂亮胡子已经开始夹白的法师两手摆成微妙姿势，微微转动一下，阿戈摩托之眼突然放射出耀眼的绿色光芒，眼前空无一物的圆台上突然出现一片独立于空间之外的虚无幕布，上面逐渐出现了带着细碎颜色的光子，光子团团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画面。 　　身穿金甲的高大男人手上戴着他已经载满无限宝石的手套，两指合并，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无数生命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刚刚穿上鞋准备出门的上班族，正在亲吻的恋人，楼下面包店的老板，甚至一脸不可置信倒在托尼怀里的彼得，不知为何已经和史蒂夫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巴基，他们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消失在天穹之下。 　　罗茜已经说服了史蒂芬的披风将她像阿拉丁飞毯一样带着飞起来，她转头想要向普罗米修斯炫耀，却看见了圆台上那副堪称惨烈的画面。 　　她在不断切换的画面中捕捉到了自己的身影，瞳孔不自觉紧紧收缩。 　　“这是我最近观测到的，发生概率最大的一种。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正在想办法了解这个未来发生的原因。”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仿佛真的在看戏。 　　突然，圆台上聚集在一起的光子摇动了一下，随着他们的摇动，原本清晰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下一刻，光子们齐齐溃散开来，掉落在圆台的各处，缓缓消失在空气中，有一个光子甚至蹦到了罗茜的眼角才缓缓消失，留下逐渐消弭的轻微痛觉仿佛被温热亲吻烫了一下。 　　她慢慢地摸上自己的眼角。 　　“啊。你瞧，肯定是因为刚刚有人做了什么事情或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个未来就这样消失了。这个情况经常出现。”史蒂芬淡定地说，收回了手上的阿戈摩托之眼，“你知道，光是昨天我看见的试图毁灭世界的人就有三百多位，要么被超级英雄们阻止，要么就是因为上班时候遇到一只小狗狗结果打消念头。没有一种未来是完全决定下来的，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也是同理。至于你说的那个罗茜的尸体，我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可能只是小女孩一时间看走眼了吧。” 　　“你可以试着找一找。”普罗米修斯意外地坚持，“卡帕的次元切割刀原理与你的阿戈摩托之眼并不相同。” 　　“好吧。”斯蒂芬并不与他争，决心要用事实打消这个外星人的傻念头，于是将阿戈摩托之眼对准了坐在披风上一脸呆滞的女孩，缓缓移动手指，无数光子重新出现在圆台上，聚集形成一个崭新的画面。 　　白发女孩平静地躺在一片废墟之中，除了胸口的那片血肉模糊，几乎看起来像是乖乖睡着了一般，可无论是谁，都知道她是不需要睡眠的。在她的前方还躺着一具死相更加惨烈的尸体，几乎看不出来人样，只能通过他身上剩余下来的金色盔甲分辨出那个人的身份。 　　“哎，”史蒂芬挠了挠头，“之前都没找到，怎么这下一看就看到了。想要进去看看吗？” 　　他试着转动手上的阿戈摩托之眼，可不论怎么转动，都只能看见唯一一个可能，细微的光子团团聚集在一起颤动着，却没有丝毫变动，宣布着这几乎成为既定的未来。 　　普罗米修斯蠕动了一下嘴唇，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隔着圆台看向了坐在披风上自己陷入热恋的妹妹，她显然也看见了现在画面上躺着的到底是谁，白生生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笑容，尖尖的虎牙几乎带着几分狡猾的意味。接着，她向后倒进了史蒂芬的大披风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该带你来的。”他说。 　　在她眼前，刚才那已经化为点点光子破碎在空气中的一幕仍然在静静回放。 　　黑发蓝眸的年轻人温柔在她眼角落下一吻，然后缓缓破碎成为空气中飞扬的细微尘粒。 　　作者有话要说： 　　桶：上来。 　　小玫瑰：懂了，上来。 　　被锁是因为发车失败，通向幼儿园的车门都被焊死了Xd 　　意识流大家随意看看就好，没有隐喻小天使们不要乱想哦（狗头 第88章 皮肤 　　“即便是这样也不代表这个未来一定会发生，时间仍然是个神秘莫测的变数。” 　　“从今天起，你每天和我学习该怎样运用你体内那块现实宝石碎片，你的改变有可能会对那个潜在的未来有影响。但你下午再来找我，现在，天塌下来也先让我先睡会儿。”史蒂芬黑着眼圈一锤定音，将两个外星人赶出了他的圣所，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体内的现实宝石碎片的罗茜：…… 　　她看了普罗米修斯一眼，他面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几乎处于发火边缘。 　　“对不起，但你知道的。”她当机立断道歉，“让我看着他还有世界上一半人死去，想都不要想。别忘了你在那群变成灰的人里面，你想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他面色稍稍缓和，眯成尖锐角度的上挑眼尾也放松下来。 　　“普斯，你知道自己脑袋里有块什么时间宝石碎片么？”她得寸进尺地抱住普罗米修斯的手臂，强行改变话题，“真了不起！想想看你那么多的能力，是不是全都归功于那块碎片？我感觉你比我厉害多了……” 　　“跟着斯特兰奇好好学。”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摸了摸旁边那个矮冬瓜的脑袋，“不要玩物丧志了——我是说，别老是和那个地球人待在一起，有空就回来住。” 　　“你听起来好像老父亲哦……”罗茜嫌弃地眨了眨眼睛，“去找个女朋友吧，普斯。”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爱情。”他恨铁不成钢，“不要太投入了，小心被他伤害。” 　　她乖巧地点头，却说，“如果是杰森的话，被他伤害也不要紧的啦。” 　　她原本可以在纽约等到下午，但心中隐约的恐慌驱使她回到了哥谭。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正是一天中最好眠的时刻，罗茜悄悄从窗户翻进来，坐在杰森床前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整张脸就会显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脆弱，或许是他长长的睫毛，或许是那对紧紧压在深邃眼眶上的眉毛，也许是他的嘴唇，但那种称不上精致的脆弱感却让她的心里那么那么柔软。 　　谁管明天是不是要世界末日呢？ 　　她脑子里从来没有装过什么深明大义，就算有一天大难临头了想的第一件事也当然是自己该怎么办——那是深植于本能的求生欲在作祟，所有人都必不可免会这样。但那一瞬间的求生欲过去之后，开始冷静下来思考便又会想到其余的解决方案和各自的结果。 　　她在上一次被抓到外太空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如果还能回到地球的话，她一定重新做人，不再像之前一样活的像个穴居人，要和邻居打招呼，和晨跑时遇见的女孩一起去吃早餐，好好地做好自己复仇者的工作，每个周开开心心地去购物…… 　　原本以为那就是自己的路，像一般人一样的路，不料这条路却突然从脚下消失了。只好在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情况下，两手空空地朝一无所有的未知道路屁颠屁颠地走下去。 　　有点害怕。 　　“外星人都有看着别人睡觉的习惯，还是只有你有？”不知是因为她的视线还是她身上的寒气，杰森睁开了眼睛，批判地对她的行为作出评价，“看来你晚上还不是很累。” 　　但是他还在身边。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变得很老很老之后的样子？像是……七八十岁？”罗茜认真地问他，“老了之后也会记得我吗？” 　　“我诚心诚意地觉得自己不会活那么久。”他翻身牵住她的手指，将她冰凉的手指包在自己手掌中，“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以为这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没有想到这有可能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罗茜眨了眨眼睛，看着杰森显然没有听懂的模样，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记得你的，到哪里都会记得你的。” 　　她的寿命通常来说比人类要多了几倍不止，现在虽然名义上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等待在她人生路上的岁月还有很长很长，她之前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又想了一会儿，干脆放弃了艰难的思考，嘟嘴亲上他的眉骨，被他低低笑着抱进怀里。 　　罗茜一直和杰森玩到了下午才去圣所找史蒂芬，那个时候他已经梳洗得当，从半夜那个没睡醒的毛躁躁中年人重新变回冷静精英的奇异博士。 　　“你曾经和复仇者们描述自己的能力叫做‘映射’，从某种程度上说，那只是你能做到的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他带着她来到位于加德满都的卡玛泰姬，传说中古一法师建造起来的一座修行秘境，走过一个个燃着香炉的房间，路过一片供僧人们习武修法的空地，罗茜甚至在那片空地上看见了坐着轮椅的老人，“携带着现实宝石，哪怕只是一片碎片，在经过得当的训练之后，也能让你逆转大部分的物理规律，甚至拥有超越几乎所有魔法师的能力……” 　　他刷的停下来，罗茜还在转头看那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轻轻松松打开一道传送门，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就一头撞在了他胸口，“认真听我讲话，好吗？” 　　“有在认真听！”她一脸严肃认真，“你说我比几乎所有魔法师的能力都要厉害。虽然我不懂为什么啦，我一直觉得我挺垃圾的……” 　　“我说，”史蒂芬露出一个类似于柴郡猫的神秘笑容，伸出右手，推了她一把，“在经过的得当的训练之后。” 　　罗茜被他一推，仅仅只是往后踉跄了一步，很快便重新站直，“所以呢？” 　　“所以现在我们进行我们的第一个训练。”史蒂芬从她身边走过，将手背在后面姿态洒脱，“不知你有没有看过黑客帝国——不要想着让勺子弯掉，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勺子。” 　　罗茜的眼神跟着他走了两步，却很快被由远及近的尖锐鸣笛声吸引回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置身于一条高速公路上，一辆明黄色福特野马正呼啸着朝她撞来。 　　她反射性想要飞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脚被地面上融化的沥青给团团缠住，甚至还在缓慢下沉，而那辆帅气的跑车已经近在咫尺。 　　尖锐刹车声和她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罗茜用手臂护住脸蹲在原地动弹不得地看着野马将将停在离她脑门两英寸的地方，史蒂芬从里面开门下来，身上法师服已经换成了高档西装。 　　“看来你刚刚对自己的评价是对的。”他一脸叹服地靠在野马上，看着她逃跑不了就蹲在地上当小鸡的模样，“那片碎片跟着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小女孩。” 　　“反正被撞之后我很快就会好的。”她弱弱地反驳。 　　“呃，我很佩服你的缩头乌龟精神没错，可是在被撞和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你就会将自己置身险境——想想看，除了自己动手之外敌人还有很多种对付你的办法。比如现在？”史蒂芬随意地挥了挥手，眼前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转眼间变为一片虚无的太空。 　　地球变为近在咫尺的巨大蓝色球体，和大气层中的洁白云层一同在她眼前转动，然而罗茜无心欣赏这不可多得的美景，低温和缺氧像是重锤一样猛然击打在她皮肤上，罗茜立马感觉自己血管中的血液在慢慢结冰，她赶紧捂住自己喉咙，疯狂打手势向史蒂芬求救。 　　然而静静背手站立在一片虚无上的奇异博士这一次没有想要出手救援的意思，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在无重力的太空中手舞足蹈，到最后甚至气得想要过来拎他的领子，他欣赏一般地观察着她被冻成蓝紫色的皮肤上结满冰凌，那些冰凌再不断被一阵阵猛然出现又消失的红色波纹给消弭殆尽。 　　“……完蛋了！”她憋得满脸通红，突然爆发出一句气急败坏的咒骂，在没有空气，本来应该无法传播声音的外太空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进步神速嘛。”史蒂芬挑了挑眉毛，相当沉稳地给她鼓了鼓掌，没想到罗茜气还没消，看见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气得就扑上来一口咬在他虎口处，下一刻，太空的幻象点点破碎，消失在他们眼前。 　　“你……软蛋唔……”她恶狠狠地不肯松口，口齿不清地骂，“窝插电……就死了！” 　　“那只是一个幻象，你不会死在幻象里面的。”史蒂芬相当无奈地解释，没想到她丝毫没有消气，反而越咬越紧，“喂喂，痛，罗茜！松口！谁教你咬人的！” 　　那天，卡玛泰姬里的所有法师都看见了他们伟大沉稳的奇异博士被一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追着绕着卡玛泰姬跑了大半圈的狼狈模样。 　　等到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冷静下来，史蒂芬才嫌弃地擦了擦手掌，重新耐心地进入教学模式，“看你小命危在旦夕，我不和你计较，现在你应该感觉到该怎么运用现实宝石的能力了？” 　　罗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她虽然没有完全掌握刚刚那种猛然迸发出来的力量，但多少也有了一点想法——在窒息和死亡的边缘，真正引起她重视的情况下，脑海里充斥着的全都是对氧气的渴望，于是突然地，她就得到了氧气。 　　她慎重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试探着在脑子里催眠自己现在她最想要的是一支棒棒糖。 　　史蒂芬看着罗茜皱着眉头，嘴里碎碎念个不停的模样，耐心地靠在一边等了起来。 　　在试了几十次都没有成功之后，他抱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来慢慢等。 　　“为什么不成功呢？”她一脸迷惑地盯着自己手掌，“我已经把所有看起来可能的棒棒糖口味都试了一遍了！” 　　史蒂芬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无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罗茜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电话，都还没接起来，史蒂芬就看见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黑发蓝眸的年轻人，一脸懵逼地拿着电话和目瞪口呆的两人对视。 　　“不是吧。”罗茜惊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这么厉害的吗！？”她想要扑过去抱住那个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杰森，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却又突然消失在原地。 　　“刚才那个是幻象。”史蒂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诞生于你想要见他的心情。如果你的能力再强大一点说不定真的可以将那个虚幻变为现实呢。” 　　“多多练习，罗茜。”他最终认真地说，“想要活命的话，你最好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掌握技巧。你需要知道，那是一场没有人能帮助你的战争，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改变自己命运既定的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忙啊哭哭：c 第89章 活着 　　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总是没个正形从不听话，罗茜决定通过和杰森一起去夜巡的方式练习自己的能力——虽然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重点，但至少她有在好好练习。 　　和杰森一起出去夜巡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他们一起去抓将新型毒.品卖给未成年的无良毒贩，闯进□□大佬们的会议现场，放火一把烧了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工厂，甚至冲进市政.府地底的下水管道追捕出逃的杀手鳄。 　　在这些夜巡过程中，罗茜已经学会了怎样熟练地将那些坏家伙们手中的枪变成棒棒糖，她总是乐此不疲地想要看到他们发现自己对准红头罩的武器竟然是一根棒棒糖时的表情。 　　这天晚上，他们正在唐人街调查一件儿童连环失踪案，却猝不及防地在这里遇见了一起出来夜巡的蝙蝠侠和红罗宾。 　　一个紧张，罗茜把蝙蝠侠手上正准备发射的钩枪头变成了棒棒糖，蝙蝠侠按下发射键的时候，四个人同时看见一个包装上有着粉嫩小熊的棒棒糖从枪口蹦了出来，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蝙蝠侠沉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钩枪，又无言地盯着罗茜看。 　　小姑娘默默地往红头罩身后移了两步，后者不动声色地用手臂护住她。“罗茜不是故意的，她还没有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能力。” 　　“她的能力不是映射伤害吗？”蝙蝠侠低沉声音没有责怪意味，“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罗茜从红头罩身后探出头去，“我的能力来自于一个叫做现实宝石的东西，究竟该怎么用我还不太懂，但现在看来，大家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棒棒糖厂家停产了。” 　　红罗宾从地上捡起那个小熊包装的棒棒糖，拆开用仪器扫描了一下，“的确是棒棒糖，蝙蝠侠。还是草莓口味的。”他将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所以你是想说，”蝙蝠侠将钩枪收回自己腰间，“你的能力从映射变成了将物体变为棒棒糖？” 　　“不是哦。”看到他没有生气，罗茜终于从红头罩身后走了出来，“还有很多用处，只不过这种是最好玩的那个。我还可以……”她将手掌贴在身边的墙壁上，那面墙下一秒便化为了大团泡沫破碎开来，露出了墙后正在持刀威胁五花大绑小女孩的一群绑匪们。 　　“见鬼了……”绑匪的刀丁零当啷地掉在地上，他们转身想跑，却被蝙蝠侠扔出的蝙蝠镖和红头罩的几发子弹困在一个小角落里瑟瑟发抖。 　　罗茜也没想到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刷的转身，洋洋得意地看向红头罩。 　　“干得不错。”他摸摸她的脑袋，和蝙蝠侠一起去处理几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的绑匪。 　　罗茜和提姆一起去为被绑起来的几个孩子解绑。她从地上捡起来几柄匕首，将它们全都变成了棒棒糖递到被吓坏的孩子们面前，“想要什么口味的？嗯？” 　　哭到眼睛红的像兔子的小女孩打了个哭嗝，抽抽搭搭地说自己要蓝莓味的。 　　“哈哈，小孩子，真够可爱的，怕成这样还记得自己喜欢什么味道呢。”她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小女孩的脑袋，“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你，是不是？不用哭了哦，大蝙蝠和小蝙蝠会把你送回家的。” 　　“罗茜。”红罗宾收回了手上用来割开绳索的红罗宾镖，皱起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你清楚那个现实宝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吗？确定那个东西的安全性吗？” 　　“虽然不太确定，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吧。”罗茜一时间有点惊讶他竟然会想到这个方面去。 　　“只是提醒你一下，蝙蝠侠可能不会那么简单让你溜之大吉。”他脸上带了促狭微笑，两口将嘴里不太符合红罗宾形象的草莓味棒棒糖咬碎，“你可是把他的钩枪变成了棒棒糖。” 　　罗茜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站起来，一回头便撞上蝙蝠侠结实的胸口。 　　“罗茜，我们需要谈谈。” 　　坐在蝙蝠洞里的检查台上，罗茜清了清嗓子，“就算检查出来什么东西，你们也不可能把它拿出来的啦，它好像是和我的心脏长在一起了哦。” 　　蝙蝠侠和红头罩继续今晚的夜巡，他们两个中途折回蝙蝠洞进行身体检查。红头罩本来也想跟回来，不过被罗茜一针见血点出来，“你该不会是怕和蝙蝠侠一起夜巡太尴尬吧。” 　　红头罩平静地转头看了看一脸面无表情的蝙蝠侠，又看了一眼笑得打跌的红罗宾，狠狠捏了一把她软软脸颊，“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过最后他们两个还是一起去夜巡了。罗茜在心里满意地想着。上阵父子兵嘛。 　　“就算有危险，也不会非得要你把它拿出来的。布鲁斯的意思只是想要看看它会不会对你造成危险，你总是容易把他想的太凶。”已经脱下头罩的提姆走过来，示意她稍微掀开一点衣服，在她的胸口贴上了一个圆圆贴片。在她解开衣服扣子的过程中，他礼貌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看那片袒露出来的奶白色肌肤。 　　“慢慢深呼吸。”提姆将手放在她的后背引导她深呼吸放慢心跳，她的后背肩胛线条几乎过于锋锐了，“大红没给你吃饭？” 　　“有吃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吃都吃不胖，我可几乎称得上胡吃海喝了，杰森差点要把我赶回去说养不起我，可能是因为代谢太快了吧。”她说，“可能因为用太多能力也说不定。” 　　提姆被她话语里认真的烦恼之情逗笑了。 　　大红怎么可能养不起一个小姑娘？他从黑面具手上抢来了二分之一的货源，现在捏着哥谭超过一半地下军.火交易的命脉，又抢走了企鹅人的冰山餐厅，还把人家扔进鱼缸里好好嘲讽一通——身为一个手段不怎么干净的义警，他可以说是相当富有了，甚至不用花钱为自己弄出的麻烦收尾，毕竟那全是布鲁斯和现任韦恩总裁的锅。 　　他只负责将一个小姑娘宠得无法无天，将蝙蝠侠手里的钩枪变成棒棒糖都不要紧。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她在翻越篱笆，红头罩就会在一旁随时做好准备，一旦她跌落下来，他就会接住她。 　　蝙蝠电脑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心脏的三维扫描结果，旁边各项数据显示着心骨骼的强度和心肌搏动的力度和次数，每一次搏动都鼓动着无数血液向全身血管涌去。她看着那个心脏的形状，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提姆已经走到了电脑前，头也不回地问。 　　“我之前是没有心脏的，到了地球上来才慢慢长出来心脏，你说奇不奇怪？”她躺倒在检查台上，“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就是身体修复机制将体内的异物用重重血管和新生肉芽包裹起来，但我总感觉好像不止那么简单。而且那样的话，有人想要拿走这个东西，不就非得将我的心脏掏出来才行了吗，就好像那个大紫薯一样……” 　　提姆的手指正好敲下回车，此时电脑上原本的心脏三维扫描结果变成了能量密度分析，除去心脏每次搏动，心肌细胞释放出来的低密度生物电之外，电脑似乎还扫描到了一个超高密度的球形能量源，在罗茜左心室的心肌纤维之中。 　　那个能量源的形状，绝对不仅仅是她口中说的一个碎片。 　　罗茜显然也看到了那个能量源的形状，在内心腹诽卡帕说的碎片该不会是三分之二个宝石吧。 　　他顿了一下，关掉蝙蝠洞里的录音设备，才问她，“什么大紫薯？他为什么要掏你的心脏？” 　　直挺挺躺在检查台上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心虚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做声了。 　　“罗茜？”提姆走到她面前去。 　　她闭着眼睛胡诌一通，“我乱说的，你刚才听错了。我说，紫薯长得太丑了……” 　　“你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吗？”他低声问她，钢蓝色的眼睛里除了冷静的关心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你遇见了什么不能告诉大红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我已经关掉了蝙蝠洞里的录音设备，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不论你现在面对着什么，独自面对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提姆看着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外星少女静静地闭眼躺在检查台上，笑容慢慢消失在脸上，就连眉毛也塌了下去，不知为了骗过别人究竟撑了多久。 　　“提姆，”她说，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点温柔的绝望之情，“如果今后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可以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杰森吗？” 　　他或许看起来会一点事都没有，或许甚至都不会花一天时间来哀悼，当天晚上就立马继续去夜巡了，但罗茜知道他一定会难过很久很久。 　　蝙蝠家的人全都擅长不动声色的悲伤，就像一片平静的蔚蓝深海。 　　“不行。”红罗宾声音冷静。 　　“什么？”她睁开眼睛看向他，提姆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不悦。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自己去陪在他身边。”提姆说，“请别人帮忙算什么，我难道能替你逗他开心吗？大红会揍我的，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回来哥谭那会儿就把我往死里揍了一顿？为了一个人去死简单得很，难的是为了一个人活着。就算你现在面临着什么短时间难以解决的麻烦，就不能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吗？现在已经不兴单打独斗的那一套独立英雄把戏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会这么火？” 　　罗茜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好矜持地表示赞同，“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我遇见的麻烦，真的超级超级大。” 　　她认真地强调麻烦的程度之大，展开手臂衡量了一下，白生生的细瘦手臂伸到了检查台之外，“可能比整个复仇者联盟加起来还要大，而且我只知道结果，根本就不懂到底过程是怎么发展的。我只能说，搞不好的话会死很多很多人，你说不定也在里面。那样也不要紧？” 　　“正义联盟在打荒原狼的时候也废了很大力气。”提姆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之中没有人是为了活命才做这份义警工作的，大红死了一遍也要回来哥谭，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是因为哥谭对他来说很重要。”罗茜说，“因为哥谭是一座需要拯救的城市。” 　　“没错，这是一座需要拯救的城市，但更因为有些麻烦仅仅靠蝙蝠侠一个人没办法解决，那对你也同样适用。”他一把将瘫在检查台上的外星少女拉起来，“别一副绝望的样子，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 　　罗茜乖乖从检查台上跳下来，还想说什么，提姆先她一嘴，“哪怕心里绝望也不行，现在就开始笑，要开心地笑。答应我？” 　　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又有些羞赧地憋了回去，不过最终还是噗地一声笑出来，露出几颗白白的小牙，眼眸也重新亮起来。“嗯，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90章 挣扎 　　空旷黑暗的训练场中此时只有一个女孩盘着腿，脊背挺直，静静飘在空中，四下一片死寂，只有她头顶的顶灯投下惨白光线，空气中悬浮着四伏杀机，暗中有窥视的眼神定格在她身上，但她似乎毫无察觉，两手愉快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窝，甚至在小声地哼着歌。 　　她静谧地垂下眼睛盯着眼前的地面，似乎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专心致志地观察起来，当那些带着尚未消散火药气息的子弹从房间各处猛然朝她袭来的时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根本就没有勺子。”她说，孩子气地抿了抿嘴唇，笑了一下，所有子弹瞬间停在她身边方圆二十英寸的地方，轻微颤动着，却再也动弹不得，然后猛然破碎成千万闪烁彩光的泡沫，她依然自若地浮在泡沫组成的圆球之间，稍稍抬起了眼睛，和隐在狙击镜后的特工们依次对视。 　　“没有勺子。”她接着说，“就连生产勺子的工厂也没有。” 　　静止在她身边的泡沫倏然次第向上飞升，触碰到天花板尽数破灭，与此同时，处于暗中的特工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手中狙击枪的枪管开始慢慢向下弯曲，颜色也在逐渐改变，直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特制狙击枪变成了一只只香蕉。 　　“就连钢铁都没有。”她似乎因为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而觉得有趣，小声地笑起来，在她莺鸟般轻盈的笑声中，那些特工们逐渐感觉到自己开始变轻，重力在他们身上似乎正在失去统治力，直到最终根本不受地核吸引，悬浮在半空中毫无依仗地乱飘，从他们藏身的地方飘了出来，在半空中撞来撞去。 　　“瞧那孩子进步多快。”托尼站在训练场外满意地点点头，“太可爱了。” 　　“可爱？”一旁咬着自己指甲的鹰眼奇怪地瞥了托尼一眼，“你把那叫可爱？她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弓箭变成会唧哇怪叫的小猴子。我看叫她小怪物还差不多。”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也开始逐渐变轻，赶紧伸手抱住托尼的手臂，“我乱说的！罗茜！我乱说的！”他说完才感觉自己重新得到重力的青睐，两脚落地。 　　训练场中央的女孩气定神闲地点了点脑袋，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头顶的天花板，稍微放大了点声音，“神还说过，要有光。” 　　四周的黑暗骤然被照亮，几乎每一处阴暗、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暖色白光，这下鹰眼彻底无话可说了，飘在半空中的那个女孩现在看上去就像个什么神仙下凡一般，洁白光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闪耀着柔和光芒，圣洁而毫无威胁性，她金色的眸子水光盈盈，含着喜悦向他们看来的时候美的不似凡人。 　　“当然咯，那不是我说的，是耶稣基督说的，鉴于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们还是用更科学的方法来解释这个技巧吧。”她伸了个懒腰，踩着空气朝他们走来，在她身后，漂浮在空气中的特工们纷纷惨叫着往下落，又在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险险静止，缓缓落在地面，“只需要让电子发生恰当的跃迁就可以了。” 　　托尼伸出手将她接过来，“满分，小科学家。” 　　她欢快地牵上他的手，轻巧落在地上，纤细胳膊尽情舒展，转头向训练场上的特工们摆出一个体操致意的动作，“谢谢你们这段时间陪我训练。大家都辛苦啦。” 　　七零八散躺倒在训练场上的特工们都朝她挥手，还有胆子大些的直接喊出来，“明天再来和我们玩，小芭比！” 　　在罗茜告诉了复仇者们关于可能发生的未来之后，整个基地都暗暗陷入了一种不同以往的备战状态，为未来可能的袭击做准备。考虑到罗茜需要的训练和其他人的并不一样，所以美国队长和黑寡妇两人专门挑选了一些合适的特工出来作为罗茜的固定搭档，帮她训练扭曲现实的能力。 　　一开始见到复仇者中这位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年轻队员，这些被打断自己日常训练、挑过来和一个小女孩对战的特工们内心都不怎么重视——她看上去就像是斯塔克从哪个中学挑出来的啦啦队队长，毫无威胁，笑眯眯的模样又乖又傻，怎么可能在他们这群整天和枪支弹药、精密械具打交道的大男人中存活下来？ 　　直到他们发现她不仅是个会飞的外星人，还能把一把特质勃朗宁凭空变成香蕉，那些香蕉还转眼就被巴顿特工已经会唧哇怪叫的复合弓吃掉为止。 　　接着他们就发现有着芭比脸的女孩竟然还有那么好的性格，12小时轮番轰炸下来一点也看不出来烦，不小心伤到他们了还会认真跟他们道歉——这可比他们日常的训练有意思多了。 　　“训练这么几天好歹是有点进展了。”克林顿在一旁插嘴，“至少不是只会把别人的复合弓变成猴子了。” 　　“都说了那只是一个幻象啦！”罗茜奇怪地看他一眼，“一开始还没掌握好，才出了点小差错，男子汉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罗茜？”一旁靠着墙壁的娜塔莎身穿一身深黑紧身训练服，脸上笑容促狭，“训练一天，男朋友来接了哦。” 　　站在拐角处，默默抱着自己手臂等待的身影抬起头看向她，罗茜赶紧跑向杰森，和他手挽手一起往前走。 　　“小姑娘就这样被一个看起来像个地下拳击手的家伙给拐走了。”托尼在娜塔莎身边站定埋怨道，挑剔地打量着那个穿机车夹克的高大男人，“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喜欢罗茜嘛，一点表情都没有。” 　　罗茜一见到他就像个小鸟般叽叽喳喳地分享起今天一天的趣事，摇头晃脑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已经陷入热恋，而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只是静静挽着她的手臂，稍矮下脑袋听她说话，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好像只是工作之余顺便来接一下邻居家的女孩。 　　“又不是所有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是热烈而奔放的。”娜塔莎笑道，“我看那个年轻人指不定多喜欢罗茜呢，你只是看不出来而已。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忽然停下脚步，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踮起脚一口亲上去，而年轻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一个类似于无奈的笑容，抚上她的后脑勺带她侧过身去，好隔开身后几人的视线。 　　被塞了一口狗粮的三人：…… 　　克林顿默默道，“我想我老婆了，小娜，我好想回家。” 　　“不准假，巴顿特工。”娜塔莎一脸感叹地补刀，“他们多可爱啊。” 　　罗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神神秘秘地瞥了一眼走在她旁边的杰森，“你猜我今天还抽空练习了一个什么技能？” 　　“什么？”杰森跨上摩托车，示意她也坐上来，刚想点火，就看见了方向盘之间突然出现的一支玫瑰花，他回头，小姑娘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支玫瑰花，看起来很费力的样子，不禁失笑，“要那么用力才能变出来一朵花？” 　　“不要小看一朵花！我可是将空气里的原子分子一股脑全用上了，才能变出一朵小小的花呢，这并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而是一朵被你驯养的玫瑰——就像驯养一只小狐狸一样。”她洋洋得意地说，“就因为这个，它是独一无二的，想要从哪所玫瑰园里找都找不到，因为只有我才能像这样，变出一朵被你驯养的玫瑰。好好珍惜，不是每天都会给你变玫瑰花出来的，也许隔两三天才想起来一次吧。” 　　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杰森一时之间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很久之前就有预感，罗茜最终会是那个理直气壮站在他身边撒欢的家伙。 　　她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想要去经历，有许许多多的故事要说，而面对他，她就像是一个专门售贩爱意的集市主，每当他靠近，她便双手合十向他打招呼，“好的，先生，我今天有一些完美无瑕的爱，想要多少只管拿，代价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亲吻。” 　　一朵被他驯养的玫瑰。 　　她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叽叽喳喳地继续说，“变出活物很困难，但是想要变出一个幻影很简单。” 　　他们左边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蝙蝠侠，手上拿着抓钩枪，面无表情地朝他们点点头然后飞走了。 　　“还挺像真的。”杰森转头给她戴上头盔，认真系上她尖尖下巴上的扣带，“只是你忽略了一点，蝙蝠侠腰带上有五个口袋而不是四个，你忽略的那一个是用来装氪石的。” 　　“嗯。”她严肃地点了点脑袋，“下次我会记住的。” 　　杰森停下来多看了她一眼，她每次做出这样严肃的表情的时候都格外喜感，不知是因为她平时总是嘻嘻哈哈让人难以信任，还是她哪怕严肃表情眼下都有两个弯弯卧蚕，让人联想到憋笑。在戴上头盔的时候，她脸颊两边的肉肉全都被挤到一起，看上去像个小白熊。 　　总之可爱到不行。 　　他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满意地收回手。 　　罗茜半个月前突然就提出除了晚上跟着他夜巡之外，白天还要在复仇者基地练习自己的能力，杰森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一时之间要这么拼命，不过她总是两三句话搪塞过去，他也就没有再问。 　　她从来都是藏不住话的性子，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瞒到这种程度，应该是真的不想让他知道吧。 　　只是，可能是因为最近运用能力太过于频繁，她几乎眼见着瘦了下来，半个冬天费心费力养出来的肉肉脸颊全都没了。 　　“好了，罗茜，等会儿到了地方再亲。”他只是多看了她一会儿，那个小亲吻狂魔又想亲上来，杰森只好转过头去准备发动摩托车，就是这一个转头，他错过了罗茜脸上的表情。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看向了天空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点疑惑。 　　为什么……她会看到班纳博士在天上飞？ 　　在布鲁斯·班纳的身边，她还能看见一圈彩虹色的虚幻光柱围绕着他，他状况看上去不太好，几乎处于眩晕边缘。 　　她默默地修改掉自己的视觉限制，好让自己能够像哈勃望远镜一样看到一般情况下看不见的东西，跟寻那圈即将消逝彩色光柱的尾巴，她找到了班纳博士的来处。 　　以及一地的尸体，她阔别好几个月的灭霸，还有他手上已经镶嵌上两颗无限宝石的手套。在他的身边，她还看见了已经很久没有音讯的托尔和洛基。托尔的右眼不知为何已经戴上了眼罩，就连那把总是跟着他的妙尔尼尔也不见踪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心脏一瞬间狂跳起来，她不禁紧张地抓住了杰森的衣角。 　　“怎么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我得……”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又看向了遥远的太空深处，一时间有点迷茫，“我想我得去……” 　　她应该先去告诉大家，然后和大家一起去找灭霸，就像提姆说的那样吗？ 　　“你看见了什么？”杰森也转头看向她正在看的地方，却只看到一片蔚蓝天空。 　　接着她就看见了洛基那个该死的大猫咪在手里藏好一把小匕首，准备去捅那个手上戴着两枚无限宝石的家伙。 　　她不明白，却大受震撼。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自信到这种程度吗！！ 　　“不不不……你这头猪……”罗茜一下子着急起来，飞快取下自己的头盔，从摩托车上下来，急匆匆地亲了杰森一口，“我很快回来。” 　　杰森看着她几乎瞬间消失在原地，在她消失的原地紧接着出现一个旋转着逐渐变大的传送门，一个留着精致小胡子的男人从里面钻出来，他们两个一时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 　　“你就是罗茜那个……”史蒂芬指着他。 　　“嗯。你是？”红头罩探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传送门之后的情形，里面竟然是一个装潢奇怪的房间，和四周的自然风景自然分割成两个空间，普罗米修斯站在里面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红头罩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奇异博士，同时也是地球的至尊法师，现在有点急事找罗茜，你可以让她跟我来一下吗？” 　　“我也想啊。”杰森指了指天上，“她刚刚飞走了，说很快回来。” 　　史蒂芬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心平气和地说，“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二更了，最近实在太忙了呜呜 　　一天到晚上课，都没时间码字了（躺倒 　　非常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蠢熊每天看到大家就动力满满鸭 第91章 拯救 　　洛基在往前伸出自己手臂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哪怕明知不可能，还是要不怕死地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岂不是走大运了，况且在孤注一掷的时候成功的几率往往比你想的要大——这就是诡计之神的幸存者偏差学说。可惜幸存者偏差从来都只适用于幸存者和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的愣头青，今天诡计之神的大运恐怕是要走到头了。 　　有什么东西捏住了他的脖子，但在他感受到气管被挤压之前，就有一道光一样的东西将捏着他的人一头撞开，灭霸在撞上身后飞船舱门的前一刻反应过来，用空间宝石将自己传送回原地。 　　“咳咳咳……”他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通，手里还不忘死死抓着自己的小匕首，但在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竟然是一脸惊讶的科维坦星人，他震惊到不自觉松开了手。匕首丁零当啷地掉在了地上。 　　她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哇靠，闪电侠都没我快吧。” 　　灭霸也看清了突然出现在阿斯加德难民船上的人竟然是在几个月前就应该死在监狱里的家伙，有些无语地说，“你怎么老是死不了？” 　　托尔在身后呜呜乱叫，罗茜回头去看他，结果灭霸就在这时候发动了袭击。 　　他手套上紫色宝石发出强烈光芒，配合空间宝石几乎瞬间就到了她面前，他重重挥出一拳，但当那一拳落在女孩身上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撇着嘴消失在原地。 　　“幸运一次就会一直幸运下去。”女孩娇软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四周难民船的金属舱门开始逐渐塌陷，取代之的是她手中猛然出现的一柄重锤，重锤放射出刺目的电光，携带着雷霆之力狠狠砸下去，“没听说过吗！” 　　“这不是一片碎片就能做到的，你拿到了现实宝石？”灭霸轻松地捏住她手上的锤子，眯着眼睛看她，“你还真是一只捏不死的虫子。” 　　“虫子也能咬死人，你这傲慢的泰坦人。”罗茜被震得手臂发麻，也眯着眼睛朝他笑，灭霸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脑一阵剧痛，仿佛所有血液全都一瞬间沸腾起来，只来得及胡乱挥出一拳便赶紧用空间宝石将自己传送离开这里。 　　女孩被他拍飞到舱门上，捂着自己胸口咳嗽，当一切落定，灭霸已经带着他的几位手下离开了。 　　洛基一副看鬼的表情指着她——还有她手上那柄可以释放出雷电之力的重锤。 　　“那崽种完蛋了！”女孩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由一开始的迟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利索起来，“他也别想好过……” 　　被一瞬间传送回到自己战舰的乌木喉看见自己主人微微向前踉跄了一下，嘴角流出鲜血，心下一阵震动。 　　“主人……”他刚想说话便被打断。 　　“去地球。”灭霸咬牙切齿，“先去地球拿到现实宝石和时间宝石！” 　　接触到洛基见鬼的眼神，罗茜镇定地松开手上的锤，那柄锤在离开她的指尖的时候即刻消散成为灰烬，缓缓落向地面。“只是个仿制品而已，连他的盔甲都打不穿。只是拿来吓吓他。” 　　她先是走到洛基面前蹲下，一脸语重心长地说，“你疯啦？你是不是没有看到他手上的手套啊？” 　　她一脸和智障讲话的心平气和，甚至带着点慈祥和怜悯，“一个金色的手套，上面装着两个亮亮的东西？那是无限宝石啊，你个猪！你到底是为什么认为自己能用一把小匕首捅到他啊！” 　　“你在说什么？”洛基还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 　　“你怎么也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疯？”她平静地回敬，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惨状，又走向托尔，他身上压着的金属便瞬间变为泡沫消散。 　　她拍拍身上的灰，下一刻托尔和洛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眼前的景色就已经从阿斯加德难民船变成了复仇者基地，托尼和娜塔莎甚至还没来得及离开，就看见刚刚和杰森离开的罗茜重新出现在基地内，手上还拎着两个大男人。 　　“是灭霸。”面对众人疑惑震惊的眼神，托尔低声说，他模样狼狈，一头一脸的血，“他袭击了我们的难民船。”说完，他便偏头朝一边吐出一口血。 　　娜塔莎一眼看见小姑娘转头想往外走，赶忙叫住她，“罗茜，你要去哪？” 　　“杰森他……”她往外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原地等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她神色如常地回过头来，“没事，我让他先走吧。灭霸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身上有现实宝石的事情，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于是在外面耐心等待的红头罩就收到了来自小姑娘的短信，让他先行离开，她很快就回来。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还是启程往哥谭开去。 　　照顾好自己，有需要就叫我。——ROJO 　　好的！=v= 爱你哦！——Rosie 　　可是就当那艘巨大的飞船停留在纽约市上空，一阵将半个纽约市的混凝土地面都震裂的冲击波猛然从纽约市中心撞来的时候，红头罩还是没有收到小姑娘的“需要你”短信，反倒是在半空中打得难分难舍的两道身影中找到了那个白发金眸的小外星人。 　　平时嬉皮笑脸，打起架来的模样倒是挺认真的。她看起来那么细伶伶的胳膊竟然也能一拳将那个三米多高的紫薯精打退。 　　他知道她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成长的速度比她到地球来的最初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快，也已经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就好像去过一次太空终于打通了她的任督六脉一般——但是在他心里，他对她的印象还是那个站在法尔科内家窗口外面，被突然而至的子弹吓得倏地飞上天的小怂包。 　　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会发生，所以想要逼自己赶紧成长起来吗？可她半个月前还是一个只会把别人的枪变成棒棒糖的孩子啊。 　　红头罩默然不语地看着她被紫薯精好几次扇飞，然后又重新站起来的样子，紫薯精显然在她手下没讨到什么好，毕竟罗茜仍然掌握着映射的能力，连续几次物理攻击反倒让自己实打实地吃了瘪。 　　突然，他察觉到罗茜的注意力开始分散。在和那个紫薯精的对战过程中，她经常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才能拦下他的攻击，但她似乎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时不时看向地面上的某个方向。 　　他发动了摩托车，朝群架中心驶去。 　　“准备好去死了吗？”娜塔莎被暗夜比邻星一叉子掀翻，狠狠砸在一辆车上，一时间髋部脱臼的剧烈疼痛让她无力还击，而暗夜比邻星手中的长矛已经死死抵在她的下巴上。 　　“不！娜塔莎！” 　　她听见罗茜的尖叫，通过暗夜比邻星手肘弯曲之间的空隙，她看见了罗茜被灭霸拎住领子的模样，于是赶紧忍住疼痛向旁边一翻，躲过暗夜比邻星的第一次攻击，眼看着第二次袭击已经毫无可能躲过—— 　　“原来她在看你。”一个低沉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男人两枪将抵在娜塔莎脖子上的长矛打歪，最后一枪打在暗夜比邻星的手腕处，娜塔莎艰难地站起来的时候，暗夜比邻星已经被打退好几步。 　　“又是你。”暗夜比邻星气的快吐血，“又是你！” 　　她还没忘记她第一次和这个地星人打起来的时候，因为轻敌没带武器差点被他按在地上扭断脖子，可惜她到最后将他按在地上的时候，却被星云叫住，没能亲手了结他。 　　“对不起，你是？”红头罩静静站在原地，“我好像有点记不太清了。总是被人记住也是一种优势，至少不用怕无聊了。” 　　他转头对娜塔莎说，“能不能认真打？她总是分心去看你。” 　　娜塔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掏出身后的寡妇蛰，无奈地摇了摇头，“男孩们总是这么傲慢啊。” 　　托尼隔着三条街道看见一道纤细身影狠狠砸进大楼中，不由得有些担忧地在通讯频道里询问，“娜塔莎，你那边情况还好吗？如果可能的话去增援一下罗茜怎么样？” 　　“你先看看我吧，斯塔克！”被乌木喉奇异招数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斯特兰奇艰难吼道，他旁边的普罗米修斯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一道砖块形成的墙压得不能动弹，罗茜从大楼里飞出来正好听到他的大吼，控制着乌木喉身边的氧分子全都变成加热过的二氧化碳，斯特兰奇便眼见着刚才还优雅仿佛在看秀的乌木喉气急败坏起来，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女孩儿贴心。”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你浪费了，小蚂蚁。或许我该采用一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灭霸看起来已经被这长久胶着的局势扰得有些不耐烦，动作越发迅疾起来。 　　“那也得看看你做不做得到。”罗茜一眨不眨地将面前的空气压缩到极致，形成一面高强度的气墙拦下他的攻击，没想到他一拳打穿那面气墙，黄色的力量宝石几乎凑到了罗茜鼻尖，“……哗。” 　　“现在就将现实宝石献给我，我便饶你们不死。”他说。 　　罗茜盯着那块凑到她面前的力量宝石，小心翼翼地移开了一点脑袋，才弱弱地说，“……你躺下来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本来就有空间宝石加持的速度一瞬间提到最快，本来罗茜还能强行改变自己的物理属性来跟上他的速度，现在几乎没法预测他的攻击到来的方位，她刚刚接下灭霸可以把半个大楼拦腰砸断的一拳，便看到灭霸转瞬间出现在了正在和暗夜比邻星激战的杰森身边，罗茜马上领会了他嘴里说的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做救世主就像谈恋爱一样，别人没法判断，但你就是知道。” 　　罗茜不记得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这句话，她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睛，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从头到尾，无比深刻。” 　　杰森只来得及听见一道浅浅的风声吹过耳边，他一回头，便感觉自己被捂住了眼睛，接下来，浓烈到靡丽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有些温凉的东西滴在他的下巴上，缓缓滑落。 　　“罗茜？”虽然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感觉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没关系的哦，说过会保护你的。”她的声音仍然软绵绵的，带着些安慰的意味，“等等我吧。” 　　她紧紧遮住他眼睛的手掌冰凉潮湿，但却分外柔软。 　　娜塔莎听见声音，回头去看，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发生的这一幕。 　　灭霸的手从罗茜胸前穿胸而过，紧紧握住了她的心脏，停在红头罩面前几英寸的地方。女孩以被贯穿的姿态悬在他面前，垂头全心全意地看着面前黑发的青年，伸出自己的胳膊捂住他的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了娜塔莎的视线，纤细少女抬起头来，甜甜笑了一下，用口型告诉她不用担心。 　　接着她紧紧地闭上眼，以她为中心，逐渐发散出一圈暗红色的波纹，暗夜比邻星、乌木喉，停在半空中的那艘外星战舰，逐渐变为散乱的泡沫，闪烁着彩光破裂在太阳底下。 　　她另一只手抚上那只贯穿她胸口的拳，用力抓住手套上发着隐隐蓝光的宝石，带着敌人消失在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紧的哈，事情不像现在看起来这么糟 　　而且打架不是主线，主线是谈恋爱（对不起我就是恋爱脑 　　做救世主就像谈恋爱一样，别人没法判断，但你就是知道，从头到尾，无比深刻。 　　这句话是黑客帝国里Oracle对基努说的 第92章 挂念 　　“哎，”史蒂芬挠了挠头，“之前都没找到，怎么这下一看就看到了。想要进去看看吗？” 　　“诶，真的可以进去看吗？”罗茜有点惊讶地从披风上跳下来，他们一同来到那个未来，仿佛看电影一般看完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在她抓住空间宝石之后能做到的仅仅只是催动它，究竟来到了哪里不是她能决定的，没想到灭霸居然带她来到了泰坦星。 　　“你知道就算这么做，你也没办法活下来。”灭霸似乎感觉到了她想要做什么，脸色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了然的冷笑。 　　那个被他抓在手里的女孩仅仅只是笑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但除了灭霸大概没有人听见。 　　罗茜弯了弯嘴角，盘腿坐下来远远看着自己在最后一刻催动了自己的映射能力，和那个泰坦星人同归于尽的模样，甚至有点想要鼓掌的欲望。 　　“哇。”她有些感动地抹了抹眼角，“我真的好勇敢。被自己感动到了。” 　　史蒂芬一脸复杂地看向她。 　　她一副无所谓模样地捧着自己下巴，静静看着即将发生的未来中，自己在没有人知道的异乡，死在一片荒凉大地中。 　　一切尘埃落地之后，她才走近倒在地上的两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灭霸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你知道，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其实是有一点奇怪的。我一直以为我躺下来的样子还挺丑的，没想到这么好看。”她左右打量着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尸体，直起腰来，竟然有些坦然地展开双臂说，“我决定了，我要在这个未来住下来。” 　　“很遗憾，没办法办到那一点。”史蒂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似乎说出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也有些残忍，“你的存在是不符合时间的规律的，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只可能出现两种情况，时间线被你完全扰乱，世界逐渐陷入混乱，所有时间在同一时间发生，也就是你可以坐在自己家里看着秦始皇登基；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 　　“你会被时间强行完完全全抹去，逐渐消失。”普罗米修斯接着说，“因为你的死亡已经成为既定现实，这是时间自我修复机制的结果。这一过程会持续大概一个礼拜，在那之前，只要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就可以。” 　　“烦死了，什么时间不时间的。”罗茜皱着眉头，“刚才那一下超级险啊！我差点就没有拦下来，万一再让我来一遍我慢了一秒钟怎么办？” 　　“你可以在接下来的十天半月里更加努力一点。”史蒂芬诚心诚意地建议，“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到来的具体时间，我可以给你足够条件让你修炼成一个混世大魔王。” 　　“那又怎么样呢，结果有改变吗？”罗茜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的头发，“你看到了除这个结果之外的其他结果吗，‘奇异’博士？” 　　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就是不论如何转动阿戈摩托之眼之后，看见的唯一一种现实。 　　“你们把这颗宝石拿走吧，我将其他的宝石收集起来交给大家，还有一点尾要收，还有人在等我。”罗茜没什么表情地从自己尸体的心脏中拨出那颗闪烁红光的宝石，交给史蒂芬，又将灭霸的手套费力地拔下来，抱在怀里，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朝两个面色复杂的高大男人甜甜地微笑，“半个月之后再见咯。普斯？” 　　“嗯。”他勉力维持着面上平淡表情。 　　“我真的很抱歉。”她真诚地说，“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就算再来一百遍都不会后悔的。不如说，我想不通自己要怎么样才会后悔。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个Happy ending哦。” 　　她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没有勺子，没有勺子，没有勺子……”然后转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在眼前重获光明后，红头罩有些迷茫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敌人竟然不知何时全都消失，就连半空投下阴影的那艘飞船都消失不见，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在做梦。但身后黑寡妇扑通一声跪下去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面对任何危机都面色自若的美艳红发女人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痛色，似乎刚刚被拔去了三魂六魄。 　　“哎呀，娜塔莎。”罗茜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她挤开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红头罩，甚至朝他投来有些责怪的一瞥，“杰森，看到女孩子这样子都不懂去安慰别人。” 　　“她怎么了？”看到她那个责怪的小眼神，杰森感觉有点好笑，小姑娘一副很懂的模样晃了晃脑袋，却不告诉他究竟怎么回事。 　　罗茜温柔地半跪下去，抱住了仍然在颤抖的娜塔莎。“一点都不痛的，娜塔莎。”她轻柔地说，感觉到娜塔莎死死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但是你……罗茜……” 　　黑寡妇，和毒蜘蛛一般无情冷血的女人，擅于掩盖自己真情实感的神盾局特工，能够做到哪怕鲜血溅上脸颊都面不改色的危险杀手，竟然在此时露出了近乎惶恐害怕的神情。 　　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死在她面前，却几乎束手无策。 　　那个抱住她，曾经告诉她会为黑寡妇遮风挡雨的孩子。 　　“我是从过去来到这里的。”罗茜在娜塔莎耳边悄声说，“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先不要难过好不好？” 　　娜塔莎紧紧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罗茜带着娜塔莎站起来，骄傲地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拿到了手套和两个宝石哦。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脸懵的托尼打开了自己的面罩，缓缓降落，“罗茜，你刚刚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很棘手的敌人，竟然就那样突然化为了一片泡沫消失在阳光下。 　　小姑娘欢快地蹦过去，将手套交给了钢铁侠，“我用映射把灭霸弹死了，还拿到了他的手套，不用感谢我！都是我该做的！”托尼想将她抱起来的时候罗茜却巧妙地躲开了，有些嫌弃地说：“不要你抱啦。” 　　看着小姑娘直直飞进红头罩怀里的托尼：……女大不中留。 　　杰森将她揽进怀里，只感到她细细的手指抹上了他的脸颊。“怎么了？” 　　“有点脏东西。”罗茜专心地为他擦掉脸上自己的血，“我不想留下来庆祝了，既然现在地球已经安全了，我们直接回家好不好？” 　　被杰森牵着往回走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史蒂芬和普罗米修斯，于是朝他们挤了挤眼睛。 　　罗茜和杰森像几个小时之前就该做的那样，重新戴好头盔，往家里开去。 　　“我这才叫抽空去拯救了一下世界，就问你厉不厉害？” 　　罗茜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风吹来新闻里庆祝的消息，复仇者们将一次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扼杀在了摇篮里，又一次拯救了纽约和世界，被疏散的人们重新走上街头，被震裂开来的地面已经有维修工人开始突突突地修理，仿佛在试图封上一道裂痕。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冬天已经做好准备，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了。 　　“嗯。”杰森的声音被风吹过来，“厉害得很。” 　　她蹭了蹭杰森的后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终于回到家里，罗茜撒娇请大名鼎鼎的红头罩下一次厨为两人做一顿饭，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拯救世界可真够累的啦，现在就想吃一顿红头罩做的饭，可不可以？” 　　在被家里小外星人强行穿上临时变出来的可爱小猪围裙之后，红头罩忍气吞声地往厨房走去。“看在你今天被那么狠狠揍一顿的份上才给你做的，不准跟别人说。”他还不忘记回头叮嘱她。 　　“知道啦！”罗茜一回来便一屁股坐在向日葵旁边，捧着自己下巴喊了一声，又继续看着窗外。想到已经成为一团乱麻的人生，不由得有些烦闷起来，于是又回头去看杰森在厨房里的模样。 　　他将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精致的手腕和小臂肌肉，用满是用枪留下来薄茧的手为她耐心地切开一株花椰菜。 　　说到人生只剩下一个礼拜多少有些不可名状。她原本对于生活还有不少宏大理想要完成，现在看来只能在一个星期里能完成多少是多少了。 　　她感觉上只不过坐在地板上，看了一场自己抽空去拯救世界的一场电影，前后总共也就花了半个下午，电影里面自己再努力想要活下去最终还是没有敌得过命运的旋转，电影结束之后，看电影的人却不得不从观众席里站起来走进屏幕里参演。 　　因为电影里自己毫不犹豫就夸下海口，让某个家伙等一下，说是很快回来。 　　因为电影里的自己是那样自信会有另一个她赶去见还在地球上等待的红头罩，她甚至在死前都不忘嘱咐自己一声。 　　“交给你了。”她这样说。 　　早知道就说要去外星旅行，再也不回来了，现在这种情况，不就让她没有后路可退了吗。 　　也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被时间渐渐抹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将视线放的再远一点，看见哥谭塔不断晃动的钟摆，它已经伫立在原本的地方整整一个世纪，经历过爆炸、地震、海啸，见证许多人间琐事，不断磨损又再次修复——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时钟敲响的声音，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在逐渐发生某些变化。 　　一阵烧灼的剧痛从指尖传来，罗茜举起自己的手，在拇指和中指的指尖，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起来，烧灼感慢慢变缓，她几乎能透过那些皮肤看见空气中飞扬着的微尘。 　　就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擦掉了一半一样。 　　杰森从厨房走过来，看见的便是罗茜举着自己的手仔细对着光看的模样，她细细的手指尽力伸展着，好像要去抓住什么。 　　“过来吃饭。”他说。 　　“好。”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记得开头是哪里的小天使指路87章，意思就是说87到91章的剧情全都是小玫瑰通过时间宝石看到的哦 　　是不是感觉上要好一点了（并不 第93章 牵绊 　　“咳咳。”罗茜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将一沓纸质资料递给面前的男人，“我想把我的房子送给您。” 　　楼下的面包店老板看了一眼带着牛仔蓝鸭舌帽的罗茜，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房产证等一系列文件，爽朗大笑起来，“罗茜，开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你又想从我这里骗免费面包吃了，是不是？” 　　一大清早，除了她以外，面包店里只有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挑选着面包，听见免费一词，艰难地抬起脑袋来询问，“今天有免费面包？” 　　老板无奈地挥挥手，“送您老一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记在我账上啦。”他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将它们推了回去，“你把房子送我了，你自己住哪里？我可不要做坏人。” 　　罗茜摇了摇脑袋，“我会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和我男朋友住在一起。我想说的是，我的房子既然会空出来很久，还不如将它派上好用场。我原本想要把房子卖掉，可是那样动静太大了，有人会发现的，所以想着干脆送给你好了。” 　　“但我也可以从你这里租。”老板偏头咳嗽了一声，“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回来，我也可以搬走，这样你还可以住在原来的房子，不好吗？” 　　罗茜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在她准备离开面包店的时候，店老板叫住她，“罗茜，你要搬去哪里？还会有回来的时候吗？” 　　“要搬去一个有点远的地方，可能很难再回来咯。如果有一天能够回来的话再给你当干女儿。”罗茜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可以请你每晚给蜘蛛侠准备两个甜甜圈吗？他要不要你都强行塞给他就好啦。” 　　彼得每晚偷偷溜回家之前，都会悄悄在楼下买两个甜甜圈上去，如果罗茜在家的话，他就分一个给她。其实他自己吃两个都不够，干什么还要分给她呢？ 　　“没问题，罗茜。再见。” 　　“谢谢您，再见。” 　　从面包店走出来，她又回到楼上打包收拾了一下自己所有的东西，普罗米修斯说她既然要走，他绝无可能将毛毛养到老死，于是正辗转世界各地的宠物店试图将宇宙中最后一只眼豆卖出去，想也知道卖不掉的，恐怕还会把人家吓得半死。 　　将那些书全部从书架里拿出来之后，她垂着脑袋从中取出了两本书随手翻了翻。将所有的折角全都抚平，然后一股脑丢进一个黑色的大包里面。 　　回想起来，认认真真待在这家里的时间也不算短。如果情况允许，她真希望自己懂得怎样睡觉，然后像人类一样钻进被窝里，在这家里老老实实睡上八小时，可惜她不仅不知道该怎么睡觉，也没有那么多八小时可以浪费了。 　　她在窗边的大椅子上坐下来，一把抓起自己留在桌上的剪贴簿，开始环顾起这个房间起来，从厨房里的水龙头、煤气灶、一次没用过的抽油烟机、各种规格的锅碗、电冰箱，到客厅的电视机、大大沙发、沙发上随手丢下的毛毯和圆形毛绒抱枕、一只抽奖送的长杆圆珠笔…… 　　“小姐？请问您是要搬家了吗？” 　　贾维斯的声音突然从电视出声口响起。 　　“对哦。”她回过神来，走过去头也不抬地拉上黑色大包的拉链。 　　“需要我告诉斯塔克先生，请他为您重新找房子吗？” 　　提到这个，罗茜突然想到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件超级大事没有完成，于是赶紧说，“等会儿我自己去找他，托尼现在有时间吗？哦，不对，这件事好像和他一个人说没有用，弗瑞现在有时间吗？”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帮您预约见面。” 　　“贾维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很多人都曾经这么说。谢谢您的夸奖。” 　　拖着黑色大包走出门，又在下楼梯的时候遇见梅婶，罗茜赶紧让自己堵住整条楼梯的大包飞到天花板上，免得梅婶停下来为她让路。 　　“哟，罗茜！”梅婶欢欢喜喜地和她打招呼，“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啦！和坏蛋打架打赢了，真厉害！” 　　罗茜噗地一声笑出来，梅婶真是个天性乐观的女人，“也不算打嬴了吧，结果也说不上太好。我准备搬家了哦，梅婶。” 　　“搬到哪里去？一个人去搬吗？需不需要彼得来帮你的忙？”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啦。”她这么一说，罗茜又想起来还没有和彼得道别，事情真是经不得去思考，越想越多——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和地球建立起来这么深厚的牵绊，真是了不得。罗茜感叹地摇了摇头，和梅婶拥抱告别一番再往楼下走。 　　尼克·弗瑞从会议室走出来，第一眼看到那个飘在半空中的黑色大包，还以为终于有人胆大包天到想来炸神盾局，但接着他就看见在外面休息室玩叠叠乐的两人，斯塔克眼眶边还带着淤青，捧着自己下巴艰难思考下一步该取哪一块木条，罗茜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一个黑色小卡片便从她的口袋里飘出来，飘到尼克·弗瑞面前。 　　“还给你啦，老狐狸。”她毛茸茸脑袋意思意思晃了一下，当做打了招呼，“希望再也不要见面。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虽然算不上讨厌你，但也不怎么喜欢你。不要再派人来监视我了。” 　　“再也不要……见面？”弗瑞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理解对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我要退出了哦。”她稍稍回过头看他一眼，“感觉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拯救世界了，时间很宝贵，我要拿来谈恋爱。” 　　“她是揭竿起.义第一人。”托尼抽走一根木条，“可惜是个恋爱脑的小傻瓜。” 　　罗茜不可置否地摇了摇脑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眼角淤青的地方，托尼很快感觉到那个地方开始发热发痒，不一会儿那处淤青便彻底消散。 　　“哪怕去了哥谭也还是能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吧？”托尼眯起眼睛享受着眼角的温热。 　　罗茜看着他已经开始变白的小胡子，笑着地摸了摸他的脸，“当然咯，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 　　“那就到时候再见了？” 　　“嗯，到时候再见。” 　　罗茜找到娜塔莎的时候她正准备换下自己的训练服，看见罗茜走进来，她停下自己的动作，和小姑娘对视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笑起来。 　　“和他们都说完了才来找我？” 　　“因为……”罗茜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有些难为情地踢了踢腿，“因为让你看到了那些东西，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应该也遮住你的眼睛的，可惜手没能长到那么长。” 　　上午阳光从窗口落下来，在椅子上投下树叶的影子。罗茜用手去碰那道耀眼的阳光，手指的前两个指节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你将来应该怎么办？”娜塔莎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你是从过去来的，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下来没关系吗？这个时间线的你已经死了吗？”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看起来一点悲伤都没有，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只带着一种准备泄露天机的狡猾神情，“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复活了。就连现在的我过不了多久也会消失了。这件事我只打算告诉你，因为我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计划准备执行。” 　　娜塔莎摸了摸她的脑袋，“害不害怕？” 　　“如果一定要刨根问底的话，”罗茜摇了摇脑袋，“因为看过了不那么做的下场，所以不是很害怕。但是多少有点舍不得。” 　　她认真地说，“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我们的身体里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于一颗爆炸的恒星，哪怕我们离开了，也只是回到星星之间，所有人都是这样……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后，会再次见面的。” 　　她曾经不相信的童话故事…… 　　到现在却希望那是真的。 　　“那个年轻人知道这件事了吗？” 　　提到杰森，娜塔莎看着刚刚神情还一派活泼仿佛事不关己的小姑娘突然沉默下来，垂下脑袋不做声了。 　　“那个死掉的我就是一个混蛋。”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气愤，“她让杰森等一等，然后自己死了，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来面对这一切。从理论上来说，我三天前才和杰森在一起。” 　　她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伸了三根手指出来。 　　刚刚才在他的家门前等到他，刚刚才和他一起回到过去面对内心的遗憾，刚刚才从他暖呼呼的怀里钻出来走出家门。 　　明明她也有权利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突然地，她的生命就剩下一个礼拜了。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她摇了摇脑袋，“我太喜欢他了……只是想到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就觉得难过。” 　　“那到时候你消失了，他怎么办？” 　　“我有计划的。”说到这里，罗茜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计划哦。”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儿还有二更！ 第94章 夜巡 　　蝙蝠侠隔天在蝙蝠洞里看到罗茜的时候，稍微有一些惊讶，小姑娘少见的一身黑色劲装，坐在蝙蝠电脑上前后摇着两条纤瘦小腿，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看着他，她不自然地偏过脑袋将自己的耳朵伸上前去，让蝙蝠侠看清她白皙耳垂上一对耳钉在闪烁微光。 　　如果她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那条尾巴一定已经在疯狂摇摆了，尾巴尖还会开心地弯来弯去。 　　“……知道了，想要什么奖励？”蝙蝠侠当然也听说了她前几天为地球解决了入侵者的丰功伟绩，想起她半个月前还只能变棒棒糖的本领，她的确是进步神速。 　　一年前，她还只是那个带着他在哥谭上空乱飞的披风呢。 　　“我哪里敢和伟大的布鲁斯·韦恩要求什么奖励呀，韦恩先生大忙人，整天守护哥谭都忙的不得了，给别人送耳钉都要请人带过来。”罗茜细声细气地说，“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呢？我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家伙……” 　　“……说人话。” 　　“……想和你一起去夜巡。”她弱弱地承认。 　　她看着蝙蝠侠定定地站在原地，嘴唇紧紧抿起，嘴角习惯性向下垂摆出不赞成的表情，还以为他一定要拒绝她了。 　　结果他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好。” 　　“真的？”她眼睛亮亮地从蝙蝠电脑上跳下来，“真的可以？我们要去哪里？” 　　“在那之前，告诉我为什么不和红头罩一起夜巡了？”布鲁斯问，“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不是啊，就只是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有一点点想念你。”她将拇指食指捏在一起，表示了一下“一点点”究竟是有多少，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更何况，我现在很厉害，肯定能帮到你的。” 　　虽然感到有一点奇怪，不过蝙蝠侠没有再多问下去——更何况今晚，他的确需要一点帮助，事实上，是很多帮助。 　　“今晚我们面对的是暗中操控着哥谭的猫头鹰法庭，他们手上有一个名单，那些名单上的名字全都是……”蝙蝠侠试着向她解释，但看着她眨巴眨巴的眼睛，他突然有种感觉，她今晚并不在乎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只是像她说的那样，因为有“一点点想念他”所以才想和他一起夜巡。 　　这种无关一切附加价值，仅仅落在他身上的真诚突然让他有一些感动。 　　不是因为想要帮助哥谭的人民，或者实现自己作为名义上“超级英雄”的义务或责任，仅仅只是想要和一个很久没有见到的朋友一起度过一个夜晚的真诚。 　　于是罗茜莫名其妙地看着蝙蝠侠突然就柔和了脸色，“你只用跟着我就行了，我会告诉你谁是坏人。” 　　简单来说，就是指哪打哪就行了。 　　接下来，在蝙蝠侠的带领下，罗茜还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谕，芭芭拉·戈登。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姓氏，她才回想起来她曾经和戈登局长在NYPD见过的那一面。 　　罗茜在她推着轮椅想要过来之前，主动走过去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心和所有人类一样暖洋洋的，坚定而有力。 　　似乎是注意到小姑娘隐晦观察的眼神，芭芭拉朝她友善微笑，“几年前受到小丑枪击导致下半身瘫痪，不过现在我已经适应了。现在我是蝙蝠侠和他的盟友们之间的联络人，负责传递信息和数据控制，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难题也可以找我帮忙，罗茜，哪怕只是想找人聊聊天也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罗茜当然看出了她腰椎处的问题，没有问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害怕伤害到年轻女孩的自尊心。在人生最美好的年龄，却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看了芭芭拉一会儿，暗暗地催动了现实宝石的能力。 　　史蒂芬在一开始教她的时候说的没错，她现在能做到的一切只是现实宝石能力极限的九牛一毛，只要了解了一件事物的本质，她很快就能上手，完全改变甚至逆转现实。 　　……比如，让原本修复再生能力极其低下的脊椎神经获得再生能力，这样一来，过不了两个星期，这位曾经的蝙蝠女孩就能重新获得行走能力了，或许还能重新加入到义警们之中，还能和蝙蝠侠一起除暴安良…… 　　蝙蝠侠正在低头询问询问神谕一些事情，神谕则认真耐心地将她所知道的信息一桩一件告诉这位曾经没能救下她的守护者，眼镜下的绿眼睛冷静而温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罗茜蹲在一旁，捧着下巴，有些无聊地等待他们，没人看见她脸上突然扬起的一丝微笑。 　　芭芭拉一定会很开心吧。 　　“好了，罗茜。”他们结束了对话，蝙蝠侠示意她起来跟上，自己大步流星走向了蝙蝠车，“我们要去救下那些在猫头鹰法庭名单上的人。” 　　虽然一开始他想的是让罗茜一直跟着他，不过真正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蝙蝠侠还是不得不将罗茜派到更加危急的受害人身边——急冻人，那位曾经多次试图将整个哥谭甚至世界放进冷藏室的危险反派，现在正受到猫头鹰法庭手下多名利爪的追击。 　　虽说他名义上是哥谭的反派，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猫头鹰法庭，哪怕现在是小丑被利爪追杀，蝙蝠侠恐怕也不得不去救他，哪怕小丑所犯的罪行随便拎出来一条都足以他被送进圣昆廷监狱跳蹬腿舞下场，仅仅在今晚，他也会短暂地成为蝙蝠侠的守护对象。 　　罗茜一只手拎着一名已经失去意识的利爪，头也不回地将他像抛篮球一样扔进垃圾桶里，转头去看看上去仍然冷静自持的维克多·弗里斯，他穿着一件将他与外界空气完全隔离开来的防护服，手中的急冻枪已经对准了她。 　　……即使被救也不忘自己反派身份吗？罗茜怀着不知是感慨还是遗憾的心态，往他的方向走去。 　　她面前骤然出现一道半球形的透明防护罩，将那道朝她而来的急冻射线完全阻挡在外，面前的空气不断结成冰凌又缓缓消融，而女孩毫不在意地一步步往前走去，直到急冻人已经处于她伸手就能碰到的范围之内。 　　“不准这么调皮了哦。”她笑眯眯地伸手抓住他的急冻枪，在维克多·弗里斯无措而略显惊恐的眼神下，将那柄枪轻飘飘地折断成两截，“你还记不记得曾经和一个叫做红头罩的男人打过架？” 　　“我冻过很多人，恐怕不止他一个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急冻人咬着牙对抗着她的力气，然而收效甚微，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领子被女孩轻松地拎了起来。 　　“那家伙是我男朋友。”笑容慢慢消失，罗茜恶狠狠地盯着他说，“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 　　说完，她带着急冻人往蝙蝠洞飞，这个时候的急冻人已经在她附赠的一拳之下陷入香甜睡眠。 　　“嗨，芭芭拉！”她像丢一袋垃圾一般将急冻人丢在了一边，顺手将他的双手狠狠反绑在身后，才去和神谕汇报情况，“急冻人已经带回来了，蝙蝠侠还在对付一些难缠的利爪，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辛苦了，来喝点热茶暖一暖吧。”神谕从蝙蝠电脑前回过头，却不自觉愣了愣。 　　某一个瞬间，她似乎看见了蝙蝠电脑投下来的光线穿过了罗茜的小脸，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带着些透明的意味。 　　芭芭拉看着脑袋有些透明的罗茜抓起茶杯，小心地吹了几口气，然后呼噜呼噜喝了一口，茶水就那样清晰可见地从她喉咙流下去，一直流进被衣服遮住的躯干部分中，小姑娘显然没有察觉，顶着一张半透明的脸蛋夸奖这杯茶的香气四溢。 　　芭芭拉：“……” 　　芭芭拉：“！！！” 　　她一时有些搞不清这究竟是经常发生在罗茜身上的事情，还是今晚的特殊情况，但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什么恐怖片的场景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和罗茜点明了这件事，然后看着小姑娘僵在了原地。 　　“哎呀。”罗茜弱弱地说，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实体起来，“或许你不太明白，但这是会发生在每一个外星人身上的事情，只要是外星人就会在晚上开始变得透明，真够麻烦的……” 　　超人知道你这么瞎诌吗！芭芭拉默默腹诽。 　　不知是她对自己没有什么防备心，还是她的理智被突如其来的倾诉欲给占领，神谕仅仅花了十分钟就从小姑娘嘴里套出话来。 　　她静静地坐在原地，罗茜则盘腿坐在她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完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前因后果，神谕在听完之后，敏锐地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关于时间的关键词。 　　“一个星期？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听上去很吓人，其实并没什么大关系，只是看不清了而已，还能摸到的。”罗茜带着安慰地说，两手去捏自己的脸颊给她看，“而且现在过得暂且还算开心，等会儿解决了那些坏家伙我还要和杰森一起去吃夜宵呢。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你看起来好像是个会保护秘密的人。” 　　神谕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什么要自己面对这一切？” 　　“因为那样对大家来说都最简单。而且并不完全是自己面对的，现在我不就告诉你了吗？”她笑起来，“还要害得你为我难过。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难过太久，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要重新站起来，和蝙蝠侠一起并肩作战了。” 　　神谕有些惊讶地停下来，手就那样落在她脑袋上。 　　“你的腿会好起来的，可能还要再花上两个星期左右。”罗茜没有在意，接着说，“看不见你战斗的样子，有点遗憾哦。” 　　“我希望我能早一点遇见你，罗茜。”芭芭拉真诚地说。 　　“你认识的正是最好的我。”罗茜站起来，蝙蝠侠在韦恩塔似乎遇见了一点小麻烦，她转头匆匆地对神谕说，脸上笑容没有消失过，“难道我现在不漂亮吗？” 　　蝙蝠侠看清了不远处朝他喷涌而来的火舌，转头朝窗口跑去，却被地上醒过来的利爪绊住了脚，两人在地板上缠斗起来，最终蝙蝠侠将他一脚踹到一旁，重新站了起来。 　　半分钟前，这名利爪的爪子很不幸地错过了蝙蝠侠的胸口，扎穿了一条运输着燃气的管道，而蝙蝠侠又正好在此时扔出蝙蝠镖，蝙蝠镖弹在管道上擦出了微小火星，于是爆炸一触即发。 　　眼看着想要逃脱已经绝无可能，蝙蝠侠冷静地按下与神谕的通话接口，想要让她接手接下来的任务，然而通话还没有接通，一股热焰就猛扑上来，带着势不可挡的热度和吞噬一切的爆裂，几乎就要将他吞噬殆尽，他不自觉抬起手臂捂住脸部—— 　　“不会是脸蛋烧伤了吧？”女孩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来，“要是韦恩先生的帅气脸蛋烧伤了，那我可该伤心死了。” 　　布鲁斯放下手，只到他胸口的白发小姑娘笑盈盈地挡在他面前，他们两人身后，猛烈燃烧的火舌被一道无形气墙牢牢挡在身后，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她一头光洁白发被火光映成了暖洋洋的金红色，金色眼眸在逆光中微微闪烁星光。 　　“再晚来一步，恐怕就该破相了。”他冷峻面容上不自觉带上星微笑意，“做的不错。” 　　这个时候，一个红色脑袋从窗口处探头看进来，在看见完好无事的蝙蝠侠和挡在他前面的小姑娘之后，才利索地翻进来，熟练地朝小姑娘挥了挥手，“还以为老家伙要死无全尸了。罗茜，过来。” 　　就站在一旁的老家伙面无表情地看着罗茜蹦过去，被红头罩抱了个满怀。 　　“干嘛和他一起夜巡，和我去打架不好吗？”杰森取下头罩，微微低下脑袋让罗茜蜻蜓点水地亲在他脸上，眼睛盯着蝙蝠侠的方向，“他是不是让你坐在蝙蝠车副驾驶了？” 　　“不哦，今晚我是蝙蝠侠的专属保镖。”罗茜伸出食指晃了晃，“等到打光所有的坏蛋再和你一起夜宵吧。” 　　红头罩没有坚持，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继续去寻找猫头鹰法庭名单上的下一个受害者去了。 　　罗茜站在窗口看着杰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转头看向蝙蝠侠的时候已经重新扬起了笑容，“我们也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漂亮姐姐！和漂亮姐姐贴贴quq 第95章 告白 　　罗茜站在一面镜子前，看了一会儿镜子，又看了一会儿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幻影。 　　那个幻影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和她的唯一不同就是，她在镜子中已经照不出完整的像了，四肢最开始消失，逐渐向中心靠拢，直到现在她只能看见自己的胸口和它周围的一点点组织，而那个幻影还能够完整地映在镜子里。为了将这个幻影做的完美无缺，她足足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 　　她看了自己一会儿，动用能力将透明部分全都补充起来，就像往一个已经空掉的水壶里重新灌满水。 　　“好了，我们来一遍。”罗茜帮她理了理裙子，“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帮助杰森克服这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对面那个幻影乖乖回答，“如果被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消失。” 　　“要怎么消失？” 　　幻影将自己的脸颊鼓起来，像只塞满食物的小仓鼠一般嘟起嘴，“噗——地一声消失。” 　　“不是啦，我真的会做出这么傻的表情吗！？”罗茜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是要说自己去外星球旅行，再也不打算回来了，明不明白？” 　　“明白。” 　　“不错。”罗茜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那个幻影便噗地一声消失在原地，门即刻被敲响，阿尔弗雷德在门外礼貌询问她需不需要早餐。 　　一个十分晴朗的周日清晨，世界正在缓慢苏醒，她能听见土地中生命在静静生长，阿尔弗雷德后花园中的蓝玫瑰全都将自己小小的刺和枝叶尽力伸向阳光。 　　“好的。”罗茜扬起声音回答，正好听见远方哥谭塔敲响七声，“马上来了。” 　　走出来便遇见提姆擦着头发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她抬起手和他打招呼，“嗨，提姆。” 　　头发湿漉漉的黑发青年眯着眼睛盯了她一眼，罗茜赶紧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忘记将某一处已经变成透明的地方填充起来，幸好全身上下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是个人就能透过她的手心看到后面墙壁上的藤蔓花纹外，几乎已经完美无缺了。 　　她咳了一声，将提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认真地说，“你头发上还有泡沫没有冲干净。” 　　提姆心想不可能吧，伸手去摸脑袋，竟然在上面摸到满头的泡沫，和刚刚打上洗发水没有冲一样。 　　罗茜：“噗。” 　　他放下手，眯起眼睛盯着罗茜，不过眼神和刚才相比，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俊朗面孔也阴冷下去。 　　罗茜：“噗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提姆气急败坏地来追罪魁祸首的时候一翻身跳到一楼去，朝他略略略地吐舌头边往餐桌的方向跑，结果一时间没看路，撞进别人怀里去。 　　红头罩一把扶住她，拉着她好好站直。 　　“懒得和你计较！”提姆在二楼冷冷朝她哼一声回头向浴室走去。 　　罗茜这才回头乐呵呵地和杰森打招呼，“今天要去做什么？潜伏进别人的公司，还是偷偷溜进□□交易现场？” 　　“我们前几天就已经提前完成最近的任务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杰森在小姑娘的额头落下一吻，“你想去哪里玩吗？我带你去。” 　　和猫头鹰法庭之间的矛盾解决得格外顺利，本来以为忙上几天是必不可少的了，没想到罗茜一个人就解决了一半的利爪，将这次任务的时长强行缩短了三分之二。 　　“哪里都可以去？” 　　“哪里都可以去，”他说，“就算想去香港都现在定机票，我在那边有好几个安全屋。” 　　她甜甜地笑起来，“想去海边，可以吗？就在哥谭就可以了。” 　　哥谭湾旁边有个小公园，比起哥谭最大的罗宾逊公园显然没那么有人气，但天气晴朗的上午也能看见不少晨跑者在树荫下拉伸热身。远处阳光被摇晃着的大海打的细细碎碎，海平线处的深蓝色缓慢攀升一直接入空荡荡的天际，天空蓝的犹如新生婴儿纯净天真的眼眸，没有一丝阴霾和乌云。 　　罗茜没时间观赏这片蓝的仿佛油画的天际，她在公园里喷泉旁边喂鸽子。在商店里买来整整十袋爆米花之后，她往地上撒了九袋，鸽子像十月革.命一般朝他们扑来，在地上忙碌地啄，吵得不得了，旁边路过的路人全都在远远围观这一片的盛况。罗茜自己手上拿着一袋，躺在杰森膝头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往自己嘴里扔，时不时往他嘴里也塞一粒。 　　“想当一只鸽子，整天只想着啄别人扔来的爆米花，或许还能和中午下班过来午休的渔船工人抢一抢三明治吃。”罗茜眨着眼睛看着天空，一片撕开的棉花糖般松软的云朵被风吹得离开一旁大片云块，静静地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更好的话就变成一朵云，连今晚吃什么都不用想，多轻松。实在不行做一个人类也很好，怎样都比当自己要好。你想当什么？” 　　杰森垂眼看她一眼，“我只想当我自己，况且这种事情由不得我选择。要是人人都能选择变成什么，恐怕就没有人想要成为人了。” 　　罗茜挑剔地想了一会儿，“那好吧，看来我也只能当我自己了，就算重来一遍恐怕也没有别的选择。” 　　哪怕重来一遍，恐怕还是会走老路吧——这逐渐失去的人生，便是她自己。而她除了当她自己别无选择，无论走到哪里去都会重新走上这条逐渐消失的道路。虽然不完美，不过并不算悲惨，回想起来，总归还是笑容比泪水要更多。她这样想着，又拿出一粒爆米花往嘴里抛。 　　一只鸽子此时飞过来叼走了即将到嘴的爆米花，气得罗茜旋身飞上半空追起那只鸽子来，将一旁坐下来的一对老人吓得差点犯心脏病，杰森只好站在喷泉旁边，好笑地叫她赶紧下来。 　　等到闹够了就在海边的草坪上躺下来，身边几个孩子马上被她一头光滑白色长发吸引，从父母身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又被她身边看上去像是不良机车手的红头罩吓得站在原地，一边犹豫地看着她的方向，一边用鞋子顶端在草坪上蹭来蹭去，小声地交头接耳着什么。 　　罗茜朝他们招手，将自己的头发全权交给了他们，请他们帮自己绑一个漂亮的长辫。 　　杰森用胳膊肘将自己撑起来，静静看她笑眯眯地让几个花了脸的小屁孩绑头发的模样。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一直到现在，她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过还是换种说法比较好，不如说那个玻璃球里面钻出来的精灵少女，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好像下一刻从地球上飞走都无所谓的外星人，逐渐具象化成为她现在的模样。 　　笑起来时候像月牙一般弯起来的生动眼眸，肩颈处奶白色肌肤在光线下仿佛发光，细伶伶的胳膊活泼地摆来摆去，对几个小女孩发号施令，让她们将哪处辫子放在哪里，就算被扯痛了也毫不在意。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深刻地映在他的眼底。 　　逐渐向人类靠近的，努力学会了人类情感的女孩。 　　虽然现在已经弄明白除了飞行和超级怪力，她唯一的超能力为什么是挨揍，但提到这个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从千万光年之外坠落在他们身边，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们的女孩。 　　辫子绑好了，罗茜在几个小孩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变出一堆花里胡哨的糖果递给他们，“谢谢你们，送你们棒棒糖吃。” 　　她已经感觉到被橡皮擦擦掉的那一部分正在像潮水一般往心脏的方向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彻底底看不见了，于是干脆地向后倒在杰森怀里，转过脑袋去看他的脸。 　　他眼神闲闲地和她对视，一句话也不说，天空一般朦胧清澈的眼睛里充满温和的爱意，像一阵阳光一样落在她身上，而在这阳光的照耀下，她静默地策划了一场盛大的离别。 　　似乎在她脸上找到什么有趣的神情，杰森挑起一个笑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真不愿意消失。 　　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疯狂地向生存的方向摇摆，心脏像小锤一样紧张地敲打着胸口，仿佛在尖叫着让她做些什么，哪怕仅仅只是留下这个时刻也好。 　　作为那声尖叫的回应，她凑上去，轻轻吻住他，但他捂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加深了这个吻，罗茜怀着最后一次和杰森·陶德亲吻的心态，认认真真地吻他一遍，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动情，吻的越发热烈。 　　他身上灰烬般的气息让她恨不得放声大哭。 　　这五天来她已经和自己说好，就算这样消失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普罗米修斯还有史蒂芬都无数次前来找她好声好气劝她赶紧回去，指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但她明白事情不会变得更好的。将时间花在挣扎上面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至少现在，和杰森一起坐在海风吹拂的草地上的瞬间，完完全全无比真实。 　　在她消失后，会有另外一个罗瑟琳来代替自己，虽然可能会有一点不一样，不过骗骗地球人应该还是可以的——说到底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失去，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只身一人离去，除了得到了一个地球人温柔的、几乎全心全意的爱，什么都没有改变。 　　究竟失去了什么所以才这样舍不得呢？ 　　失去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还有许多事来不及完成的未来，许许多多次的亲吻，千万次和杰森道早安的机会，还没有认真享受过的夏夜夜晚，坐在房顶和蜘蛛侠一起吃甜甜圈的夜晚，和红头罩一起去夜巡打击犯罪的夜晚，在他怀里的夜晚…… 　　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自己已经全部都得到了。 　　“想要吃冰淇淋。”她突然伸手去牵杰森的手掌，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比她的手要大上不少，她用指尖去记住他手心的薄茧，“如果要是能吃到冰淇淋就完美了，能不能请伟大的红头罩帮我买一杯冰淇淋？” 　　他点头站起身，往一旁的商店走去。 　　她在身后叫住他，眼里笑意温柔眷恋，“杰森？” 　　“嗯？”他回过头去，额前的一缕白发被风吹起来。 　　“我超级超级爱你！”她向后倒在草地上，双手展开仿佛在拥抱天空，声音仍然传出来，“真说不出来究竟有多爱你，非得形容的话，就像全世界的雨这一刻全落下来。我们今后每个月都来好不好？” 　　“好。”他答应下来。 　　“再过来亲亲我好不好？” 　　听见她孩子气的无理要求，杰森远远地做出一个弹她脑门的动作，“等会儿买完冰淇淋再亲。” 　　她不做声了。 　　等到他走远，她才举起一只胳膊，用手背慢慢地擦掉眼里的泪水。 　　既然已经全部都得到了，还在哭什么呢？ 　　是想要更多吗？ 　　“亲不到你就开心了，哼。”罗茜抹了一把眼泪，“让你再也亲不到，开心了吧！最好是让那个冒牌货亲你，你认都认不出来……” 　　她泪眼朦胧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要认出来比较好，我足足准备了那么久呢……” 　　她没有料到最后的这一点点居然会这么痛，疼的她几乎抽泣起来，巨大的烧灼感像是要把新生的心脏烧焦成一个空壳，然后再慢慢揉碎成一片灰烬。 　　原来拥有心脏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好不容易长出来，如今就要被世界无情地收回了。 　　她悄悄地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不要那么害怕。 　　如果还能再见到就好了，如果还能再一起说说话就好了，她会花时间好好记住他的声音。 　　如果再见面的时候，还能记住他的眼睛就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感觉到一切的感情都在逐渐离她远去——世界逐渐扩大，所有的声音、光线、空气中飞扬的尘粒、闪着彩色光芒的泡泡，全都一时间向她涌来，或者说，在逐渐代替她的存在。情感的剥离随之而来的是疼痛的缓解，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的剧痛像是创可贴被撕掉一般干脆利落地离开，就连害怕也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她自己也消失不见，草地上只静静躺着一朵纯白的玫瑰。 　　“我不太懂那些，”杰森对商店旁边的花店里唯一的女店员说，“就按照现在女孩喜欢的那种来吧。但是一定要有玫瑰。” 　　“好的。”花店女店员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先生很爱自己女朋友吧。” 　　他瞥了女店员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店员讪讪一笑，尽心尽力地帮他捆好一束鲜花，“要不要加一个卡片？说些我爱你之类的话？” 　　他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罗茜说过这种话，不如说“爱”这个词已经很久没从他嘴里冒出来过，于是答应下来。“我自己来写。” 　　钢笔刷刷在白色硬卡片上写下三个单词，不太满意，又重新写了三四张才选定。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将卡片举起来仔细打量，又在脑海里和布鲁斯的笔迹比较了一下。 　　应该……不算丑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草坪上的罗茜，就刚才那几分钟的时间，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去换了一身裙子过来，正低头从草地上捡起一朵花。察觉到他的视线，罗茜傻兮兮地笑了一下，朝他摇了摇手中的花。 　　又给他变了一朵出来呢。杰森心想。 　　店员也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草坪，转头去打量男人脸上的神情，竟然在他嘴角捕捉到了浅淡微笑。 　　女店员在内心轻轻地啊了一声，为他插好那个白色硬卡片，又将一大束玫瑰递给他。 　　杰森接过了玫瑰，朝那片空荡荡的草坪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先生，我今天有一些完美无瑕的爱，想要多少只管拿，代价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亲吻。” 　　配合bgm食用效果更好哟：loved you so(lullacy version)Lew 　　大家中秋节快乐鸭！！蠢熊激情亲吻所有小可爱们！！今天在评论区随即掉落中秋红包mua 第96章 计划 　　罗茜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个方面分析出来的，总之当杰森·陶德看着他几天前从海边领回来的小姑娘，他有种在和她投下来的影子打招呼的感觉。 　　并不是说她的物理特征有什么方面的改变，像是夜灯下影子被拉长一般突然高了十公分，亦或是眼睛颜色突然变成深沉的祖母绿——而是她说话的神态，睫毛颤动的幅度，微笑时嘴角抬起来的弧度这样微小的差别，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发疯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格外浓重。当他不去看那个静悄悄的女孩时，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罗茜？”内心的不安促使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坐在床上看书的女孩淡定地抬头和他对视，嗯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在她身边摆着一个丑丑的花瓶，那是他们几天前一起去超市买来放玫瑰花束的，那束玫瑰在花瓶中绽放了几天，便慢慢枯萎下去，只有她变出来的白玫瑰仍然骄傲地挺立在一片萎蔫中。 　　“你这一页是不是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了？” 　　女孩毫不在意地翻了一页，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也根本就不是因为他的话而翻页的。 　　“过来。”他拍了拍自己身旁她带来的大毯子，看着罗茜关上书、下床穿鞋、然后趿拉着拖鞋坐过来的模样，她采用了自己以前从沙发后面坐到沙发上的老办法——先是踮脚坐在沙发背上，然后一翻身滚进大毯子里，在这过程中，她还会慢吞吞地用毯子将自己好好包裹住。 　　“想要说什么？”她嘟起嘴，摇摇晃晃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和以往的一切都一模一样，但杰森却垂下了眼睛。 　　就连亲吻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罗茜是他见过最热衷于亲吻的外星人。虽然他至今接触过的女性外星人不外乎只有星火，星火本人也称得上是一个热情明艳的女子，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星火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扒在罗伊身上亲个不停，但罗茜可是会的——如果你领着她去超市买东西，在结账排队的时候她都不会浪费时间。 　　先是用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踮脚，然后温柔地吻上来，全然不在乎身边究竟是否投来好奇目光，不在乎是否被身后保守的老太太批判，她只是在像她说的一般“亲亲他”，带着全身心的关注，一切动作都在争先恐后表达她的喜爱——让人心头发软的饱满爱意，被她用一个个吻和拥抱双手奉上。 　　她感觉到了他在皱眉，于是有些疑惑地停下来，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说，“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他淡淡说，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 　　她的眼睛仍然亮亮的，带着笑意望着他，但里面却没有熟悉的爱意，简直像在看一对漂亮的玻璃人偶眼珠。 　　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冒了头，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从心底翻上来的焦躁促使他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直到摸到她脸上软软的肉，不安才被重新抚平。 　　没什么不对的，罗茜的气味还是那种氤氲温暖的玫瑰味，她的眼神还是像以前一样全神贯注地落在他身上，她细细的手指还是带着以前一样的冰凉温度和弯曲弧度，就连细白光滑的皮肤也一模一样，透出之下隐隐的青色血管。 　　他神色如常地又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姑娘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晚上带她像往常一般去夜巡，遇到了单独行动的红罗宾，青年没什么表情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准备往远处冒出熊熊火光的哥谭银行飞，但他的绳索还没有扔出去，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眼罩下冷静的钢蓝色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罗茜……呢？” 　　红头罩仿佛听恐怖故事一样回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头罩之下眉毛已经高高挑起来了，“眼睛不用捐出去怎么样？” 　　提姆眨了眨眼睛，看见在杰森身后如同闪现般出现了一个女孩，一脸真诚地看向他，就好像在说自己刚才只是去转了一圈回来一样。为了补充说明自己的观点，亦或者想要打消红罗宾紧皱的眉头，她甚至走上去牵住了红头罩的手，示意性地摇了摇，然后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嗨，提姆。”罗茜自然地和他打招呼，“今天过的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个一脸真诚的表情，提姆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不如说是一种属于侦探的直觉在大声提醒他，这种直觉让他下意识地将罗茜这几天来的动静联系起来。 　　虽然她动静很小，悄无声息地就从纽约搬到了哥谭，但他潜意识中属于控制狂的那一部分，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顺手收集了她这几天的行踪，从她将房子送给楼下的面包店老板，到她退出复仇者联盟，甚至退还了自己的工资卡，除了一个黑色大包装起来的书，她几乎是孑然一身来到这座城市，看起来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明明对她来说，只是几分钟的路程，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大动干戈地和所有人告别？ 　　“如果今后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可以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杰森吗？” 　　她的声音蓦然回响起来。 　　提姆眯起眼睛，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想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冷硬沉厉，“你是谁？” 　　罗茜一脸吃惊地往杰森身后躲，两个人几乎以红头罩为中心玩起了躲猫猫，他每次快要抓到她的时候又被她巧妙躲过去，“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你这问题问的很有水平哦，就像是……” 　　她猛地一缩脑袋，鱼一样滑不留手地躲过他的手指，“就像是古哲苏格拉底一样，不过你要是问我想去哪还好答一点，我要是你，我就会赶紧去哥谭银行，钱都快被烧完了……” 　　“蝙蝠侠会去处理哥谭银行的事，我要是今天不把你处理了我恐怕睡不着觉。”红罗宾声音冷静，但动作已经看得出来气急败坏那味了。 　　“就因为我昨天往你头上变了洗发水泡泡？你多少岁了啊！” 　　“你们两个能不能成熟点？”红头罩无奈地想要抓住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没想到罗茜竟然连他也开始躲，他不禁也微微皱起眉心，“罗茜，怎么了？” 　　红罗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正好此时红头罩也伸手去牵她，但当他握住女孩细细的手腕时，却扑了个空。 　　他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手腕，只触摸到了空气。 　　他感觉到自己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罗茜一脸大事不妙地抽回了自己被红罗宾捏住的手腕，讨好地去牵杰森的手，“没事，没事。”她仓促地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他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握，他纹丝不动地任由她的一切动作，甚至当她亲上他的手指、牵着他的手放在她脸颊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提姆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心下立马有了猜测，“她去哪了？” 　　“谁去哪了？”她说话的模样差一点就称得上镇定，“你得对你话语中第一次出现的主语做出解释，不然没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她离开了，对不对？” 　　提姆成功地看见罗茜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睛习惯性地右上角转动了一下。她放软了声音，用几乎称得上撒娇的语气请求他抬手放过，“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谁，解释一下好不好？” 　　然而红罗宾根本没有同情她的意味，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个幻影存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究竟是罗茜善意留下的，还是某位反派将她抓走逼迫她做出这个幻影以安抚身边的人——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红罗宾都不会再感到惊讶，尤其在她说完那种话之后。 　　明明面对着危险，却要自己埋在心里的自私鬼。 　　“你骗不了我。”他并不用力地扔出一个红罗宾镖，锋锐的飞镖边缘擦过她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有丝丝银白从那上面缓缓流下，但提姆掀开自己的制服，他的手臂上此时没有任何伤口，“准备怎么解释这个？” 　　小姑娘噎了半晌，干巴巴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去外星球旅行，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不对，是‘再也不回来了’……”她表情奇怪地顿了一下，仿佛在艰难地处理各种各样的集合信息。 　　在她的沉默中，红头罩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小姑娘有点惶恐地抬头看着他。 　　他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罗茜揽到自己身后。 　　“去你妈的，她是真的。” 　　提姆看不见他的面罩后的脸，却能听清他声音中的冷淡，是冲着自己而非罗茜的。他不再多话，回过头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小巷尽头走。 　　看着红头罩若无其事的模样，红罗宾叹了口气，认命地丢出绳索往哥谭银行飞去。 　　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 　　红头罩带着她走到一盏路灯下，回过头去看她的脸。罗茜苍白脸颊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眨着那双泛着温软水光的眼睛平静地和他对视，纤细手腕被他紧紧捏住也没有丝毫要抽出来的意思，他不禁多用了几分力，成功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和痛意。 　　他好像被烫到一般松开自己的手。 　　“过来亲我好不好？”他的语气中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安和焦躁，被掩盖在低哑嗓音之下，显得平静而淡然。 　　罗茜爽快地答应了，走过来踮起脚取下他的面罩，乖巧又笨拙地亲在他的唇峰上，感觉到他的抗拒，于是伸手捧住他的脸更加温柔地舔舐，然而杰森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睁眼去看她。 　　雨滴从漆黑夜空落下来，砸在他的睫毛上，支撑不住地滑落到罗茜的脸颊，在她眼角停留两秒，又以温柔的弧度坠落，看上去就像是眼泪落在了她的皮肤上。 　　哪里都不对。 　　简直像是雇回来的未改良版的罗茜机器人，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外壳，但内里却只有电线和劣质中央处理器。 　　“也对，这种事情怎么教的会。”他将罗茜推开，自嘲地退开了一步，睁眼看着她，“恐怕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在你说出那个愚蠢的逃跑理由之前，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雨越下越大，他的声音越发冷淡，“你考虑了所有人，是不是就是没考虑到我？”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环顾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消失。 　　“还装不懂是吗？”杰森好笑地摇了摇脑袋，“真不知道该形容你傻还是聪明。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聪明，不聪明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你只不过忽略了一点，你身边的人也不是傻子。她去哪了？” 　　杰森看着她低低咳嗽了一声，心虚地低下头去，似乎因为淋雨而感觉到冷，可怜他第一个想法竟然还是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那个撒腿就跑的骗子，那个还口口声声说超级超级爱他的小骗子——想到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和一个幻影卿卿我我，他气的快要昏头。 　　幻影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自己不知道。 　　“装可怜倒是一项不论怎样都熟练掌握的技巧。你赶紧去你的外星球旅游吧，小骗子。”杰森冷笑，“如果她现在能听到，告诉她跑到哪里去都没用，到哪里我都会把她找回来——天上也好地下也罢，哪怕碎成灰尘我都会把她好好拼起来。” 　　幻影如蒙大赦地点点脑袋，噗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他没想到这个幻影竟然跑得这么干脆利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好站在原地望着她刚才站着的地方，雨水将空气中余留的淡淡玫瑰香冲刷得一干二净，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路灯投下来的苍白光线下，杰森·陶德独自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大雨铺天盖地往下落，将他的影子都打得千疮百孔，如同她来到他身边之前，无数个夜晚他站在安全屋门前看到的那样。被昏暗灯光拉的长长的影子—— 　　她曾经和他说过，只要认真去听，她可以隔着半个大洋听见他的声音。 　　“你会回来吗？”他低声说。 　　你打算留我在这里奄奄一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他好像只是在她的爱里短暂地逃离了孤独。” 　　桶还不知道小玫瑰是偷偷一个人面对死亡的。 　　对了蠢熊已经把自己新文的文案搞出来辣，欢迎大噶去瞧瞧哦！因为熊自己是医学生，所以这次想写一个不太一样的故事（羞涩 　　克莱门汀：“我爸妈都是医生，我十六岁考上哥谭大学医学系，是学院里最为闪耀的一颗医学新星，没想到有一天撒旦出现在我身边，让我去当他手下的新手死神——全都是因为我叔叔约翰·康斯坦丁，一个长得和基努·里维斯一模一样的混蛋神棍。” 　　“为了反抗地狱里无处不在的阶级压迫，摆脱这和我的理想背道而驰的烂工作，我把撒旦揍了一顿，他痛哭流涕地给我好处让我留下来，说我想要什么属性点都给我，于是我就答应了。” 　　“只不过我属性点了治疗。” 　　克莱门汀的叔叔，某满口脏话的地狱神探，为了摆脱麻烦在她出生前就将她卖给了撒旦，她十七岁之后的生活从此变得有点不太一样：白天她还是医学院里的可爱小学妹，夜幕降临后她就变成了穿黑衣拿镰刀的白骷髅，行走在哥谭的大街小巷里……治病救人。 　　克莱：我见到战损蝙蝠侠&红头罩&罗宾&夜翼了 　　大小蝙蝠：……我们见到鬼了 　　直到众人都以为那个新官上任的小死神是个只会辅助的奶妈之后，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点满治疗的死神痛揍反派的一面。 　　反派：我没死你不能收割我的灵魂 　　克莱：（超凶）那就把你打死了再收 　　*病秧子盛世美颜女主，表里不一不做人性格，苏爽强升级流 　　*学医救不了哥谭人 第97章 追逐 　　杰森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单，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莱克斯双塔，花了十五分钟来到了莱克斯双塔北塔的顶楼，并在那上面找到了独自用早餐的提姆·德雷克。 　　提姆慢吞吞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煎鸡蛋卷，才抬眼看那个赤手空拳跑到北塔顶楼的男人一眼，他看上去精神不错。昨晚红头罩才用阴沉语气亲切问候了他的母亲，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到他，还真是稀奇。 　　他又往杰森身后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那个纤细身影。 　　不知道该说这更加稀奇，还是已经早已料到。如果杰森决心要沉溺于罗茜精心营造的甜蜜幻觉，他没道理这么早就来叨扰自己。 　　“我需要她来到哥谭之前的监控资料，包括那之前一个星期，外星人开着大飞船降临纽约那一天，纽约市还能找到的所有监控。”红头罩声音几乎带着理所当然。 　　提姆心平气和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作为交换。”杰森毫不心虚地补充，“你之前让我查的资料我已经搞定了，附加你现在手上的那个案子的资料。” 　　提姆摆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点了两下，嘴角掀起来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昨晚没睡吧。” 　　“说笑了。”杰森说，“睡得着恐怕才奇怪。你看起来倒是睡得不错？” 　　“当然。”他毫不犹豫捅刀，举起装橙汁的杯子，“悄无声息逃跑的又不是我的女孩，怎么可能睡不着。” 　　他饶有兴致地边看着沉默下来的男人，边一点一点喝完杯中的橙汁，才慢慢说道，“大战那天所有的监控资料全都被黑掉了，只能看见大片信号损坏点，大约是拜罗茜所赐，但也有可能是飞船上的信号屏蔽起作用，总之那天的监控我找不到，也没人能找到。” 　　“至于大战之后有关她的视频资料，刚刚已经发给你了。”提姆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放在空盘里朝杰森的方向推了几英寸，“四处跑了一夜，吃点东西吧。” 　　看着他似乎无动于衷，甚至有转身就走的意思，提姆面无表情地补充，“她曾经托我照顾你，别以为我愿意，大红。我昨天才好心被你当驴肝肺。” 　　红头罩不情不愿地收回已经往窗台迈出去的腿，在提姆对面坐下来，抓起那个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问，“她说了什么？”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可以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杰森吗？”提姆掐起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小姑娘的语气，“我敢肯定，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了，只不过从来没告诉你。” 　　杰森开始相信她一开始去选择蝙蝠侠的披风是有一定原因的。 　　至少在这种事情上，她几乎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除了自己，谁都不会伤害到的做法。明明是连任务机密都忍不住会说出来的性格，却能在这种事上瞒他那么久。 　　她在决定搬来哥谭的时候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想再为神盾局干活了，身上带了满满一袋书便吭哧吭哧地过来敲他的门——就像她当初轻描淡写地便决定下来要每天陪他一起去夜巡，白天还要在复仇者训练基地练习能力一样，从他不知道的某一天开始，因为他不知道的某个原因，她暗自安排好了一切，什么都没有让他知道。 　　杰森狠狠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既然没有视频资料，那就从在场的人入手。 　　名单上的下一个人，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 　　追踪她不算一件简单的事情，前苏联特工组织红房子出身的特工反侦察能力一向不俗，更别说她这几年来一直活跃在一线，从未疏于锻炼自己的技巧。 　　也不明白罗茜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红头发的特工。红头罩远远地看着红发特工似乎什么都没察觉一般拐进一条小巷中。没人知道她展现出来的那极富有亲和力的一面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许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在利用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外星人，而且她很危险…… 　　他的思维暂时停滞在这里。说到危险，他恐怕也没有比罗曼诺夫好多少吧。他杀的人也许并不比她少。 　　罗曼诺夫的行踪在一处居民区便断掉了，并且红头罩十分确定那是因为她早已发现了他的身影。 　　红头罩掏出了罗茜没有带走的东西之一，她的手机，并在通讯录的置顶联系人中找到了娜塔莎的字样。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戳进历史消息记录中，随手翻了翻。 　　在她对他避而不见的那四个月里——或者说他们有默契地等待对方消息地那四个月里，他们只有一次消息来往，还是他主动给那个家伙发的短信，她的回信中就连个语气词都没有，生硬得像是在秉公办事。但瞧瞧她给罗曼诺夫发的短信吧。 　　他没什么表情地翻了足足十分钟，才翻完前两个月她们两个的消息记录。 　　几乎每次都是女孩兴致勃勃地提起话题，说的都是些今天看到什么花花草草，要不要一起去购物，任务中学会什么新鲜技能，她甚至抽空和罗曼诺夫学会了一点俄语。 　　在刷刷翻过去的消息记录中，他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下来仔细看了一下。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好想快点见到杰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呢？——Rosie” 　　“Jay今天在任务里受伤了！我悄悄过去把急冻人打了一顿，气死我了X(——Rosie” 　　“杰森明天过生日耶……可是他好像还在和法外者们一起任务:( ——Rosie” 　　……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越翻越多，在他们没有联系的那几个月里，几乎每一天的聊天中，她都会和罗曼诺夫提到他。满怀期待的、抱怨的、气恼的、难过的……那些溢出文字的情感像一个个泡泡一般重新从屏幕中朝他飞来，将他埋在一大堆彩色的泡泡之间，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不得不按熄那台没有上锁的手机，静默地站了一会儿。等到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杰森重新点亮手机屏幕，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红发女人头像下的呼叫按键。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听见手机震动声在他身后响起。 　　“找我做什么，年轻人？”娜塔莎·罗曼诺夫沙哑魅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看入神了吧？我在这陪你看了差不多五分钟了。” 　　红头罩将手机拿开了一点，按下挂断键。“请别自作多情，不是在找你，我是在找她。” 　　“我知道，那就是为什么我会躲着你，那孩子曾经请求我向你保密。”娜塔莎蹙起眉心打量他，“看来她的计划没有成功。”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焦急，相反，他平静得如同根本不在乎一样。 　　“别提她那个计划了，罗茜的计划像她本人一样傻。”红头罩的声音透过头罩传出来，带上了丝丝电流感，“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她为什么离开，我只是想要知道那天她捂住我眼睛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想起那天看见的画面，娜塔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很遗憾，如果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么也就相当于告诉你她为什么离开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红头罩沉默下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动手取下了自己的头罩，露出头罩之下的脸，娜塔莎看清了他蓝眸中深藏的焦躁。“如果是害怕让我知道她的行踪之后，会给我带来麻烦，请你转告她我会等，但至少让我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 　　娜塔莎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杰森只好放弃这条线索。名单上还有很多人，虽然她是最好入手的那个人——他几乎毫不怀疑罗茜将自己的家底跟她倒了个遍，但他也并不是非得揪着黑寡妇不放。 　　娜塔莎正犹豫着究竟该不该告诉他，便看见年轻男人重新戴上头罩准备离开。 　　“罗茜……”她有些犹疑地叫住红头罩，最终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直到最后一刻都只是在为你着想，才会选择离开。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哪怕还有一丝可能，她都会留在你身边。” 　　红头罩稳稳地站在原地，似乎正在处理她话语中可能含有的信息，并从中挑选出了最坏的那种情况，然后用近乎轻松的语气指出来，“你的意思是在说，她其实不是逃跑到另外一个大陆，或者被什么七彩皮肤的外星人绑架，而是死了吗？” 　　他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娜塔莎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般摇着头，“她怎么可能会死？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幅画面，她哪怕被足以拆掉一栋韦恩大厦的炸药碾过一遍都活得好好的。” 　　他还记得那次她两手空空跑进法尔科内大宅，出来却带着小丑出品的几个小炸弹。那天晚上他翻进她的病房去看她，第一眼的确看起来很惨烈，她全身只有一张嘴和两只眼睛能动，却还有力气开自己缺这少那的烂玩笑，那场景简直魔幻。 　　“真是那样的话，倒是我小看她了，作为一个骗子，她已经稍微够格了。”他的声音有些抖，越说越快，“是大战那天？所以她才要捂住我的眼睛。我只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样……而且她说完让我等她之后，她确实回来了……”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平静地哦了一声。 　　他差点就忘了，她可是那个厉害到能带他回到过去的罗瑟琳，没理由自己做不到那点。 　　原来那才是她的计划。 　　从捂住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逐渐成形的计划，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在没有她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她甚至连做出一个幻影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他只是不太明白，那个家伙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他度过那整整一个星期的？要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明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每天躺在他身边和他讲自己的白日梦，仍然在他旁边撒娇打滚、浪费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 　　“她……死的时候。”杰森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他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实在强人所难，但他最后还是设法做到了。“……疼不疼？”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娜塔莎索性摊牌，“她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不疼。” 　　娜塔莎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自嘲地低低笑一声，转身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回来将罗茜的手机递过来给她。 　　“她留下来的东西恐怕不多了。”她有些疑惑，“你不打算自己留着？” 　　“别误会，我都和她说了，哪怕碎成灰尘都会把她扫起来拼好。”红头罩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平静，“我是想让你把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号码给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98章 未来 　　史蒂芬·斯特兰奇和王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地看着放在茶几上，正在振铃的手机。 　　没有人想要伸手去接，因为那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一个现在应该死了的人。如果她到现在竟然还有余力打电话的话，只能说明出现差错的并不是她，而是整个世界的时间线。 　　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守护地球的至尊法师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最终还是史蒂芬潇洒地按下接听键，语气轻松地说，“如果你是想和我讲讲你最终想到办法，逃脱时间的惩罚躲过一劫，我非常乐意听，但你如果想要告诉我你完全一点事都没有，等我先去买根绳子挂在圣所上再说。当然如果现在和我说话的其实是你的鬼魂……你是不是无神论者来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杰森一时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用带着点嫌弃的语气问，“你就是奇异博士，同时也是地球的至尊法师，那天开了个传送门到我面前，说是要找罗茜的那位？” 　　“诶。”史蒂芬回想起来了，“你就是罗茜那个……” 　　连台词都没变，就是他了。“嗯，我就是。”杰森应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史蒂芬的语气还算得上温和，“看在那个小姑娘的份上，我能帮到的会尽量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她。具体要怎么样等我进来再说。”杰森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一片建筑废墟，看上去就像刚被拆掉没几天一样，但黑寡妇给他的地址就是这里，显然这样的效果是某种魔法所致，“开门吧，法师。” 　　史蒂芬领着那个一身便装的年轻人走进圣所中，一时间有些期待在他脸上看到吃惊或惊艳的表情，但他故作高深地等了好一会儿，杰森都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甚至有点百无聊赖地问，“我们就在这里傻站着？你的圣所里面没有椅子什么的吗？” 　　史蒂芬这才悻悻地带着他在会客厅的椅子里坐下来。真不知道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现在圣所和魔法一类的东西已经不吃香了。回想起那个小姑娘第一次来到圣所里的态度，她也没有花时间对这里精妙安排过的高雅装修做出评价，是跟在高大的白发男人身后垂着脑袋一路玩手机过来的。 　　“你想怎么帮她？”史蒂芬有些不解，“也许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但那孩子已经完完全全被时间抹去了，除非你想让一切时间回流到一个月前，那会引起大麻烦的，所以也根本做不到。” 　　那种手法，他在莱克斯·卢瑟的实验室里看得太多了。 　　“就连她自己也和我说过，从普罗米修斯身上提取组织就可以‘制作’出她。”他接着说，“我想知道那种办法现在是否还可行，但我打那个混蛋的电话他不接。或许你可以联系到他，实在不行，让我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问问她自己。” 　　然后把她狠狠骂一顿，问她为什么想出那种愚蠢的办法，一个人默默离开。杰森平静地想。等等，还是先亲一口再骂。 　　史蒂芬回想了一下普罗米修斯平日的行踪，心想你真是高估我了，那家伙向来来去无踪，要他怎么联系。 　　“但是她的……”史蒂芬想起来什么，简短地向杰森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那天她从自己尸体里扒拉出来交给他们的，分明是一颗完整的现实宝石。而经过普罗米修斯的证实，她在被制作出来的时候，胸口中的现实宝石只是一块几英寸的碎片。他们要怎样才能从融合起来的现实宝石中，找到属于罗茜的那一块？ 　　不如说，就算他们真的利用现实宝石将罗茜制造出来了，那个醒过来的女孩，还会是之前那个罗茜吗？ 　　在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后，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事情好像比他们想的要稍微复杂一点点。 　　直到他们眼前的空气中突然裂开一道长长缝隙，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里迈出来一只脚，就那么停在那里，似乎是被什么事情拖延了一下。普罗米修斯俊朗冷淡的面孔从里面探出来一瞬间，似乎在说让他们等会儿，接下来两个人同时看见一只白皙的小手一把伸出来搂住他的脑袋将他颇为暴力地拉了回去。 　　杰森感觉自己右眼跳了一下。 　　如果他的眼睛还算是他危在旦夕的理智之外，唯一正常工作着的器官的话，那只手属于那个毫不犹豫离开他的小骗子。 　　光滑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关节处带着些浅淡粉色，手背浅浅的青色血管在瓷白皮肤上格外显眼。 　　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柔软却毫不犹豫的手。 　　“……忙得很，没空和你浪费时间……松手，罗瑟琳……”普罗米修斯低沉的声音时不时从缝隙中冒出来，他无奈以至于带些纵容地又回头说了几句，然后大踏步从里迈出来，两手捏合了缝隙，“你们好，不用那么看着我，红头罩，刚刚那个确实是罗茜。” 　　高大的白发男人往一旁的沙发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解释起来，“我知道大部分人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倾向于向过去寻找答案，所以与你们想的相反，我去了未来。一开始只是为了确认她是否还有重新复活的可能性，甚至没报什么太大希望。被时间抹去的人通常都不会再受到时间的青睐。” 　　“所以我在未来看到的她时候确实很惊讶……”他斟酌着说辞，看向了一旁的红头罩，“那个家伙，果然还是会和你在一起。” 　　他是在纽约市皇后区那间已经被她送出去的公寓里找到罗茜的，打开门的时候，她的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脸蛋上带着红晕，身后传来电视机和吵嚷人声，与外面宁静温柔的夜色形成清晰对比。里面的空调开得很低，她一将门打开冷气便扑了出来，普罗米修斯看见里面窗帘全都被拉起，灯光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爆米花的气味。 　　“嗨，普斯，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们在开派对，要一起进来玩吗？”她笑眯眯地问，普罗米修斯只看见她腰间突然出现一只手，是那个黑发蓝眸的青年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在她发顶落下一吻，然后将她纤细腰肢稳稳搂向自己。 　　他的眼里带着星微慵懒的醉意，了然地朝普罗米修斯眨了眨。 　　“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坐下来聊了，我是从过去来的。”普罗米修斯解释，“从你理论上处于死亡状态的那个过去。” 　　“哦——”女孩瞪大眼睛，因为惊讶而将自己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转头去看她旁边站着的青年，“说到那个时候，你发现了没有？” 　　“废话，你的计划蠢得要死。”提到这个，杰森不知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因为气愤，紧了紧手臂。 　　“罗茜！”从房间里传来托尼·斯塔克的叫声，“该你出牌了！” 　　“小翅膀，没必要每时每刻都和罗茜粘在一起吧！”是迪克带着笑意朗声打趣。 　　“好！”罗茜回头应道，又去摇青年的手臂，“杰森，你去帮我出牌吧，好不好？还差一点就打完了。” 　　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停下来看了一眼身穿红色卫衣的青年，语气冷淡地说，“然后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亲了大概两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好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鸟啊。”说到最后，他几乎在冷笑。 　　杰森咳嗽一声，偏过头去。 　　“是怎么救回我的？”小姑娘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确实有点困难，毕竟当时我自己都以为肯定没有办法了，心这种东西没办法说克隆就克隆，是很复杂的东西……”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普罗米修斯的胸前，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因为你好像还没有学会什么叫做心哦，真够笨的。” 　　但是还没等普罗米修斯说话，她又牵起他的手，引导着他的食指戳在自己胸口，在那片皮肤下，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属于心脏的旋律，一下一下，用力地跳动着。 　　“但是人类好像生来就明白什么叫做心。”她调皮地说，“问问杰森吧，他会明白该怎么救我的，毕竟我的心是他从别处拿回来的。顺便告诉他一声，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那个计划的确有点蠢，我本来可以想出来更好的一个的，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快就发现。” 　　“还有……”罗茜补充，“我也很想念他。” 　　故事以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作为尾声。 　　“所以——”普罗米修斯说，面无表情地看向杰森，“我就来问你了。请问你现在有什么高见吗，关于如何救回我那个无可救药的妹妹？” 　　现在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该如何才能拿到属于罗茜的那块宝石碎片。 　　“哦，”杰森似乎从沉思中被他叫回来，“我当然有了，不如说是总算知道了。可能需要斯特兰奇的一点帮助。” 　　似乎因为知道了罗茜在未来仍然活得好好的，他从进来开始就若有若无皱起的眉尖微微放松下来。 　　“但在那之前。”他站起身，“我还有一个约会要赴。”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哟 　　所有的伏笔都是之前的章节埋下的，现在总算可以全部拔起来了：3 第99章 约会 　　站在熟悉的酒吧门前，红头罩没有直截了当地推门进去，而是在门边耐心地等了一会。 　　透过那面总是被擦得十分光亮的玻璃橱窗，他能看见坐在吧台旁边的那个女孩，身上穿着他的夹克，平时总是绑成一条长辫今天变作两条搭在肩膀上，嘴里叼着一根花花绿绿的塑料吸管，正百无聊赖地用吸管去敲装水果潘趣的矮脚玻璃杯。 　　当她微微侧开身去环视酒吧里的所有顾客时，眼神便轻快地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如同水漂一般跳过，清澈如同刚刚融化的冷泉。 　　心脏仿佛被一根针戳了一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所剩无多的理智和直觉就已经让他回过了头，免得和她对上视线。 　　光线昏暗的酒馆中，她独自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而那颗闪烁着光芒的星星等待的人是他。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足够心满意足。 　　在那个与他别无二致的身影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杰森拦下了他。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一年前的杰森·陶德。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因为我当初的心情大约和你一模一样。”在他一脸冷肃准备掏枪的时候，杰森拦下了他的手，“我知道里面有个姑娘在等你，她是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的外星人，你是来和她组队解决法尔科内家小女儿身上的麻烦的，手上还拿着法尔科内家的资料……相信我，我不过是未来的你而已。” 　　“……你发疯了，老兄。”他摇了摇头，还是收回手表明自己暂且相信的态度，“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你来找我干什么？如果你是来提醒我哪天要死，最好还是等我自己活到那天再说。” 　　“不是你要死，你死了还有我吗？”杰森平静地说，“况且里面那个家伙不会让你死。帮我个忙，让我替你和她聊聊。” 　　“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你过去没有赴这个约吗？” 　　杰森没有回答他，只是熟练地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法尔科内家的资料，如同一年前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杰森·陶德做的那样：“相信我，你在未来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因为想要和她见一面，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奢求了。 　　“另外，只是提醒你一句，第一次亲那孩子的时候记得捂住她的眼睛。” 　　说完，杰森准备推门进去，身后那个自己果然疑惑地问出为什么。 　　他挑起一个笑容，“报复。” 　　走进酒馆内，老爵士乐手仍然在吹奏《莉莉曾经在这里》，在这里，低缓的乐声永远比空气要轻，刚刚从萨克斯中冒出来便往上飘，悬浮在低低私语的人们头顶。 　　而罗茜就坐在那里，满心轻松，毫无察觉，根本不知道离她二十英尺外的木地板上，站着一个几乎动弹不得的男人，刚刚在酒馆门外做好的心理建设连倒塌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就消失无踪，剩下来的只有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的，一种怯生生的绝望之情。 　　紧接着，一头猪就挡在了他和罗茜之间，将那个纤细身影完全遮挡住。 　　“让让。”他听见那头猪发出低沉的嚷嚷。 　　……好烦。 　　他怀着不耐烦的心情将那头猪扔到酒吧另一边去，然后相当克制地走到与罗茜空了一个位置的高脚椅上坐下。 　　距离越近，她身上那股清淡的玫瑰香气就越发明显，波浪一般朝他扑来。在头顶圆形小灯的照耀下，她的眼睛闪着湿漉漉的光芒，笑眯眯的欢喜模样，好像她的世界里一片太平，不存在那些向她看来的贪婪眼神，也没有一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男人坐在离她一个位置的高脚椅上，只是两只小手乖乖捧着她的杯子，仿佛世界上头等重要的大事就是先喝完那杯酸溜溜的无酒精饮料。 　　他有些想笑，又想摸摸她的脑袋。 　　但恐怕那样会吓到她吧。杰森想，被一个陌生人摸头之类的，恐怕会被她一个过肩摔摔到吧台对面去，她要是再惊恐一点，说不定还会补上两脚。那样就死定了，这是初次约会，红头罩，冷静点，要给那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却感觉到一个流莺走过来将自己的胸脯挤向他的手臂，娇滴滴地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敏锐地注意到罗茜虽然没有看向他们这边，可她的耳朵已经高高竖起了，在他推开那个流莺的时候，罗茜甚至憋不住地乐了两声，露出两颗尖尖虎牙。 　　……笑什么笑？ 　　“不算晚，但也不早了，huh?”他让自己听上去平静又随意，她傻傻地指了指自己，刚才满不在乎的神色一下子从那张冷艳精致的脸蛋上消失，变成一个软乎乎的笑容。“和我说话吗？” 　　不是，我在自言自语，大可不用理我好了。心脏已经开始不争气狂跳，面上还要装作平静，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辛苦。他现在只想从这个该死的高脚椅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将她亲得喘不上气来，然而他却只能耐着性子听着女孩叽里呱啦的废话，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却一句爱他的话都没有。 　　一句都没有。 　　“而看台上、舞台上全都聚满了幽灵。”他说，“如果你是想这么说的话。” 　　但是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他又觉得已经足够了。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像看待身边团团围绕她的、她毫不在意的幽灵一般看待他，他也觉得足够了。 　　哪怕这是一只凄凉无告的幽灵，从坠入地狱深渊的边缘险险被她的笑容拉回来。 　　瞧她脸上的表情，她果然又察觉到了。这个时候的她，虽然还不至于体会什么心不心之间的差别，但对于情绪却敏感得可怕。每当罗茜像这样停下来，露出微微发愣的表情，就是她察觉到他的心情的时候，不过她很少说出来，只是用自己的行动尽力逗他开心。 　　“我叫罗瑟琳，大家都叫我罗茜。你呢？” 　　杰森看着朝他伸出来的那只白皙小手，缓缓地举起手臂，用近似牵住的姿势和她握了握，在应该松开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一下，指腹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她的冰凉的掌心，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 　　女孩丝毫没有察觉，眨着眼睛边摇动着自己的手臂，边笑得傻乎乎的，眼睛眯起来像两弯月牙。 　　看着她的神情，杰森神情自若地收回了手。 　　“杰森·陶德，大家都叫我红头罩。” 　　在某些情况下是杰鸟，某些情况下是小翅膀，某些情况下是大红和陶德少爷，某些情况下是“罗茜那个……”，还有一些情况下，他是她的“男朋友”，更特殊的场合中，是她口中低吟出来的“Jay”，一声一声，被他吞吃入腹。 　　“上车。” 　　杰森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头盔拿出来，差点又要替她去戴，幸好最后一刻忍住了这下意识的举动，将头盔递给了她，然后看着她不甚熟练地乱系一通。 　　“需要帮忙吗？”他漫不经心又暗含喜悦地问，在得到小姑娘的点头之后，才慢吞吞地靠近她，微微弯下腰给她系好下巴上的系带。 　　靠的太近，她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滴溜溜乱转着，看天看地看路边排队走过的蚂蚁，就是不看他。而杰森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小姑娘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内究竟瘦了多少。 　　罗茜本来就不是什么丰腴的姑娘，在他们从外星球回来之后更是整整瘦了一圈，也不知道究竟去做什么去了。他明明有好好投喂。 　　有好好投喂……吧。他没什么底气地想着，如果整天跟着他吃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也算的话。 　　“记得好好吃饭。”他低声嘱咐。 　　“啊？”罗茜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诧异，“哦，好的。会吃饭的。” 　　杰森直起身子，隔着头盔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开车往韦恩酒店去的过程中，他稍微开得有点快。她的气息就在背后，他能感觉到罗茜在身后闲不下来的动静，一会儿要去抓风中吹过去的旧报纸，一会儿惊讶于路边被抢劫的流浪汉，甚至还细声细气地埋怨他开得太快。 　　“如果车翻了，”她嘟嘟囔囔地说，“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车逃跑的。开这么快？以为自己是舒马赫呢……” 　　他失笑，顺从地慢下来，带着她晃悠悠地往韦恩酒店开。不过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他们在韦恩酒店门口停下来。 　　罗茜从车上轻巧地跳下来，脱下头盔和夹克交给他，仰着脑袋认真又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准备发表一通长篇大论。原来她那种满含爱意的眼神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初见雏形，明明看起来严肃又认真，但就是让人忍不住萌生捏她脸颊的冲动。 　　“我想清楚了……因为你很悲伤，而悲伤的人往往都是好人。”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杰森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原来世界上还有仅仅凭着是否悲伤就判定一个人好坏的说法。原来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在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两手空空也要朝他坚定地走来。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很少人这么认为。”他说。 　　“我这么认为。”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连句再见也没说就走进了酒店里。 　　他很想叫住她，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问她疼不疼，然后和她说一千遍晚安。 　　但他最终只是斜靠着摩托车，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出声，如果不是史蒂芬·斯特兰奇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他恐怕还能看更久。 　　“她确实是个挺可爱的姑娘，哪怕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不仅仅是在描述她的面容，行为也很可爱。如果换做是我被这小姑娘费心费力地救好几千遍，恐怕也会像你一样，忙着将她找回来。” 　　“几千遍？”杰森看他一眼。 　　“而她甚至都没有告诉你。”史蒂芬叹息道，“那孩子和你说过她怎么将你从那个监狱里带回来的吗？” 　　“用普罗米修斯的次元切割刀。她说过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应该是找了很久吧。” 　　“何止是久，她试图救回每一个现实中面对死亡的你。”史蒂芬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死在那些旅行中，浑身狼藉地一头栽进我的圣所里，把我吓了好大一跳。下一步要去哪里？”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他被她从缝隙中拎出来后，罗茜表现出来的种种奇怪行为，还有她猛然少了一截的白发。 　　老天。她曾经那么珍爱那头光滑的头发。 　　“我得……”他深吸了一口气，往酒店里走，“我得去亲她，就现在……” 　　“等将她救回来再亲不迟。”史蒂芬一把将他拉回来，画了一个传送门干脆地带他回到了现实所在的时间线。 　　作者有话要说：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第100章 幼崽 　　从一年前的哥谭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线，史蒂芬伸一个懒腰，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往早一些的时间找，越早越好。”杰森说，“最好是在她长出心脏来之前。” 　　史蒂芬有些不太确定地追问，“越早是要多早？像这么早吗？”他试探地打开了阿戈摩托之眼，猛地转动了一大圈，他们眼前的景色也随之疯狂变化，最终在一处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建筑中停下来。 　　四面的墙壁没有粉刷，带着淳朴自然的叙利亚战损风味，四周摆着了些放满怪异器械的纸箱和长长铁架子，杰森确信自己在其中一个软踏踏的破旧纸箱上看见了“等离子分解枪”的字样，里面堆满不起眼的灰色□□，上面覆盖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这个房间的西南角摆着一艘巨大的飞行器，用银灰色的防尘罩牢牢盖住，看不清下面的模样。 　　“我很确定。”他说，“我们来的有些太早了。” 　　因为他们面前摆着房间中唯一会发出声响的东西——一个装着小婴儿的摇篮。 　　瞪着金色大眼睛的小宝宝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陌生人，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咯咯地笑起来，想要伸手抓他们的衣角。 　　史蒂芬颇为感兴趣地低下头逗她玩，结果被小宝宝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好凶的外星幼崽。”史蒂芬捂着自己的脸忿忿地退开一步，她刚刚用的力气可绝对算不上小，“我看我们还是去找可以和我们进行语言交流的罗茜为好。”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刚刚还一脸愉悦的奶娃娃委屈地撇下嘴，眼泪便一连串从眼眶里掉出来，顺带还有婴儿魔音灌耳一般的哭泣声萦绕着整个车库。 　　“喂。”史蒂芬捂着脸，一手指着那个声音响亮的小恶魔，转头去捅一脸事不关己的杰森，“你扇了我一巴掌还要恶人先告状是不是……去哄她啊，看着我干嘛。” 　　“我和幼崽一向不太对付的来。”杰森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把她惹哭了你来哄。” 　　“她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我这时候都还没出生呢！”他理直气壮地说。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犹豫地向摇篮伸出了手。她一被抱起来就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将自己小得像蒲公英一样的手攥成拳头，吸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粉雕玉琢的小脸便随着吸吮的动作鼓起，暗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那眼神像是真的在思考一般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完全不像是个只会喝奶睡觉的蠢萌幼崽。 　　她的眼神最终落在了无辜的杰森·陶德身上。 　　她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用自己沾满口水的手挥来挥去，杰森试图将她乱挥的小爪子塞回布里，可她执拗地要伸出手来，嘴里还不断发出代表不满的嘎吱声。 　　杰森最终放弃了，他伸手将快要落进她眼睛里的胎发拨开，就在这时，她轻轻地用自己的手牵住了他的小指。 　　任何见识过婴儿牵拉反射的人都清楚，婴儿在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力气大得可以将大人地皮肤捏到青白，但她竟然只是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指，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脏兮兮的小怪物？” 　　罗茜用婴儿语嘎嘎咕咕地回复了他一大串。 　　“说点儿地球上的东西。”杰森低头看着她，她乐得口水都快滴出来了，真够恶心的。 　　杰森嫌弃地用她脖子上挂着的口水巾擦了擦她的嘴角。 　　“J……I……”她开始艰难地发出一些单个的声调，组不成句子，“I……” 　　“是杰森。”他轻柔又笨拙地摇晃着她，“我是杰森，来自地球的杰森·陶德。你知道自己将来要去地球吗？你会遇上一大帮好人，也会遇上一帮坏人，不算多，我是里面最好的那个。” 　　“等你以后见到我，会记得我吗？”他犹豫着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她眨着自己亮晶晶的大眼睛，却毫无征兆地开始哭泣，声音又轻又细，脑袋依偎在他掌心，于是冰凉泪水就这样顺着眼角滑进他的手掌。 　　“她的家人究竟怎么想的？”史蒂芬在一旁打量着这个车库，“把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放在车库里，真是相当优越的抚养条件。小姑娘能活下来真算她生命力顽强了。” 　　杰森没有理他，温柔地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却突然发现宝宝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小脸因为喘不上气而变得通红，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轻拍她的背部让她尽量感到舒服点，结果罗茜看了他一眼，像是小婴儿吐奶一般，哇地一声在他手上吐出一团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黏液和一些奇怪固体物质的混合物，在吐出来那团恶心的不明物体之后，她呛咳一声，眼角还挂着泪水又傻傻地笑起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红头罩：“…………” 　　不小心看见全程的史蒂芬露出一个震惊中夹杂着恶心的表情，红头罩看过来之后，他从善如流地让自己看起来忧郁中带着一丝悲悯，“……小孩子嘛，忍不了的。” 　　红头罩强忍着将那一大团不明物体扔到奇异博士身上的欲望，走到一旁去洗手。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从她这里拿到那块碎片？”史蒂芬说，神色中带着一点隐晦的期待和兴奋，“给她做个小手术吗？我的外科手术水平看起来还足以支撑这样的小手术——虽然我专修神经外科，但心外手术也不是一窍不通，现在情况特殊，看在小姑娘的份上给你们打个折……” 　　杰森正准备打消他的念头，在这么小的幼崽身上做手术实在是有点残忍，但他边洗着自己的手，竟然在手上那团不明物体里洗出了一块小小的红色碎片。 　　乖乖趴在他肩头的罗茜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张嘴啃在抱着她那人的肩头，抱着一枚扣子咬来咬去，看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给出了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玩意。 　　奇异博士一脸恨铁不成钢：“罗茜，你这样以后被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啊，怎么就这么轻易交给他了呢？” 　　某外星幼崽看着在自己面前猛然放大的一张胡子拉渣的长脸，惊恐地往后一缩，脑袋却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捧住，退无可退，她只好毫不犹豫地伸手自卫，一巴掌拍在那张长脸上，将那个怪叔叔打得低呼一声，退缩下去。 　　收回手，她还一脸害怕地将脑袋埋进抱着她的大哥哥颈窝里，呜咽着蹭了蹭他的脖子。 　　宝宝害怕呜呜呜呜…… 　　“不怕，我抱着你呢。”杰森哄着上下摇了摇她。 　　左右脸各一个通红的小巴掌印的史蒂芬·斯特兰奇：“……看在你为人类献身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那凶恶的外星幼崽闻言，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坚实的壁垒后探出脑袋，瞪着水汪汪的暗金色眼睛观察了一下史蒂芬，试探着朝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白白的小门牙。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那么一丝可爱的史蒂芬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同时听见车库外传来一个轻松的脚步声，伴随着轻声哼小曲的闲适语调，正在逐渐靠近。 　　刚刚还一脸小心翼翼的罗茜一听这声音马上乐了起来，“da……dada……” 　　“她说什么？” 　　“反正不是叫你，也不是叫我。”红头罩言简意赅地说，神色冷静得不得了，但手上动作却明显看得出手足无措的意思，一会儿想把手上的幼崽就地放下，一会儿又想抱着她去找到这个时间线中剩下的现实宝石，一会儿又僵硬地走到摇篮前试图把她塞回去，在那个逐渐靠近的脚步迈进车库里之前，他一把将罗茜塞给了史蒂芬。 　　卡帕一脚跨进车库里，看到的就是两个穿着打扮奇怪的人类仿佛摆脱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互相推诿着他的小女儿，那两个人类他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穿的像中世纪的炼金术师，另一个打扮得好像下一刻就能去抢银行，二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亦乐乎。而被他们当做烫手山芋推来推去的可怜傻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恐”地叫着dada，两条藕条似的小胳膊在空中挥舞着。 　　卡帕：“……” 　　卡帕：“！！！” 　　“喂，你们是什么人，放下那个幼崽！”他大踏步走过去试图将罗茜夺回来，但那两个卑鄙的人类竟然躲开了，还邪恶地试图用他的女儿来威胁他。 　　“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杰森冷静地摊开双手解释，“只是有点急事不得不从你这里交换一下现实宝石，我们需要你这个时间线的现实宝石，不然你的女儿恐怕就要有大麻烦了。” 　　他的话听在卡帕耳里，自动变成了：交出现实宝石，不然罗茜小命难保。 　　史蒂芬低头看了一眼他怀里极其乖巧的幼崽，她似乎被现在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事态，在他怀里竟然也没有挣扎，肉嘟嘟的脸颊随着她抿嘴的动作慢慢鼓起，可爱得要人老命。 　　“并不是我非得救她，只是你们得知道做出一个成功的样本得花上不少时间……”老父亲一脸镇定地虚张声势，然而他的镇定在看到抱着罗茜的炼金术士威胁地准备亲她一口时完全崩塌，“你别用你的臭嘴去亲她！” 　　这下就连红头罩都皱起眉头，不赞同地将罗茜抢回来抱在自己怀里。 　　眼看着他们两个还有越来越过分的举动，老父亲放弃了和平解决方式，从自己的白大褂中掏出了两把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枪，杰森一眼认出来这和那一箱子等离子分解枪长得一模一样。 　　被打到就会被分解成原子和分子的意思吗？杰森冷静地想。 　　“好了，你们这两个流氓，掏枪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奇奇：*去逗罗茜玩 　　罗茜视角：一个满脸胡子的怪叔叔凑得好近啊救命！ 　　杰森：*抱起来 　　罗茜视角：好看的大哥哥过来抱我了 第101章 披风 　　一个月后，蝙蝠洞中。 　　“德雷克。”达米安·韦恩从蝙蝠电脑后面跳过来，冷着脸说，“给我昨天夜巡的汇报，父亲需要。” 　　“嗯。”提姆正盯着自己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昨晚又没和我去夜巡，为什么要给你？” 　　男孩黝黑英俊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别扭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成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昨晚和乔一起行动了——现在父亲找我要昨晚的夜巡汇报，所以。”他伸出一只手，弯了弯几根手指，示意提姆不要多问，赶紧拿来。 　　提姆拧起眉毛，“我兢兢业业夜巡又不是为了让你领我的功劳，就和布鲁斯说你昨晚跑去和超人家的小子玩了不就行了。” 　　达米安脸一黑，伸手就去抓提姆的手机，后者啧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抬高手臂躲过他的袭击。 　　半个小时后，红头罩从韦恩大宅的挂钟后面走进蝙蝠洞，发现他们竟然还在打。 　　杰森面无表情地找了个高处坐下来，边啃饼干边看着他们两个打架。恶魔崽气的连刀都用上了，小红也不差，一根长棍舞得咻咻乱叫，一时间，蝙蝠洞里充满了知更鸟叫声和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金鸣。 　　在蝙蝠洞里用武器。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腹诽，都得被布鲁斯好好训一顿。 　　这时，提姆被达米安一脚踹得飞开几米，狠狠撞上身后的装置，将里面的液体撞得摇来晃去。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杰森皱了皱眉头，不自觉沉下脸来，手上饼干也被放回托盘上。他一边注意着下面的动静，一边将自己左臂上的绷带飞快取下来——这是他从卡帕那里得到的一处伤口，在前天临时追击出逃的杀手鳄时重新裂开，虽然他自己并不怎么在乎，但耐不住老管家严正要求他这两天非得好好吊绷带不可。 　　虽然那天他们和一脸愤愤的人类科学家成功地达成了共识，不过达成共识的条件却算不上轻松。他们几乎把那个车库闹得天翻地覆，直到一个白发女人闻风而至捏着人类科学家的耳朵让他冷静下来，他们才达成停战协议。 　　达米安看提姆暂时处于下风，乘胜追击地甩出几枚飞镖，这下就连提姆也变了脸色：“喂，不要在这里……” 　　眼看着飞镖朝他胸口飞来，提姆只好往旁边一翻，躲开朝他飞来的几枚飞镖，却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与此同时，时刻监测装置内情况的蝙蝠电脑上即刻跳出了含氧量波动的字样。 　　“该死的恶魔崽，你这次被他揍也是活该。”提姆瞥了一眼从高处跳下来的红头罩，顾不得自己的武器还丢在一边，赶紧走到电脑前。很快蝙蝠洞里便响起飞快的键盘敲击声。 　　大红这次肯定气疯了。 　　他本来就不是很愿意将罗茜的培养箱放在蝙蝠洞，就是因为害怕恶魔崽在上面动什么手脚。还是提姆劝他用蝙蝠电脑可以更加仔细地监控培养箱的情况，他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还要每天往蝙蝠洞跑，坐在培养箱旁边仔细地盯着她的状况。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达米安皱着眉，“德雷克非得躲开。” 　　“如果不是你非得把我一脚踹到培养箱上，我也不是非得躲开。”提姆讽刺道。 　　杰森冷着脸一把捏住达米安的手臂，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强忍着怒气，“就喜欢打是不是？我来陪你打？” 　　突然，沉睡中的女孩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准备从沉睡中醒过来，然而一旁监测系统上的指标数据却在一个个变为红色，从心率血压到血氧含量，几乎所有的指标都在急剧变化——看着她逐渐变紫的嘴唇，杰森只感觉自己心尖被紧紧揪住。 　　“达米安·韦恩!”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红头罩已经发火了，他咬着牙从后腰抽出枪，声音冷厉，“如果她出什么事情，第一个陪葬的一定是你！” 　　听见两人打起来的动静，提姆几乎欲哭无泪，有这个时间打架还不如帮帮他好吗！ 　　他手忙脚乱得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回头看一眼的功夫女孩的心跳就停止在这里，只好背对着他们苦口婆心地劝架，说的嘴皮子都累了两人仍然打得如火如荼，子弹将蝙蝠洞中倒挂着的蝙蝠惊得四处乱飞，一时间鸡飞狗跳，直到蝙蝠侠被电脑发出的警报吸引过来，他们才不情愿地分开。 　　“你们两个都住手！发生了什么？”布鲁斯显然刚刚结束一场任务，身上制服有一道长长裂口，他面不改色地拿出冷冻喷剂给自己做好紧急处理，眼神锐利地划过一脸不服气捂着肚子、眼角浮上淤青的达米安和怒意满盈的杰森，又看向了蝙蝠电脑上不断波动着的监测数字，显然明白刚才熊孩子又在调皮捣蛋了，不禁头痛地抿了抿嘴唇，“提姆，能将这些指标稳定下来吗？” 　　“除非把那些裂口修复好，但必须要在完全不接触外界空气的条件下。”提姆焦头烂额地不断调整着培养箱中的数据，“等等，她醒过来了——” 　　杰森赶紧走到高高的培养箱前，小姑娘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沉寂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谁？ 　　为什么每次醒来都是这种情况？罗茜痛苦地想着。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面前这个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男人算得上绅士，视线一直有礼貌地停留在她的脸上，没有往下乱飘。 　　怀着对这种美好品质的赞赏之情，她又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 　　首先，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虽然皱着眉头，紧抿嘴唇，这导致他的眉心总是有一道深深的印痕，看起来不爽到称得上凶恶，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这种凶恶并不是朝着她来的，更像是担忧和不愿将这种担忧表现出来的心理叠加之后的效果，而且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情感，她虽然不太明白，却下意识地觉得熟悉。 　　就像在看脆弱却又珍贵的宝物。 　　害，干嘛要这么看着她啊。 　　罗茜有点害羞，又有点洋洋得意地打量了一下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等会儿她从这个培养箱里出来，好好梳一下头发，穿一件漂亮的裙子，一定能比现在还要好看的。到时候她倒是很愿意认真地和这位绅士聊会儿天——当然，她要先把他受伤的左手治好先，他断裂的尺骨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咦？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治好他的左手？罗茜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得出结果，所以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个议题。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顺着培养箱上原本就有的裂纹，撞开了培养箱，勇敢地往外踏出了一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腿像是不争气的海绵一样，刚刚接触到地面就软了下去。她闭眼暗叫糟糕。一醒来竟然就在别人面前摔跤，何况这个人还是很有些好感，想要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人。 　　但紧接着，一只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他用自己的左臂接住了她，右手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她包裹起来，然后将她完全拥进怀里，随之而来便是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温暖，他热乎乎的皮肤像是太阳一样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温度。 　　……下巴撞到他的肩膀了耶，有些痒痒的。罗茜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却感觉到男人缓缓收紧了手臂，甚至将她的手臂勒的有些疼。但被他抱住的感觉很好，他身上好闻得要命。 　　她想开口说谢谢，吸一口气，却发现她的肺似乎也不管用了，虽然已经到了外面，但她好像没办法从空气中得到足够的氧气，只能徒劳地一次次加深加快呼吸的幅度，发出像是在抽泣一样的声音。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安慰她的声音低沉微哑，“会没事的。” 　　转过头，他的语气却骤然急促：“她呼吸不了，去拿氧气面罩……” 　　罗茜说不出话来，喘着气无力地瘫倒在那个伸手接住他的人怀中，下意识地紧紧牵住他的衣角，尽力从空气中攫取着氧气，像是一条被困在岸上的游鱼。 　　一个浑身黑色的阴沉男人大踏步走过来在她脸上盖了一个奇怪的透明罩子，氧气从里面源源不断朝她涌来，但她仍然感觉到肺部的灼烧感在愈演愈烈，丝毫不愿停歇。 　　“呼吸，好吗？”那双有力臂膀的主人低声对她说，伸手牵住了她的一只手，用力摩挲着她的皮肤，似乎想要将那一块因为缺氧而变得格外冰凉的皮肤暖热，“帮我个忙，大口呼吸，再努力一点。” 　　他语气中隐隐的绝望让她有些慌张，却又不明白这种情感从何而来。为了消解这种慌张，她伸出手指勾住他的左臂，朝他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 　　“会……努力呼吸的……”她艰难地说，“不用……担心……” 　　杰森感到左臂传来一阵暖意，有些痒痒的，那是熟悉的伤口修复的感觉。 　　这个笨蛋，连话都说不出来，看样子还一副连状况都搞不懂的模样，竟然还能看清楚他手臂上的伤口。 　　四下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女孩挣扎着呼吸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呢？罗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又有两个人围了过来，皮肤白皙一些的黑发男人垂着脑袋，而皮肤黝黑的绿眼睛男孩则默然无语地看着她，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为什么，目光中要带着那样深切的自责？ 　　她最后催动她混乱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人好像认识她。 　　可是为什么，她却不认识他们呢？ 　　她真的很想很想开口告诉他们不用责怪自己，但连叹了几口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动着眼睛希望他们能从她的眼神里理解她的意思。 　　这具身体真不顶用！ 　　罗茜生气起来，想着不如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容器待一会儿好了——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浑身黑色的阴沉男人身上，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罩后的目光带着焦急的神色，身后的披风因为地下吹上来的风而微微摇摆着，看起来很帅气的样子。 　　罗茜的眼睛亮了起来，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钻进那件披风中。 　　杰森眼看着罗茜在他怀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失去声息，脑袋无力地垂在他的手臂上，刚才还轻轻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也瘫软下去。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在触到一片冰凉之后又去牵她的手，展开她五指与她指尖相交。 　　“布鲁斯。”杰森低低地说，眼神不敢从失去生息的女孩身上错开，仿佛害怕下一刻就连这具身体也会消失在他眼前。“救她。” 　　他的脸色极为冷静，只有牵住小姑娘白软小手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救救她。”最后一个字带上了脆弱的气音。 　　她一定冷极了，又很害怕，只是说不出话来，不然她一定要拉着他抱怨一通的。 　　蝙蝠侠看见和他说话向来冷漠粗暴的红头罩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星微惶恐的恳求之情，在这一瞬间，杰森仿佛不自觉卸下了一切的防备，只是一个再次失去挚爱、在绝望中向哥谭的守护者请求帮助的普通人，没有子弹和火药能将他的女孩救回来，命运的光芒只是暂时停留在他身边，又吝啬地离他远去。 　　蝙蝠侠却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还能……重来一遍。”红头罩说，僵硬抱着女孩站起来，往蝙蝠洞外走去，“还能找到其他解决办法的……一定……” 　　一定还能再来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恶魔崽打扰她，她想要睡多久都可以…… 　　紧接着，红头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衣角，留住了他想要继续往前走的步伐。 　　“松手。”他的声音冷漠。 　　“我也想。”蝙蝠侠的声音较之他，带上了些许无奈，“但你得和她说才行。” 　　杰森一回头，看见蝙蝠侠被疯狂往前飞、绷得紧紧的披风拽的又是一个踉跄，只得故作镇定地抱住自己的手臂，“你瞧，是我的披风成精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漆漆：我不玩了我披风动了 　　封面回收！ 　　拍胸脯打包票所有虐的情节全过了，从现在开始和大家开开心心玩耍！ 　　这里挂掉是因为想让小玫瑰变成人类……思考一下，毕竟人类和外星人寿命差别很大还是有点难搞的…… 第102章 吹风 　　罗茜是一条披风。 　　让她变得与任何一条超英背后披风不同的是，她是蝙蝠侠的披风，因此她有黑夜一般漆黑的颜色和防护大部分子弹的改装凯夫拉材质。 　　让她变得与任何一条蝙蝠洞里面的其他披风不同的是，她拥有随时随地跟在蝙蝠侠名义上的盟友，哥谭的红头罩身后的特权，而且如果她飞得稍微慢了一点，红头罩还会停下来等她，不是恶声恶气地叫她飞快点，也不是拉着她往前走——而是耐心地、无奈地停下他的脚步，回头看着她，就连眼神里也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虽然她昨天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杰森，大家都叫他红头罩，但似乎所有人都想让她跟着他而非蝙蝠侠。一个皮肤苍白的黑发男人还语重心长地教她如何拖住杰森的注意力，这样他才不会找机会去杀了一个叫做达米安的男孩。 　　“一旦他让你等等他，然后一个人行动的时候，你就要提起警惕了。”提姆·德雷克这样教她，“这个时候，你就扑上去把他往反方向拉，必要时刻可以采用蹭他的方式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果这样都不行，你就在关键时刻扑到恶魔崽身上，他不可能对你动手的。” 　　于是罗茜开始觉得这个叫做杰森的人对待她好像有一点特殊，不，不仅仅是有一点特殊，更像是理所当然的宠溺，哪怕她现在只是一条连表情都做不出来的漆黑披风。 　　一位温柔的暴徒，只对她言听计从。 　　虽然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了，她察觉到自己也很喜欢待在杰森的身边。 　　罗茜贴在地面上，飞速钻进了沙发下面去赶一只小老鼠，张牙舞爪地将它堵在角落，并成功地在那只灰老鼠脸上看见了类似于惊恐的表情，它抖了抖胡子，吱吱惨叫着左藏右躲，罗茜带着轻松写意的心情又将它吓唬了一通，却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下一刻，她脑袋上的沙发突然自己飞开了，她抬头，看见杰森单手就将那条长沙发抬了起来，手臂上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跳动。他一脸的紧张看见她才重回平静。 　　一人一披风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小灰老鼠又吱吱尖叫着试图逃跑，被罗茜像打棒球一般扇飞到窗外，男人才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沙发，在那上面坐下来，看着披风慢吞吞飘过来，还一边飘一边掸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最终在他身边停下来，蹭了蹭他的腿，颇有些求夸奖的软绵绵模样，披风这模样在某一刻几乎和那个时不时露出洋洋得意表情的女孩完全重合起来。 　　杰森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微笑，轻轻摸了摸披风，以示夸奖，却紧接着发现她没有停下蹭的动作，而是继续翻滚着身子将沾满灰尘的地方均匀地蹭在他的裤子上。 　　杰森：“…………” 　　原来是在蹭灰吗！！ 　　某披风正恬不知耻地蹭得起劲，就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直直往浴室的方向去，紧接着，拎着她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打开了水龙头！ 　　……然后又耐心地打开了流热水的水龙头，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出水口上感受了一下温度，直到感觉水温合适了之后，才将她塞进流动的水柱之下，轻轻地揉搓起来。 　　“不要往沙发底下钻，也不要去和老鼠玩，老鼠很脏的。”杰森边洗着某披风，边低低絮叨，“就算要往那些犄角旮旯里钻也提前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在家里到处找。” 　　没人知道当他在安全屋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披风的身影时，内心究竟一瞬间过了多少可能发生的画面。 　　他不知道那条看起来摇头晃脑的披风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话，总之当大约是她眼睛的地方进水了之后，她像只初次洗澡的哈士奇一样反射性地抖了抖身体，将水甩了他一身，然后毫无诚意地蹭了蹭他的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有点不确定罗茜这副模样，究竟有没有记起来他们是谁。 　　但她昨天透过培养箱玻璃打量他的那种好奇眼神，看起来绝对不像认识他的罗茜会露出来的眼神。而且她在逃进披风里之后，第一件事也不是窜到他身边，而是独自在蝙蝠洞中游览了一遍，才慢吞吞伏在蝙蝠侠头顶，甚至都没有在他身上倾注更多注意力。 　　应该是把他们忘记了吧。 　　但他现在难道还能奢求更多吗？ 　　杰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披风沾上的灰尘全都冲干净，然后自己也去冲了个澡。 　　罗茜看见杰森走进淋浴间里，很快那里面便响起来哗啦啦的水声，飘过去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淋浴间顶端，悄无声息地偷看他洗澡的模样。 　　一个人类。她默默地想。一个人类怎么可以拥有像这样好看的肌肉？ 　　男人低着脑袋任凭热水从头淋下，一手撑着淋浴间的瓷砖，另一只手将额前头发向后撩去，背后形状漂亮饱满的背阔肌随动作充满张力地微微鼓起又收缩，水珠便从那上面滑到线条紧致的腰腹部，一直滑进被热腾腾雾气给遮住的部位中，但想要透过那些雾气看清之下的部位对罗茜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他的皮肤不属于那种特别白皙的类型，而是在阳光下均匀晒成小麦色，那些颜色美好的皮肤又在热腾腾水汽的作用下带上了淡淡的粉色。 　　哎呀。 　　多让人不好意思。 　　某披风有些害羞地蜷成了一个团，遮住了自己眼睛所在的部位，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又将自己展开挂在了浴室顶端，继续默默地偷窥，男人却正好在这个时候抬起眼和她对视了。 　　罗茜可以看见杰森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从空白变为挣扎之后的理所当然，到最后他一脸坦然地问，“你在看什么？” 　　罗茜在天花板上摆出了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然后又摆出一个竖起的大拇指姿势。 　　你的肌肉，好看。 　　杰森眼看着披风犹豫了一会儿，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奇异姿势摆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喜欢。 　　“哦，是吗？那你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洗？”杰森冷笑一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色批头子连认都认不出他来，竟然还能像这样理所当然地偷窥他洗澡。 　　眼看着披风有腆着个脸飘下来的意思，杰森气急败坏地将她赶走了。 　　等到他洗完澡，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披风已经不知从何处将吹风机给翻了出来，却嫌累似的只提着吹风机的插头，整个吹风机便在地板上拖拉着——她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飞到沙发上，无师自通地插好插头，飘过来给他吹头发。 　　杰森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该死的披风，将她带回家的那晚，这家伙还一点都不会用呢，到现在她已经能像成熟的理发店托尼一样给他吹头发了，不可谓没有进步。 　　他听见吹风机的噪声停了下来，接着就感觉到头顶上传来被抚摸的触感。 　　仿佛是她的手指轻柔地落在发顶上的触感。 　　披风慢吞吞地伏在了他的头顶，将自己一部分探了出来，倒挂在他面前，没有人知道，那一部分其实是她的上半身。 　　罗茜正以一种只有披风才做得出来的姿势，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男人。他没有对她几近于冒犯的姿势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带着些顺从地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能够碰到她，俊朗眉眼近在咫尺，她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他的额头。 　　可惜她现在没有手指。罗茜有些遗憾地想着。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了。虽然作为一条披风来说她可以说相当自由快乐，想要钻哪里就能钻哪里，不过既没法说话也没法用手，多少还是有一点麻烦的。 　　比如她现在要是有手的话，肯定要去玩一玩他的睫毛。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罗茜瞧着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来。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他的眼睛很熟悉，声音很熟悉，怀抱也很熟悉，但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历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悲伤地看着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罗茜？”杰森低低地叫她名字。 　　这个她知道，于是罗茜开心地蹭了蹭他的额头作为回应。 　　他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唤她的名字，非要得到她的回应才肯罢休。 　　蹭到头皮发麻的罗茜开始觉得人类的确是一种很难搞的物种。 　　……某披风乏了，某披风想要去外面转转。 　　“果然还是想杀了恶魔崽。”杰森在这个时候自言自语道，果然感觉到脑门上那条注意力涣散的披风一个激灵，开始卖力地蹭起他来，仿佛一只圆头圆脑的黑猫咪，一会儿去抓他的手心，一会儿围着他的腰间喵喵叫着打转，从肩头滑落到膝头便就地开始撒娇打滚，用拙劣的手法和软乎乎的肉垫试图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成效十分显著。 　　“不希望我那么做？”他暂时将那个混小子抛之脑后，又去摸披风的顶端，“可你都不知道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他作恶多端又调皮得要命，就连蝙蝠侠都治不了他。如果不是他，你原本不用在老家伙的披风里待着。” 　　可以重新拥有灵动的眼眸和冰凉凉的细细手指，朝他笑起来时候两颗尖尖的虎牙，那样的话，就算不记得他也没关系。 　　披风飘到他的肩膀上挂着不动了，意思很明显，杰森只好带着她回到床上，按熄了灯光。 　　罗茜作为一条披风，今天也在为了维持家庭和谐贡献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的暴徒，只对我言听计从，出自木心《芹香子》 　　小玫瑰（理直气壮）：我偷看我自己家男人洗澡怎么了！ 第103章 朋友 　　“呃，有没有人……” 　　托尼·斯塔克听见背后咻咻而来的风声，赶紧弯下腰躲过险险从他头上飞过的一瓶昂贵轩尼诗，那瓶价值超过一万美金的洋酒就这样拍在墙壁上摔了个粉碎，一旁的小笨手马上动作笨拙地划过去试图扫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有没有人可以和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早上一起来，就要看见蝙蝠侠的披风和奇异博士的红斗篷在他的房子里打架？？ 　　如果就这两块布打着架也就算了，为什么蝙蝠侠本人和红头罩还要理所应当地站在他家里，和不知何时潜进来的黑寡妇、奇异博士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托尼顶着一头乱发，有些不知所以地站在楼梯口望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接着，大厅中凭空出现了一条狭长裂缝，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白发男人，声音冷淡地说了些什么，于是本就不可开交的场面更加混乱起来，黑披风兴奋地一头撞进人群里，将那条显然不肯认输的红斗篷也引了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 　　托尼痛苦地捂了捂脸，走到一边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静冷静，然后才让贾维斯把所有的钢铁战甲全都放了出来。 　　要热闹就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好了。 　　某披风一阵蛇皮走位躲过了钢铁战甲居高临下的喷水攻势，贴在地上闷头往前飞，想要暂时脱离这让她已经有点混乱的局面，结果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下一秒她便感觉有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在了自己身上，整条披风都快被压扁了，赶紧疯狂往一旁飞。 　　在看清了倒在她身上的原来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之后，她颇为责怪地摆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挡在人家逃跑路上您有事吗？ 　　“……你撞我你还有理了？！”被披风一个滑铲撂倒的托尼手里还举着那个空玻璃杯，里面的液体在刚才已经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脑门还狠狠地磕在了桌角，此时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罗茜愤愤不平地想了一会儿，好像发现是自己比较没有道理一点，于是不情不愿地飘过去停在他的脑门上。 　　托尼只感觉到脑门上肿痛的地方一阵温热，顺带着微微的痒意，很快，刚刚还高高肿起的地方已经平了下去，英俊潇洒的钢铁侠先生重又恢复了刚才的体面。 　　发觉这一手法有些熟悉的托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一大堆人会大清早就出现在他家里。 　　“……罗茜？”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披风惊讶地从他脑门上飘下来，上下摆了摆。 　　原来这些人全都认识她啊！罗茜兴奋地转了一圈，看来她之前还是个名人之类的嘛。 　　虽然并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处于这样尴尬又麻烦的处境，明明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会尽量避开麻烦事才对——但是突然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朋友，到处都热热闹闹的，某披风竟然有些开心。 　　……而且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挺喜欢她的。 　　托尼盯着那条披风，有些疑惑，不久之前才退出复仇者，撒腿跑到哥谭去和男朋友一起住的那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又变成披风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罗茜就感觉到那条难缠的红斗篷朝她追了过来，于是只好赶紧缩到托尼胸口前，变成一条领带装死，完全没有意识到托尼穿着一件短袖□□领带看上去有多么违和。 　　红斗篷在托尼面前停下来，狐疑地靠近了他胸口的黑领带。 　　罗茜：乖巧.jpg 　　她最开始见到这条斗篷的时候，还以为它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普通斗篷，没想到它竟然能和她战个八百回合不分上下。据那位叫自己奇怪医生的人说，这件看起来和她没什么差别的斗篷竟然是件上古神器，曾经跟着至尊法师征战宇宙打爆坏人狗头的那种名副其实的神器，年龄绝不会小于一千岁，还特别警告她不要招惹这条很有脾气的斗篷，它的脾气可不像他那样好。 　　潜意思就是在说，你一条普通的小披风，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 　　罗茜一听这话立马不爽起来，然后转头就去挑衅了它一波，结果两块布就从史蒂芬的圣所一路打到了这里，虽然差点被它撕成两半，不过斗篷也肯定没得到什么好处，到现在已经很聪明地开始利用环境对披风进行降维打击了——毕竟被罗茜的能力映射一下究竟有多痛，只有当事斗篷才知道。 　　至于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他们吵起来的原因大概是这样的： 　　奇异博士：我辛辛苦苦带你回到过去，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娜塔莎：什么你们把罗茜救回来却没保护好她？？红头罩你怎么回事 　　红头罩：怪他儿子（指） 　　蝙蝠侠：（抱手）你不也站在一旁看戏 　　普罗米修斯：别吵了，罗茜你站起来，好了，不是我针对谁，在座各位全都是辣鸡 　　托尼一脸崩溃地将自己的战甲全都叫了回来，推开还想凑的更近的红斗篷，走到人群之间将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几人一言一语地讲起来，这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某披风也顺便了解了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啊，原来她不仅认识这些人，这些人还全都是她的朋友啊。罗茜煞有介事地朝所有人都鞠了一躬，以示友好。 　　啊，原来她竟然为了保护这些人牺牲了自己啊。罗茜感觉到自己刚刚才认识的小胡子男人浑身一僵，神色也不自然起来，露出一种像是在自责的表情，她没什么所谓地蠕动到他的脑袋上，慢吞吞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就算牺牲了也不是你的错啦，如果我想保护你一定是因为你对我也很好哦。 　　她又接着听下去。 　　啊，原来杰森是她男朋友啊。罗茜不知为何又有点早知如此的感觉，从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和那个额前一绺白毛的男人，曾经一定有着很有意思的故事，和他在一起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仍然时不时浮现上来。 　　而她竟然把他忘记了。罗茜有一点惭愧，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某披风从围成一圈的人们肩膀上朝杰森蠕动过去，伸出自己的一角，像一只柔软的爪子一样拉住了杰森的手臂，后者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她。 　　大约这就是他悲伤眼神的来源吧。 　　红斗篷还想凑上来，罗茜超凶地朝它张牙舞爪一番，示意它不要在这种重要场合打扰她，斗篷竟然也被她的气势吓得往后一退，悻悻地回到史蒂芬身后。 　　她心满意足地重新赖回杰森的脖子上，发现他竟然翘起了嘴角。 　　有什么好笑的？罗茜有点奇怪，又感觉自己和一条傻斗篷斗气的模样确实有点傻，于是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上半部分埋进他颈窝里。 　　她不知道，她刚刚的模样多么像小王子那朵只有四根刺的玫瑰。 　　“所以，罗茜现在已经……”托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记不得我们了？” 　　“现在看起来是这样。”普罗米修斯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喜色，他微微挑眉掩盖自己想要弯起来的嘴角，“多么好的机会让她摆脱你们这群麻烦的人类。罗茜，到我这里来，他们只会给你带来一大堆的麻烦。” 　　“呃？”娜塔莎抱起自己双臂，只是发出一个代表嘲笑的拟音词，声音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 　　果然，众人都看到娜塔莎仅仅是发出了一点声音，趴在红头罩脖子上当围巾的披风便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敏锐地看了过来。 　　罗茜只看到叫做娜塔莎的红发女人朝她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绿眸中带着关切和温柔，妩媚脸蛋上微微牵起一个明艳妖娆的笑容。 　　她又看了看旁边冷着一张脸的普罗米修斯，她那总是对她恶言相向的便宜哥哥。 　　罗茜果断地往娜塔莎的方向飞去，毫不犹豫地挂在了她的胸前。 　　和美女姐姐贴贴才是正事！ 　　“看起来倒也并没有完全失忆。”红头罩默默说。至少还记得自己有多少喜欢黑寡妇。 　　“总而言之，我之前带给你们的那种培养液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来一两吨供你们浪费的。”普罗米修斯也丝毫不奇怪罗茜会倒向人类那一边，“想要再拿到相同的培养液需要至少两个月，但你们明白，罗茜显然坚持不了那么久。” 　　看着那条乌漆嘛黑的披风，托尼突然想起来他曾经找到过的一个人，那时罗茜将他从黑洞里带出来，因此失去了意识，他找到她向她寻求帮助，但当初那个人却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全因为当时她没有从披风上检测到任何生命意识。 　　如果他现在带罗茜去见赵海伦博士，再生摇篮的发明者，她还会拒绝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超凶！咬你哦！（猫咪咬爪爪.jpg） 第104章 变化 　　托尼说做就做，带着披风找到了现在正处于休假状态的赵海伦，脱去身上的白色大褂后，亚裔女科学家打扮得干净利落，长长黑发放下来，她优雅地举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继续耐心地听面前的超级富翁仿佛推销商品一样，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手上那条披风。 　　“……而且这个小姑娘还不是随便什么路人甲，挨揍侠知道吧？她就是之前那位上天入地的复仇者，大到打跑灭霸维护宇宙和平，小到帮路边老奶奶过马路，全都能来找她。” 　　海伦垂眸看了一眼那位上天入地的复仇者，她正伸长了自己的身子去喝杯子里的茶水，杯中的茶水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将黑色布料浸湿，而是凭空消失在茶杯中。似乎察觉到她的眼神，披风稍微抬起一点上半部分以观察的姿态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不感兴趣地低下去，继续专心致志地喝着茶。 　　“所以你希望我用再生摇篮为她做出一个身体？” 　　某披风悄咪咪地竖起自己并不存在的耳朵。 　　重新得到身体？罗茜稍微想象了一下拥有身体之后能够做的事情，立马兴奋地抬起了上半身试图去蹭那位美丽温柔、聪明过人的女科学家，可惜被早就料到的托尼一把拉回来。 　　“是的。”托尼承认，“你想开价多少都可以，海伦。这孩子是为了拯救地球而牺牲的。” 　　“好吧。”海伦答应下来，除了这个答案，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项可供选择——她曾经看过那位新加入的复仇者的新闻，报道那个白发女孩毫不犹豫冲进火场中救人的事迹。虽说再生摇篮现在还暂时属于未成熟的机密技术，不过在不宣扬的情况下，为一个小姑娘重新制作一个身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海伦同意在罗茜身上使用再生摇篮技术之后，托尼长长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普罗米修斯帮忙将罗茜的身高、样貌一类的数据上传给她，等到身体制造完毕，罗茜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哦，等等，虽然她理论上是一个外星人……”托尼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柄沾了血的小刀，“但我们希望你在培养身体的过程中，用这些组织来培养。” 　　半个小时前，他们经过讨论一致同意下来再生摇篮是现在最佳的解决办法，然而红头罩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主意。 　　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撩起自己的卫衣袖子，用一把藏在靴子边的小刀划开了手臂上的皮肤，一缕鲜红立刻从伤口处汩汩流出，他毫不犹豫地微微旋转了一下尖锐的刀锋，然后将沾了血的刀递给一脸不明所以的托尼。 　　“这上面的组织应该足够培养用的了。”披风飘过去止血的时候，杰森说，“如果可能……用这些组织来制作她的身体吧。” 　　最先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的是普罗米修斯，白发男人眯了眯眼睛正要反驳，却看见披风将自己完全摊开罩在他手臂上的那副无赖模样，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决定意味着什么，于是只好将话憋下去。 　　来自未来的那个罗茜对他说的话一下子浮现在他脑海里。 　　“人类好像天生就懂得什么是心。” 　　而他想要将她变成一个人类。 　　海伦没什么意见地接过了那个小塑料袋，两人一披风在喝完了杯中的茶后便各自告别，各回各家了。 　　身体的制作要花上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披风一直跟在蝙蝠侠和红头罩两人身后帮忙，不出三天，哥谭的大街小巷便传遍了蝙蝠侠身边一条神出鬼没的超自然披风的故事。 　　传说夜幕一旦降临，想要暗中搞事的人就要小心了，因为只要你发出一点声音，那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披风便会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它并不直截了当地将他们揍一顿，而仅仅只是像一只眼睛一样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耐心得仿佛在等待什么，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一旦超自然披风出现在一个人身边，下一刻，蝙蝠侠或者红头罩就会有如神助一样，精准找到他们的位置，将他们暴揍一顿，然后转头扔进阿卡姆或者黑门监狱。 　　发展到最后，情况愈演愈烈，只要你曾经做过坏事被盯上了，不论你是在洗澡还是在保安力量最为强大的完善的安全屋，只是一抬头的功夫，都能看见那条黑漆漆的披风在静静看着你，还没反应过来，令他们最为恐惧的蝙蝠侠便会猛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不是没有人打这条披风的主意，而是它既刀枪不入，还能反弹一切伤害，把它惹急了还能单枪匹马把所有人拎起来揍一顿。就算有人能头铁到成功绑架这条披风，也只不过是在给蝙蝠侠红头罩二人叠怒气buff，最先叠满怒气buff的那人就会获得一场两人一披风的混合三打。 　　哥谭的治安水平一下子窜到了半年之内的最高峰。 　　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的罗茜，其实是非常不屑的。如果不是杰森严正要求她不能过多运用自己能力，她会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现在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当一个指南针，帮他们找到坏人所在的地方，却从来没能自己大展身手。 　　她维持着不屑的心态缩在杰森衣服口袋里，跟着他往脱衣舞酒吧里面走去。 　　室内乐声震天，吊顶射灯闪烁着刺眼斑驳的色彩令人眼花缭乱，舞台上几根钢管上已经粘着几位衣着奔放的舞者了，另一边的舞台则更为刺激，站在舞台正中央的金发窈窕女子正在一件件取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旁边的座位上几乎每个男人都在和自己身旁的美女调笑打闹。 　　“记住我们要找的那个目击证人的模样。”杰森低声对她说，眼睛在一片眼花缭乱和酒池肉林中寻找着，“不要惹是生非。” 　　当他对披风状态的罗茜而非其他人提到惹是生非这一词的时候，他单独指代一种情况，那个小色批要么出于好奇，要么出于给他惹麻烦不嫌事大的心态，去招惹路过的美女。 　　某披风闻言，有些腼腆地将自己从旁边一位留着波浪红发、身前事业线高耸的女士的屁股上收回来。 　　她不是为了惹麻烦，真的，她这不就帮忙找到证人了吗？ 　　……虽然是以不太体面的形式。 　　虽然最后还是成功地从那名脱衣舞娘嘴里套出来关于任务的情报，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但第二天，罗茜还是明显地感觉到杰森好像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太开心。 　　她接住黑发青年头也不回扔过来的一颗草莓，嚼吧嚼吧咽下去，发觉这种红色的水果挺好吃的，于是伸长了身子去他手上够另一颗草莓。 　　杰森眼睛盯着ps4的屏幕，腾出来的那只手巧妙地躲过了披风，将草莓扔进自己嘴里，甚至把它叼在齿尖展示了一下，才将它卷进嘴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的某披风震惊了。 　　要知道她在杰森这里可从来都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从他嘴里抢东西他都不会有任何异议，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罗茜不服气地转向放着草莓的小篮子，想要自食其力，没想到杰森长手一捞就把所有草莓都抓进自己怀里，眼睛仍然盯着屏幕上两个动漫小人打架的画面，腾出来一只手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自己嘴里扔草莓，看样子并不打算再分享给她。 　　杰森用余光注意着披风的反应，她看起来惊讶中带点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过一会儿，才失落地飘回沙发上将自己蜷成一团不再动弹，仿佛在暗自生闷气。 　　他没有动弹，一脸平静地继续操纵着自己的角色将对面角色暴揍了一顿，甚至在对面角色挂掉之后，还上前补了两脚。 　　果然，那个独自在一旁生闷气的披风闷不了多久就憋不住了，静默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只能听见布料和空气高速摩擦发出的声音，那是某披风在自己礼貌允许范围内能够做出的最大努力—— 　　突然发什么神经！罗茜不爽地想着，不就是害的舞娘附赠了他一场lap dance嘛！那明明就是好事。还说是男朋友呢，就没见过不给吃东西的男朋友…… 　　昨天罗茜以并不体面的方式摸了一把他们正在寻找的目击证人之后，那名美艳奔放的舞娘并没有对杰森的冒昧感到生气，反而不顾杰森的推阻，硬是送给他一场lap dance，其香艳程度简直让罗茜大开眼界，舞娘的十八般武艺在这个气得脸色发青的英俊男人身上用了个遍，也没能等到他主动询问联系方式。在他们问完问题准备撤的时候，舞娘甚至看起来很遗憾的模样。 　　她的思维断在这里，短暂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虽然今天杰森突然发神经让她觉得有点不爽，但好像……她自己也没有做到一个女朋友的职责，哪怕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朋友也很奇怪，她既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就要好好对待这个人。 　　她有些心虚地回想起来过去的几天她的战绩，除了在杰森裤子上蹭灰，偷窥他洗澡之外，她还打碎了一个他看起来很珍惜的花瓶，在夜巡时提溜着他去追赶逃跑的□□，结果半路被路边热狗摊给吸引害得他们丢失了目标；死缠烂打从他手上要来了漂亮的红色头罩，结果第二天就把头罩忘在了阿卡姆的警卫室，听说那个头罩最后被放进了GCPD的证物室，拿回来恐怕是不用想了，更别提昨天那场香艳的lap dance…… 　　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责怪她，但昨天恐怕真的是被她气得不轻。 　　罗茜想要道歉，但罗茜只是一条披风。她只感觉内心的愧疚在一点点扩大，直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驱使她挪到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打游戏的人前面，用自己的一角牵过了他的手掌。 　　对不起。她在他的手上写。 　　杰森垂眸看着那条披风，平静神色刚刚有些软化，就感受到她接着写了下去。 　　请问我可以吃草莓了吗？ 　　披风摆出一个捧心的哀求动作。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他有些气急，想到昨天晚上她看着那名舞娘在他腿上大跳艳舞竟然还无动于衷的模样，又气极反笑，说话竟然带了点咬牙切齿的神色，“罗瑟琳，你最好祈祷等你变成人类之后不要落在我手里。” 　　罗茜：…………突然黑化反派发言是要怎么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放假了，熊可太高兴了 　　今天直接二更 　　快要完结啦啦啦 第105章 一瞬 　　周六一大早，阿尔弗雷德就听见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但当他打开门，门外却只看见一条默默飘着的黑披风，这条披风显然来自他那凌晨五点才回到家、现在还在倒头呼呼大睡的老爷。 　　“罗茜？”老管家委婉地问候了一声，“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吗？” 　　通常罗茜造访韦恩庄园的形式并不会这么温柔，更可能的途径是直接从蝙蝠洞的出入口溜进去，或干脆让那扇门凭空消失，然后再大摇大摆地趴在蝙蝠车上，一派无赖地等待蝙蝠侠过来发现她。 　　黑披风展开自己的两角猛地变大，做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凶恶姿势，然后又溜到另一边去，将自己紧紧缩在一起，顺带有瑟瑟发抖特效，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阿福：“……” 　　阿福：“有人要害你？” 　　刚说出这话他就觉得有些好笑，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条混世魔王一般的小披风怎么会处于被人加害的地位。前几天披风和蝙蝠侠一起去夜巡时，所展现出来的调皮捣蛋简直比几位罗宾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某披风疯狂点了点上半身。 　　虽然不至于说有人要加害她，但安全屋里正有个处于黑化边缘的家伙啊！还说什么不要让她落在他手里这样可怕的话…… 　　罗茜真心实意地感到害怕。她好怕她还没来得及重新拿到自己的身体就要早早夭折在这条披风里，更怕杰森被气的头脑一热而撕下自己温柔耐心的假面，而据她对杰森还有蝙蝠侠的浅薄认知，想要在哥谭找到一个避风港的话，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韦恩庄园了。 　　这种认知具体体现在，她从来没有见过杰森来到韦恩大宅内部来，他每次造访都只在蝙蝠洞里活动，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扎着他眼似的。 　　虽然对披风的话保持怀疑态度，不过常年和危险人物打交道的老管家还是十分警惕地四顾一番，带着她进来，顺手在身后关上门。 　　罗茜以一种十分安全的姿势趴在老管家手臂上，翘起上半身将自己晃来晃去，却一转头就和一对亮晶晶的黑眼睛对上了。那条英姿飒爽、警觉敏锐的黑色大丹犬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湿润的鼻尖一直在空气中轻嗅着什么。 　　某披风的无赖悠闲姿态犹疑地顿在了原地。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蝙蝠侠家里还有一条黑色的大狗？ 　　然而她现在趴在阿尔弗雷德身上，晾它也不敢扑上来咬她，所以当阿尔弗雷德带着她经过那条大丹犬的时候，罗茜洋洋得意地拍了一把狗头，将大丹犬的脑袋拍得矮下去一下，示意它乖一点。 　　但她显然低估了蝙蝠狗的智商，提图斯在脑子里将自己主人背后的披风和这条显然不太正常的披风对比了一下，很快判断出他年迈虚弱的老管家现在正处于危险中。 　　提图斯咧起嘴，露出自己锋锐的几颗犬齿，龇牙咧嘴地冲那条诡异披风叫起来，“汪汪汪！” 　　你这奇怪的披风，从老管家身上下来！ 　　罗茜被它突然的吠叫吓得一缩，转头才看见提图斯张牙舞爪的模样。 　　“罗茜，这条狗是布鲁斯老爷送给达米安的，达米安少爷挺喜欢它的……”阿福一脸我见多了，试着劝说了两句，发现不论是提图斯还是罗茜都没有退缩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站，观战起来。 　　当红头罩顺着自己的定位器找到那条离家出走的披风时，看到的就是本该软绵绵的披风摆出了拳击手的姿势，在地板上跳来跳去，熟练地挑衅着盛怒中的大丹犬，大丹犬明显因为自己笨拙粗壮的身躯而反应不及，时常撞在桌子上，引起倒挂的玻璃制品和各项中国瓷制的茶壶之间的碰撞。 　　他赶到的时候，披风正好一拳将大丹犬的黑色鼻子打破，引来围观者的阵阵大笑，围观者手中拿着一盆隔夜爆米花，看戏似地一边出替双方出馊主意，一边乐呵呵地往嘴里扔爆米花。 　　“……你居然就这么看着？”杰森朝看好戏的迪克走过去，“罗茜被咬了怎么办？” 　　“我更担心提图斯被打伤，小D会很生气的。”迪克随手塞给他一个爆米花，被杰森嫌弃地推开。 　　提图斯感觉到鼻子传来一阵刺痛，气得朝披风扑过去，但披风却猛然消失在它眼前，而可怜的大丹犬刹车不住只好一头撞在桌子上，丁零当啷的瓷器碎裂声即刻响起。 　　“看起来这次决斗以罗茜胜利告终。”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看的阿尔弗雷德彬彬有礼上前一步，“那么请少爷们告诉我，谁该为这些可怜的瓷器负责，鉴于他们出自上个世纪的景德镇？” 　　被杰森用两根手指拎在手里的披风安静如鸡。 　　“恶魔崽的狗，恶魔崽来负责。”红头罩两三句推干净责任，将披风拎到和他视线等高的高度，“干嘛离家出走？” 　　几分钟前他还在和一堆□□头子友好开会，警告他们不要把手伸进哥谭大学里去，在不小心看了一眼手机后却发现原本应该待在安全屋里的罗茜不知何时竟然在大街上东飘西飘，他原本想要放的一大堆冷酷狠话一下子就消失在肚子里。 　　当着六七个□□头子的面，他词穷地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憋出来一句“改天再来找你们”，接着他就赶紧往定位器的方向赶去。 　　……就为了从大丹犬口中救下一条离家出走当拳击手的披风。 　　披风悄咪咪地瞥他一眼，发现他仍然严肃之后只好弱弱地继续装死。 　　罗茜在内心哀嚎失策，亏她还在内心脑补了一大堆父子相残爱恨交加的大戏，跑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被抓回去了。求生欲开始作祟，罗茜忍不住朝沙发上坐着的迪克慢慢挪去。 　　在杰森眼里看来，就变成披风以一种少见的姿态试图进行光明正大的逃跑，还是往迪基鸟的方向，她那副怂唧唧的模样明摆着是在怕他。 　　正在乐呵呵地吃爆米花的迪克猛然觉得后背一凉，回过头发现红头罩的眼睛处闪着两点诡异的光。 　　“干……干嘛这么看我。”迪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整天待在韦恩庄园里做什么？”杰森毫不留情地走过去将他拎起来，“布鲁德海文的案子都查完了？还是泰坦里任务太少？小女友都哄完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完成任务为好。” 　　“我好不容易拿到月假，前半个月在警局里忙得脚不沾地，不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吗？小翅膀！”迪克死死扒着门框，另一只手不肯放手地和杰森一人抓着一边爆米花桶，“至少把吃的留给我！” 　　韦恩庄园的大门在两手空空的迪克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杰森转头将爆米花桶扔给某披风，披风乖巧得不得了地接住了。 　　“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强。”他简短地评价，垂眸盯着披风递到他嘴边的爆米花，恶狠狠地咬住，口齿不清地继续说，“别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这些天来搞的事，我本来能……” 　　他原本想仔细数一数她究竟耽误了他们多少任务，但看着披风静静飘在半空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被他和爆米花一起咽了下去。他叮嘱了她几句，转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罗茜原本以为他会抓住机会好好训她一顿，不过看起来这人比她想的还要心软。 　　这种奇怪的心软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然而罗茜没办法直截了当地问出来，说不了话这件事让她多少有点郁闷。 　　当杰森从自己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在房间飘窗上坐下翻开时，他用余光看见披风正在书架上仔细地翻找着，最终费力地拎来一本大部头摔在他膝头。 　　她给他找来了一本《红与黑》。 　　披风用自己的一角奋力地翻开那本厚重的精装书，将其中的一行字指给他看。 　　您在想什么，先生？玛蒂尔德匆匆跑回来，对他说。 　　杰森抬起眼看那条黑漆漆的披风，她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就算告诉你，你会听吗？”他问道。 　　披风又开始费力地翻找着那本书，似乎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句子，只好一点点地从书中指给他看。 　　一法郎，买您的，心事。 　　披风不知从何处变来一枚一法郎的硬币，欢欢喜喜地凑到他面前来，将那枚银灿灿的硬币递到他眼前。 　　“在哥谭他们只愿意出一美分。”他说，“我猜它们只值那么多。” 　　我，愿意，超额付费。披风认认真真地从书里找到这些词语，指给他看。 　　杰森被她的可爱逗得轻笑起来，却还是不说话，也不从她那里接过那一法郎。 　　披风有些着急起来，无声地在空中翻了两圈，又去蹭他的手指，然后将那本可怜的《红与黑》翻得哗哗作响，用力地指给他看。 　　怎么！您不爱我了，难道这是可能的吗？ 　　罗茜仰起自己的上半身，认真地打量他的表情。每当他像这样垂下眼睛时，紧蹙的眉心就会不自觉微微放松，变成一种近乎于柔软放松的姿态，带着一些包容的温和。他伸出一只手去摸她，温热的指尖从披风的顶端一直摸到尾部，轻柔地、安抚地，像是在给一只幼猫摸肚皮。 　　“等你想起来的那天，再一点一点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法郎买你的心事 　　这句话出自卡萨布兰卡，英格丽褒曼也是熊的女神：3 第106章 人类 　　罗茜是一条披风，今天是她被所有人围观着，变成一个人类的日子。 　　她将自己贴在再生摇篮外面，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里面那具身体。她纤细匀称的躯体已经被穿上一件病号服样的朴素长袍，白皙精致的脸蛋沉静安然，手臂交叉放在自己的小腹处，仿佛只是陷入浅浅睡眠，下一刻就会被噪音吵醒，睁开那对轻颤着的眼睛。 　　她回头对着实验室外面的一群人上下摇晃了一下。 　　某颜狗披风表示非常满意。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太过于关照自己的外貌，但拥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果然还是十分重要的。 　　今天实验室外面来了不少人，除了站在最前面的蝙蝠侠和托尼，她还见到了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据普罗米修斯所说，这些人“全都是你招惹来的”。她在人群中又找了找，竟然没有看到那个脑袋前面一绺白毛的男人。 　　害，还在生她气呢。罗茜心平气和地想着，真是个小气鬼，等到她能说话了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骂他小肚鸡肠。 　　“进去吧。”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两只手指就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扔进了一个奇怪容器里面，然后是普罗米修斯冷着脸在容器上按下几个按键，赵海伦博士的声音就在容器顶端响起：“等一下我会释放麻醉药物，可能有点异味，不用慌张。” 　　一些白雾从容器顶端飘了下来，逐渐将她笼罩在其中。 　　虽然说她对自己要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科维坦星人也好披风也好人类也好……不论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着，哪怕只是看不见触不着的风，她永远有信心做自己，但是人类这个词好像有一点特殊。 　　是因为杰森是他们之中的一个，所以才让他们变得这么特殊吗？ 　　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之前，罗茜靠在透明容器的侧壁上有些有些开心地望着外面站着的那一大群人，眼神从他们身上一点点滑过。 　　还想着醒过来第一眼就想看见那个人呢，不过倒也没什么大关系……她可以去找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向下落进了黑沉的睡眠之中。 　　……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她不用转头四处看就知道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运转时发出的声音。 　　这里看起来像是病房，从地板一路白到了天花板。但她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束，在一片白色中简直显得有些另类，消毒水气味因为桌子上的花团锦簇也中带上了一丝清淡的香气。 　　罗茜将注意力从花束上移开，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身上连着好大一团密密麻麻的线，从脑袋上一直贴到了小腿，看起来决定给她贴上这些的人很是不放心她的状况。她试着将那些线扯开一点，好方便自己坐起来，没想到越扯越乱，于是她干脆心平气和地把那些该死的线全都从身上拔掉，才成功地从床上直起身子，试探着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 　　从那扇窗户向外看去，罗茜第一次以人类的视角看见了这个世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不再像x光扫描过后的照片一般的清透明晰。如果想要看到一个建筑物背后的东西，就只能绕到它的背后去，不然看见的就只有灰色的混凝土和一扇扇发光的窗户；如果想要看见一个人口袋里装着的东西，就只能走上前去翻他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虽然她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爽爆了。 　　再也不用一次性接收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信息，不用花时间去辨别那些乱七八糟声音中传达的讯息，不用集中注意力看一样东西才不至于看到它背后去……但她仍然有种清晰的感觉，如果她想要像以前一样，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不论是飞行，还是拥有x光那样的视觉，甚至像以前一样映射受到的伤害，违反这个蓝色星球上每一条物理规则…… 　　底下有轻微声响传来，罗茜垂下眼睛，看到有个身影正敏捷地沿着一个个窗户爬上来。 　　在那个身影爬到足以看清她的高度之前，她光着脚丫两三步跳回了床上。 　　杰森抓着窗棂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无声地走向那个躺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的女孩，在她的床边站了一会儿。 　　“该死……” 　　那天果然不应该放那群□□人渣轻松离开的。 　　罗茜听见杰森低声骂了一句，接着扑进她鼻尖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腥味，铁锈般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花香泛出一种靡丽破碎的奇怪味道，似乎因为疼痛他一直浅浅地喘息着，又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声，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她只能听见他克制后的急促呼吸，放得很轻。 　　罗茜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动不动地装睡。 　　原来这家伙没来看她是因为去打架去了啊。她有些忿忿地想着，打架就算了，看起来还打输了，让你不带上我，现在被打了也是活该。 　　但那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轻颤了一下睫毛。杰森带着血腥气的粗糙指腹轻轻地擦过她的眼角，又若即若离地在额角停留了一下，为她撩开了那里的乱发，接着他低哑地笑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里是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自嘲。 　　他这样一身狼狈地赶来见她，幸好她还没醒。 　　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几乎就要看不清她的脸，杰森想要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就走，结果刚弯下腰，强烈的眩晕就让他一头栽在罗茜身上。 　　与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相反的是，小姑娘身上散发着甜丝丝的玫瑰味，他将脸抵在她的脖子旁边动弹不得地靠了一会儿，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过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恢复意识，紧接着感觉到的就是身下她柔软的身躯，还有她脖颈处软嫩肌肤抵在他脸颊上的触感。 　　妈的，怎么能这么软？杰森试着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于是干脆地放弃了挣扎，以一种诡异的痴汉姿势倒在小姑娘身上。 　　他把脑袋埋在她颈边，良久，忍不住地微微蹭了蹭她的脖颈。 　　……耍流氓了啊！罗茜在内心尖叫鸡。 　　她在杰森倒下来的那一刻就惊恐地睁开了眼睛，两只手都被他一起压住又没法把他推开，她真的好想告诉这人他究竟有多重，还满身的血，但她不能，她只要想想这人被拆穿自己忍不住蹭了一个小姑娘的脖子之后的反应，就觉得自己大限已至。 　　这人被偷看洗澡都会气急败坏，被拆穿后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地毙了她。 　　罗茜两眼一抹黑地选择躺平。 　　但他的鼻息不断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的不得了。罗茜忍不住动了动手，压在她身上那位却很快发觉了，僵硬了身子抬起脑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罗茜满腹苦水地继续躺平装死。 　　“对不起。”她听见他苦笑了一下，“我差点忘记了。” 　　听见这话，她心尖突地跳了一下，就感觉杰森艰难地撑起身子，缓慢站直，她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转头准备离开的背影，夹克都被血浸湿了一大块。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拉住了他的手，有些着急地将他往回扯了一把，已经头晕眼花的杰森·陶德被这样一拉再次扑倒在她身上，罗茜一把接住他，安慰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他还想再挣，被罗茜拍了几下就安分下来。 　　“哎，没事，我接住你了。”她语气安慰，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晕的不得了还走得挺快呢。” 　　“嗯。”杰森低低地应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抱着你啊，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晕的样子，这里又只有一张床。”她诚实地说，“不然你不就要倒在地上了吗？” 　　杰森皱起眉头，“那就放开我，血要沾到你身上了。” 　　“沾到了可以再洗嘛。”她说着说着又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放开我。”他显然明白罗茜笑得这么奇怪是在想什么，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 　　罗茜没有放开他，她盯上了他近在咫尺的头发，并且蠢蠢欲动地想要摸一把，于是杰森就感觉到小姑娘细细的手指从他的脊背一溜摸上去上去，停在了他的后脑，带着犹豫和试探的意味，五指张开伸进他的头发里，顺着发根缓缓地滑下，手指触在他的发顶带来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怀着绝望的心情闭上眼睛。 　　“你真是个顶奇怪的人。从一开始醒来的时候我就在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头发像羊毛一样柔软，罗茜在心里想着好软好软，自动脑补自己在摸一只大猫猫的脑瓜，声音却平静无波，“明明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你，布鲁斯·韦恩，你们这一家子……蒙面义警，哥谭市的守护者，以暴制暴的代言人，听上去就危险得很，怎么还放任自己拥有那么多的感情，岂不是总有一天要遭殃。” 　　“晚了，已经遭过殃了。”杰森淡淡地回，不论是他，还是那个以冷静自持闻名的蝙蝠侠，都已经为这遭过殃了。 　　“难道爱情真是可能的吗？听上去倒是很有意思。”她若有所思地歪头想了一下，决定下来，“教我怎么爱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们国庆节快乐！蠢熊一人亲一口在脸蛋上！！ 　　熊的战损的狂热爱好者（羞涩） 　　战损就是要有涣散又重新聚焦的眼眸，因为疼痛和伤口而不断升温的皮肤，意识模糊因此展现出平时隐而不露的温顺，浅而急促的呼吸，因为艰难吞咽而上下移动的喉结…… 　　不说了，大家自己脑补吧。 第107章 感受 　　“虽然不小心忘掉了，但我会努力学的。”一旦想明白，罗茜便行动起来，一脸严肃地将他扶正，“我长得很好看，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还没等杰森反应过来，她就一口亲了上去，笨拙地撬开他的唇齿后又有些胆怯地停了下来。 　　哎呀，她不知道和人类接吻原来是甜的。罗茜一脸镇定地退回来，和杰森对视，他雾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幽深的情感，仿佛山雨欲来。 　　“等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你……” 　　“等不了了。” 　　杰森一把将她按倒吻上去，凶狠地咬着她的唇瓣，甚至她唇角泛上来血腥味也不肯放缓动作，犹如野兽一般粗暴地吸吮着她的嘴唇，腥甜的气息翻滚在两人唇齿之间，在感受到她轻微的推拒之后他动作更加野蛮起来，一手分开她的手指将她压在床上，直到小姑娘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他才闷哼一声停下来，喘息着倒在她脖颈处。 　　眼前放烟花一般闪过大片大片的光斑，失血带来的轻度休克引起的是濒死般的心悸，像激烈狂潮涌上来让他难以呼吸。 　　“再也等不了了。”他低低说，“现在就记起来吧。” 　　罗茜反射性地扯住他，免得他腿软一出溜滑下去，摔在地上导致二次伤害，但在某人感觉上就好像她抱住了他一般。 　　她随即感觉到有凉凉的液体落在她的锁骨，一滴一滴，缓缓汇集在颈窝处。 　　罗茜啧了一声，伸出手指在自己嘴唇上点了一下，果然在指尖看到一抹殷红，明明是她被咬，咬人的那位居然还好意思哭鼻子。 　　她要报复回去。 　　某怪力少女这样想着，一翻身将那个超过六英尺高的男人压在下面，掀开了他的腰腹处的紧身衣，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劲瘦腰间的那处狰狞伤口。似乎因为从受伤开始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没有停歇下来休息的意思，所以到现在伤口还在默默流血，看起来惨烈得很。 　　她的手指不算轻柔地从那道狰狞伤口上擦过去，随着她手指的落下，杰森皱起眉尖闷哼着，难以忍受的刺痛不断传上大脑，但那处不断渗血的裂口却在逐渐收合，血也止住了，等到她抬起手指后，刚才还一派惨烈的伤口已经成为一道正在痊愈的疤痕。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沾了血的手指，将它擦在了男人的嘴唇上，划出一道艳丽的红痕。 　　“你就是这么教的？”她柔声说，认真地看着杰森犹如早夏清晨般朦胧的蓝眸，一个模糊的画面却在这时猛然闪了回来。 　　画面中她倒在一个背着红披风的人怀里，身边团团围着好几个焦急的玩具小人，其中长得像蝙蝠侠的玩具小人一脸气愤地踢着自己的腿，c形小手手伸在半空中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罗茜：……？？？ 　　……这什么啊。 　　一时间槽多无口，罗茜有点无语地停下来，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好像只有这一个画面之后，心大地将它抛之脑后，重又垂头吻在那道红痕上，她刚刚亲上去，眼前又飞速地闪过另一个画面，杰森取下了自己的红头罩，半边脸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但他冷静的声音却仍然清晰地传出来。 　　“……不过还是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顺着那些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返回，就像踩着雪地上的脚印行走。” 　　虽然那个杰森看上去很惨，但罗茜还是有点亲不下去地直起身子，严肃地看着俊朗脸蛋染上红晕的杰森·陶德，“你是不是去整过容？” 　　不知道小姑娘究竟为什么停下来的杰森睁开眼，就听见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 　　杰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罗茜：“……噫，有点可疑哦。你知道，你如果是整容才这么好看的，那我就让别人教我了，说实话我觉得提姆·德雷克长得还可以。” 　　“你怎么不说布鲁斯长得还可以呢。”杰森平静下来，冷冷瞪着跨坐在他身上的那个满口胡话的小骗子。 　　“他太好看了，不能被放在对比的行列里面。”罗茜诚实地承认，“而且我总有种他会把我骂到打消念头的感觉，那样的话未免丢脸。想要对蝙蝠侠说这种话果然还是需要更多勇气的，我胆子小的很。” 　　所以只敢欺负一下哥谭的红头罩。她默默在心里补上。 　　杰森被气得头晕，只好暂且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喂，看着我嘛。”罗茜也没了再继续的心情，伏下去一滚就和他肩并肩挤在小小的病床上，“和我说说我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她心里有些隐约的茫然，于是用胳膊将自己撑起来，黏黏糊糊地去亲他的眼角。 　　虽然他是那样说的，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沿着那些脚印一路返回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但是她眼前摆着的是一片旷阒无人的茫茫雪地，现在回过头去，只能暂时看见来时的两三个脚印，其他什么也没有，入目只有一片刺眼的白，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会找到什么。 　　人人都以为她当一条调皮捣蛋的披风自在得意，但她每一天都在努力地试着回想她究竟忘掉了些什么。 　　那些值得牵挂的事情，令人心头一热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爱上这些独特而美丽的人类，究竟为什么会愿意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人的眼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熟稔恍若她自身，而她自身却被时间吞噬得一干二净，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过。 　　但她知道在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中，有什么东西被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了。 　　在她与这些可爱的朋友们告别之前，就被她仔仔细细地擦拭好，藏在胸口最深处的东西，仍然在静静等待她醒来。 　　“要是没有忘记就好了。我之前是不是很喜欢你？”她想象了一下，“大概有喜欢到能把好吃的分给你的地步吧。” 　　何止，简直是把小命都给了他的地步。杰森在心里想。 　　他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聚精会神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很认真地回想，眉心也苦恼地皱了起来。 　　……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记起来，也是真的记不起来啊。 　　杰森一巴掌拍在罗茜脑袋上，“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语气平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不是说让我教吗？现在教你第一件事。” 　　“什么？”罗茜眼睛亮亮地凑上去。 　　“不要总是当个讨厌鬼。”他伸手掐一把她软乎乎的脸颊，“也别说什么提姆·德雷克长得好看的事情，他心思重的很，把你坑了你都不懂他怎么做到的。” 　　就是说她今后不能皮了？罗茜遗憾地想了一下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少多少乐趣。 　　“嗯，好吧。”她有些困难地答应下来，将下巴搭在他的胸前，说，“会多多努力的。” 　　“乖。”杰森挑起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女孩。 　　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耳边，罗茜睁大了眼睛，眼前的那个杰森仍然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却在逐渐离她远去，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面前的一切事物都在缓缓摇晃、变形，一只细白的手伸进了平静无波的水池之中，搅乱了原本光滑的镜面。 　　“究竟失去了什么才会这样舍不得呢？” 　　“你明明知道，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从头再来的呀。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之后，不论是重新认识大家也好，重新爱上这个年轻人也好，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干嘛要这么难过？” 　　以这个细小的、带着一些感叹的声音为起点，纷至沓来的点点微光犹如一场冻结的暴雨，无数沉默不语的光子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倒影潋滟细碎落在她的眼睑，带着微乎其微的温暖，挤挤挨挨地相互靠在一起，在她眼前不断闪烁着与她擦肩而过，将整个摇晃着浅浅水波的房间全部点亮，再从窗户中满溢出去，涌向了窗外那广阔而灯光明亮的世界。 　　“欸，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只细白的手指点在她的胸口上，稍微用了些力便生生戳了进去，“真是呆到不能再呆下去了，好好想想啊，究竟是有什么不能随意放弃的？” 　　罗茜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胸腔。 　　她一向将生命看得很轻，因为想要重新获得生命对她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不论是在危急时刻放弃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还是轻松挡下足以致命的伤害，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已经这样做过成千上万次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失去了一颗心。 　　罗茜想。那颗再也无法找回来的心，已经不知为何消失在时间之中的心，承载着她前半生再也无法重来的所有记忆，它既不是短暂易散的云雾，也不是干爽的透明，而是烧焦的情感在那块给予她生命的碎片表面上结成的痂，浸透了不再流动的生命液体的海绵——将她的过去、现在、未来全部搅拌在一起，狠狠塞进她胸口处的巨大空洞中。 　　她从这个世界收获的所有温柔爱意，全部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编织成那颗心，然后重新送回给这个世界。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蔚蓝色星球，地球的厚度熨帖地接纳一位外来者的重量；第一次在哥谭的夜空中飞行心中涌起的强烈快乐，哪怕那个时候她还要费力地拎着一个200磅重的陌生人；远远站在楼房天台上，一片阴沉黑白中最亮眼的红色，那抹一把将她抓住，吓了她一跳的红色；凑到她面前的小胡子，红发女人的温暖肌肤，人类散发着不同气味的温暖肌肤，温热海水和热烈篝火，无数个星光燃烧的深夜，朝她伸来的一只只手，孤寂星球上将一个失意小女孩拥进怀里的手，总是要戳她额头捏她脸的手，哪怕断了也要接住她的手…… 　　心甘情愿送出去的话，为什么还觉得不舍得？ 　　罗茜眨了眨眼睛，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有泪水从自己眼角滑下，滴进杰森胸口的衣服，将那里浸湿。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果然湿了一片。 　　见小姑娘一言不合就掉金豆豆的杰森慌了。他一脸僵硬地看着她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从默默掉眼泪，转变到眼泪哗哗地流，眼角、鼻尖、甚至颧骨都红了一片，她还要可怜巴巴地伸手去擦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嗯？他难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杰森默默地回想起来，一直回想到了好几天前。 　　难道是因为他叫了她的全名？？ 　　“好奇怪。”她说，“明明不想哭的。” 　　罗茜用手心用力地擦过眼角，但泪水仍然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一撇嘴，终于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当然是因为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从她有意识起就一直回响在身边的声音，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沉默身影，如果不小心摔倒，会在一旁接住她的那双手，用一颗褴褛的心拼尽全力保护她的折翼小鸟。 　　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却一直都在那样做的一个人——她想要留在他身边，想要他沉默不言的爱，想要看见夜晚朦胧的光线如同吸满牛奶的海绵一样涨起来，想要无数次温暖掌心抚在头顶时传来的安心感，想要变得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直到重新回想起来那些过去…… 　　她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杰森手足无措的模样。 　　“哭成这个样子……”他啧了一声，“我说不要当个讨厌鬼，又没说你就是。而且到现在也就那么叫过你一次，还不是被你气的，也不至于委屈到哭吧……” 　　罗茜哽咽着，“再过来亲亲我好不好？” 　　在他看不见的世界中，向全世界涌去的点点光子全部争先恐后地向回收缩，一团团微小光芒从窗户里挤进来，在房间内构成回旋的绚丽银河，犹如上帝赐给星空的形状和行星运转的轨道，心满意足地坠落在那个年轻人的肩膀上。 　　杰森愣住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罗茜在消失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那个时候，他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片草地上。 　　在他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颤抖的手就已经伸向了她泪痕斑斑的小脸，随之落在她脸颊上的，是无数浅浅的、珍重的吻，他护着她的后脑带她躺下去的时候，只听见了全世界的雨在这一刻全落下来的声音，这一次，他们沉没在爱里，终于获得了抚慰。 　　作者有话要说： 　　纯良无害的洁白小羊羔其实是感情中占有欲极强的上位，越缺爱越不吝于给予爱；而拥有一身壮丽肌肉的暴徒因为内心温柔的爱意而无可奈何俯首称臣，亦或者是因为实在渴望沐浴在充满爱意的眼神中。 　　总感觉两种都很香。 第108章 圣徒 　　第二天傍晚罗茜被杰森带回了那所纽约的公寓，在推门进去前，他停下来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笨拙地试图将那头散开的长发绑成一个辫子。 　　“进去再弄头发啦。”罗茜有些奇怪地推了推他，“你站在走廊上会挡着别人诶。” 　　“等一下会很难清理……”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说服她，站得远远地为她拉开了公寓门。 　　罗茜欢快地蹦跳着进去，房间里的灯随着她蹦跶的脚步自己一盏盏亮起来，将熟悉的房间慢慢照亮。 　　杰森跟在她后面走进公寓里，反手将宁静夜色关在了门外。 　　她正想扑进沙发里享受一下久违的松软，房间里各处却猛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爆响声，乍然听去像是枪响般气势汹汹，吓得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还没落到沙发上就弹起来，撒腿往杰森的方向跑。 　　直到她看清发出爆响声的原来是一支支派对上常见到的手持礼炮，翻飞在半空中的也仅仅只是五彩斑斓的塑料小彩带和晶莹的闪粉。 　　“欢迎回来！！！”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跳出了一大群人，托尼、彼得、娜塔莎、迪克、提姆、普罗米修斯，甚至已经重新站起来的芭芭拉…… 　　罗茜还维持着准备逃跑的姿势，有些惊讶地愣在原地，满脑袋花里胡哨的塑料小彩带，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那双金灿灿的的眼睛里载满了不知所措，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彼得·帕克有些担心的瞥了斯塔克先生一眼，他不是说罗茜已经记起来所有事情了吗？现在看她的样子，他怎么觉得罗茜还有点傻呢？ 　　直到普罗米修斯懒洋洋地将手中的烟花一扔，展开自己长长手臂，朝小姑娘挑了挑眉毛。她的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 　　他们……全都在这里等她吗？ 　　她的步伐慢慢加快，直到变成了有些急促的小跑，她带着仿若新生的喜悦朝他们跑去，而每一个人都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所有人都在这里等她吗？ 　　罗茜扑进他们怀里，被稳稳地接住了。 　　“欢迎回家，小家伙。”托尼欣慰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感觉手掌下她有些轻微的颤抖，还以为小姑娘忍不住被感动到哭，不由得感叹地说，“不用谢谢他们，谢我一个人就好了，毕竟这些人全都是我叫来的，这个家里的东西也全是我买的——不要求你太多，今后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记得告诉我们就好了。” 　　但当罗茜微微偏开头，所有人都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劫后余生的委屈，也没有喜极而泣的眼泪，她独自轻笑个不停，眼角眉梢溢满了清浅恬静的笑意。 　　“谢谢你，托托，还有大家。”她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所有人，说，“我现在感觉……超级超级棒。” 　　原来所有人都在等她呀。虽然中间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回来的路，但总算是重新站在这里了——她喜欢的人，关心着她的人身边，一切的不安和犹疑都被冲刷掉，不存在对未来的疑惑，时间像大海一样重新接纳她的存在，孤独也被拔除，她在旅程的终点重新找到了旅程起点时就拥有的温暖。 　　杰森站得远远的，看着她和这个人说两句，又拉着那个人大惊小怪一番，叽叽喳喳的小嘴想到什么就一通长篇大论，话多得不得了，而所有人都温柔耐心地听着小姑娘讲述她在旅程中遇见的事情。这个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来看他，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过来呀，杰森。”她挥了挥小手。 　　他顺从地走了过去。 　　“……在这个欢乐的时候，”迪克抱着一个抱枕，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整个人几乎快要黏在芭芭拉身上了，“我们真的要看这种电影吗！！？” 　　电视里白脸红嘴的巨大小丑正将几个主角团追的团团乱跑，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而与屏幕中戚风惨雨相对的是，围坐在茶几旁地板上的几人全都在若无其事地打着UNO牌，手边各自放着啤酒和爆米花，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只有你一个人在看吧。”芭芭拉翻他一个白眼，打出一张红色卡牌，开心地大喊一声，“UNO！” 　　罗茜皱着眉毛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牌，“看来又要输了。” 　　她正坐在杰森两腿之间，身子向前倾去，分外仔细地分析着现在的局势，而她身后的黑发青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摘下头发上的细小塑料彩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姑娘笑眯眯的模样。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罗茜欢快地蹦起来，光着脚往门口跑，杰森紧跟其后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坐在沙发另外一边的白发男人从牌桌上抬起眼神，不易察觉地投向了门口。 　　等到罗茜和门外那个西装革履的不速之客谈完话之后，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普罗米修斯，眼神里仍然带着冷淡的不以为意，俊美脸蛋上写满了明晃晃的嫌弃，他居高临下地瞪了她一会儿。 　　罗茜怂的非常当机立断，她分外认真、毫不犹豫地开始自己的彩虹屁，音调里甚至带着点朗诵般的抑扬顿挫，“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幸好我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哥哥每次都尽心尽力地救我，这样的哥哥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呀……” 　　“你就吹吧。”普罗米修斯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冷笑一声，“估计回来之后想都没怎么想我吧，整天就知道和红头罩赖在一起。又是跑动跑西地救人，又是为人家牺牲自己，伟大得不得了呢。” 　　“怎么敢，哪里有普斯你伟大，我每天都定时定点地想你呢。”罗茜有点心虚，嘿嘿笑着去摇他的手臂，“幸好最后没有什么大关系对不对？我就知道我最开始说的是对的嘛，偶尔也可以相信相信别人……” 　　普罗米修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地揽住了他傻得可怜的小妹妹，她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小，暖融融的一小只，几乎还像是他在一个多世纪前，在那个遥远的星球上、破旧的车库中，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粉团子。 　　缩在摇篮里，抓着自己小小的拳头，一看见他凑过来就咯咯笑起来的小娃娃，有一对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但他却绝对不会像这样笑得口水乱流。 　　“妹妹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迷惑不解的他这样问卡帕，后者扔给他一个字典让他自己去查，他在字典上翻到了关于妹妹的释义，更加迷惑了。 　　“但是她只是由一个细胞不断分裂增殖而来的生命体，既不是妈妈生下来的，也和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为什么就是我的妹妹呢？她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不依不饶地抓着头疼脑热的科学家问个不停，直到那位被问烦了的科学家敷衍着编了几句。 　　“妹妹就是需要你保护的小女孩，和血缘、种族、来源、今后的用处都没有关系，在人类世界，你需要保护你的妹妹，好好照看她直到她长大，就这么简单。” 　　妹妹就是需要他好好保护起来，直到她长大成为一个坚强、勇敢的人为止的小女孩，就这么简单。 　　“我和你不一样……”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语调里是少见的温柔，“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 　　和罗茜不一样的是，他从被制造出来那刻起，就知道他的使命和任务是什么了；和她不一样的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一颗明白什么是爱的心，也很难真正去相信谁。卡帕死后，他作为武器的使命和任务已经化为虚无，在他醒来后的那最初八年中，他茫然无措地花了许多时间重新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后来他才想起来，在这个宇宙中，他不知道的某一个小小角落，还有一个和他一样茫然的小女孩，孤单地漂浮在太空之中，等待他去保护。 　　那个小女孩就是他今后的任务和使命。 　　“但是你已经长大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足够坚强勇敢了，甚至长了一颗柔软的心脏出来呢，慢慢摸索出来自己想要走的路了，这样很好。” 　　那颗她努力保护起来的心，既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护盾，今后就算遇见了什么大麻烦，还会有另一个年轻人来保护她，那个他在哥谭遇见的唯一一个好人。 　　“……长大的过程并不总是快乐的，普斯，我哭了很多很多次才明白这个道理。”罗茜将脑袋伏在他冰凉的胸膛，静悄悄地说，“但是我们都必须从过去走出来，走进现在。你也可以慢慢学……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遇见很多朋友，而且我也会保护你。我很厉害，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她一直都这么说。 　　从卡帕带她去练习自己的能力开始，那个胆小又脆弱的小家伙就已经开始和他强调自己有多么厉害了——厉害到足以独自面对成群的饿犬一次次的撕咬，只是因为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她忍不住跑开了，那些饿犬便朝他跑来——一直到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站在他的身前，转而变成站在那些人类身前。 　　他看着她第一次任务、第一次结交朋友、第一次亲吻、恋爱、做下一个个带她走到现在的决定，在那些充满变数的未来中，罗茜一直坚定地选择成为自己。 　　那个怯怯地在电话里叫他名字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啊，他其实，非常开心。 　　他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向未知迈出探索的一步呢？ 　　普罗米修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好啊。” 　　派对一直持续到半夜大家才陆陆续续离开，托尼喝得烂醉，被彼得扶着，颠三倒四地嘱咐着罗茜让她过两天来找他玩，还不放心地留下一套战甲站在她门口，一有人经过，贾维斯就会出声提醒她记得去找钢铁侠。 　　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罗茜站在门口挥手和最后离开的普罗米修斯告别后，才关上门，光着脚丫往沙发上蹦去，贾维斯在她身后尽职尽责地又提醒了她一遍，罗茜没有理他，她已经跳进了杰森的怀抱里，像吸一只大猫猫一样将脑袋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感受着被温暖灰烬气息包裹的安心。 　　杰森带着几分醉意轻轻吻了她一遍，而罗茜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手指。电视里在放九十年代的黑白电影，除了电视里的奥黛丽·赫本，没有人再说话。 　　“开心得要飘起来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多遗憾，你甚至不知道现在这一刻我究竟多爱你。” 　　“我说不定知道呢。”他刚才多喝了几杯，现在有点轻微的头晕眼花，只好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就好像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罗茜突然抬起脑袋，“我们去跳舞好不好？我知道一个极其适合跳舞的地方，现在也没有别处可去，这里又乱糟糟的，我们去跳舞好不好？” 　　说完，她便干脆地站起身来，将他一把拉起来，往窗外飞去。 　　杰森原本以为她会带他去一个更加浪漫的地方，比如叹息桥下，比如某个欧洲小国腹地中的广阔草原，比如被教皇占领的古老教堂…… 　　他只在空中悬浮了三十秒便重新两脚落地，她将他带到了天台上而非其余的任何一个浪漫场所，自己在半空中欢快地绕了几圈，柔软如丝的白发在身后划出一道柔顺弧线，混凝土森林里每一枝坚硬的树梢都在她指尖顺从地摇曳着初露的星光，她面颊上充溢着的天真和喜悦仿佛一层轻薄的投影，在整座城市落下属于她的印记。 　　如果有人现在仰头观赏这完美到无法进一步完美下去的夜空，恐怕就能看到这独独为他一人安排的表演，以为某位神话苍穹的女神终于垂怜人间——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罗茜并非来自遥不可及的神话，而是来自纸质泛黄的童话插图，那种笑意盈盈的月夜飞行物，那种在月光下静静生长的玫瑰。 　　她落进他的怀里，毫不客气地踩在他的鞋子上，任凭他带着她轻轻摇晃起来。 　　夜风吹来一支轻柔的旋律，弯月从云层中探出身来，将绚烂的光辉洒落在这片土地上，在这华丽而朦胧的月光下，城市众星捧月般的万家灯火中，他们彼此相拥。 　　“你在这个世界上可以遇见数以万计的女孩。”罗茜望着他们脚下漫无目的的城市和匆匆涌流的人群，“为什么是我？虽然我很好看是没错啦，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漂亮姑娘，偶尔也会觉得有一点疑惑，为什么是我？” 　　“肉眼看不见本质的东西，你这个呆子。”杰森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一个普通的过路人或许会以为你和她们相像，但你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人驯养她们，她们也没有驯养任何人。杰森想。而她呢？他为他的玫瑰浇水，用屏风将她庇护起来，为她杀死讨厌的毛虫，倾听她的抱怨，或者自吹自擂，甚至有时候静默无言…… 　　“人们不应该忘记，应该要对自己驯养过的东西负责。”他低声说，“这就是我的答案，至于其他更多的，恐怕与我要教你的第二件事有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 　　“……我用尽如暮年悲恸或童年信仰一般的情感来爱你，用我那仿佛与圣徒一起遗失的爱去爱你，我与我一生的呼吸、微笑和眼泪一起爱你——” 　　“如果上帝允许我选择的话，我死后应会更加爱你。” 　　他停下来，有些难堪地等待着怀里小姑娘的反应，她眼睛亮晶晶地将脑袋从他怀里□□，有些疑惑地问，“杰森，你是在教我背这首诗吗？” 　　他眉头一沉，冷着脸戳在她脑门上将她戳得向后仰去，转头就走，“没错，我大晚上的站在楼顶天台上，吹着冷风试图教会一个外星人背诗。”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小姑娘好声好气地追上去，“喂，回来嘛！我也超级爱你呀！再背一遍好不好？……” 　　她匆匆地追上了他，牵住他的手，和他一同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一路的支持，希望大家在这个故事里收获了麦子的颜色，那样的话是小玫瑰无上的荣幸。这篇文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下一次如果还能和大家遇见，我一定会准备一个更加美好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深鞠躬 　　（如果有长评的话熊熊会超级超级开心的！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